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丑剑客
之众,劫持了岛主的‘行宫号’和另外两艘小船,直驶‘白石岛’,小的正是由岛上来此换
航,中途撞见,急忙放出飞鸽告警,为了避敌耳目,所以另泊他处……”
“我爹他们呢?”
“昨日傍晚入岛!”
“是你载送的?”
“是的!”
“那些入侵的人离开了没有?”
“不曾发现,昨晚靠岛时,也不见‘行宫号’和那两艘小船的影子,连原来泊在岛上的
那艘也失了踪!”
“好,开船!”
虬须大汉扳动双浆,小船似箭般冲波破浪而进,盏茶工夫之后,海岸已成了模糊的一
线,大汉升起风帆,船行更速。
万凤真翠黛深锁,满面焦急不安之色。
来人既敢明目张胆地侵犯“白石岛”,显见事态相当严重,同时在时间上已差了近半个
月,岛上的情况,更加不敢想象。
万凤真不说话,宫仇也只好默然。
一个时辰之后,苍波浩渺之中,露出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愈来愈大,赫然是一个纯
白的小岛。
宫仇暗忖,这大概就是“白石岛”了。
足足又行了半个时辰,才抵岛边。
船未停妥,万凤真已飞燕般地掠上了岸。
宫仇跟着上岸,放眼望去,怪石如林,磷峋交错,奇的是一片雪白,穷极目力,才看到
白色之中,点缀着几片碧绿,想来那就是岛中心了。
蓦地——
万凤真惊呼一声,粉腮顿呈苍白。
宫仇目光一转,也不由心头巨震,只见三丈外的石罅间,露出一只人腿,半截袍角,鼻
孔中立时感到腐臭难当。
两人不约而同地掠身过去,一看,赫然是一具业已腐朽初尸体,尸身作儒生的装束,面
目还依稀可辨,两丈之外,又是一具劲装尸体。
万凤真娇躯簌簌而科,语不成声地道:“是……大师兄父子……的遗尸!”
宫仇原来觉得两具尸体十分眼熟,经这一提恍然而悟,死者正是“怀玉山庄”庄主“长
江废人贾亮”父子。
“长江废人”父子在此陈尸,显见岛上已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
万凤真粉腮呈现一片惨厉之色,一拉宫仇的手道:“走!”
弹身朝怪石林中奔去,只见石笋凌乱,倒塌了不少,似被一种掌力所震毁。
万凤真急得泪水盈眶,栗声道:“坏了,这白石奇阵,一半天生,一半人工,是我爹精
心布置,想不到竟然被人破了,是谁有这大能耐……”
宫仇心中一动,道:“莫非是那‘神算鬼女黎雯’寻仇来了?”
“不可能,她没有这大能耐,奇门术技,并非一蹴可就的学问,同时船手吴祥分明说来
人有五十之众,并没有说为首的是女子!”
“这很难说,也许‘神算鬼女’杂在其中,也许她请到了厉害帮手!”
“她可能性不大!”
“她究竟与令尊是什么仇怨?”
“不知道,我爹没告诉过我!”
奔行了里许左右,又见散落的尸体,不下十具之多,全部都已腐臭,看来遇害的时间与
“长江废人”父子是同一天。
万凤真肝胆皆炸,颤声道:“这些全是岛上的第三代弟子,想不到也遭了毒手!”
宫仇也不禁热血沸腾,看来是对方是蓄意要摧毁“奇门派”。
再向前行,只见翠竹成荫,松柏参天,方圆约十亩,象是沙漠中的一块绿洲。
穿进林荫,猛觉一股硫磺火硝之味,扑鼻而来。
转完幽径,眼前一片被瓦残垣,尚有余烬未熄,冒着缕缕轻烟。
万凤真大叫一声,娇躯摇摇欲倒。
家,已成了废墟。
宫仇为之头皮发炸,细一审视,碎瓦残砖之中,隐约可见残肢碎体。
从火烬与那些残肢推断,惨事发生的时间不久。
想到“白石岛主”一行昨夜回岛,心底下意识地冒起了一股寒气。
万凤真俯身拣起一样东西,尖叫道:“我爹呢?”
