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江湖






  人来,是鄱阳湖上的好汉。眼前,便是人称“鄱阳三杰”的顾氏兄弟。

  萧饮泉淡淡一笑,道:“鄱阳三杰大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须用这种小手段来对付萧某?”

  “鄱阳三杰”的老大顾皇雄沉声道:“嘿、嘿──,对付你这等恶人,那用讲什么信义──?”

  随冷喝,那顾皇雄早已一步跨来,连连打出一十八拳“击天迎波拳”来。这拳,正是他的成名拳势,大有一记之下便杀了萧饮泉。

  萧饮泉双眉一挑,连闪开四拳后,便已发觉顾皇雄的空门。此时,只要一探手,那顾皇雄便非立死不可。

  然而,心中意料方动,那背上罐子似乎一摇;萧饮泉心中一惊,手上之势缓了下来。便此刹那,三杰中的顾皇音、顾皇律双双打至,够猛的拳!

  萧饮泉双眉一皱,如今一出手,这三人便得立死;若不出手,只怕自己得捱上好几记。

  他萧饮泉学的,便是必杀之法;如今,日日夜夜埋香之语在耳,叫他如何出手?

  心中一叹,萧饮泉唯有护住重要大穴,让那鄱阳三杰的重拳击上。

  那鄱阳三杰心中亦是一狂喜;哈──,原来这萧饮泉也不过尔尔。当下,三人手上劲道又猛加几分;眼见,便可将萧饮泉击杀于三人六拳之下!

  谁知,昔年雷杀精心苦研于长白山上的刀斩心法,便特别钻研了穴道被制时,如何令内气罡机自动反弹。

  此时,鄱阳三杰这一击下,不禁齐齐痛呼抱臂而退。

  顾皇雄大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萧饮泉暗暗吐出一口气,淡淡一笑道:“只怪你们三人内力不够深厚,否则,萧某岂能再开口?”

  不错。若是出拳之人内力雄厚,那金钟罩体只须一破,使用之人便断无活理!

  此时,那顾皇音见船家老大早已躲到一旁,缩著身子猛发抖不已。顾皇音冷笑,朝那船老大叫道:“船老大──,你快跳水去吧──。这船自会有人赔你……。”

  那船老大颤抖的应了一连声“是”,便真噗通的跳下水去。

  顾皇雄冷冷一笑,朝那萧饮泉道:“嘿、嘿──,萧饮泉,就算你现在打败了我们三兄弟,你如何出这鄱阳湖?”

  萧饮泉淡淡一笑,道:“这事不劳三位担心,如果萧某愿意,方才一招之间三位贤昆弟早已命丧于此──。”

  顾皇律脸色一变,待要反唇相讥;那顾皇雄已点头沉声道:“不错──。方才顾某出第四拳时,萧先生眼光落处正是在下空门所在……。”

  他一顿,又道:“不过──,你嘉惠于我们兄弟三人,又岂能冀望我们帮你?仁义之下,顾某能做的,就是离开这场纷争。鄱阳湖上南面自无人和你为难;北面以及江湖道上相难之事,萧先生就看造化吧──。”

  萧饮泉一笑,道:“单是这点,萧某心已领──。”

  顾皇音似乎想再说什么,那大哥顾望雄已令道:“走!”

  顾皇音看了萧饮泉一眼,口里方自一哼,却斗然停住。顾皇律一惊,才要转头看二哥,只觉脖子上亦为之一痛,当下双目一黑。

  顾皇雄大惊,暴怒道:“是谁……?”

  问话未止,那一道细黑暗芒已打透入喉!

  萧饮泉心中亦为之一惊,想一路来早已听人传闻自己杀了贝印虹和洞庭湖三十二名好手。贝印虹没错,那洞庭湖三十二汉子显是有人嫁祸的了。

  如今,那嫁祸之人岂非就在眼前水中?萧饮泉一怒喝,人亦到了船旁,极目下望。只见,那除了涛涛水波之外,竟见不到一点人影。

  他咬咬牙,检视鄱阳三杰身上之伤,正是叫黑旗武盟中的“丝芒夺魂针”所杀。要命的,不但自己是武盟的副盟主,而且身上也有这东西。

  他仰天长叹,蓦地见了十来条舟船靠了过来。当先,便有六名道士打扮的汉子跃上半空,往自己这船而来。

  萧饮泉心中一惊,这六人并非真道士,而是鄱阳北湖的“渡海六道”。他们喜好以道服打扮行走于江湖之上,故有此名。

  此时,只见那六道齐齐惊怒道:“好贱贼,竟杀了顾氏三兄弟──,纳命来。”

