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毒剑劫





偶然,你可打听过闵某是何等样人?”
  淡金脸少年脸露不屑,轻哼道:“七闵五逸,也唬不倒人!”
  银箫客微微一怔,突然狂笑道:“好小子,原来你果然冲着闵某而来!”
  淡金脸少年冷冷的道:“差不多!”
  银箫客闵汝贤怒笑道:“小子,银箫客面前,用不着含糊,你先说说究是受何人支使来
的?”
  淡金脸少年傲然道:“区区从不受人支使。”
  银箫客气得心肺欲炸,厉喝道:“好小子,那你就报个万儿!”
  淡金脸少年依然负手而立,发出低沉的声音:“修罗书生韦行天。”

  …







东方玉《毒剑劫》
第二十六章 巧获断虹

  银箫客闵汝贤一下摘下悬挂腰间的亮银洞箫,喝道:“闵某还没听到过江湖上有修罗书
生这号人物,小子,你亮剑吧!”
  修罗书生没等他说完,冷嘿一声:“少爷还用不着使剑!”
  身影突然欺近,左腕一扬,手背向外,往前拂出!
  银箫客闵汝贤,成名多年,武功经验,十分老到,修罗书生左肩一动,他早已瞧到眼里,
右腕一振,银箫洒开一片银光,向身前飞出,把对方掌势,一下挡住,惊诧的道:“紫云手!
你是黔灵君何人?”
  修罗书生韦行天只觉自己随手拂出的绵绵潜力,悉数被人家挡住,心头一怔,右手随着
急挥而出。
  “哈哈!”银箫客敞笑一声,那容对方逞强,箫招未收,身形疾转半圈,一片箫影中突
然激射出一缕银丝,快如掣电,往韦行天右肩点去!
  “呃!”他这招“鬼箭飞磷”,堪堪要点上修罗书生右肩“肩井”,喉头突然呃了一声,
一个身子,蓦地向后倒去!
  韦行天只觉对方根本没有被自己击中,那会无故倒下?
  一时防他有诈,身形一闪,横跃三尺,凝目瞧去,银箫客闵汝贤洞箫脱手,身子直挺挺
的,一动不动,分明业已死去!
  不由心头大奇,急忙回头四顾,夜色苍茫,二三十丈远近,那有半点人形?即使有人自
己也决不可能一无所觉!
  难道他真是被自己拂中要害?心念转动,探手入怀,掏出火摺子,随风晃亮,俯身细看,
只见银箫客胸口正中,赫然印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焦痕,生似被烧红的铁笔烙过一样,还隐隐
可以闻到焦臭之气。
  这是什么功夫所伤,竟有如此厉害!”
  啊!莫非就是焚心指?自己在无毒山庄,曾亲眼目睹那个假扮毒叟唐炎常的人,在千面
教三个紫品护法环视之下,被人暗算,突然死去,当时曾听身穿黑袍的智觉禅师叫出“焚心
指”来。
  不错!这准是“焚心指”,那么今晚定然是那个杀死假唐炎常的人,在暗中出手,帮助
自己。他为什么要暗助自己呢?
  韦行天收起火摺子,怔怔的站了一会,返身往来路回转。大街上,许多茶馆酒肆,还在
笙歌喧哗,但行人已少了许多,西大街的长安客栈,风灯半暗不明的随风摇曳,客人多半已
入睡乡。
  修罗书生一条人影,宛如一缕轻烟,直奔后进上房,目光一瞥,忽然发现自己邻房的两
扇窗户,完全洞开,房中一片漆黑。
  他瞧得不禁心中一动,那个自称袖里剑姬士选的,不是呆在房中,并没出去,隆冬腊月,
逆风正劲,怎会开了窗户,不点灯火?
  如果他出去了,那么也应该关上窗户才对,凭他们多年老江湖,这点夜行人的起码常识,
自然知道。
  他觉得其中定有蹊跷,这就闪到暗处,隐蔽住身形,以便瞧瞧究竟。
  那知等了一会,房中丝毫没有动静,客店四周,也瞧不到半点人形,心头更是大疑,但
还是耐心等候。
  这样又过了一阵,他实在忍耐不住,悄悄蹩近窗前,屏息凝神,用心倾听,只觉房中果
然空无一人!
  袖里剑姬士选当真不在……哼,除非你永远不回来,七闵五逸,一个也别想漏网!
  转念之际,掣剑在手,人已飘然飞入,左手火摺子,也同时幌亮!
  眼前一亮,修罗书生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宽袍大袖的袖里剑姬士选,双目圆睁,大马金
刀的赫然端坐在藤椅之上!
