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铁笛振武林





  “那金吾剑呢!”
  “自那时起就已失踪!”
  他一时想不出,蒙面人讲这件武林公案是何用意。
  “武林中,再无人知道这金吾剑的下落?”
  “有!”
  “谁?”
  “五年前,中原双奇!”
  “现在呢?”
  “我!”
  他一跃而起,惊奇的注视着蒙面人。
  “可否请问前辈尊讳?”
  “哈哈哈哈!”一阵低沉的笑声中,蒙面人一把抓下蒙面黑布,赫然是一个四十左右面目威棱的中年人。
  他哦了一声,连退两步。
  “我叫宋长青,江湖中称我为无影客!”
  “无影客……”
  “天毒门掌门人天毒尊者首徒!”
  他杀机倏现,但当他意识到面对的人,就是他的恩人时,不由一阵赧然,又复歉意的一笑。
  “天毒门何以突然绝迹江湖十年之久?”
  “掌门人闭关潜修本门绝学,疏令闭关之期,门人不奉命令,不得出现江湖,同时绝对禁止用毒!”
  他恍然大悟,原来五年之前天毒门中一庄二堡三谷主等人追杀他时,不曾用毒,即是这个原因。
  “天毒门为什么苦苦追杀我?”
  “因为你是中原双奇之后!”
  “家父的被害是……”
  “因为他知道金吾剑的下落!”
  他眼中杀机大炽,仇恨的火在胸中燃烧,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激动得浑身发抖,不能自已。
  “那中原双奇之一的慕容刚……”
  “也是同样的理由!”
  “我被追杀,也是为了恐怕我知道此事而要灭口?”
  “嗯!”
  “天毒门忽然潜踪,绝迹江湖,是为了恐怕这件公案被揭穿,而引起武林公愤?”
  “小侠颖悟超人,所说不差!”
  “请问下手的人是……”
  “共有十人之多,而主凶只有一人!”
  “主凶是天毒门掌门人天毒尊者?”
  无影客点点头,但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像是痛苦又像是追悔的复杂表情,身形也在微微颤动。
  “大恩不言谢,请先受我一拜!”说着已拜了下去。
  无影客一把没把他拉起来,只好向旁一闪。
  “天毒尊者武功已臻化境,小侠不可大意轻敌,凡事应谋而后动,不宜操之过急!”
  “后辈敬谨受教!”
  说完站起身形。
  一阵微风掠处,三丈之外,人影一闪而没。
  锵的一声,一面黄光灿灿的小圆牌,落在无影客脚前。
  无影客一见圆牌,面色立呈死灰,仰天一阵悲啸。
  啸声凄厉,不忍卒听,他正想飞身追去,一见无影客情形有异,只好又停下身形,狐疑不已的看着他手中的圆牌发怔。
  “小侠!我宋长青心愿已了,虽死无憾!”
  “前辈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他闻言大吃一惊,似已料到这小小圆牌必定来历不小,其中大有文章。
  无影客凄然一笑,手中圆牌一扬道:“小侠可认识此物?”
  “不知道!”
  “这是本门的天毒法牌!”
  “天毒法牌?”他诧异的重述一遍。
  “不错,天毒法牌是本门执法之物!”
  他睁大双眼,愕然不知所答。
  “我泄露了本门最大机密,等于叛门背师,所以……”
  他话还未说完,飞快的把那小圆牌放入口中。
  待他发觉,已是无及了。
  无影客脸色渐变青紫之色,身形也缓缓倒下。
  他死了,死于他本门的执法牌。
  他为了报答当年司徒雷的救命大思,不惜背叛本门,他早已下了决心,他早已料到他必然的结果。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怪手书生司徒文,脑中一片混饨。
  他已揭穿了他被追杀之谜。
  他也知道了他和婉姐姐一家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这个谜底揭穿的代价,是他视为最大恩人无影客来长青的一条命。
  他的心在滴血,全身如被烈火焚燃。
  为什么好人都是这样悲惨的下场?
  他慎重的掩埋了无影客的尸体。
  他再一次恭敬的下拜,两滴英雄泪落在墓前的土中。
  拜罢,立起身来,怅望着悠悠苍穹。
  他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杀”!
  杀!杀!杀!
  他游目四顾,希望发现他想杀的对象!