  随喝声,那半空中早已透出六把快剑而下。

  萧饮泉仰天一叹,对著背上篮子叫道:“香儿──,苍天何其不公平啊──。”随叹声,人已跃入湖面涛波之中……。

  霍山!在山西有一座。便是昔年苏小魂和大鹰爪帮联手共击金天霸的百丽刀客之处。而安徽境内,不但也有一座霍山,更有一座霍山城。

  霍山城里当然是以登云楼最为有名。登云楼的菜色之香,据说连十里外的霍山群兽亦垂涎其味。

  所以,李秃鸟和杜大鸟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成为座上客。此时,已是晌午之后,未时之中,店里已不若三餐之时那般忙碌,也冷清了一些。

  所谓冷清,是指没有人在旁候桌之意。里头,依旧是十成坐客满满。

  四人这厢进来,巧得是临窗好桌的坐客正也站起付账离去。

  李北羽双目一闪,淡淡一笑;只听那杜鹏先乐道:“来得巧,就这桌大好──。”说著,已然是一个前步跨了过去,当然也是一个屁股的落坐。

  那玉珊儿期林俪芬摇头道:“你怎么受得了这大鸟?”

  杜鹏那端叫道:“哈──,秃鸟,你怎么受得了她?”

  两人这一呼一喝,早已引来全店里窃笑之声。显然的吗,这两对必是新婚夫妻,有著特别的快乐和热情。

  可不是,每个人心中有了极为欣喜之事,谁不愿大声的向全世界宣布呢?

  李北羽点菜的技术很好,清淡浓味全是恰到好处。杜鹏的味口更好,当先已经啃完一只闷烤的山鸡,而且,还能把骨头儿一列排好。

  林俪芬一笑,道:“这边吃法倒也别致。口里享福,手上玩著。”

  李北羽一笑,道:“大鸟待会儿可会变戏法给你们看看啦──。”

  什么戏法?林俪芬和玉珊儿望向杜鹏,却遭到这位大鸟以目示意。正二人略愕,那左边一桌的四名汉子已高举杯,大声谈论了起来。

  一个眉上长瘤的当先问那国字脸的汉子道:“陈老大──,你消息灵通,说说那萧饮泉是怎的由鄱阳湖脱困的?”

  那个被唤做陈老大的家伙大笑。意气飞扬的道:“说起我陈迎浪,那『三只耳』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这个萧饮泉的事──,嘿、嘿……。”

  故意就此停住,“嘿、嘿”了两声引起一干座客注意的眼光,犹自高饮不言。此时,那玉珊儿轻皱眉头,似乎就要发作。

  话说一半,扰人心神,最是该打!

  李北羽眼快手快,挟了一块炒牛肝片儿递到玉珊儿唇边道:“好吃呢──,用著看看……。”

  玉珊儿一愕,心下明白。只是众目睽睽之下,犹是脸红半晕,也就张口吃了。

  两人这一举动,显然将众人的目光由“陈老大”身上移了过来。

  那陈老大双眉一挑,冷哼一声,清了清喉,大嗓子道:“那萧饮泉不但杀鄱阳三杰,而且潜入鄱阳湖中,叫那渡海六道追入,亦给予一一斩杀!”

  这话惊人,众人的目光不禁又望向陈老大而来。

  当即,一名白面书生问道:“这位大哥──,你如何得知是那个叫萧饮泉的人下的手?”

  “哈……,”陈老大仰笑一阵,忽的冷视那白面书生半晌,便自顾饮酒不答。这一举动,分明是怪那小子不识真人,竟敢怀疑他陈老大的话了。

  果然,同桌一个黑脸汉子朝白面书生叫道:“小子──,读书人别管江湖事──。你连我们陈老大『三只耳』的人都不认识也敢在江湖上混?”

  “什么鸟三只耳陈老大,老子也不认识──。”一个持戟的汉子冷笑道:“不过──,在下『万人战』鲁吼山却认得这位公子……。”

  “万人战”鲁吼山的名气可不小,那黑脸汉子脸色一变,瞅了白面书生冷笑道:“鲁吼山,你倒说说看这小子是谁?”

  “他,你可能没听过……。”鲁吼山冷笑道:“他老子就叫上官豪……。”

  上官豪?上官世家的主人上官豪?那……,这白面书生岂不是人称七大公子之一的上官绝?

