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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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凭这样的人,我们大人怎么要郑而重之的,教两位少爷亲自来请呢?”想着,也不敢怠慢,连忙打开护书,将一封全帖呈上让了一个安道:“敝上工部年大人,特差两位少爷前来给顾老爷请安,并请顾老爷就把行李搬过去。”
说着,不住偷着看那人睑色。顾肯堂接过帖子略微笑道:“贵上太客气了,既已到此,就请你们两位少爷进来吧。”
“是!”年贵见状,不由心下又暗说:“凭这样一个精老头儿,竟有这大的架子。我们大爷目前就是一个四品京堂的前程,今天虽然没有穿上官服,便大刺刺的,连接也不接一下。”
想着不便停留,又赶着到店门外,向希尧道:“顾老爷有请大爷和羹哥儿进去。”
希尧连忙携了羹哥儿一同进了东院,见顾肯堂已在门前迎着,连忙抢前一步把手一拱道:“小侄适奉家严之命,但同合弟来迎先生,请即日便将行李移过去。至于所约各事,无不遵命办理,想张老夫子早已上达了。”
说着一同入室,又命羹哥儿拜见老师。羹哥儿一看,那顾先生,不但一点也不出奇,而且正是自己常常在德记镖局看到的那个糟老头,心中更加轻视。只因乃兄在旁,只得勉强叩拜下去。顾肯堂哈哈大笑道:“起来,起来,停一会到府再拜罢。”
说罢,弯着腰一手便来搀扶,羹哥儿却乘这个时候想使坏,用力一把抱住肯堂的右腿,心想先弄他一个跟头再说。
谁知肯堂那条腿好像生铁铸成一样,连撼也撼不动,哪里攀得倒,接着右臂被人家一提,便身不由己的站起来,不由小脸通红,叫了一声老师。肯堂却如毫无所知一样,看看希尧笑道:“客中恕无款待,我一身之外,只有一肩行李,适已捆好,便烦尊管携去,等到潭府,见过尊翁再为细谈如何?”
希尧一看那间房里,除一椅一桌一床之外,果然只有小小铺盖卷儿,委实也无落坐之处,便笑道:“先生真豪爽已极,小侄敬当如命。”
随命年贵先送行李上车,并请肯堂先行,一同出了店门。那年贵见这新老师的行个小得可怜,提在手里不盈一抱,毫不吃力,不由暗笑。年府派来的本是三辆骡车,三人恰好各坐一辆。在登车之前,肯堂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来,交给希尧道:“请先命尊管今日购齐,在封闭后园之前交我备用。’希尧接过一看,见那单上,书籍文具之外,还有刀枪剑教、戈矛叉挡等项武器,笙萧管笛、琴瑟琵琶等项乐器,甚至药品、锄锤等物俱有,不禁奇怪,但又不便细问,只唯唯将清单收好,把手一供各自登车。
等到年府,通龄本人已经迎出大门之外,笑道:“久闻先生今之奇士,年某何幸,得屈为寒舍西宾。”
肯堂见面只一揖道:“肯学草野村夫,滥竿尊府西席已足光宠。竞承如此相待,倒令我更加惭愧了。”
说罢相携人内,到东花厅落座。遐龄原本能吏,又震于炎武肯堂之名,另有用意,愈加钦敬。席次,宾主相谈,极为欢洽,诗文之外,偶及朝政,肯堂更了如指掌,评析人物,无不中肯,遐龄希尧更出意外,暗暗称奇不已。席里便导人后面书房,命羹哥儿重行师生大礼,又再三相托,父子两人才作别而去。第二天果然命人将各物购齐,送人园中。
如命将园中前后各门均用砖石截断。只留喜儿一人在内伺候他师生两人。没有几天,遐龄便举旨巡抚湖广,临行又写了一到极客气而诚恳的信,以羹尧相托。不但府中上下,均各诧异,就连希尧,也不解父丰何以对顾肯堂如此见重。直到遐龄起程之前,才秘密说明,顾氏昆季,主子久有密旨嘱中设法网罗,以免为朱明遗孽利用。并且说,肯堂在府教读,业已奏明,奉旨优予款待,以后务必随时留心,希尧这才恍然大悟。
