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铁笛振武林





  虽然,他对于五大门派成见很深,但仍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他希望一言两语平安的了结他受托的公案,他极不愿意在佛门重地中演出流血事件,但事实能如他的理想吗?他没有把握,他可以想象得出少林弟子对于铁笛主人怨总之深。只是存着其在我的稍旨而已。
  少窒峰巍然,他不愿意卖弄,顺着蜿蜒山径缓步登山,他并不是惧怯,而是明义达礼,他准备以礼求见了尘大师。
  山回路转,参天古柏之中,已隐约现出那庄严的古刹轮廓,钟声悠悠荡漾,梵呗之声微微入耳,他只觉俗虑全消,争强好胜之心也荡然无存。
  他正自沉醉于钟声梵语之际,一声佛号传处,眼前突然出现两个伟岸僧人,手持佛门方便铲,横阻道中。
  两个僧人单掌打一个问讯,其中一个目射威棱,沉声道:“施主驾临敝寺,不知有何……”
  话未说完,一眼瞥见他腰中斜插着的铁笛,面色陡寒,“怪手书生”四字,脱口而出。
  另外一个僧人,闻声翟然惊觉,轻哼一声,例施方便铲,向守门方向疾驰而去,刹时无踪。
  他见状,不由一怔神,不知是什么原因。
  忙上前深施一礼,和声向那留在当地的僧人道:“在下司徒文,求见贵寺掌门人及了尘大师,请予通报!”
  他认为自己这样做,已经是礼貌到家,岂料,对方竟是充耳不闻,面含冷笑,怒目瞪视着他。
  他出道以来,如此低声下气向人说话,还是破题儿第一遭,见那僧人狂傲的神色,不由怒意渐生,但他仍强捺下去,重新又说一遍道:“在下司徒文,奉魔笛摧心老前辈之命,要面见贵寺掌门人和了尘大师,交代昔年一段公案,望老师父先容,代为通禀。”
  “小子,这少林寺可不是由得你乱闯的地方!”
  他一听这僧人简直是蛮横无礼之至,难道堂堂少林门徒,竟是这等横不讲礼之辈,强忍一口恶气,大声道:“在下以礼求见,望大师父不要欺人太甚!”
  “你待如何?”
  “在下既然敢来,不信就进不了少林寺!”
  “你就试试看!”
  他右手两指,在袖中连弹数下,怒哼一声,正待……
  风声飒然中,那少林僧一条重逾百斤的佛门方便铲,已然挟雷霆之威迎头劈下,势沉力猛,不可轻视。
  他侧身让过,意动功生欲待出手,但想起还是容忍为上,自己此来的目的并非争强好胜,而是了断昔年公案而来,若冒然出手,伤了人,停会可不好说话,又将掌劲卸去。
  嗖!嗖!嗖!又是一连三招攻到。
  他怒气镇胸,忍无可忍,上步欺身,左手倏出。
  惊叫声中,那少林僧的铲头已被他抓在手中,愤然道:“大师如此咄咄逼人,休怪在下无礼得罪!”罪字方落,随手一抖一震,方便铲锵然坠地,那少林僧面孔红得像猪肝一般,连退五步,右手虎口已然震裂,鲜血涔涔而下。
  他正自责,出手太重了……
  忽然佛号声起,一声接一声从四方八面传来,他心中一怔,只见十余个僧人,已从古柏丛中现出身形,一个个目蕴精光,面带怒色,马步沉稳,缓缓向他身前逼来,形成了包围之势。
  他俊目精芒陡射,一扫四外的少林僧人,朗声道:“在下以礼拜访贵寺,了断当年一桩武林公案,难道这就是少林寺待客的规矩?”
  那十余个灰衣僧人,扫了旁边弃铲负伤的和尚一眼,复转头面对司徒文,齐齐怒哼一声,就要出手。
  其中一个年事较高的老僧,越众而出,手中禅杖,重重的向地下一顿,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小施主自恃艺业,迭次杀害我五大门派中人,今天又胆敢出手伤我佛门弟子,显然是藐视我少林无人,如果不还出公道,就别想下山!”
  “大师之意,要如何还出公道?”
  “自残一臂,然后听候掌门方丈发落!”
  “哈哈哈哈!大师的话,未免有失出家人的身分!”
