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再现
客途转而问道:“道长,不知你官司何职?”
天星谦怀一笑:“贫道忝为鄂西府‘司天监’之职,负责天象,也兼相地。”
小千补充说明道:“自从洪武十七年,太祖正式敕令朝廷设置阴阳学官以来,各府、州、县均设一人负责教学与管理事宜。这些擅长风水,并管理风水事宜的人,都要排在司天监里供职。”
小桂皱着眉头思索道:“据我所知,阴阳家与相地卫原本没有直接的渊源。只是,风水理论却颇受阴阳家思想的影响罢了。”
天星微笑道:“正是如此。其实,阴阳学与阴阳家还是有区别的。先秦诸子之中已有阴阳家,创始人是邹衍、邹姡У热耍恢饕枷氚ㄌ煳男抢奶炻郏缶胖薜牡乩砺郏跹粑逍兄帐悸鄣热矫妗V劣谝跹粞В虬ㄌ煳摹⒄己颉⑿遣贰⑾嗾⒃烊盏妊省U庑┓缢酰缃袢还槔嘤诰纷蛹械淖硬渴跏!?br /> 月癸喀喀娇笑道:“听道长的谈话,果然像个负责教学和管理这些术数学问的专家。不过,出家人也能当官吗?”
“有何不可?”小千嘻嘻笑谑:“你难道忘了,我们进山之前才在聊的太祖从军的故事,以及当今成祖皇帝大攀真武大帝关系的诸般因由?你要知道,在这种时代背景中,我们出家当道士的人凭此特殊身份,走到那儿都吃香。名列朝班、出任官职,又有什么大不了!?”
“是极、是极。”小桂拼命点头,附合道:“看来,我们该请天星道长帮你活动一番,好替你弄个一官半职来混混。以免万一我们在江湖玩不下去时,至少可以藉‘官遁’,来个大隐于朝!”
白天行哑然失笑道:“你连这种退路都能想到,我竟还担心你们置身江湖的安危。看来,却实是多虑了!”
“胡思乱想是这小鬼的专长之一。”客途故做中肯道:“想多了之后,偶而也会给他想出些像样的主意。”
小千附注说明:“客途的意思是说,平时这小鬼尽想些不切实际的馊主意就是。”
“喂!”客途温吞吞的抗辩道:“请不要颠覆我们师兄弟的感情。”
“颠覆?这牛鼻子根本就是迂回挑拨、直接破坏。”
月癸不平则鸣:“客途师兄,小老千既然如此用力挑拨、‘打拼’破坏,你干嘛还把话说得这么客气?你对他这么好做啥?”
客途呵呵一笑:“想到未来的旅途中,咱们还有很多的机会必须利用小老千,我个人片面决定,暂时还是对他好一点。等到他没利用价值时,再和他算总帐。”
小桂吃吃直笑道:“师兄果然有远见。”
“够实际!”月癸不得不佩服客途的‘高瞻远瞻’。
“够现实。”从小千咯咯直笑的样子看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被客途现实利用的结局。
白天行与天星二人旁观四小互逞口舌之能,不禁为之莞尔。
这时,远方某处隐约传来阵阵鸡啼。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的曙光。
天星建议小桂四人回房休息,稍晚再继续上路。
然而,畅谈经宵的四小,此刻情绪依然亢奋,精神正旺。于是四人婉拒天星的提议,干脆踏着尚未消散的晨露,在凛冽的微风送行下出发,迎向阳光灿烂的一天!
沿着迂回的山路,绕过山坳,‘玉清宫’已被抛在山的那一边。
月癸终于忍不住探问:“客途师兄,昨天晚上那座‘五星八宿’阵,真的很厉害吗?”
小千奇道:“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我,反倒问起客途来着?”
“这修罗鬼昨儿个不是说了嘛,客途师兄的星卜飞易‘差不多’天下第一,你也只是勉强跟上程度,他更不行、没得比。我要问秘法,当然直接找那个程度最好的人问,还问你们这两个‘肉脚’做啥!?”
“真不愧是在江湖之中浪荡成精的现实派!”
小千摇着头,自叹弗如。
“少装得那么纯情!”小桂糗他道:“你还不是向来强调人性实际论,常说:‘有人可利用直需利用,莫待无人可利用空遗憾!’。”
小千斜眼啧弄道:“她只是现实派,我可是‘超’现实主义,她哪能跟我比!?”
