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琴魔





  五个人一进来后,随又见几个鬼圣盛灵手下,连右判官在内。
  可是那些人一进来,只是远远地将齐福围定,并不敢动手。
  齐福的态度,从容之极,上前向盛灵行了一礼,道:“敝主人现在车上,盛先生可欲一见?”在吕腾空和西门一娘猜来,盛灵此时,正在大怒之际,齐福的武功又不甚高,只要一挥手间,便可以将齐福置于死地,怎知事情却大出两人的意料之外,盛灵居然不对齐幅下手,只是冷冷地道:“在南昌我们已有一面之缘,还要再见作甚?”齐幅又打了一躬,道:“盛先生不愿见也可以,敝主人请盛先生,谨守在南昌时所作,绝不劫吕总镖头所保镖物之诺言!”
  盛灵的面色,本来已然是像殭尸一样,难看之极,这时候,更是铁也似青,骇人已极。
  好半晌,才见他突然一声怪笑,竟然松了吕腾空,和身向齐福仆到。
  齐福站着,凛然不动,而盛灵才扑到一半,身子猛地在半空中一转,倏地改向西门一娘身前扑到,待到西门一娘,觉出是怎么一回事时,“铮”地一声,长剑已被盛灵,倏伸中指弹了开来,同时,左手在西门一娘抓住盛才肩头的手背“三间穴”上一点:西门“娘不由自主,五指一松,盛灵腿抬处,已然将盛才直郏顺鋈ィ币呀⒉诺难ǖ澜饪?br />   这几下,扑人、转折弹剑、点穴、郏恕⒔庋ǎ彩橇龆鳎黄浅桑缧性屏魉髅乓荒镌谫亢鲋洌凰谧约菏种校⒉啪瘸觯闹兴淙患嵌怨硎ナ⒘榈奈涔Γ谛闹幸彩谴笪痉笥凶岳⑽鹑缰校?br />   而鬼圣盛灵,一将盛才救出之后,立即转过身来,身形瓢忽,如轻烟也似,来到了盛否的面前,吕腾空觉出背上一轻,本想趁机内力疾吐,将盛否震死,但又怕这样一来,和盛灵的怨仇更深,更会误了自己的正事,就在这略一犹豫之间,盛灵已然去而复回,伸手一搭,搭在盛否的肩上,冷冷地道:“吕总镖头,你可是要和我比拚内力么?”
  鬼圣的右手,一搭到他儿子的肩头上,吕腾空已然觉出掌上,传来了一股阴柔已极的大力,心知盛灵功力绝顶,“隔山打牛”功夫,也已练成,这时候,自己若是内力再吐,也不能伤了盛否,只不过是和他比试内力而已,因此长笑一声,手臂一缩,便后退了丈许。只厅得鬼圣盛灵,一声惚哨,身形展动,便向偏门处退了开去,盛才、盛否,以及鬼宫右判,和其余各人,一齐跟在后面,这十余人行动之际,不但了无声息,而且飘忽无比,虽然是大白天,也令人觉得阴气森森!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再也想不到以鬼圣盛灵这样的人物,既然已出北邙山鬼宫,大举来犯,却居然会被齐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吓退,目送他们退开,正要问齐福几句话时,回头一看,大厅之中,空无一人,齐福和那四家丁,已然不见。
  同时,听得门外车声响起。两人如何便肯干休,连忙一齐冲出大门,只见前面三四丈远近处,一辆装饰得华丽已极,镶金砌玉的车子,由四匹骏马拖着,已然转过了街角!
  西门一娘仗剑叫道:“前面车子且住!”足尖一点,一个起伏,已然来到了街道的转角处,吕腾空也跟着赶到。
  只见那辆车子跑得虽快,却还可以赶得到,正待提起真气,展开轻功,前去追赶,忽然听一阵悦耳已极,令人心醉神恰的琴声,传了过来。
  那琴声之来,突然之极,而且像是自天而降一样,竟不辨来自何方!
  两人一呆之下,突然神智一迷,心中知道不妙,哪里还敢再动?立即倚墙而立,双目微闭,运转真气,抱元守一,与那琴声相抗。
  好一会,琴声才渐惭地低了下去,两人睁开眼来看时,街上静荡荡地,哪里还有这辆车子的影子?两人又追过了几条街,仍然是影踪全无!
  两人知道,再也无望追上那辆车子,便一齐停了下来,吕腾空干呕几声后,问道:“夫人,刚才那琴声,是六指先生所发?”