尖叫声中,人已栽了下去。
宫仇亡魂大冒,一看,万凤真手中所冻的是半截拐杖,一下由猛省这断杖不正是“无双
仙子钟筱红”的东西吗?“无双仙子”、“乾坤双煞”与“白石岛主”同时离开南昌布宅,
若“无双仙子”不幸的话,其余的人也就难说了。
看现场是被炸药炸毁,任你功力通玄,也难逃碎尸之厄。
宫仇伸指疾点万凤真的“天殷穴”,把她半抱着靠在自己身上。
万凤真悠悠醒转,伏在宫仇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宫仇第一次看到万凤真如此号陶大哭,顿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万凤真边哭边道:“仇哥哥,我……爹恐怕……”
宫仇打了一个冷噤,道:“真妹,你冷静些,目前真相未明,以令尊的讥智功力,未见
得……”
“可是……这是阴谋呀!”
“是的,不过……”
“我爹和师兄姐们昨晚回岛,到现在不过七八个时辰,人呢?你不见师姐‘无双仙子’
的拐杖吗?我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她神志复苏,继师哥‘千手秀士范世光’继掌‘空
道’,可怜她竟然死得这么惨,连尸身都不全……”
宫仇默然,恐怕真的如万凤真所料,连半个活口都没有对方半月之前侵入“白石岛”,
“长江废人”父子和守岛的弟子尸体都已腐烂,而眼前的瓦砾场和散碎的尸体说明这惨祸发
生在半日之前,显然这是一项毒辣的预谋,一个布好的陷阱。
“白石岛主”功力再高,也总是暗箭难防。
“仇哥哥,你……替我找找看……”
“找什么?”
“尸……首呀!”
那声音令人听来断肠。
宫仇暗然颔首,扶直了万凤真的娇躯,然后踏入瓦砾灰烬之中,仔细地翻拣查看,除了
一些散抛的肢体外,还有几段烧焦了的骸骨,从这些推断,死的至少在两人以上,但却无法
从遗骸碎片中分出死者是谁。
万凤真自动止住了悲啼,两眼发直,瞪着那曾是宏伟建筑的废墟,芳心尽碎。
宫仇搜寻了一阵之后,颓然回到万凤真的身边,凄苦地摇了摇头。
万凤真眼角已渗出了血水,喃喃道:“爹,师哥,师姐,真儿会找到凶手,为你们报仇
的,安息吧!”
宫仇一阵鼻酸,掉下了两点英雄之泪,自许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白石岛主”,就这样不
明不白地死了吗?这事令人雄以置信。可是正如万凤真所言,如有活口存在的话,人呢?为
什么连半丝声息都没有?
在武林人的心目中、被目为神秘之区的“白石岛”,现在已成了一个死岛。
仅有的两个活人,宫仇与万凤真。
宫仇扶住万凤真的香肩道:“真妹,我们合查出凶手的!万一令尊真的不幸,你像要节
哀保重,但目前我们只是推测,令令尊生死还未分晓……”
万凤真木呐响地道:“什么分晓不分晓,连房舍都炸平了,人岂能幸免!”
说着,移开宫仇的手,蹒跚地向前走去。
宫仇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一个处于极度伤心中的人,劝慰对她是多余的。
转过几重花径,眼前是一座假山,万凤真伸手在假山旁一按,假山正中忽地现出一道门
户,门户是一条大理石砌成的甬道。
万凤真低头走了进去。
宫仇见万凤真没有招呼自己,不知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以“白石岛主”的才智和性
格,岛上的布置必是千奇百怪……”
突地——
他的目光触及门楣上的四个字:“归真别府”。
归真别府,难道是“白石岛主”练功的秘密处所?抑是修心养性之地?
一缕凄切的哭声,从甬道之内传出。
宫仇略一踌躇之后,终于举步向内走去,甬道全部由大理石砌成,光可鉴人,虽然时序
初夏,但一入其中,便觉透体清凉。
甬道不深,仅十丈左右,在尽头处一个转折,一间布置豪华,令人目眩的宽大石室,呈
现眼前。
石室正中,一个大理石砌的方形小台,万凤真正倚在一则哀哀悲啼。
室内,字画古玩,琳琅满月,几桌床橱,一应俱全,而且都是罕见的精工制品,摆样极
尽奢侈,一片珠光宝气,严若王公显宦的居处。
宫仇不由呆了一呆,这并不象练功修性之所。
跨步入室,移身到那座白玉砌成般的方形平台之前,一看,不禁怦然心惊。
那平台仅是一个空壳,象一个没顶的罩子,里面并排放着两具水晶棺材,一具是空的,
另一具赫然躺了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妇,容貌与万凤真依稀相似。
归真别府,想不到竟是厝尸之所。
万凤真拭泪起立,朝那少妇一指道:“这就是我妈,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我爹出巨金买
了这两副水晶棺……”
宫仇愕然道:“两副,为什么?”
