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
魔箫便又已回到他手中了!
他立即反手疾撩,恰好迎上正向他盘旋而来的段牧欢之剑。
一阵兵器相接之声中,伴随着一声闷哼之声。
刁贯天所发出的那把小小的刀,已将司徒水的前胸划出一个大大的伤口。
鲜血如喷泉般从伤口处直涌而出。
司徒水强提一口气,身了如一支愤怒之箭般向身在空中的刁贯天射去。
他的身形所过之处,抛洒着赤淋淋的血练。
这是一种何等的惊心动魄。
刁贯天目睹如此场面,也不由自主地怔了一怔。
但这也只是极短的一瞬间。
一怔之后,他立即将身子一曲一弹,疾然踢出十七脚。
段牧欢又惊又怒,身如龙旋风般向刁贯天卷去,他的剑如狂风骤雨般严密凶猛,竟然在瞬息之间,挥出二十七剑。
“哧”地一声,“欢乐剑”已将刁贯天的左肋撩出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
而刁贯天却已在司徒水身上连踢了七脚。
事实上,当刁贯天第三脚踢出时,便已踢中了司徒水的胸。
司徒水立即狂喷一口鲜血。
但他却并未闪避,而是一把将刁贯天的身子抱住。
刁贯天用力一甩,司徒水的身子便已抛飞起来,然后又是几脚。
司徒水身上没有几根骨头是完整的了,骨骼暴裂之声,使人听了毛骨悚然。
而司徒水却借着最后一口气,再次抱住刁贯天。
事实上如果刁贯天真的要防备的话,司徒水根本没有机会了。
但刁贯天认定在他的七脚之下,没有人还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的。所以,他已转身对付段牧欢了。
但司徒水却以惊人的毅力,提集了身体内的最后一股力气,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次侧身腾越。
然后他便一把抱住了刁贯天。
其实,此时司徒水的身躯已是支离破碎了,他这么一抱,又有何用?
但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刀!
刁贯天突然发现司徒水又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时,不由大惊!
然后,他的箫便已疾出,扎向司徒水的心窝!
司徒水当然避不了。
而司徒水甚至连避都没有避。
他突然张口向刁贯天的脸咬去。
这已不像是两个绝顶高手之间的决斗,反而像是一种充满原始意味的追逐。
刁贯天根本没有想到司徒水会来这么古怪的一手。
这么近的距离,又发生得这么突然,刁贯天即使有通天的武功,也是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他除了把希望寄托于靠自己的箫的深入,来中断司徒水的这一动作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呢?
他的箫已深深挺进!
但司徒水的嘴也已靠近目标!
“咕”的一声,司徒水竟把刁贯天的一只眼球给咬了出来。
如狼似的一声惨叫声响起。
刁贯天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嚎叫着。
他的左手持箫,在司徒水的体内用力一搅,然后右拳暴出。
右拳正中司徒水的下巴。
整个头颅便已是一片血糊糊之状了。
司徒水立即死去。
他的身躯在这一拳之下,便飞了起来。
他的身躯,已是惨不忍睹了。
刁贯天的箫在他的胸腔内做了最大限度的回旋之后,便已将司徒水的内脏全都搅成一团碎末。
而司徒水的肋骨早就已是被刁贯天悉数踢断了。
所以,此时,司徒水身上的伤口处便有一团团如浆糊一般的东西涌出。
绿绿的,血淋淋的,湿漉漉的。
谁也分不清什么是心,什么是肺,什么是肠子。
刁贯天对司徒水恨之入骨,以至于只顾一心要除了司徒水,竟对段牧欢的攻击疏于防守了。
“哧”的一声,段牧欢的剑已穿入刁贯天的腹部!
可惜,只进入三寸左右时,刁贯天已凭空向后飘去!
所以,段牧欢的剑便无法再进一步深入了!
刁贯天的身上已受了两处伤,而且又毁了一目!
