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
阴佩君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废去你一身武功,不会让你成为一个废人,没听我说么,我只要在你身上下点禁制。”
阴无常道:“你……你打算在我身上下什么禁制?”
阴佩君道:“你放心,我会让你知道,让你明白的,要是不让你知道我这禁制的厉害,我在你身上下禁制有什么用?”
玉手往阴无常面前一伸,道:“把你的血滴一滴在我手上。”
阴无常惊愕说道:“你,你要我的血干什么?”
阴佩君道:“自然是要在你身上下禁制;我只要一滴,不管什么地方的血都可以。”
阴无常迟疑着道:“这让我怎么……”
麻四手一抬,一柄匕首已递到他的胳膊上,麻四用力很有分寸,只见刀光闪闪,阴无常胳膊上立即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小口子,马上见了血。
“还等什么,这不就是血么?”麻四冷冷一句。
阴无常忙把胳膊凑近阴佩君的玉手,滴了几滴血在阴佩君掌心之中。
阴佩君从怀中摸出一方罗帕,把掌心上的血全擦在了那方罗帕上,洁白的罗帕上血渍斑斑,很醒目。
她冲着阴无常一亮罗帕,道:“只要我这方罗帕上的血迹一天不掉,你的性命就一天掌握在我的手里,为了让你相信,我可以让你先试试。”
话落,她把手中罗帕在阴无常面前绕着圈儿扬了扬,只见阴无常马上脸色发白地很快躺了下去,很快地两眼闭上,双手抚上了“太阳穴”。
阴佩君又把罗帕一摆,阴无常马上睁开了眼,脸色如土,惊骇已极地望着阴佩君。
阴佩君浅浅一笑,道:“这跟‘天竺’异术没有两样,有你一滴血,你的魂魄已控制在我的手中,这方罗帕上的血迹一天不掉,这禁制便一天不能解,刚才你觉得头晕是不是,我要是把这方罗帕继续绕动下去,出不了一盏热茶工夫,你就会脑筋崩裂而死,现在让我告诉你,从今后别做一件对‘铁骑会’不利的事,也别再存着你那一身幸存的武功为恶,要不然……不用我再多说了,是不是?”
抬眼望向巴三道:“麻烦三叔看看来人走了没有?”
巴三转身走到庙门,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然后走回来道:“一个也不见影儿了!”
阴佩君垂目望着阴无常道:“你可以走了,京里没什么可留恋的,别在这儿待下去了。”
阴无常如逢大赦,爬起来翻身便跑,身子虚,几天没动,手脚也都硬了,刚跑一步,一个斤斗摔倒了!巴三冷冷说道:“别急,没人留你。”阴无常没说话,他现在只求早一点离开这座“药王庙”,哪怕早一点点都是好的,他起来狼狈地走了出去。
阴无常走了,麻四惊叹说道:“姑娘,你好大的神通啊!”
阴佩君道:“四叔是指我刚才在阴无常身上下的禁制?”
“是啊。”麻四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神乎其技,姑娘简直就是神仙。”
巴三道:“这又算得了什么,连‘雍和宫’都败在咱们总护法的一翻手间。”
阴佩君在笑了,道:“我哪里会在人身上下什么禁制,要会那个我岂不成了茅山老道了,刚才我对阴无常旋转只是吓唬人的障眼法,我让他觉得天在旋,地在转,天一旋,地一转,他还不会头晕脑胀!”
麻四一怔道:“这么说这方罗帕没有用?”
阴佩君道:“本就没有用,糟塌了我一方罗帕,这方罗帕还不能丢在这儿,万一阴无常回来一趟看见,我这个法儿就不灵了。”麻四没说出话来。
傅少华摇头笑笑,道:“姑娘真有办法。”
商二道:“即使是唬人的,阴无常那小子也吓破胆了。”
阴佩君笑笑望向铁大,道:“大叔,信了么?”
铁大脸猛一红,道:“姑娘你……你知道了!”
阴佩君道:“不知道我也不会问这么一句了。”
铁大红着脸道:“我何止信,简直是五体投地。”
阴佩君微微一笑道:“那就行了,今后不怕大叔不听我的了。”
商二愕然问道:“怎么回事,铁大?”