“一副是我爹替自己预备的,死后他要与我妈在一起!”
“哦!”
“我妈的遗体是用一种防腐的药水保持,十多年来,丝毫未变,有时,我会想她是睡着
了,可是,我爹呢?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又哀哀啜泣起来。
宫仇想到自己父死母丧,而且是遭了凶杀,触动悲怀,情不由己地簌然下泪。
“白石岛主”外号“万老邪”,行事怪癖,全凭己意,漠视世俗常情,被武林中目为旁
门左道,但从他预置空棺,经营“归真别府”的行为而论,倒是个不多见的性情中人。由此
可见决不能凭外在的观感,去论断一个人的为人。
“真妹,听我说!”
万凤真泪眼婆娑地道:“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令尊决不可能遭害!”
“可是人呢?”
“这就是我们目前要证实的谜!”
“你是在安慰我?”
“不,我确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
“令尊身为‘奇门派’掌门,阅历学识,渊博如海,智慧也超人一等,我不相信一些宵
小的阴谋能完全得逞!”
“事实俱在,不信也得信?”
“我不以为然!”
“哦!仇哥哥,我想起一件事,我爹也许……”
“怎么样?”
“会不会停身在禁区之内!”
“禁区?”
“距这里两里之间,有一个小峡谷,被我爹列为禁区,任何人不得进去,我也不知道其
中隐有什么秘密,假使我爹不死的话,也许会到那里,不过,目前情况不明,那地方不
知……”
宫仇精神一振道:“我们去瞧瞧!”
万凤真在母亲遗蜕之前拜了三拜,然后与宫仇出了这“归真别府”,向西奔去,两里距
离,瞬眼即到,只见两座雪白的石山,夹峙着一道小谷,谷内石笋林立,在外无法看穿里面
的情况,谷口岩石中裂,形成一道宽约丈许的天然门户。
两人来在入口之处。
万凤真颤声道:“仇哥哥,我怕!”
宫仇一怔,道:“怕什么?”
“我怕希望落空!”
“但我们得去瞧瞧,也许吉人天相!”
“还有,如果我爹真的已遭不幸,做女儿的在他死后违背约束,擅入禁区……
“真妹,事有经权,礼有达变,你过虑了!”
万凤真粉靥依旧煞白,杏眸之中全是哀伤与怨毒之色,仔细朝谷内一端详,道:“这里
没有人侵犯过,石阵完好无损!”
“石阵?”
“不错,石岛上到处都按九宫八挂的布置,外人入岛,寸步难行,这引为禁区的小谷,
可算是阵中之阵。”
“令尊把它划为禁区,必有用意?”
“那当然,不过无法揣测!有一次,我为好奇心所迫,试图进谷一探,被我爹发觉,把
我狠打了一顿,在我记忆中,除了那一次,我从没有被责打过。”
“这其中可能是令尊个人的秘密,也可能是‘奇门派’的秘密,照此说来,这禁区之
内,除了你爹,没有任何人进入过?”
“是这样!”
“事急从权,我们进去一探吧?”
“好,跟我来!”
宫仇跟在万凤真身后,亦步亦趋,他对奇门阵势,完全外行,生怕走错了一步,顾盼
间,来到小谷的尽头,只见如林石笋的中央,有半亩大小一块空坪,坪上绿草如茵,野花馥
郁,一幢石屋,静悄悄地竖立在坪地靠里的一方。
两人到了石屋之前,只见石门半掩,门前有不少走动的足印,显见石屋之内住得有人,
但何以不见反应呢?”
宫仇把目光膘向万凤真,低声道:“真妹,屋里似乎有人?”
万凤真困惑地道:“我想也是!”
“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道,你看这足印五趾分明,屋内人是赤脚行动的!”
“我进去看看……”
“别莽撞!”
蓦地此刻——
一阵铿锵的吟咏之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