  然而,四周寂静如死,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无法抑制脑中仇恨之火,功运双掌,向那些峥嵘怪石,疯狂的劈去,一阵轰隆哗啦之声,石屑纷飞,石笋倒了一大片,他兀自不停手。
  蓦然——五丈之外,传来一声冷笑。
  他被从疯狂的举动中唤醒,电射星旋般朝发声之处飞去。
  以他的身手分秒之差,竟不能发现发冷笑的人的踪迹,这人身手之高,可以想见,同时这冷笑,决不是无因而发。
  他展目一看,很快的作了一个判断,东西北三面,都是旷野,一眼可以看得很远,来人身法再快,也不能逃出视线以外,只有南面,有一片稀疏的枫林,来人极可能从这方面通去。
  他毫不犹豫的向那片枫林射去,枫林并不大,仅有十亩左右,林外却是一条坦荡的官道,依然不见人影。
  他不由放缓身形,顺官道而行。
  经过这一阵奔行,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
  他此刻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探访天毒门立派的地方,好为自己一家和慕容伯父一家复仇。
  他又想起可怜的婉姐姐,她此刻不知流落何方,她当然无法知道仇家是谁,还一心一意以他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却不知道,霓裳仙子慕容婉,已从无极老人口中,知道了他的身世,误会冰释,正在四处找他哩!
  他要做的事情,当然还很多!
  探寻母亲、姐姐的下落。
  再访无极老人,因为无极老人曾说过:“你可知道魔笛推心关任侠是你的什么人?”当时若不是婉姐姐突然来临,他已弄清楚了,所以对于魔笛摧心的生死,他更急于要知道。
  再斗大漠驼叟,他不但要替无极老人报那掌伤之仇,而且大漠驼叟言中,似乎铁笛主人与他有约,要自己去了断,这件事更是扑朔迷离。
  他要寻到隐形怪客,去为他完成两件事,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两件事,但,他已从心中应许了他。
  还有,三面“魔笛摧心令”之谜。
  思绪如潮涌,使他顿生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他要做的事太多了,而且每一件事都不是容易做到的。
  虽然——
  从无影客的口里,他明白了中原双奇被杀的原因,同时,他也知道了这件惨绝人寰的“毒杀案”。
  但,目前他还不愿揭穿,他要独诛元凶,力歼群丑。他决不愿假手别人的力量,来消灭天毒门,天毒门与他仇深似海。
  他对于五大门派,怀有很深的成见,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徒然挂着名门大派的牌子,毫无侠义道的风范。他有干云的豪气,他要做一个榜样给他们看。
  正行之间,突然前路传来数声惨号,他心中一动,疾朝前路驰去,他判断又定有人丧生。
  “天马行空”轻功身法,何等迅捷,倏忽之间,已飘出百丈之外,一幅惨象,立呈眼前。
  官道上,横躺着四具和尚的尸体,他身形一落,上前去一探鼻息,早已气绝多时,全身并无伤痕,“灵泉穴”上,指印清晰的现出,显然是被重手法点中而死。
  他翻起僧衣,略一检视,从尸体身上所带的度碟看来竟是少林寺的僧人,他心中大奇,是什么人,竟敢对武术完派的少林僧人下手。
  突然,他眼光触及死者胸前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紫印,惊得直跳起来,他简直不相信所见的事实。
  那紫印赫然就是“魔笛摧心令”。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难道下手的竟是铁笛主人可能吗?
  以他自己的看法,铁笛主人,早已不在人间,因为他亲手掩埋了骇骨,而“坎离铁笛”
  就是得自那堆骇骨。
  但从大漠驼叟口中,铁笛主人最近还与他有约,了断一段过节,但这档子事,却找到了自己头上,武林中一致的说他是铁笛传人。
  离奇,错综,复杂。
  他任怎样思索,仍然找不出一丝头绪。
  他又想起五年前,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的隐形怪客,向少林了尘大师所说的一句话:
  “五年之后,要这小子亲赴少林寺。向五大门派了却这一件公案……”然后他亲见林中射出一面“魔笛摧心令”付与了尘大师。
  看来这一切关键,都在隐形怪客身上。
  他不由自个自的说道。“对,我必须要寻到隐形怪客,他个杯底朝天,然后干咳了两声,嘎声道:“嘿!诸位见过那怪手书生没有?”