  西门一娘脸色惊疑不定,好一会,方道:“六指先生岂有这样高的功力!”
  因为他们两人,刚才一听得那悠扬无比的琴声,便为那琴声所吸引。
  而且,一被吸引,便觉得昏昏然,那情形,竟比听得鬼圣盛灵,便出“鬼哭神号”,邪派摄魂功夫时,还要厉害!
  武夷六指先生,在武林之中,声誉虽然甚隆,也俨然是一代宗匠,但是说六指先生,能以奏琴令得他们两人,感到这样的情形,却也是不能令人相信的事!
  吕腾空又问道:“然则是谁?”
  西门一娘手按胸际,强将胸际难过的感觉,按了下去,摇头道:“那却不知了!”
  两人相视苦笑,吕腾空伸手摸了摸,那只木盒,安然未动。
  为了这一只木盒,他们一路上下来,已然不知结下了多少强敌。结果到了地头,仍不免被鬼圣盛灵的阴尸掌掌风,扫中七窍,不知道后果如何,两人至此,亦唯有苦笑而已?
  当下就在那条小巷之中,强运了几遍真气,仗着功力深湛,总算暂时将那股欲呕之感,逼在一起。这才穿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向人问明了金鞭韩逊的住处,走过了几条街,便已寻到。
  一到门上,只见门庭,异常冷落,叫了一会门,才有一个老家丁出来应门,一听说要找韩逊,忙摇手道:“我们家主人,近来谢客不见,你们来得不巧了!”
  一面说,一面便将门关上,西门一娘忙连伸手,将门推住,道:“你去告诉韩大侠,说找们从南昌来,姓吕,有一个姓齐的,托找们送一样东西给他,他就肯见找们了!”
  那老人冢面上似有不信之色,侧头想了一想,才道:“两位在此稍候,等我去通报!”
  说着,仍然将门关上,才走了进去。
  吕腾空“哼”地一声,道:“金鞭韩逊也未免太慢客了!”
  西门一娘却冷笑道:“腾空,你不要看我们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怪事,已然多到不能再多,但只怕更怪的事,尚未发生哩!”
  吕腾空道:“何以见得?”西门一娘道:“你看这情形,金鞭韩逊分明不知道有什么人要送东西抬也,这不是已经够怪了么?”
  正在说着,大门又已经“呀”地一声,打了开来,仍然是那个老人家出来,道:“我们主人说,两位既是南昌来,又是姓吕,必定是天虎镖局的吕总镖头夫妇了?”西门一娘忙道:“不错。”
  老家人道:“找们主人道,久仰两位大名,本当相见,但是近来他自己有事,不得已慢客,尚祈两位原谅!”
  讲完,便望着两人,大有要两人立即离去的意思。两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自己千辛万苦,才得以来到此处。
  而且,还中了鬼圣盛灵的“阴尸掌”,不知吉凶加何,但到了目的地,竟尝了闭门羹!吕腾空道:“岂有此理!”
  西门一娘忙道:“老管家,你未曾对韩大侠说,找们是奉一个姓齐的所托,要将一件物事,亲手交到他的手上么?”
  那老家人,“啊”地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角,笑道:“年纪一大,当真不济事了,两位且再稍等一会!”重又将门关上,走了进去。
  西门一娘望着吕腾空道:“你说可是?”
  吕腾空道:“真正奇怪,我们一路来,不少与此事绝不相干的人,都已经知道:但是他本人却不知道,当真是始料不及!”
  西门一娘双眉紧锁,道:“一只空木盒,武林中正邪各派,俱都觊觎,连飞燕门也派了女公子来抢劫,但是竟然物主人却不知道有这件事!而且,看情形,那姓齐的?竟像是先到了姑苏,他自己既然已到,又何必令我们前来?”
  吕腾空道:“你不说那姓齐的,倒还罢了,提起他,我也不禁疑惑,试想,鬼圣盛灵,是同等样人物?但居然被齐福几句话一说,便自退去,你说,这姓齐的该是何等样人物?”
  西门一娘道:“那便不知了,莫非正是那奏琴阻我们追那辆车子的人?”
  吕腾空还待说话,那老家人,重又将门打开,道:“我们主人说,他没有姓齐的朋友,更不会有什么人送物事来,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吕腾空一听,不由得怒火陡升,大喝道:“岂有此理,裁们怎么会弄错?”“叭”地一掌,击在门上,此时,那老家人正双手把门,吕腾空一掌过处,将他震出三步,门已大开,吕腾空一步跨了进去,朗声道:“韩大侠,我们从南昌来此,历尽艰辛,俱是为你,为何竟然拒不见客?我们另有要事在身,却不能多奉陪!”