  这下,韦行天就是艺高胆大,但骤出不意,眼看人家守株待兔,生似存心在等候自己,
也不禁口中惊噫一声,暴退三尺。
  袖里剑姬士选可并没作声,依然端坐如故,分纹不动!
  韦行天横剑护胸,定睛瞧去,立时觉出不对,姬士选双目圆睁,定得一霎不霎,分明已
气绝多时!他壮着胆子,仔细一瞧,前胸赫然印着一个指头大小像被火烧焦的烙印!“焚心
指!又是焚心指!”
  他口中低低说着,目光瞥过,只见近窗一张横桌上,除了姬士选的一柄袖里剑,另外还
有一只青玉小瓶,瓶下压着一张白纸,依稀有字!
  近前一瞧,好像是用木炭写着两行大字!“瓶中化骨丹,为行走江湖不可或缺之物,姬
士选袖中剑,一名断虹,乃是剑中之剑,无论何种神兵利器,碰上此剑,无不立断,可留作
防身之用。”
  纸上并没具名,但这口气好像正是对自己而言,尤其瞧到笔迹,已知此人是谁。
  韦行天心中一阵感激,暗想:“啊!不错!‘焚心指’,自己那天在无毒山庄的小山坡
上,就想到会这种独门火功的,除了他老人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他收起长剑,点上油灯,随手取过断虹剑,一按吞口,只听铮的一声,短剑出匣,那八
寸长的剑锋,宛若一泓秋水,精光夺目,知是一柄宝剑。
  当下小心翼翼的纳入鞘中,把钢箍套上小臂,衣袖下垂,果然谁也瞧不出自己带着利器,
心中喜不自胜。
  一面把白纸,在灯上烧了,然后取过“化骨丹”,旋着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到姬
士选尸身之上,吹熄灯火,从窗口退出,回到自己房中,蒙被大睡。
  第二天清晨,韦行天起身不久,便听到叩门之声,只见店伙慌慌张张的进来,一眼瞧到
修罗书生,便偷偷的道:“相公,你老可知道昨晚隔壁房中,住的两人是谁?”
  韦行天摇摇头道:“我没瞧到,想必他们已经走了?”
  店伙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老说,那两个是江洋大盗,飞贼。”
  韦行天故作吃惊的道:“你怎会知道的?”
  店伙耸耸肩,谄笑道:“你老是读书相公,文人,对江湖上事儿,是不会知道的,今天
早晨,门不开,户不启的就不见啦,他们是打窗口飞出去的,昨晚咱们城里大户人家,可能
就失了窃。”
  韦行天啊了一声,店伙龇牙一笑,才退出房去,韦行天洗盥后,用过早膳,便结算饭帐,
把碎银子赏了给店伙走出客栈。
  一会工夫,已走近江边,只见埠头上,帆墙林立,还泊着许多小船,供游客泛湖之用,
船家瞧到韦行天风度翩翩,仪表出众,像是富贵人家的读书相公,早就纷纷围了上来,询问
韦行天要去那里?
  那知等韦行天说出要去君山,一干船家全都脸上一变,现出疑惧之色!
  韦行天瞧在眼里,心中立时明白,段初阳在三湘七泽,乃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没有得到
允许,谁也不敢胡乱搭载乘客,上君山去。不由微微一笑,方待开口,只见人丛中走出一个
船家打扮的彪形汉子,向韦行天一阵打量,抱拳笑道:“相公上君山去,不知有何贵干?”
  韦行天看情形,敢情这船家打扮的汉子,就是段初阳手下,这就微微哼道:“我是路过
此地,顺便瞧瞧段当家,既然诸位不便,也就算了。”
  说着返身就走,那汉子瞧着韦行天一表人材,气宇不凡,腰间又挂着长剑,可能大是有
来头之人,一时不敢得罪,急忙陪笑道:“少侠请恕小的不知之罪,少侠是段当家的贵客,
就请上小的船吧!”
  韦行天缓缓转过身子,瞧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那汉子那敢多说,立即颠着屁股在前面
引路,伺候韦行天上船,就往君山驶去。
  舟行迅速,差不多顿饭光景,已到君山脚下,远远见到依山而筑的一片巍峨庄院,一条
青石砌成的大道,直通大门松柏夹道,一道青水砖墙,高耸门楼,宛如阀阅世家,十分气概!
  大门两边,蹲着两只高大石狮,石阶上一排四扇朱漆大门,正中两扇紧紧闭着,只开了
左侧一扇。
  韦行天瞧得暗嘿一声:“三湘七泽的总瓢把子,也不过是独霸一方的黑道人物罢了,居
然如此气派!”