铁大道:“刚才听姑娘说狗腿子找不到这座‘药王庙’,我不信,偷偷地溜到墙边往外看了看,只见他们二三十个人在庙外一直转,就是不往庙里来!”
商二道:“看不出你还有这心眼儿叼,现在懂了吧,这就是奇门遁甲、九宫八卦的神奇术。”
铁大道:“我刚不说了么,我五体投地。”
巴三笑笑说道:“这就跟‘博望坡’军师初用兵一样,从今后看哪个敢不服。”
铁大脸红红的,很窘,没说话。
阴佩君侧过娇靥望着傅少华道:“少主,现在是不是马上找韦万祺?”
傅少华道:“姑娘全权处理就是。”
阴佩君道:“听阴无常的口气,要想找韦万祺,必得先找那个姓秦的……”
铁大道:“那姓秦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做什么生意,住在哪儿,恐怕不好找。”
阴佩君点头说道:“难固然是难了些,但路是人走出来的,咱们势必要先找到那姓秦的,然后才能找到韦万祺。”
商二道:“这个姓秦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姓秦?” 阴佩君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要是改了姓,那就更不好找了,不过他既然还呆在京里,尤其是韦万祺现在是由官家供养,他似乎没有改姓的理由。”
傅少华点头说道:“姑娘说得是,韦万祺现在是官家供养,那姓秦的是韦万祺的亲信卫士,他应该还在得意之中,不应该连姓都改了。”
商二沉吟说道:“这个姓秦的是个做生意的,前一阵子我认识了不少豪富巨贾,也许能在他们之中找到他!”
铁大忙道:“这些人当中有个姓秦的么?”
商二摇头说道:“姓秦的倒没有,不过可以从他们嘴里打听打听问一问……”
阴佩君道:“这倒是,那么这件事我就交给二叔了,二叔可以带着云英兄弟一块儿去,有个人在身边儿办起事来总方便些。”
商二道:“那么我现在就去。”
阴佩君道:“二叔请记住一点,有很多人是不愿意提起当年勇的,二叔在打听的时候,最好别单刀直入地提及‘血滴子’卫队,‘血滴子’卫队的声名不太好,无论官民都恨之入骨,畏之如虎,还有,二叔要多小心,不管有没有所获,请酉时以前赶回来!”
商二道:“姑娘放心,我省得。”一抱拳,带着云英走了。
阴佩君转回脸来望着乃父道:“爹知道这个黑衣书生么?”
阴瞎子道:“武林中穿黑衣的人不少,书生打扮的人却不多,我这双眼瞎得早,就是有这么个人也看不见,问问你九姑看!”
查九姑不等阴佩君问便道:“我一时想不起那么个人。”
阴佩君道:“那么九姑就多想想看,好在咱们还在京里,不急……”
顿了顿道:“九姑现在陪我出去一趟,买点吃的喝的回来,今后还不知道咱们要在京里呆几天呢!”
巴三忙道:“哪用得着姑娘跟九姑去跑,我跟麻四去一趟就行了!”
阴佩君摇头说道:“他们大部分都跟你几位照过面,让二叔跟云兄弟出去那是没办法了,在京里这一阵子,你几位还是少露面的好。”
在“八大胡同”口上,有那么一座大宅院,朱红的两扇门,围墙丈高,挺浑沉,挺气派,两扇朱红的大门里,进进出出的不少人,这些人穿着都相当讲究,有的坐轿,有的坐车,任谁一看就知道是北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不能说没有靠两条腿走路的,有,眼前就是两个,是商二跟云英。
快到这座大宅门儿的时候,商二对云英说:“进了门之后,少说话,跟着我走,等一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的跟班。”
云英笑笑说道:“当您的跟班并不委屈,只是您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商二道:“你是个聪明人,进门一看就知道了。”
云英一点头道:“行,听您的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然来到了门口,两扇朱红大门开着,连个站门的人都没有,敢情是随便人进出的。进门,没瞧见人,可是刚过了影壁墙情形就不同了。
好大的一座院子,上房跟两边厢房里都乱哄哄的,院子里三几个穿裤褂的汉子,有的拿烟盒,有的端茶,还有拿手巾把的,行走穿行间,挺忙的。
云英往两边一看,一怔说道:“敢情是个赌窟?”