  吕腾空声如洪钟,语声直透宅内,只听得内宅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人答道:“吕总镖头远途来此,理当相见,但韩某近因一事,伤心过度,饮食俱废,实不想见客,如真有什么东西,交与老仆加何?”声音不高,但绵实之极。吕腾空“哼”地一声,道:“韩大侠,只怕我们夫妇两人,所遭遇到的事,其伤心之处,犹在尊驾之上,那对象我们一路北来,飞燕门、太极门,以及武林怪人金骷髅,乃至北邙山鬼圣盛灵,皆曾出手劫夺,岂能随便给了别人?”
  那声音“噢”地一声,道:“有这等事,然则究是何物?”
  西门一娘尖声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还要问你哩?”
  那声音道:“两位稍待,韩某人就出来了!”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一齐踏入大厅,坐下不久,便见两个人,一高一矮,走了出来。
  那高的一个,淡黄面皮,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身上披着一件英雄氅,像是精神相当萎靡,那个矮的,则是一个小姑娘,圆睑大眼,才一出来,便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注定在吕腾空和西门一娘的身上,显得极是机伶。
  两人在门口处略停了一停,那中年男子苦笑一下,道:“久闻两位大名,请恕韩某人失礼。”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见他虽然神情委顿,但是言语之间,仍然不失武林高手气度,和刚才鬼宫右判所扮的韩逊,又是不同。因此也欠身为礼,金鞭韩逊睁开眼来,眼中神光湛然,忽然像是吃了一惊,道:“两位适才曾提起鬼圣盛灵,难道竟曾与他动过手来么?”吕腾空道:“我们到了苏州,几为盛灵门下右判官所骗,那贼子竟然假扮阁下,想取那物事,后来盛灵,更亲自现身!”
  韩逊回身对那少女道:“阿霞,你到我的书房中,将那只水晶瓶取来。”
  那少女仰头问道:“爹,可是那只有九转小还丹的水晶瓶?”
  韩逊点了点头,道:“不错。”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对望一眠,、心想韩逊此人,在武林中侠名如此之盛,的确是名不虚传。那“九转小还丹”,乃是前辈异人,留在道家七十二洞天中,罗浮山凄霞洞内的武林至宝,昔年为了在凄霞洞中,发现了九转小还丹,不知引起了多少争杀,何等名贵,而韩逊和自己一见面,当然是看出了自己身负奇伤,要以此丹相赠!因此一事,亦可知他的为人!
  那少女应声走了之后,韩逊又道:“两位身中奇毒,必然是鬼圣盛灵所为……”他话讲得极是缓慢,一转眼间,那少女已然回来,手中拿着一只水晶瓶,隔着瓶身,可以看出瓶中放着两粒,其色碧绿加雨后的新叶,龙眼大小的两颗丸药。
  韩逊伸手接了过来,道:“尚幸我藏有两颗九转小还丹,两位找到泉水?送服下去,毒气便可以去尽了!”一面说,一面便将水晶瓶递了过来。
  吕腾空忙道:“初次见面,便蒙厚赐,何以图报?”韩逊苦笑道:“两位侠名远播,韩某实是相见恨晚,若论报答,便是见外了!”
  吕腾空伸手接过,放入怀中,道:“韩兄如此仁侠,愚夫妇深感厚德!”一面从怀中取出那只木盒来,交给韩逊。
  在他将那只木盒,取出来的时侯,心中已然觉得大是奇怪。
  因为那只木盒的形状,大小和盒上的封条,全都一模一样。但是,木盒的份量,却重了许多!那木盒,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曾经两次打开来看过,盒中实是空无一物。
  但这时侯,却突然地重了起来,分明已不再是一只空盒,吕腾空心中,如何不怪?因此也已然递了出去的手,几乎缩了回来。
  可是此际,木盒已然应该交给韩逊,盒上又加着封倏,又断无当作韩逊的面,再将盒子拆开来看个究竟之理,只是回头向西门一娘望了一眼,说道:“夫人,你刚才在门外所说的话,的确不错!”
  吕腾空所指,自然是西门一娘刚才所说,一路上的怪事虽多,但是最怪的怪事,却还未曾发生的那一句话,但这时西门一娘虽知他指的是这句话,却又不知吕腾空是为什么如此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