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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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禵把手一拍,推过棋局大笑道:“妙,妙,卿真孤之子房也。我虽不及汉高祖豁达大度,自信这点气量还有。不过话虽如此,六阿哥却不比我,他向来是骄纵惯了的,要想和他打成一片,却不容易呢,老夫子还有什么高见吗?”
程子云闻言偏着脑袋,沉吟了半晌,摸着项下道:“王爷果真要联络他倒也不难,不过,事前非先向他露一手,让他来求王爷不可,那又非再让李大嫂辛苦一趟才行。俺知李大嫂今晚虽然未吃大亏,却十分怪俺,未必肯再去,所以这事俺虽有妙计,也只好暂时藏着,等几天再说了。”
说着从那大墨晶眼镜里面觑着桂香脸色。允禵笑道:“这本来你不好,怎么怨得她怪你呢?不过,这事关系我他日的成败太大了,我想只要与事有济,她也决不会因此便袖手旁观的,你何妨先说说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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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疑云
桂香本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二人讲话, 一闻此言忙道:“王爷,不是我不识抬举,竟敢驳回王爷的金面,这事还是免劳照顾吧。万一我竟不出程师爷所料,是个来卧底的奸细,把这里的秘密泄漏出去,再一去不回来,那可糟透了咧。府里有的是能人,您要有什么差遣,还是着别人去吧,我可不能让程师爷再担着心事咧。您瞧,今晚如果我不是回来得正是时候,我那当家的再糊涂一下,在那里走错一步,那还了得?”
程子云哈哈大笑道:“大嫂,俺早知道您会有这一手咧,不过,俺虽对大嫂有点疑惑,也是为了王爷的大事,您要和俺易地而处,还不也是一样吗?要不然俺和大嫂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什么要和您过不去呢?如今,俺这条妙计不妨说出来,您去与不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只看王爷对您如何咧?”
说着又向允禵道:“俺这条计,是打算请李大嫂明天或后天,再到六阿哥府内去一趟。最好能将那红衣喇嘛诅咒太子的证据盗个一两件来,否则六阿哥随身应用的东西,能捞他一点来也行。只等东西到手,第二天王爷便差人将所盗东西,密封差人给六阿哥送去,再附上一封信,他便不得不来求王爷咧。到了那个时候,您再稍假颜色,还不一拍就合吗?而且这么一来,从今以后,他也决不敢再在王爷背后捣鬼了。您看,俺这个馊主意还用得吗?”
允禵不由又拍手赞好,回顾桂香道:“程师爷这条妙计委实可用,大嫂明晚请再为我一行如何?”
桂香冷笑道:“论理既有王爷之命,我便明知非死不可也得去。不过程师爷这条妙计并不太新鲜,只不过要我演一出红线盗盒而已,可惜我却没有那道太乙灵符护身呢!如若把这条不值钱的小命儿冤枉送掉,他老人家再说我跑了,着我当家的要人,那未免太不值得咧。”
说着,掣出那把刀来道:“王爷请看,这可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骗人的,您瞧这把刀,缺了这大一个口儿,便是老大凭证,我可没有这胆子再去咧。”
允禵程子云两人—看,那刀果然缺了二三分深,豆瓣大一块。允禵忙道:“这是毒药驱使所致,如果那两个护院把式今晚一丧命,明天谁还肯再吃那药?只凭真功夫,难道大嫂还怕他不成?此刀既损已经无用,我现藏有一口宝刀,便取来奉赠以偿今晚之劳,并壮行色如何?”
说着便向侍立的福宁道:“你快去我那秘阁之中,将我那口宝刀取来。”
福宁领命,连声诺诺而去,程子云又笑道:“对,对,今天那口宝刀算是遇着主人咧,也只大嫂才配用它,如果您佩上了这把刀,再遇上这样的事,便决无亏吃咧!”
桂香看着他又冷笑道:“我没有那大福命,配使那把宝刀,也没有那大胆子敢再去送死。”
程子云见她娇嗔满面,愈显妩媚,允禵不但没有生气,反看得呆了,连忙又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兜头作了一个大揖道:“咱们多少有点同门之谊,您就半点不能担待俺吗?算俺又错咧,当着王爷,俺就此向您谢过赔罪还不行吗?”