他抬头挺胸、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于自己向来拥护‘人性是超级现实’的立场,永远自得而且不受任何动摇。
月癸柳眉一竖,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家伙要屁请滚到一边去屁,我可是有大事要问客途师兄。”
“耶───!?有人很‘恰’哦!”
客途满头雾水道:“你有什么大事要问我?”
“就是那个五星八宿阵图嘛!”
“哦───,它是真的很厉害呀!不过……”
客途依然不解道:“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清楚……”月癸耐着性子解释:“它到底有多厉害?厉害在何处?你们三个都对这些图呀、阵呀的玩意儿有概念,只有我老是搞不清楚状况。万一,我们走了狗屎运陷身其中,第一个倒霉的可是我耶!这可不是小事咧,我当然要仔细研究研究,免得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啦!”
“呵呵!有人终于开始有危机意识了。”
“你终于觉悟了!?”客途笑道:“好现象。我就仔细说给你听吧!”
他微微一顿,整理思绪道:“你想知道昨晚那座五星八宿阵图有多厉害?我打个比方,‘天罗地网’这句话,你明白其意吧?”
月癸拼命点头:“头顶上罩着罗,脚底下踩着网,插翅也难逃嘛!”
“就是这样!”客途严肃道:“五星八宿阵,又名‘天罗地网煞’。欲出此阵,必须配合天上星宿移转的方位,推算时辰才能奏效。在‘天’既是方位,指的便是空间。但是天体的运行,对‘地’而言,却是造成‘时间’的因素,所以要启阵,必须配合天时。这个部份,你听懂没有?”
“天上的空间,对应地上的时间……”这ㄚ头寻思道:“是不是一旦符合天时发动阵式,会使得天空中,星宿所在位置的空间发生变化,将人困入阵式里面?”
“哇!好厉害,她懂了耶!”
“真难得。看样子,我们要对这颗辣子儿刮目相看了哦!”
“我这个人是最明白‘道理’的啦!只要和数字无关,我是很容易把它搞定的。”
其他三人听得哈哈大笑,这颗辣子儿说的,也算是实话。
客途接着又道:“五星八宿的基本原理,听起来相当简单,但若真要排布此阵,却不是那么容易。想布这个阵式,首先就必须对观星望斗的天象学有相当火候的造诣,才能掌握在天星宿的位置,以及它移转运行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知天机。”
“再者……”他继续道:“布阵之人,对于易经八卦也必须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才能够依照天象演以八卦,布设地面‘八宿’。至于,此阵的天象怎么观?八宿如何推衍生成?这些事我就不说了,省得让你头痛。”
月癸拼命点头,显然无恁同意。
客途微微一笑,接道:“至于‘五星八宿’启阵时所造成的现象,据说,在‘五星’所属方位涵盖的范围内,会被强烈而刺目的白色极光所笼罩,波状的劲流震动大气造成风啸漩涡,随之而生的冲击波足以瞬间粉碎存在此空间的所有物体。”
“这么厉害!?”月癸听得瞪大了双眼:“那如果陷身阵中,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白前辈和天星道长他们不是说,只想试试我们而已吗?万一我们本事不足,经此一试,不就挂定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小千嘿然笑道:“客途刚才所形容的现象,只是‘八宿’之中,踏入‘死门’才看得到的结果。如果陷阵之人也懂得此阵的秘诀,自然可循‘五星’所指,于阵中寻得安全方位,不随阵式而转。然后,只要再按照八卦原理,仰观天星推得时辰,计算出‘生门’所在,就可以顺利出阵。”
月癸恍然道:“这么说,‘五星八宿’里的什么惊门、伤门、景门这些其他门路,在阵式发动时,也会有不同光景的异象,对困陷阵中的人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或打击吗!?”
“耶───,答对了!”小桂实褒似贬的黠谑道:“你果然越来越了解,什么叫做阵图之学。”
月癸不禁更加好奇:“那么……,五星八宿的异象,除了客途师兄刚才说的之外,还有些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
小千不以为然的睨眼啧弄道:“你是真的对阵学有兴趣?还是闲着也是闲,要人‘讲古’给你听?”