  “小子休退口舌之利,若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说完,呼的一杖,拦腰扫来,招沉力疾,挟哧哧破风之声,凌厉绝伦。
  他一旋身,巧妙绝伦的脱出杖势之外。
  四周僧人,不由暗喝一声彩:“好快的身法。”
  “希望大师,不要逼我出手,见了掌门方丈和了尘大师之后,一切自有交代。”他不惜委曲求全,再次忍让。
  那老僧一杖走空,气得面孔铁青,猛喝一声:“凭你也配见掌门方丈!”一根禅杖挥舞起重重杖影,狠快无比的向他罩去。
  他一再容忍,而对方却一再进逼,他如果不是尊重少林在武林中的地位,怕不早就大开杀戒了,现在,他已到了忍让的极限。
  即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豪雄不可一世的他,面色一寒,右手倏出,迎着袭来杖影,一掌挥去。
  罡风匝地,劲气排空,狂掠暴卷而去。
  漫空杖影,突然收敛无踪,闷哼之声传处,那老僧倒拖禅杖,连退数步,面目失色,气翻血涌。
  这老僧是第二十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想不到一招就被震退,看来这铁笛传人,功力造诣,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如果对方有心下毒手,只要劲力再加三成,不死也得重伤,心中寒意顿生。
  其余众增一惊之后,齐齐怒喝一声,纷纷上步出手,少林一派,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如果连这小子也收拾不下,岂不声名扫地。
  十余人联手合击,威势岂同小可。刹那之间,劲风呼啸,罡气潮涌,杖影如山,掌势如涛,齐向他立身之处卷去。
  他做梦也估不到,少林僧众,竟是这等蛮不讲理,怒火陡炽,左手蓦地拔出“坎高铁笛”。
  乌光闪处,夺魂褫魄的怪啸声随之而起,一招“方生不息”已自出手,笛影如山,劲气四溢,眼看一场流血惨剧,在所难免……
  蓦然——
  一声宏亮的佛号,响遏行云,自古柏之后传来——
  众僧人闻声,纷纷撤招后退,他本无意掀动这一场干戈,只是为势所迫,不得已而出手,当下也乘机收手。插笛回腰。
  就在双方收势之间,三个面如秋月的老僧,低眉垂目,法相庄严,已缓缓来至场中,停身丈外。
  众僧人合什稽首,退出寻丈。
  三老僧身形站定之后,电目倏张,瞥见他腰间的铁笛,脸上顿时掠过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
  三老僧之中一个较高身材的声如宏钟的道:“施主想来就是铁笛传人怪手书生了?”
  “正是在下,小名司徒文!敢问大师法号上下?”
  “贫憎悟禅,现单监寺之职!”又一指旁边矮胖身形的道:“这位是贫僧师弟悟本。”
  “贫憎悟真。司徒施主擅闯少林,意欲何为?”另一个魁梧的老僧声如沉雷般的接着说。
  “在下求见贵寺掌门方丈及了尘大师……”
  话未说完悟真和尚已抢着说道:“少林寺佛门重地,却不许满手血腥之徒乱问,令师魔笛摧心昔年强取去五大门派的信符“五龙令”,杀害本寺藏经楼高僧十人,这事……”
  “在下正为澄清这件事而来!”
  “施主月前屠杀本门四憎,峨眉慧大师,华山四剑客,及武当三子,是否也准备作个明白交代!”
  “这件血案并非在下所为!”
  监寺语禅接口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妄语欺人,被害人的尸身上都有魔笛摧心令牌所留紫印为凭,难道是假的不成!”说完两目射出两道冷电似的光芒,注定司徒文,看他如何回答。
  其余众僧,面上怒容又现。
  这暂时平静的空气中,又充满了杀机。
  他本待要把天毒门嫁祸于他的这一段经过说出来,但转念一想,无凭无据,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平静的答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日,信与不信,全凭各位!”
  悟真和尚性最急暴,冷哼一声道:“施主今天如果对这件凶案,没有明确的交代,哼2少林寺可容不得你,爱来则来,爱去则去。”
  言中之意,当然是说血债血偿,休想生出少林。
  “在下只要面见掌门,烦为通禀!”
  “少林寺佛门善地,岂容你魔鬼进入!”
  这句话分量相当沉重,立时勾起他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星目突射奇光,直逼悟真和尚,悟真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暗忖,这小子果然不同凡响。
  “各位大师如果蓄意留难,在下说不得只好硬闯!”
  三个老和尚面色一变,其余众僧也一阵骚动,只要监寺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出手。
  悟禅僧长周轩动,怒不可遏的道:“施主有此自信能闯得进去?”