最奇怪的,那顾肯堂,自和羹尧人园之后,便命喜儿,将楼上收拾出一间来,作为自己起坐之所,都命羹尧和喜儿主仆两人宿在楼下。逐日只有自己观书,既不教一句书,也不令他写一个字,好像没有教读这回事~样。那羹尧最初两天还不觉得,一连四五天过去,终日无事,又无法出园一步,不禁闲得极为苦闷,只有上树掏些小雀儿,或者在池边摸些鱼虾消遣,再不就找喜儿用那从源局偷学来的拳法和他放对。但是喜儿最初还上一两次当,以后便躲得远远的,再不就侍立作肯堂身边,任他叫唤再也不理,渐渐自己感觉无聊,却又不甘心向肯堂请求教书,不由把个喜儿恨透了,老想给他点苦吃,才泄心头之恨。有一天乘着喜儿送碗谋到外面去,先藏在离书房较远的途中,等他回来,冷不防跳出来就是一拳,向胁下捣去,却不料就这几天功夫肯堂已经暗中教会了喜儿一套十八拆手,只轻轻一闪,便从容避过,他那偷学来几手不全的拳法,一着也用不上,只急得把小嘴一琢,悄悄的走开。如此一连几次,一次也没有能得手。自己想了一想之后,忽然悟出,这顾老师是常在镖局子里面的。
那天抱他那条腿子又和铁铸的一作,一点也没有抱动,不要是老师已经将拳法传了喜儿了吧,要不然怎么以前他老吃亏,现在义为什么弄不倒他呢。想罢,不由又把一腔怒火转到老师头上,好在自己日夕玩弄的那把匕首,已经偷着带进来,又乘着肯堂午睡的时候,挟着匕首,偷偷跑上楼去,蹑手蹑脚的,走到榻边,挺着匕前用力向胄堂腿股上扎下去。
谁知肯堂在睡梦中,好软艺语一样,低喝道:“畜生,你好大胆!”
身子略动,那一匕首,正扎在床上,急切中又拔不出来,不由十分慌急。再一细看,肯堂仍睡在榻上鼾声正浓,好像一点不觉。心才略放,使轻轻的握紧匕背,用力拔出来,比着肯堂的心窝二次扎去,猛觉一只右手好像被一道铁箍箍着,再也扎不下去,并且奇痛入骨,不由大叫一声!“啊哎,痛死我了!”腿子一弯,一双膝头直向榻前挫下去,两泪交流,咬着牙齿只不开口。猛见肯堂两眼一睁,威光逼人,哈哈大笑道:“你这畜生,如此胆大,竟敢向我行凶,今天且教你知道厉害。”
说着右手一扬,左手在他右肩上一拍,那把匕首当的一声落在地板上,一只右手垂着再也抬不起来,其痛傲骨,不消一会,只痛得他涕泪交流,头上沁出冷汗来,不由用左手捧着右手瞪着眼,又是咬着牙齿不开口,也不求饶。肯堂见状,慢慢的从榻上坐起来道:“今天且饶过这一次.再敢如此行凶,你这只手便难复原了。”
说罢,用右手扯定他的那只手向上一抬一送,羹尧只觉得又是一阵奇痛欲澈心肺,大叫一声便昏厥过去。等醒来一看,已经睡在自己榻上,老师正含笑坐在榻边上,一面用手在自己身上按摩着,手臂已经一点不痛,全身更舒服异常。
想起方才的事,不由羞愧难当,把头背转过去,向床里假装仍未苏醒。肯堂笑了笑道:“你记清了,以后只心平气和一些,不要妄为,便没有亏吃了,要不然,终有自取其辱,丧命亡身的一天,现在好好睡一觉,以后如若想学些什么,不妨找我去!”
说里便出房登楼而去,从这一回起,羹尧已经不敢对这位老师妄想动手,但也不肯跑去求老师学什么,一连十多天下去,更加烦闷得厉害,吃饭以外就是躺在床上睡觉。
忽一天,已是三月天气,北国依稀才见春来,园中花树,都被上了一层绿衣,花几朵儿也完全开放。羹尧饭后,一觉醒来,忽然听见,隔着小溪湖山石下;传来一缕萧声,异常悦耳,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走出去一看,只见老师在几株碧桃花下,放了一张小几,上面茗碗酒博杂陈,还有几碟精致的菜肴,似乎已经独酌多时,此刻正立在花下品着组,心中不由暗说:“这个老家伙,一个人倒如此作乐,却把我锁在这园子里,走又走不了,打又打不过他。这便如何是好?”又听了半晌,那萧声越发入妙,不由把个野马也似的孩子听得呆了。肯堂吹了两曲之后,放下萧,又喝了几杯酒,便踱到假山石后面去,背负着手越走越远。羹尧一见老师走远,连忙走向小几,取过那只萧来偷偷地吹了一下,不但不谐音节,连响也不响,一赌气,拿在手里只管发怔,猛听老师在背后笑道:“你喜欢这东西吗?我来教你如何?”