  他随着汉子,拾阶而上,那汉子转身陪笑道:“少侠请稍等,容小的入内通报。”
  韦行天不理不睬,只鼻孔中哼了一声。
  汉子心中暗暗嘀咕,这位少侠好大的架子,好冷的面孔,但他那敢多说,慌忙往里走去,
走没几步,忽然又回身转来,陪笑道:“少侠上姓大名,不知身边可带有名贴?”
  韦行天剑眉微微一轩,冷笑道:“区区三湘七泽的一个瓢把子,竟然也染上了官僚习气,
你告诉他,我叫卫天翔就是!”
  他忽然说出真名,原因段初阳乃是当年围攻父亲之人,自己要以武林盟主卫大侠侄子的
名义,向他当面问罪。
  那汉子瞧他面蕴怒意,口气奇大,一时吃不准这少年人是什么路数。
  尤其他双目炯炯,射出慑人精光,有如两柄利剑,瞧得心头发毛,口中连连应是,转身
就往里奔去。
  不多一会,那汉子重又走出,神色傲慢的道:“庄主此时正在会客,小的未便通报,你
是何派门下,谒见庄主,不知有何贵干……”
  卫天翔不待他说完,陡地一声朗笑道:“段初阳好大的架子!”
  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支金光灿然的小剑,随手扬起,夺的一声,已端端正正钉在大门正中
的门方之上!
  它,正是昔年武林盟主号令江湖的正义之剑——金剑令!
  卫天翔金剑出手,左手同时一抬,手背向外,往正中两扇大门拂去!“蓬”!正中两扇
大门,那里经得起他这么一拂,只听一声巨响,立被震开。
  正当此时,从侧门走出一个五十来岁手执旱烟管的老者,沉声喝道:“张阿六,什么人
敢到青龙庄撒野?”
  那汉子一见此人,立即躬身道:“李总管,就是这姓卫的小子……”
  “砰!”他话声才出口,卫天翔反手一掌,打得他眼前一黑,身不由已的摔出去七八尺
远!
  被叫做李总管的老者,连人家如何出手,都没瞧清,张阿六已被人家一掌震出,心头着
实一凛。
  但看到卫天翔只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不由干嘿两声,徐徐的道:“好,好!尊驾年
纪轻轻,敢到青龙庄惹事,胆子真还……”
  “不小”两个字,还在口里,没有说出,目光一转,蓦然瞧到门框上钉着的灿然金剑,
脸上神色,顿时一变,口中惊讶了声:“金剑令!”
  身子不禁后退半步,望着卫天翔道:“这位少侠高姓大名?携带武林盟主卫大侠的信符,
远莅敝庄,不知有何见教?”他语声带颤,显见隐含恐惧!
  卫天翔凛然卓立,冷冷的道:“少爷叫卫天翔……”
  李总管身躯又是一震,惊啊道:“原来少侠就是最近轰传江湖,卫盟主卫大侠的贤阮!”
  卫天翔剑眉一剔,不耐的道:“你叫段初阳前来见我!”
  “哈哈!”蓦地响起一声苍劲的狂笑,一个洪钟般声音,接口道:“何人提及贱名?要
见老夫?”
  卫天翔回头瞧去,只见从正门大踏步走出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身穿一袭团花蓝缎长袍,
足登薄靴,举止威武,果然不愧三湘七泽的领袖人物!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目清秀,身著青缎劲装的少年,他们敢情听到大门的那一声巨响,才
亲自出来瞧瞧究竟。”
  李总管一见来人,赶紧趋前两步,躬身道:“惊动庄主,小的该死,这位少侠就是武林
盟主卫大侠的贤阮,卫天翔卫少侠,他带着卫大侠信符‘金剑令’前来,要回见庄主。”
  说着,用手指了指钉在大门门框上的“正义之剑。”
  段初阳领袖三湘七泽,江湖上称他“镇三湘”,乃是当年湖广怪杰武陵樵子的传人,手
上一柄短戟,纵横江湖,数十年来,甚少敌手。
  此时听李总管说出找上门来的,竟然就是当年武林盟主卫维峻的侄子,心头不由一阵波
动,目光依着李总管手指瞧去,这一瞧,脸色骤然一变。
  原来这种用兵刃暗器,钉上对方门框,就是表示寻仇之意。但他只瞥了一眼,瞬即平复,
装出一脸高兴,呵呵笑道:“原来是卫老弟,老朽失迎之至。”
  一面回头低声喝道:“卫盟主的‘金剑令’,何等神圣,李总管,你快快把它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