“无所谓啦!”月癸并未因为被看破企图而脸红,反而振振有词道:“学习是不论方式的,只要能达到效果,何必计较手段,对不!?”
“这种谄媚的狡词你都能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真是败给你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辣子儿,你果然是十足的现实派。小老千真是太了解你了!”
“兹此可证,这个牛鼻子阴暗深沉的内心世界里,绝对也有和我一样、比我更强的奸商品质!否则,他哪能如此明了现实之道。不过,这个不重要……”
这ㄚ头继续缠着客途,要他讲述有关‘五星八宿’阵的其他异象奇闻。
客途耐心道:“据我所知,休门生成的异象,是静寂如鬼域,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浓雾区。若入此门,时空顿停,没有方向也没有出路,陷阵之人只能等着被困死。还有,若是触动惊门位置,阵式之中,先是会积起广大厚重,而且阴暗的彤云,然后爆雨瞬息而至,除非已将阵式填为大泽,否则暴雨不止。”
“至少我还会游水……”月癸微见恍惚的喃喃自语。
“此外……”客途悠然吟述道:“景门南离出天火,火炬如龙,烈焰成海;杜巽东南狂风生,风似镰鼬,索命无形;伤震于东天雷醒,闪电掷戈,霹雳如轰……。”
月癸听得咋舌不已:“好精彩的形容。如果不曾亲自进出过此阵,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传神的描述?”
“你又答对了!”小桂弹指而笑:“能够描述出五星八宿阵式里面光景的人,的确曾经亲身入阵观摩研究过此阵的厉害。”
“难道那个人是你?”月癸不客气的发出质疑:“不会吧!你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本事吧?”
“当然不是我。”这小鬼坦白的挺干脆。
“难道是客途师兄?”月癸还是觉得怀疑。
“也不是我。”客途笑着摇头道:“我也还没有这种程度,是以安然进出此阵而无损伤。”
小千豁然击掌道:“呀哈!我知道了。具备足够专业知识,并且有能力在阵式之中来去自如的人,除了四师伯还有谁!?”
小桂和客途对望一眼,同声嘿笑道:“说得好,只可惜还是没猜对。”
月癸机伶道:“那就不用猜了,在你们俩身边,唯一有这种功力的人,只有‘不老神仙’水千月前辈。”
“总算说出点人话了!”
月癸嗤笑一声,懒得理会小桂,迳自道:“客途师兄,你刚才所提的每一门,每一种异象,其实都与八卦法则有关。如此说来,‘干’为天,乃万物之始,应该就是‘开’所在,而‘坤’为地,滋养万物,所以就是生门喽?那艮卦为山,为什么是死门?”
﹝341?br /> 客途和煦一笑:“你只说对了一道门。‘坤’固然代表着孕育万物的大地,但它是至阴,又与万物之‘始’互应,所以蕴义为‘终’,故为‘死门’所在。至于‘艮’在八卦方位上,正好与坤相对,因此是为‘生门’之路。这个生死事大,你可不能糊里糊涂的走错路,否则就麻烦大喽!”
“了解。”
难得这ㄚ头终于搞懂了这座五星八宿阵式的‘大道理’,虽然只知原理并不代表她就真懂得阵学奥妙,不过,较之以往满头雾水的表现,她可是大大的有所长进。
因此,不光是‘好学’的月癸自己开心,就连客途都觉得这一次,他总算没有白费口舌。
小桂和小千更是对‘受教’的月癸刮目相看,纷纷报以热烈掌声,做为鼓励。
月癸乐得咧开小嘴笑不拢口,拱起双手猛做罗圈揖。
忽然───
“小心!”
“回去。”
一支无羽短弩电光火石的射向月癸后背心!
小桂眼尖,健臂一揽,护着月癸俯扑地面。
小千却是竖眉睁目,怒然一挥袍袖,那支短弩便听话的调头倒射回去客途曲指一弹,‘穿云指’无形的箭矢劲道恰到好处的击在短弩尾端,将这支短弩加速送回来处。
“哇!”地一声惨嚎,惊起无数林间飞鸟。
月癸自地面跃起,手腕翻处,‘火龙梭’赫然在握,她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回赏身后异变来源之处的杂木林里一顿火辣辣的超级大飧!
她是懊火对方阴险卑鄙,背后偷袭,因此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