羹尧回头一春见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后面,不由脸上有点讪讪的。肯堂微笑着,一把握着他的小手道:“来,来,我来教给你。”
说着取过那支萧,说明了工尺,传了吹法,又写了一个极短的谱,教他记好,学着吹。
羹尧原来极其聪明,~教便会,一两天后.把那短谱记熟,居然依样葫芦吹得一点不错,不禁喜得抓耳挠腮,又请老师教第二个谱子,日夜不歇的练习着。十余天的,萧已吹得绝好,又学其他乐器,不上三个月便把所有丝弦全部学会,师生情感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羹尧不禁对于乐器渐渐有点厌倦了,忽然又想起那天被老师制住的情形,便乘了肯堂一个高兴的时候道:“老师, 您那天一下于就把我制住,痛得我一只手动也动不得,那是什么缘故,能教给我吗?”
肯堂笑道:“那是武术中间的一种卸骨法,只要你愿意学,我没有不教的。你如愿学,必须先下一番苦功,这决不是立刻就会的,至少也得两三年,而且非有恒心毅力不可,你能每天不间断的下苦功去练习吗?”
羹尧本来就酷爱武术,一听老师肯教,心中又是一喜,忙道:“只要老师肯教我,不管什么苦都愿吃,决不中途间断。”
肯堂笑道:“那么,我知道,你过去曾在德记镖行,偷学过几手红拳,何不先打一两趟来我看看。”
羹尧闻言,不禁把脸差得飞红,扭犯得说不出话来。
肯堂不禁又笑了一笑道:“这又有什么值得害名的?难道我还笑你不成?你没有学过还只罢了,既学过,为什么反这样起来?你只管打来,学不全,或者架式错了全不要紧,我指点你好了。”
羹尧被迫数次,没奈何只得带愧将那偷来的一套大红拳,打了一趟,肯堂点头道:“是那赵子平教你的吗?”
“不是,是他教那徒弟张德禄,我在旁边看的。还有一套黑虎短拳我也会,那套小金枪,因为有好几着,都是地堂功夫,我始终学不会。”
羹尧说着,不禁有点喘息。肯堂道:“这也着实亏你了,没有人指点,能有这样,就算很不错。不过,这工夫可惜白花了,一点用处全没有。”
“为什么?是这套拳术没有用么?”羹尧不禁愕然看着老师。
肯学道:“这是极流行的北派大架子外家拳术,为什么会没有用。我是说你只偷着学了人家一套空架子,没有一招一式是完全对的,而且一点功夫没有练,单凭一两套拳,就练一辈子也练不出所以然来,所以我才说没有用。”
羹尧道:“您说的工夫,我也练了不少日子,那付最小的仙人担,我已经能举起来,两臂也加不少力气,这是不是算功大呢?”
肯堂正色道:“那当然也是练功的一种方法,不过练的全是浮力,而且不得法,非受伤不可,轻则有伤筋骨,重则非吐血即受其他的内伤,决不是你能练的。即使练成功,两臂能有五六百斤力量,一遇到行家仍非吃亏不可。你如果真喜欢学武,我失替你把两套拳的架式矫正一下,再传一点基本功夫,等你学会再说。”
羹尧听罢不禁心喜欲狂,连忙跪下叩了一个头道:“请老师就先将这两套拳和功夫教我。”
肯堂笑道:“这个并不太难,以你的资质一学就会,不过要想致用、那就非有恒心不可,不然仍然无用,可不用怪我。”
说着,就在溪边一空地上,拽起长衫,将小红拳和黑虎短举,各自练了一趟,指上了各招式的错误,教羹尧记清,末了,又传了达摩老祖所遗的易筋经十二式,教他依式每天早中晚各练三次。羹尧一面默记,一面又向老师详细询问,不到两天拳式已经全纠正了过来,易筋经的十二式更是一传就会。月余以后,羹尧也自觉功力猛进,越发用功勤习。半年下来,已经学会五六套拳法,浑身气力也与日俱进,不由心中非凡高兴,更不断的磨着老师,又要学器械。肯堂有求必应,又传了一套天遁剑法,和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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