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
孙震天道:“丫头!少跟我耍贫嘴,决说。”
骆明珠拧身往下一坐道:“好!说,说,您不看看是谁出马,哪有套不出来的。”
孙震天大喜,忙道:“是什么东西,在哪儿?”
骆明珠把马老六说的那七颗珠子告诉了他,最后一摇头道:“在哪儿不知道,马老六没说,我不便太深问,怕他起疑!”
一听说是这么七颗珠子,孙震天师徒跟乐敬正都直了眼,乐敬正道:“我是个说书的,这七颗珠子我只在前人的书上看见过,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么七颗珠子,而且就在京里……”
孙震天心中好生激动,须发皆动,道:“这种稀奇珍贵的东西绝不能落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胡子手里!这种……”
骆明珠道:“您恐怕得赶快想想法子,听马老六的口气他们很有把握,生似东西已经抓在了手里的。”
孙震天神色一紧,凝目忙道:“丫头,马老六是怎么说的?”
骆明珠干脆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乐敬正头一个笑了起来,摇着头道:“这倒好,这一来我可是臭名在外了!”
孙震天没笑,他皱了眉,而且一双眉锋皱得很深,哺哺道:“这么看来,他们当真是已十拿九稳了,恨只恨咱们没能套出那几颗珠子在哪儿,不能早他们一步下手。”
骆明珠咂娥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马老六这个人,太露骨了怕他动疑,您不说过么,要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动了疑,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孙震天道:“我知道,没人怪你,我的意思只是说咱们没办法早他们一步下手,只有等他们把东西拿到手之后再想办法了。”
乐敬正道:“老哥哥!马老六不是答应东西到手之后给送来么?”
孙震天道:“你没听明珠说么,那只是一颗,这一颗他们肯不肯让马老六分还不知道呢,再说马老六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怕只怕他跟咱们耍奸施滑……”
骆明珠道:“那倒不会,我看他很认真,我敢担保他已经迷上素馨了。”
乐素馨一脸鄙夷之色,“呸”地一声道:“别提他,提起来我就恶心,就凭他那付德性,就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着他,你们不知道,刚才我一边恶心一边还得哄着他!可没整死我,下回你们另请高明吧,我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好的差事都轮不到我。”
乐敬正叱道:“你这叫什么话,你明珠姐不也跟你一样么,偏偏你拿话把马老六引到你这边儿来了那有什么办法,咱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除好,为的是不让这批珍宝落进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胡子手里,你知道么?你大爷跟我还有你继承兄弟哪一个不是在冒性命之险,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乐素馨瞟了乃父一眼,道:“瞧您,您这是干吗呀!这么说说都不行么?”
孙震天一摆手道:“玩笑归玩笑,正经归正经,马老六既是认了真那是最好不过,素馨还得在他那儿下点工夫,能留意他们往哪个方向动,咱们能早他们一步下手更好,要不然的话也一定得留意他们什么时候得手,绝不能让他们把东西运出关去,只一出关咱们再想下手可就难了。”
乐素馨道:“您放心吧,我知道。”
孙震天看她一眼道:“素馨!大爷知道这是大委曲,可是为了……”
乐素馨道:“瞧您怎么也说起这个来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还能不明白这道理么,别说这是玩假的,只为了除掉这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费慕书,只为了不让这批珍宝落在那帮胡子手里,就算是来真的我都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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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违命被逐
孙震天抬了抬手道:“好,好,好!你明白这道理就行了,你明白这道理就行了,其实大爷不是不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家,而且这的确是大委曲,好了,我不再说什么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让你受点委曲了,只能除掉费慕书,保住这批珍宝,你是头一功,这也等于是桩大功德,只是你要千万小心,这帮胡子凶残毒辣,一翻脸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乐素馨道:“您的意思我懂,您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的,马老六他要真想碰我,那他是做梦,门二都没有。”
孙震天道:“那就好,那就好。”
骆明珠道:“干爹!对付费慕书的事儿,您跟他们是怎么说的?”
孙震天道:“他们说了,他们这趟到京里来是怎么个情形咱们清楚,他们只能躲在暗处,不能露面,要不然的话休说让六扇门里的人发现,就是让京城地面上的人发现,他们也别想在京里多待一天,所以嘛他们让咱们去把姓费的引出来,然后由他们下手。”
骆明珠冷冷一笑道:“好好滑的一帮东西!您答应了?”
孙震天一点头道:“我当然答应,怎么不答应?咱们引人,他们动手,算算看还是咱们划得来!手上不沾一点血腥,不伤一个人就把姓费的放倒了,这还不划算么?”
骆明珠道:“他们岂是省油的灯,您当心他们耍好滑。”
孙震天倏然一笑道:“他们不是省油的灯,你干爹又岂是省油的灯,别的我都怕,我就不怕谁跟我耍好滑,当年我出道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娘胎里呢,我过的桥比他们走的路都多,我怕他们耍好滑?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睡去吧,这件事自有我跟继承去办,你们用不着操心,只管安心睡去就是。”
验明珠没再说话,跟乐素馨双双站了起来。
一阵异响惊醒了费独行,这阵异响尽管很轻微,但却难以瞒过功夫好、人机警的费独行。
费独行醒了,但他躺在床上没动。
窗户上出现了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费独行一眼便认出那是白云芳。
白云芳这时候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费独行刚一怔,那无限美好的身影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一闪就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费独行只想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当即披衣下床开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夜色很宁静,他没看见白云芳,沉吟了一下之后,他带上门往前行去!
