神雕侠侣(旧版)
。那三个人呢?”杨过出手相救之时,她已经被击晕去,是以不知是他救了自己性命。
杨过笑了笑,道:“他们只道你已经死了,拍拍手就走啦。”陆无双心中略宽,骂道:“你笑甚么?瞧见我痛就喜欢是么?”杨过听她不住责骂,每听她骂一句,就想起小龙女当日叱骂自己的情景来。他在活死人墓中与小龙女相处这几年,乃是他一生中最欣悦的日子,小龙女纵然厉声自责,他因知师父真心相待,虽受苛斥,仍是极为欢畅。此时找寻小龙女不到,恰好有人对他恶言相加,他私心中将她作了代替小龙女之人,凄苦孤寂之情,竟得稍却。
当下对她的相骂,只是微笑不理。陆无双在月光下隐约见到他的笑容,想起这骯脏牧童偏生全身完好,自己既有残疾,又受重伤,她性子本就异状,此时重伤之后,对杨过竟是嫉妒起来,恨不得一刀将他刺死。杨过抱着她身子,放到桌上。她横卧下去时,断骨又格格作声,忍不住大声呼痛。呼痛时肺部吸气,牵动肋骨,痛得更加厉害了。
杨过道:“我给你接上断骨好么?”陆无双骂道:“臭牧童,你会什么接骨?”杨过道:“我家里的癞皮狗跟别的狗打架,给咬断了腿,我就给牠接过骨。还有,王伯伯家的母猪撞断了肋骨,也是我给接好的。”陆无双大怒,却又不敢高声呼喝,低沉着嗓子道:
“你骂我癞皮狗,又骂我母猪,你才是癞皮狗,你才是母猪。”杨过笑道:“就算是猪,我也是公猪啊。再说,那癞皮狗也是雌的,雄狗不会癞皮。”陆无双虽然伶牙利齿,但每说一句话,胸口就一下牵痛,满心要跟他斗口,却是力有所不及,只得闭眼忍痛,不理他的唠叨。
杨过道:“那只癞皮狗的骨头经我一接,过不了几天就好啦,与别的狗打起架来,就跟没断过骨头一样。喂!陆姑娘,我给你治一下好不好。”
陆无双心想:“这脏牧童真会接骨,也说不一定,这里又没医生,若是无人治医治,我准得活活痛死。”转念一想:“我断了肋骨,他替我接骨,定要袒衣露胸,岂不羞煞了人?哼,他若治我不好,我跟他同归于尽。若是治好了,我也决不容这见过我身子之人活在世上。”
她天性本就有点乖僻,自幼遭遇不幸,跟随李莫愁日久,受了她的熏陶,更是心狠手辣,虽然小小年纪,却是满肚子的恶毒心思,于是低声道:“好吧,你就给我接着断骨试试。你到底会一会?你若骗我,哼哼,小牧童,你可得小心了。”
杨过心道:“此时不加刁难,以后只怕再没机缘了。”于是冷冷的道:“王家伯伯的母猪撞断了肋骨,他家闺女向我千求万求,连叫我一百声‘好哥哥’,我才去给接骨……”陆无双连声道:“呸,呸,呸,臭牧童……臭牧童……啊唷……”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杨过笑道:“你不肯叫我,那就罢了。我回家啦,陆姑娘,再见再见。”说着站起来,走向门口。
陆无双心想:“此人一去,我是要痛死在这里了。”只得忍气道:“你要怎地?”杨过道:“本来嘛,你也得叫我一百声好哥哥,但你一路上骂得我苦了,须得叫一千声才成。”陆无双心下计议:“一切且答应他,待我伤愈,再慢慢整治他不迟。”于是道:“好,我就叫你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哎唷…哎唷……”杨过道:“好吧,还有九百九十七声,那就记在帐上,等你好了再叫。”走近身去,要去解她衣衫。陆无双不由自主的一缩,喝道:“走开,你干什么?”杨过退了一步,道:“我听人家说有什么隔山打牛,可没听说有隔山治牛。”陆无双也觉好笑,可是若要任他解衣,终觉害羞,过了良久,才低头道:“好吧,我闹不过你。”杨过道:“你不爱治就不治,我又不希罕……”