现在的刁贯天,已是全身上下赤血淋淋了。
尤其是那一张脸,更是狰狞可怖。
左眼上的一个血窟窿,使他如同恶魔一般。
独剩下的那一只眼中,闪动着野兽般的疯狂光芒,似乎要择人而噬。
现在,“欢乐小楼”内的厮杀之声已渐渐小了。
但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更浓。
“欢乐小楼”的人已只剩下八百多了,而白衣人、黑衣人则更少,至多也就是二百来个。
尸骨,早已堆积如山。
鲜血,早已流淌成河。
“欢乐小楼”的土地,已被热血浸得有一种粘粘的感觉,人踏足其上,有一种极不舒适之感。
处处有残肢断臂,以及与身躯分离的头颅。
开始剩下的两个喇嘛,此时早已亡于简刀枪的手下了。
现在,简刀枪正在截杀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因为简刀枪已发现对方的人中,最棘手的就是这批黑衣人。
他们的个子普遍比较矮小,相貌也与中原人氏有不同之处。
加上他们的武功,已可以判断出他们是来自东瀛扶桑。
刁贯天怎么会与东瀛的人走到一起去呢?
还有八个喇嘛,这八个喇嘛也一定是西藏来的,刁贯天又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呢?
刁贯天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的高手相助?
显然,这些人都是“八王爷”卓白衣的人。
但是直到现在,“八王爷”却还是未露面。
也就是说,即使“八王爷”卓白衣不露面,也可以与“欢乐小楼”斗个旗鼓相当了,如果卓白衣亲自出手呢?
他亲自出手,岂非便有更大的胜算?
卓白衣一定是一个比刁贯天更可怕的人。
事实上,今天的攻击,决非刁贯天一个人所能做到的。
连刁贯天这样的人物,或许也只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
现在的刁贯天,已有些惨了。
两条剑伤像万枚银针在同时扎着他的心,他的手痛得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地颤栗。
更痛的是他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的头部快要裂开了,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人已有些看不真切了。
段牧欢没有急于发动进攻,因为他知道受了伤的野兽是最可怕的。
而受了伤刁贯天比受了伤的野兽还可怕。
段牧欢知道刁贯天比他更渴望进攻,因为他身上的伤决定了他不能相持太久。
倏地,刁贯天的眼中精光暴炽。然后,他身躯如一缕轻烟般向段牧欢射来。
段牧欢卓立不动!
刁贯天的身躯越来越近!
段牧欢却是视若无睹,那般的冷静与闲适。
似乎刁贯天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刁贯天先是一喜,接着便是暗暗惊讶,最后这种惊讶变成了不安。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段牧欢可以这么安定地站在那儿。
无论是谁,在他如此凶猛的攻击之下,都会立即有反应的——至少,应该撤了身退开,但段牧欢没有这样做。
这不得不让刁贯天惊讶不安,他开始怀疑段牧段已设下了什么陷井。
可他却又看不出来什么地方藏着诡秘。
正因为看不出来,他才越感到有些神秘可怕。
所以,在他的身子离段牧欢仅三尺之距时,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滞。
然后,他便发觉自己上当了。
段牧欢的攻击便在刁贯天犹豫停滞的那一刹那间开始。
他的剑倏然急抖,抖出无数的剑花,虚实莫测地狂扎而出。
已有隐隐的“呼呼”之声,竟是剑刃划空之声!
剑刃之光华掣映飞炫,抖出万道弦月似的光弧,在空中飞旋。
原来,段牧欢算准了刁贯天见自己如此安静地站着,一定会怀疑其中有诈——他七年前便与刁贯天交锋数次,对刁贯天的性格是再明白不过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而一个人的武功总是由攻与守两部分构成的。
“攻”发挥到极致时,可以无坚不摧。
“守”发挥极致时,可以守得固若金汤!
而刁贯天在狂攻之时,突然一滞,这便是一个人的武功最薄弱之时。
此时他的状态是处于攻守转换之间,攻则迟缓,守则虚空。
这便是段牧欢的机会。
段牧欢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吗?