  酒客都睁大了眼看着他,没有人回答,当然,他们之中谁也不会见过怪手书生。
  “他右手天生的只有两个指头,所以称为怪手,人长得虎背熊腰,胸阔膀圆,威猛已极,但却喜欢文士装束,身手之高可以说前无古人,就以最近群雄夺宝这一役来说……”
  他故意一卖关子,住口不说,手举起酒壶,倒了半天,却一滴酒也不曾滴出来,故意连声干咳。
  司徒文见他信口开河,胡吹乱说,大感兴趣,童心忽发,向小二一招手道:“小二哥,你给那位老丈添酒,酒钱算我的。”
  小二喜滋滋的给添上了一大壶。
  众酒客见一个美如处女的俊俏书生,自动请客,都惊奇的看着他,认为他是一个有钱没处花的纨绔子。
  那猥亵老者,嘿嘿一阵子笑道:“谢谢公子爷,我看您不是附近的人,您对这些江湖凶杀的事儿,也感兴趣吗?”
  “小生最爱结交江湖豪客,喜欢听听武林返事。”
  他几乎失声而笑。
  老者又干了一杯酒,舔唇砸舌,一副谗相,连连干咳,清了清嗓门,一竖拇指,扬扬自得的道:“不是我尤三爷夸口,对武林掌故,了如指掌,一般稍有名气的高手,还算看得起我……”
  “哦!老丈想来名气不小,在下倒失敬了,你刚才所说的什么怪手书生,请继续说下去吧!”
  众酒客做出一副滑稽相看着尤三爷。
  “刚才是说到哪里,啊!对了,黑白道高手二百多人,围攻怪手书生,经过一整天的拚斗,二百多人,只剩下不足十个,而且还负了伤,而怪手书生却分毫未损。”
  众酒客不由惊咦了一声,咋舌不已。
  他只是微笑不言。
  “怪手书生曾扬言,要杀尽五大门派的人!”
  这句话关系太大,使他大吃一惊。
  “这并非我尤三随口乱道,有事实证明。”
  众酒客大感兴趣,齐齐摧促他快讲下去,他也是兴头盎然的,要听听尤三爷胡绉些什么出来。
  “武当派第三代十大弟子中的三弟子在望云集被杀,华山四剑客在断涧山遇害,峨眉慧大师横尸沉雁塔……死者胸部都印了一个‘魔笛推心’的令牌,这令牌就是怪手书生的表记,端的是心黑手辣,世无其匹。”
  他心中大震,这可能是事实,因为前面官道上横尸的四个少林僧人,他亲眼目睹,也是同样的情形。
  “不错,就在距这里三里不到的官道上,四个少林寺的僧人遇害,也是胸前有一个掌大的令牌紫印。”一个刚入座的酒客,大声的咐和着,更证实了尤三所说不虚。
  尤三爷听这人一证实,手捻鼠须,得意已极的嘿嘿一阵子笑之后,更添油加酱的胡吹起来,口沫四溅,口说指比……
  他——司徒文,此刻已陷入沉思中,尤三爷在讲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脑涨欲裂。
  他在揣想这一连串的凶杀事件,照江湖所传,他将要成为五大门派的公敌,五大门派岂肯容他。
  难道魔笛摧心没有死,而真的大开杀戒。
  而江湖传言,指定他是杀人者。
  最令人费解的,是尸身上所留的“魔笛摧心今”的紫印,难道铁笛主人杀了人,还要留下表记。
  就他所知,“魔笛摧心令”一共出现了三面,他不知道是否还有第四面,一面是由隐形怪客在五年前,交与少林了尘大师,一面是自己得自古墓之中,现在仍好端端的放在身上,另外一面却是天毒门蛇魔崔震,得自洞宫山峡谷内他所掩埋的那一堆白骨中。
  他百思不解,何以那堆白骨中会生出令牌来。
  还有,就是武林惯例通常令牌只有一面,何以“魔笛摧心令”会三面之多。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他本是聪明绝顶的人,不厌其烦的详细分析。
  铁笛主人如尚在人世,不会放弃“玄天秘篆”,更不会留图笛中,而弃置荒山,使他轻易的获得这稀世之珍。
  据隐形怪客所说的:“……铁笛不能失去,关系着武林劫运……你自己去叩开命运之门……”照这样看来,隐形怪客已知道笛中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