正说到此处,突然门外有一人说道:“这小贱人定然在此方圆二十里之内,咱们赶紧搜寻……”陆无双一听到这声音,只吓得面无人色,当下顾不得胸前痛楚,伸手按住了杨过嘴巴,原来外面说话的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杨过听了她声音,也是大吃一惊,只听另一个女人声音道:“那叫化子背上的,明明是师妹的银弧刀,就可惜没能起下来认一下。”此人自是洪凌波了。原来她师徒俩从活死人墓中死里逃生之后,回到赤霞庄去,发见陆无双竟自离庄,这也罢了,不料她还把一本“五毒秘传”偷了去。李莫愁威震天下,武林人士闻名丧胆,主要还不在她的武功,而在她五毒神掌与冰魄银针的剧毒。这本“五毒秘传”中载得有神掌与银针上毒药的熬练之法,以及解药的方子。若是流传出去,赤练仙子的威风何存?她这本秘传自己早已熟烂于胸,自是不须带在身边,在赤练庄中又藏得机密万分,那知陆无双聪明伶俐,平日万事都留了心,知道师父收藏秘物的所在,既然决意私逃,连师父藏着的毒针和解药、以及那本秘传都偷了去。
李莫愁这一怒真是非同小可,带了洪凌波连日夜的追赶,但陆无双逃出已久,她行的又是荒僻小道。李莫愁师徒自北至南、自南回北兜截了几次,始终不见她的迹影。这一晚事有凑巧,师徒俩行至潼关附近,听得丐帮弟子传言,西路帮众集会。李莫愁心想丐帮徒众遍于天下,耳目灵通,定然有人见到陆无双,于是师徒俩赶到集会之处,想去打探消息,在路上恰撞到一名六袋弟子,由一名丐帮帮众背着飞跑,另外十七八个乞儿在旁卫护。
李莫愁眼快,见他背上插了一柄弯刀,正是陆无双的银弧刀。她见丐帮势大,不想多惹是非,闪身在旁窃听,隐约听到那些乞丐愤然叫嚣,说被一个跛足丫头用弯刀掷中了背心。
李莫愁大喜,心想他既受伤不久,陆无双必在左近,当下急步追赶,寻到了那破屋之前。但见屋前烧了一堆火,鼻中微微闻到一些血腥之气,,忙晃亮火折,四下一照,果见地下有几处血迹,血色尚新,显是恶斗末久。李莫愁一拉徒儿的衣袖,向那破屋指了一指。洪凌波一点头,推开屋门,舞剑护身,闯了进去。
二三:回到江南
陆无双听到师父与师姊说话,已知无幸,把心一横,躺着等死。只听得门一响,一个淡黄的人影闪了进来,正是师姊洪凌波。陆无双自幼讨得她欢喜,是以她对师妹情谊倒甚不错。此次知道她犯了师门大规,师父定要使尽各种恶毒法儿折磨得她痛苦难当,这才慢慢处死,但见陆无双躺在桌上,当下举起长剑,一剑往她心窝中刺去,免她零碎受苦。
剑尖刚要触及陆无双心口,李莫愁伸手在她肩头上一拍,洪凌波手臂无劲,立时垂了下去。李莫愁冷笑道:“难道我不会动手杀人?要你忙甚么?”对陆无双道:“你师父也不拜了么?”她说话向来娇柔动听,此时虽在盛怒之中,仍是说得甚是婉转。陆无双心想:“你与我家累世深仇,甚么话也不必说啦。”李莫愁静静的望着她,目光中也不知是喜是愁。洪凌波瞧着师妹,脸上却满是哀怜之色,陆无双上唇微翘,反而显得神色傲然,三人这么互相瞪视,过了良久,李莫愁道:“那本书呢,拿来。”陆无双道:“给一个道士、一个叫化子抢去啦!”李莫愁大吃一惊。她与丐帮虽无梁子,与全真教的仇怨却是不小,素知丐帮与全真教渊源极深,这本“五毒秘传”落入了他们手中,那还了得?
陆无双隐约见到师父淡淡轻笑,知她正在思量毒计。她在道上遁逃之际,天天害怕被师父追上,此时当真追上了,反而不如先时恐惧。突然间想起:“那傻蛋到那里去了?”