段牧欢利用刁贯天的狐疑,发出他的凌厉一击。
喜出望外——
这是“欢乐剑”法中最为精奥的一招。
剑光凝炼成形,组成形形色色的光影。
速度快得似乎已可以追回流逝的时间。
刁贯天在段牧欢发动攻击的那一刹那间,便明白自己错了——如果他不略作停滞,那么段牧欢极有可能已经血溅五步。
没想到却被段牧欢抢了先机。
段牧欢如此精绝之剑法,饶是刁贯天武功已臻化境,也不得不暗道一声高明。
当下,他的身躯立即暴起,如啄食之鹰般遥遥扑来,手中魔箫发出凄厉怪异的尖啸声。
他的身形飘掠在劲气怒旋中,空气与衣袂相击之声,猎猎作响。
段牧欢的剑从他的脚下划过,与他的双足仅仅是不及半尺之距——刁贯天的脚甚至萌生出一种凉意。
段牧欢立即如同刁贯天的影子一般跟着飞掠而上,“欢乐剑”仍是直削刁贯天的双足。
半空中,刁贯天的身形凌空侧旋,魔箫如浪如涛,在一波波翩飞流旋的盈盈之影中向段牧欢卷来。
两个人影一分倏开,带起一串暴响。
段牧欢的身子在极短的一刹那间,强力一拧,几乎把整个身子拧成了麻花,然后便借着这一旋之力,手中的剑如乱蝶般盘旋飞舞而出。
剑已成雨,寒刃如风。
“杀——”
刁贯天发出如狰狞之兽般的厉吼声,吼声中,他的神色阴沉如厉鬼,不带一丝七情六欲。
他的箫便如毒蛇一般点发向段牧欢的头颅。
段牧欢冷哼一声,他的“欢乐剑”旋转亮闪,与他的身体旋转同时展开,巨大的幻影裹着他的身体,蒙蒙青气掺合着芒彩!
在这一刹那间,剑锋往四面八方冲射,流掣、弹飞。
刁贯天怪笑一声。
然后,便有一股血腥之气在上空飞扬开来。
段牧欢的右臂已被箫管撩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没想到箫管竟也如此锋利。
段牧欢的右手立即又酸又痛,连持剑都有些困难了。
刁贯天一招得手,立即得理不饶人,狂吼一声,魔箫狂卷怒挑。
段牧欢一咬牙,真气上提,身子便再次如电而出,剑气横空。
无数的剑芒在空中交织成网,弥漫汹涌,几乎已可把空气也切得粉碎。
第二十二章 冥空之音
第二十二章 冥空之音
刁贯天却已斜斜后飘。
身在空中,他的左手便挥出无数光弧。
一阵似乎来自冥冥之境的声音传出。
段牧欢立觉心神大滞,似乎连思索的能力也已不那么利索了。
强提心神,他的剑疾划而出。
但刁贯天却根本不与他正面接触。
他如一只蝙蝠般在不断地穿梭掠走,身形越来越快。
到后来,似乎漫天飞扬的全是刁贯天的身影。
当然,还有他的魔箫所发出的诡异之声。
尽管段牧欢一再强凝心神,却仍是无法抗拒刁贯天所发出的怪异之声,这种声音无孔不入,如毒蛇般侵蚀着人的灵魂。
刁贯天已不再出招,他只是一味地围着段牧欢穿梭飞掠,然后以鬼神莫测的手法,奏出摄魂之音。
段牧欢开始的攻击尚是凌厉霸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剑法越来越凌乱了。
如果他看得见自己的脸的话,将会发现自己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有点狰狞可怖,他的眼神开始有了阴郁之色。
这绝对不是“欢乐剑侠”段牧欢所应该有的神色。
刁贯天的神色间开始出现得意。
段牧欢的动作越来越缓,到后来,已无任何精绝之处可言。
刁贯天以箫声为伤人之器,对他的内家真力之损耗,也是很大的。
但他见段牧欢已即将为箫声所制,心中暗暗欣喜,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直到段牧欢倒下。
段牧欢怪吼连连,好几剑,他都是扎向虚无的空气中。
他的脑中开始幻像并生了。
段牧欢也已察觉到有异,有一种自己的思绪马上就要从身上飞走的感觉。
人没有了思维,岂非不就是与死人无异?
段牧欢已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了。
突然,他暴吼一声,声如惊雷!
这么一声吼叫,使他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他的剑光立即大炽,如一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