老远便见白云芳屋里灯亮着,他刚走近,白云芳在里头说了话:“我等着你呢,进来吧!”
费独行推门走了进去,白云芳坐在灯下,几上还摆着两杯热茶,她含笑说道:“吵了你的觉了,不会怪我吧?”
费独行走过去坐了下来,道:“敲了敲窗户就走,姑娘就那么有把握我准醒?”
白云芳笑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行动绝瞒不过你!我刚到你屋前你就醒了,窗户前现身,让你知道是我,然后再敲敲窗户,这还不够么?”
费独行道:“错非我认出了姑娘的身影,我会给姑娘一暗器。”
白云芳道:“不会的,我知道你一定认得出是我,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料错,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安慰!”
费独行目光一凝。
白云芳道:“你对我的身影很熟,我还不该感到安慰么?”
费独行道:“说句话姑娘可别在意,倒不是我对姑娘的身影很熟,而是这‘中堂府’里找不出第二个会武的女人。”
白云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对你!我从不隐瞒我心里所想的,你该这样对我么?”
费独行心头一震,道:“姑娘!别忘了你是‘神州七侠’的传人,而你也该知道我在‘神州七侠’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云芳道:“我只知道、也只问你在我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费独行道:“事实上我进了‘中堂府’以后,有些事情姑娘是清楚的。”
白云芳道:“我清楚,我也计较,可是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怎么办?”
费独行沉默了,但旋即道:“姑娘深夜不睡,把我找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些么?”
白云芳道:“难道你认为不值?”
费独行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来得太突然。”
白云芳道:“对你也许是突然了些,可是对我却已经来了很久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提罢了。”
费独行道:“姑娘认为今夜是时候?”
“不!’它云芳道:“今夜只是说到这儿了,我顺便提一提。”
费独行道:“我没想到……”
白云芳道:“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
费独行道:“对于这种事,我已经寒心了,而且我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将来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白云芳道:“根据我所知道的,你并没有对这种事寒心!”
费独行道:“姑娘!那不是情,里头也没有情,而且她跟姑娘你不同,对她,我不必负责任。”
白云芳道:“要是我能不计较你说的这些呢?”
资独行倏然笑道:“姑娘愿意把块肉往我嘴里送,我又何乐而不受?”白云芳突然也笑了,她抬皓腕轻理云鬓,道:“我没想到今儿晚上我会说那么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真心真意,你要跟我一样,那就不用再说什么,要不然的话你就全当我没说这些话。”
费独行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要告诉我?”
白云芳笑笑说道:“你倒挺有自信的,我告诉你两件事儿,头一件,我师爷跟我几位师叔他们已经到了,第二件,‘齐天大圣’孙震天师徒,另外还有一男二女今儿晚上跑到那座土地庙去跟那些人见了面,而且那些人的主力也已经到了!”费独行听直了眼,叫道:“怎么说,孙震天他们跑去跟那些人见了面……”白云芳道:“世上有些事儿真让人费解,我两位师哥还看见那两个女的陪着马老六在‘土地庙’后一个小院子里说话,当然!这两个女的是有用意的,不过孙震天要跟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费独行诧声说道:“有这种事,那两个女的是什么样……”
白云芳道:“听我两位师哥说,长得都很美,一个叫骆明珠,一个叫乐素馨。”
费独行脸色变了,但是在刹那间他又恢复了正常,他摇摇头道:“诚如姑娘所说,世上有些事真让人费清,尤其是一些被称为侠义的人做的事,看起来孙震天为了对付我,所下的赌注是太大了,周瑜打黄盖,有人要打,有人愿挨,那也只有由他去了。”
白云芳道:“你要小心!我师父他们已经到了,关外那些人的主力也已经到了,这两方面都不会等待太久的!”
费独行道:“谢谢姑娘,我自会小心的,在这儿有一点我希望姑娘能做到,姑娘的师门把令符交给姑娘执掌,那表示姑娘的师门对姑娘十分器重,姑娘绝不可辜负自己的师门。”
白云芳道:“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我没有旁的事了……”
费独行站了起来,道:“姑娘!我永远感激。”
他转身要走!
“慢着!”白云芳道:“还有件事儿,我差点给忘了。”
费独行回过了身。
白云芳接着说道:“近几天来另有几拨江湖人物到了京里,看上去都陌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他们的行动也颇神秘,有几个曾经去过‘香车胡同’,你看他们是不是跟胡三奶有关系?”
“可能!”费独行双眉微微一扬,笑道:“‘北京城’本就卧虎藏龙,如今又加上八方风雨齐会,看来今后是要好好热闹一阵子了。”
白云芳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这个众矢之的,一点也不担心?”
费独行一笑说道:“担心有什么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给他们磕头去,他们也饶不了我,是不?我回去了,姑娘不信可以随时跑到我那儿去看看,我准是一觉到天亮。”
他走了,白云芳没留他,也没再说什么。
白云芳的师兄们既然隐身左近听见了马老六跟骆、乐二女的谈话,那么他们就该知道马老六他们要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但却没听见白云芳告诉费独行,不知道为什么。
费独行说他能一觉到天亮!其实天知道,这后半夜他根本没能合眼,他倒不是怕什么,而是因为白云芳的那些话!
听不见费独行的步履声了,白云芳抬手熄了灯,快步往里去了!
转眼工夫之后,一条无限美好的黑影翻出了后窗,足未沾地,轻盈美妙地掠出了“中堂府”,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北京城”里夜色寂静,大街上、小胡同里,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很难看见一个人影,而且十家有九家都熄了灯,很难得有一两家还绿着灯的。
这一家就是那很难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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