可不,上房、东西厢房双门都敞开着,一眼可以看到底,三间屋子里七八张桌子,摆得整整齐齐的。
第十三章 心心相印
那一张张桌子上,更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粉头,跟牛皮糖似的把身子腻在人身上,指指点点,叽叽喳喳,除了帮吃帮喝外,还硬伸手吃红。
商二点了点头道:“你没看错,开这个赌窟的是‘八大胡同’有名的富婆金九,她靠这个起家,靠这个致富,进出这个门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一掷千金毫不吝啬,在北京城里,金九的名气比一些是人物的人物还大,上三流,下三流,她一概结交,品流之杂难以尽述,所以她兜得转,吃得开,不说别的,单看她手下这批姑娘们,哪一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小富婆……”
云英“哦”地一声道:“金九奶奶我是久仰大名了,原来在这儿啊!”
说话间一个汉子迎了过来,老远便赔笑说道:“郎爷,是您啊,多少日子不见了,今儿个是什么风啊!快请,快请,您哪屋坐?”
商二道:“随便。”顺手塞过了一锭。
那汉子的腰差点没弯折了,连声说道:“那么您请上房坐,我这就给您送茶来。”
商二道:“不了,我就在东厢房凑凑热闹吧!”带着云英转身往东厢房行去。
云英低低说道:“二叔,我知道您那些珠宝哪儿来的了。”
商二道:“知道了就好,闭上嘴吧!”云英笑了笑,没说话。
“哎哟,不得了,郎宏来了。”屋里不知道是谁叫了这么一声。
立刻……
“郎爷。”
“郎爷您可来了,可没把人想死。”
不得了,莺莺燕燕的拥过来两三个,牛皮糖似的,马上缠上了商二,这个拉手,那个抱胳膊。
“郎爷,今儿个您哪桌上坐呀……”
“瞧您满面红光的,今儿个手气一定胜似上回,桌上得了意,可别冷落了我们哪!”
商二上回让她们吃红一定吃了不少!云英一边儿瞧得直皱眉。
忽然一个脆生生的话声起自身后:“好没规矩的丫头片子,郎爷一来就往身上缠,也不知道给郎爷倒茶、拿烟、看座儿。”
云英回身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个华服佳丽,年可三十许,薄施脂粉,风姿撩人,尤其那双眼,太灵活,跟会说话似的,心想:这想必就是那位名满京华的金九奶!
她这句话还真管用,姑娘们马上离开商二忙了起来。
商二抽空一翻腕,一颗鲜红欲滴的珊瑚珠托在掌心递了过去,含笑说道:“上回空着手来,这回得带点薄礼巴结巴结九奶奶。”
果然是金九奶奶。金九奶“哎哟”一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叫我怎么敢拿呀……”
说是这么说,两根水葱儿似的指头从商二掌心里捏走了那颗珊瑚珠,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根小指头在商二掌心上轻轻地挠了一下,美目流波,瞟了商二一眼:“郎爷别走,今儿个在这儿吃饭,我给您烫壶酒,陪您好好喝两盅……”
一抬眼道:“丫头们给我好好侍候郎爷,有一点儿不周,留神我剥你们的皮。”
“好,”商二笑道:“真要那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金九奶笑了,她笑的时候更撩人:“您玩儿去吧,上房还有客人,我失陪了。”
临走还瞟了云英一眼:“真是什么人配什么人,这位小兄弟好气宇。”
她那双认钱的眼倒颇也认人,她走了,留下一阵熏人的香风。
云英低低说道:“幸亏我还没二婶儿。”
商二轻叱说道:“你给我闭上嘴!”
姑娘们又过来了,连推带拉地把商二按在了一张桌上,这张桌上是骰子,一个细瓷大海碗里面丁当响。商二刚坐下,姑娘们依偎在了身边!
对面一个老头儿两眼一翻,苦笑说道:“姑娘们真是势利眼哪,来了有钱的主儿别的人就全不顾了。”
商二笑道:“姑娘们快过去一个吧,要不然别人要吃醋了。”一桌子都笑了。
另一个道:“郎宏一来,我看今儿个就没的混了。”
商二笑笑说道:“今儿可不一定像上回那么好运气。”
真让他说着了,刚下的注就让人给捞过去了。
他这儿赌上了,云英站在他身后实在无聊,无聊间一个姑娘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