  “各位大师身为武林前辈,如此相逼在下,而面见掌门势在必行,说不得,只好一试了!”
  “小辈胆敢出言无状!”悟真僧面色如罩寒霜。
  “大和尚如果技痒难耐,要想施展一下师门绝学,今天我司徒文正想领教几招!”他心想,了尘大师身为少林长老,高功也不过尔尔,你又能强到哪里去,殊不知了尘辈分虽尊,武功却是平平。
  “如此贫憎要替死去的同门讨还公道!”
  话音方落,气贯双臂,用足全身劲道,呼的劈出一掌,这一掌不但刚猛无传,而且迅快之极。
  掌风卷处,蓦失司徒文身影,一掌劈空,劲风过处,沙石飞射,地上被劈出了一个大坑。
  “在下最后说一句话,望三位大师三思而行,到底肯不肯为我通禀!”
  声音却发自悟真身后。
  众僧都为这绝世身法,惊得一愕。
  悟真气得“哇!”的一声怪叫,闪电般转过身形,一连拍出三掌,掌掌均有开碑裂石的威势,显见他的内功确属不弱,然而在司徒文眼中却不当回事。
  他身形连间连晃,避过三掌,大吼一声:“大师父,在下要还手了!”声未落,两缕指风,挟蒙蒙白气,锐啸着直射向悟真僧的“中庭”“乳中”两大穴。
  悟真僧见对方指风锐不可当,闪身已嫌迟了一步,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身形陡向后仰,毫发之差,两缕指风,擦身而过。
  就在这指风出手的电光石火之间,悟禅、悟本,双双同时夺口一声:“小辈敢尔!”身形凌空而起,一左一右向司徒文袭来,意图牵制他点向悟真的两缕指风。
  谁知仍是迟了一步,悟真僧以“铁板桥”功夫,阴阴躲过这致命的指风,而司徒文的身影,也就在悟禅、悟本二僧,凌空夹击而来的同时,快逾闪电的倒射二丈。
  悟禅、悟本二僧,双方都是快逾闪电,间不容发的凌空急袭,眼前一花,司徒文身形顿杏,要想收势,却是万万不能,总算功力不弱,眼看堪堪互相撞上,忙不迭一泄真气,砰的一声,两僧四掌已碰在一起,藉这一震之力,各个倒翻一丈开外。
  三僧气得瑟瑟而抖,当着门下面前吃着瘪,难堪之至。
  众僧鼓噪一声,逼近数尺,他们到现在还不曾看到司徒文到底有多高深的内力修为,以为他只是仗着身法奇妙而已,单打独斗,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合众人之力,可又另当别论。
  司徒文到现在还不肯施用重手法,目的是不愿伤人,为面见掌门方丈时预留地步,以便顺利的替外祖父完成这件心愿而已,谁知众僧竟执迷不悟,着着进逼。
  难道今天非得要血染禅林不成!
  心中又一转道,我何必在此和他们久缠,干脆直闯庙门,谒见掌门,了却这段公案算了。
  思念未已,十徐僧人,连同悟禅、悟本、悟真三个老僧在内,禅杖、戒刀、方便铲,夹以掌功,如风雨遽至,雷电交作,猛然一拥齐上。
  以他的“烟云飘渺步”,配合上“天马行空”身法,如要脱出众僧之围,轻而易举,但他心中不忿众僧的蛮横不可理喻,少年心性,鲜有不好胜的。
  撮口一声长啸,如鹤泪九霄,声震四空,展开罕绝武林的“烟云飘渺步法”,如一缕轻烟般,投入杖影刀光之中,闪掠飘晃,奇幻莫测。
  观之在前,忽焉在后,十招一过,左掌右指倏然使了开来,场中情势大变,一时暴喝闷哼之声四起,刀飞杖落,势如猛虎入羊群,众僧心颤胆寒,纷纷倒退不迭。
  他存着不流血主意,所以下手极有分寸,否则此刻怕早已满地积尸了,三老僧夹在众僧群中,反而受到牵制,唯恐误伤自己人,很多凌厉招式,反而施展不出来。
  众僧人这一退,三老僧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运足全身功劲,展开佛门降魔掌,掌势经天而起,如疾风迅雷般抢攻而上,这三个老僧,属少林第二十二代弟子,内外轻三功,都极有火候,但碰上这奇缘集于一身的司徒文,功力却显得不济了。
  他心中一想,今天若不拿出点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