桂香见他真的必恭必敬的作揖下去,不禁笑得格格的道:“您可折杀我咧,我是一个女子,又是当中的一个小人,您多担待吧。”
程子云趁势下坡,把舌头一伸,扮了一个鬼脸儿道:“啊唷唷!这真不得了,原来您把俺的话全听去咧。您放心,只此一遭,下不为例,从此以后,俺如敢再在背后说一句,任凭处置如何?”
这一来,不但桂香笑了,连允禵也大笑不已道: “算了,话既揭开,以后大家就不必再提了。我不早说过这是老夫子不是,不能怪得大嫂吗?玩笑是玩笑,正经是正经,明晚大嫂还是再去一趟才好,否则连今晚之行也没有什么大意思了。”
说着福宁已经从秘阁回来,左手提着一个碗大革囊,单膝一屈,向允禵道:“回王爷,奴才已将宝刀取来。”
说着将那革囊献上,桂香见那草囊团团的,不过碗口大小,心里暗想这个革囊的形式,哪里像个藏刀的?允禵已从福宁手中接过革囊,从里面掏出一圈银光闪闪的东西来,用手一开那东西上面的弹簧,只听嗒的一响,那团银光,忽然一闪,变成一把一尺七八寸来长、三指来宽带着银丝软鞘的短刀。
允禵再握着刀柄一掣,只见那刀便似一泓秋水一般,带着一片青白光华抽出来,桂香不禁看得呆了。
允禵却笑着递过来道:“大嫂请看此刀如何?”
桂香接过一看,只见那刀身寒气逼人,通体除两道血槽而外,满隐着片片龟纹,银什件,银吞口,银丝缠就刀柄上面嵌着三粒明珠,还有四块宝石,全都光华隐隐,那刀鞘却是两片蛟皮制成,外面又细细的缠了一层银丝,尖上两个银钩,一个可以搭向银鞘环,便似带钩一般,另一个正好搭在刀柄另一银钩上,盘起来,正好便似一条腰带,如果系在腰上,乍看决不知道那是一柄柔可绕指的宝刀。正在玩赏着,程子云忽然咧着大嘴笑道:“大嫂,您看这柄宝刀如何?”
说着索过那刀和那缺了口的单刀,左手擎着缺口的刀,右手用宝刀削去,只听得呛啷一声,便削去二寸来长一段,接着呛呛连响,那把刀便被削成数段,一面将刀递还又笑道:“您有此利器,再凭那路刀法,便再遇上几个服了阿几酥丸的家伙也挡不住咧。”
桂香不禁喜孜孜的笑道:“此乃王爷所藏圣宝,我如何能受得呢?”
允禵笑道:“物贵致用,此刀在我处不过一件珍贵之物而已,一到大嫂手中,便如虎生翼呢。我早说明在先,取来便是为了奉赠咧,你难道让我收回吗?”
桂香连忙叩头谢了,将刀入鞘,向腰上一缠,只略松一些便如一条银带一般。允禵又道:“此刀正是当腰带用的,大嫂如觉腰围小些,那刀尖上的银钩是活动的,只向上略移,可扣紧不致脱落了。”
桂香仔细一看,果然那两个银钩可以伸缩上下移动,向上稍移,便可束紧,不由更加高兴。连忙解下,仍然盘好,藏入革囊,收将起来。程子云猛一看那支画烛笑道:“天都快明咧,大嫂和王爷全该安歇了,如何再去六阿哥府中的事,只好明天再为细商咧。”
允禵一看厅上铜壶银箭,已经丑末寅初,不禁叫声:“啊呀,真不早咧!”便令各人退去,自己携了桂香,径赴赐书楼而来。走到楼下,桂香红着脸笑道:“王爷今天又不打算回到上房去吗?已经都快天亮呢!”
允禵携着她的手悄声笑道:“你不愿意我在此地,打算撵我回去吗?”
桂香也媚笑着附耳道:“我是何等人,焉敢撵王爷回去,不过王爷龙体要紧,便贱妾也须歇一会儿,要不然明夜再去六王府功夫便要大打折扣呢!”