  现在,不但是黑脸汉子喉头发乾,就是“陈老大”的那两只正统耳朵也红到赤极。只见,上官绝一笑,道:“陈老大──,小生方才问你的话……。”

  “是、是、是……,”陈老大连不迭声的道:“小弟是听朋友说,那鄱阳三杰和渡海六道俱死于黑旗武盟特制的一种暗器之下……。”

  上官绝一笑,道:“什么暗器?”

  “好……好似叫『丝芒夺魂针』……。”陈老大吞了口口水,嘿嘿道:“兄……兄弟就只知道这些……。”

  那上官绝可别看他一副白面书生样,这下起手来杀人时,可真称得上一个“绝”字。往往,在你身上划了一百八十刀令你不死,然而,全身无一处肌肤完整,叫人坐也不行,躺也不能。

  人,可以不吃不喝几天。不睡呢?

  可以保证的是,不睡的人死的一定比不吃的人快!

  上官绝淡淡一笑,道:“你看,这是不是那个叫做『丝芒夺魂针』的玩意儿?”

  只见,他手上张开处,果然有如发丝的黑针停驻于上。陈老大脸色大变,颤声道:

  “是……是……正是……。”

  上官绝一笑,道:“如果,今天半夜你死在这针下。而恰巧萧饮泉也经过了这儿。你想,会是我下的手还是萧饮泉下的手……?”

  “我……我……。”陈老大吞了好几口口水,答不出话来。

  上官绝冷冷一笑,道:“以后,口上可注意点,别传言惑众可能会活得长一点……。”

  “是、是──。”那陈老大慌忙要走了。谁知,上官绝淡淡一笑,道:“陈老大──,在下还有一句话──。”

  “是、是──,公子请说──。”那陈老大急忙恭敬回身。却骇见上官绝倏忽出手,两掌一轰便拍到了自己耳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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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急 电
 
  上官绝这一出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只见,那陈老大捂住双耳,颠踬的后退了三、四步方才站定。而指缝间,已见一丝缕的血迹自左、右掌中渗出。

  上官绝冷冷一笑,道:“四位在此大话的目的何在?想来,你们可以转告那位抱琼台上的骆老头;要想当个男子汉,最好是光明正大的出手……。”

  陈老大捂著耳嘶哑道:“你……你……好狠──。”

  “哼──,算了吧──。”上官绝冷笑道:“你们的目的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就算李北羽、杜鹏两位公子亦清清楚楚的很……。”

  众人闻言,不禁耸动的望向李北羽这桌来。原来这两位大刺剌的年轻人竟是新一代中最负盛名的李北羽和杜鹏!

  上官绝瞧了李北羽一眼,才又转向陈老大道:“你们早就设计在那桌上坐了人,待李公子四人一进入则立时离桌,是也不是?”

  陈老大只觉喉头乾涩,嘶哑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杜鹏笑接道:“第一,那四个人的武功不差。而且,原先吃得并不急,怎会一看到哥哥进来就立时付账要走?”

  杜大少爷一笑,又道:“第二,鄱阳三杰和渡海六道之事,如果你陈老大知道了,那也用不著等到你来跟我们说是不是?”

  杜鹏的意思很明白。以他名不见经传的陈老大都知道了,他杜鹏怎会不知道?所以,结论是杜鹏不知道,而陈老大又知道。

  如果是假的,陈老大便是造谣是非。

  如果是真的呢?

  李北羽笑道:“那么──,陈老大你就是黑旗武盟的人!”

  因为,黑旗武盟干下的事,只有他们最清楚。

  陈老大脸色变了好几变,可是,绝对没有看见李北羽取出那白色翎羽时,脸上来得死灰。

  李北羽轻捻那天下闻名的翎羽,立时,所有的人全摒息沉寂了下来。

  “离别羽舞,诗雾梦泪!”江湖上,已然很少人没听过这八个字!

  李北羽一笑,忽的,手上一扬;只见,那翎羽奔出窗口。就在窗槛内外一刹那,羽毫散如雾、如轻纱!

  众人惊叹。因为,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可以由后面看到羽梗的去向。目光所及,那羽梗飘浮不定的化成四截,往窗下四个角度急射而去。

  紧接著,便是同时响起的四声惨呼!

  “哥哥我可以跟任何一个人打赌──。”杜鹏大笑道:“这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