此时她命在顷刻,想起那个骯脏痴呆的牧童,不知不觉竟有一种温暖亲切之感,突然间光光一亮,蹄声腾腾,一头疯牛从门外冲了进来。
李莫愁师徒转过身来,只见一头雄伟高大的牯牛急奔入门,那牛右角上缚着一柄尖刀,左角上缚着一丛烧得正旺的柴火,这一冲之势威猛无比,李莫愁虽然武功高强,却那里敢正面挡牠这一冲,当即闪身在旁,但见那牛在屋中打了个圈子,转身又奔了出去。那牛进来时横冲直撞,出去时也是发足狂奔,转眼间已奔出十余丈之外。李莫愁望着那牛后影,初时微感诧异,忽然心念一动:“是谁在牛角上缚上柴火尖刀?”转过身来,师徒俩同声惊呼,躺在桌上的陆无双已影踪不见。
洪凌波在那破屋前后找了一遍,一跃上屋。李莫愁却料定是那牯牛作怪,身子一纵,轻飘飘的追了下去。黑暗中但见牛角上火光闪耀,穿入了前面树林之中。李莫愁借着火光,见牛背上无人骑着,看来陆无双又不是乘牛逃走,转念一想:“是了,定是有人在外接应,赶这怪牛来分我之心,乘乱救了她去。”但一时之间不知向何方追去是好,当下脚步加快,片刻间已追上牯牛,纵身一跃,骑上了牛背,前后上下一看,实是瞧不出端倪,跃下牛背,在牛臀上踢了一脚,撮口一声低啸,与洪凌波通了讯号,一个自北至南,一个从西到东的追了出去。
这牯牛自然是杨过赶进屋去了。他一听见李莫愁师徒的声音,当即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站在窗外偷听,只一句话,就知李莫愁是要来取她性命。李莫愁与他虽是师伯,但杨过对她恨之入骨,主意要救陆无双,当下灵机一动,奔到牯牛之旁,将陆无双那柄匕首与几根枯柴缚上牛角,取火燃着了,自己伏在牛腹之下,手脚抱住牛腹,趋牛冲进屋去,一把抱起陆无双,仍是藏在牛腹底下,也是他武功卓绝,行动迅捷,兼之那牯牛模样古怪,饶是李莫愁厉害无比,却也没瞧出破绽。待得她追上牯牛,杨过早已抱着陆无双跃在长草中躲起来。
这么一番巅动,陆无双早已痛得死去活来,杨过怎样相救,怎样抱着她藏身在牛腹之下,怎样跃入草丛,她都是迷迷糊糊,过了好一阵,神智稍复,“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杨过急忙按住她口,在她耳边低声道:“别作声!”只听脚步声响,洪凌波道:“咦,怎地一霎眼就不见了她?”远处李莫愁道:“咱们走吧。这小贱人定是逃得远了。”但听洪凌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陆无双极是气闷,又待叫一声痛,杨过仍是按住她咀不放。
陆无双微微一挣,发觉自己被她搂在怀内,又羞又急,正想出手打他。杨过在她耳边低声道:“别上当,你师父在骗你。”他此话一出,果然李莫愁道:“当真不在此处。”
她说话声音极近,几乎就在二人身旁。陆无双吃了一惊,心道:“若不是傻蛋见机,岂非给她拿住?”原来李莫愁疑心她就藏在附近,口中说定,其实施展“草上飞”上乘轻功,悄没声的掩了过来,陆无双一时不察,险些中计。
杨过侧耳静听,这次她师徒俩才当真走了。他放开按在陆无双口上的手,笑道:“好啦,不用怕啦。”陆无双道:“放开我。”杨过轻轻将她放在草上,道:“我立时给你接骨,咱们须得快离此地,待得天明,那就脱不了身啦。”陆无双点了点头。杨过怕她接骨时挣扎叫痛,惊动李莫愁师徒,当即点了她的麻软穴,伸手去解她衫上扣子,说道:“千万别作声。”
解开外衣后,露出一件月白的内衣,内衣下却是个杏黄的肚兜。杨过双手微微发颤,不敢再解,瞧陆无双时,但见她秀眉双蹙,闭住了眼不敢相望自己。杨过情窦初开,闻到一阵阵处女体上的芳香,一颗心不自禁的怦怦而跳。陆无双睁开眼来,道:“你给我治吧!”说了一句话,随即闭眼,将头转开。杨过咬一咬牙,解开她的肚兜,看到她乳酪一般的胸脯,怎么也不敢用手触摸。
陆无双等了良久,但觉微风吹在自己赤裸的胸上,颇有凉意,一睁眼,却见杨过痴痴的相望,怒道:“你……你瞧……瞧甚么?”杨过一惊,伸手去摸她肋骨,一碰到她滑如凝脂的皮肤,身似电震,有如碰到炭火一般,立即缩手。陆无双道:“快闭上眼睛,你再瞧我一眼,我……我……”说到此处,眼泪流了下来。
杨过忙道:“是,是。你……你别哭。”果真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摸到她断了的两根肋骨,将断骨仔细对准,忙拉她肚兜替她遮进胸脯,心神略定,于是折了四根树枝,两根放在她胸前,两根放在背后,用树皮牢牢绑住,使断骨不致移位,这才又扣好她裹衣与外衣的扣子,松了她的穴道。
陆无双睁开眼来,但见月光映在杨过脸上,双颊绯红,神态忸怩,正自偷看她的脸色,与她目光一碰,急忙转过头去。此时她断骨对正,虽然仍是隐隐作痛,但比适才断骨相互锉轧时的剧痛,已大为缓和,心想:“这傻蛋倒真有点本事。”其实陆无双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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