允禵这才笑着,自回福晋处去,一宿无话,不提。
第二天二更以后,桂香带了那把宝刀,又将身上结束停当,别过允禵,一跃上房,仍然先绕了一个圈子,折向雍王府而来。这一次却遇着玉英值夜,一见面,递过暗号之后,玉英便笑道:“年二爷果然病了,这总领队由王爷本人暂代,今天已经吩咐过,只要您一来,便先去红香小筑休歇,着人去禀报他来相见,不必先去见云小姐了。您到红香小筑去,我这就去回王爷呢。”
说罢让出路来,只笑了一笑便自径去。桂香被她这一笑,转有些面红耳赤,奔向昔日所宿那座院落而去。一到院落里面,荣嬷嬷已经迎着道:“李大奶奶,您这些时多辛苦啦。王爷知道您今夜必然回来,已经备下酒筵和您接风咧。”
桂香搭讪着道:“荣嬷嬷您好,我还没有跟您请安咧!”
荣嬷嬷慌忙道:“李大奶奶,您折煞我的草料咧,凭我要让您跟我请安,那不倒转来了吗?”
说着慌忙行礼,一面低声道:“自从您走后,咱们王爷,哪一天不思念您几场?您不信只去一看便知道了。”
桂香不由一怔地低声道:“那么,我走之后,大姑娘也伺候了王爷吗?”
荣嬷嬷忙道:“您口上可得积德,凭大姑娘她怎么会伺候王爷呢?倒是您走后,王爷又娶了一位年妃倒是真的。”
桂香又悄声笑道:“我知道,那年妃就是年二爷的妹妹,不过听说那云小姐也住在府里,王爷对她又怎样呢?”
荣嬷嬷道:“您问这个吗?人家那是年二爷的人了,王爷已经拿她当了盟嫂和亲戚呢。同时她又算是福晋的妹妹,前几天连老皇妃全认为宫眷把她召进宫去过咧。”
桂香笑道:“原来这丫头已经是年二爷的人了,难怪她处处回护着汉子咧。”
接着又格格一笑道:“我听说年二爷已经有了正式夫人呢,难道她是个二房吗?”
荣嬷嬷道:“二房虽是二房,可是她也跟正室夫人差不多。要依我看,将来的年二奶奶,还未必能赶上她咧。人家不但人品出众,人缘也好,不用说别的,她来了才只这几天,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喜欢她?”
桂香道:“本来她就生得怪讨人喜欢的,不用说别的,只她那两个小酒涡儿,连我也怪喜欢的,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年二爷那样人物,这倒真是一双两好。”
说着又笑道:“我想这一顿喜酒也快咧,您知道在什么时候吗?”
荣嬷嬷把头连摇道:“这可难说,现在什么都好了,只还有一个人没答应咧。”
桂香不禁诧异道:“这就怪咧,这样好的一件事,谁还从中作梗不成。”
荣嬷嬷不禁一笑道:“您试猜猜看,到底是谁还没有答应。”
桂香略一沉吟道:“是年二奶奶那一面吗?这也难怪,本来嘛,正室太太还没有过门就先闹起小老婆来,要叫我也决不能答应,何况听说那一家子,也是公侯世家咧!”
接着又笑道:“这一来,不但年二爷要急坏了,便那丫头也够受的咧。现在说妥了没有咧?”
荣嬷嬷大笑道:“您这第一猜就猜错了。老实告诉您,那一家是由我们王爷请了隆家舅太太去说的,您想这大的面子,人家还能不答应吗?再说,凭我们舅太太那张嘴,便是王母娘娘也能说得她要嫁人,何况这里头又是王爷的主张咧。人家不但老两口子全答应了,便那位没过门的年二奶奶也没有话说呢!”
桂香笑道:“这更怪咧,难道年老大人和年太太还那么古板,不许儿子纳妾吗?”
荣嬷嬷道:“您这第二猜更不对咧,那年老太太前几天已经趁着我们福晋生日来相亲咧,简直欢喜得不得了。看起来,老人家对这媳妇比对儿子还要更喜欢咧。便年老大人那里,王爷也去信了,还能不答应吗?”
桂香蓦然格格连笑,指着荣嬷嬷道:“你这老货,简直是胡扯呢。要照这么一说,是云小姐不答应了。老实说光棍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去,那丫头对年二爷用心已经无微不至咧,还能再做作吗?要不就是她不肯当小老婆,那可就大错呢!要凭年二爷这个人品、功夫、学问,任凭是谁便做个二房还算委屈吗?”
荣嬷嬷又笑道:“可别先骂人,这一猜又猜错了。不但我这老货没有胡扯,便人家云小姐也没有那么狂,愣敢把这一段好亲事向外推。现在不答应的是年二爷呢。听说我们王爷为了这个已经和他闹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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