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传说
“当然、当然。”孟启哈腰说:“启禀小王爷,我们损失的倒不多,大概还有个两千人。”
“其他的散兵也差不多两千。”徐定疆顿了顿说:“孟管带,我会把你的部队重新调整,没问题吧?”
孟启微微一怔说:“不知小王爷此言何意?”
“我们现在拥有一万两千多名部队,不只没有龙将,连管带都只有十个左右,部队当然得重新调整。”徐定疆眉头微微一挑说:“还是孟管带另有高见?”
孟启见徐定疆脸色不好,还彷佛透出了一股肃杀之气,他连忙说:“岂敢,孟启自然唯小王爷的命令是从。”
一旁的白玫却是怔了怔,这么说话的徐定疆令人十分陌生,白玫心里不禁有些觉得惊心。
“那就好。”徐定疆神色一弛,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目光一转,向着另一面说:“你们也来了?”
白玫的目光随着徐定疆转过,却见到几个不算陌生的身影,正是锺名古、杜给等南角城的管带,白玫只见锺名古目光有若喷火一般的瞪着自己,白玫心里一寒,不禁退了两步,躲在徐定疆身后。
其实白玫自然不会怕了锺名古,不过她却在锺名古的神色中,看到了徐靖刚死时,徐定疆那股疯狂的神色,白玫在心虚之下,不由得避开了锺名古的目光。
“参见小王爷。”杜给等人的面色其实也都不好,不过依然向着徐定疆施礼。
“怎么不休息?”徐定疆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只在言语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威势。
杜给等人对望一眼,似乎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是锺名古忍不住说:“这女人来做什么?”
这话可是十分无礼,袁业家连忙打圆场说:“启禀小王爷,锺名古的意思是,她不是敌人吗?怎么会到这儿来?”
锺名古意犹未尽,接着又大声说:“白家余孽都不是好东西,墙头草、两边倒,信不得!”
见徐定疆依然没开口,袁业家忍不住又加注:“这个……锺名古是说,白家一族到底要投靠哪一边,总该说个清楚。”
这下锺名古可上火了,你这么会说,怎么一开始又不说?他瞪了袁业家一眼说:“你有完没完?”
又错了?袁业家委屈的说:“怎么了?”
“小玫。”徐定疆蓦然开口说:“你自己说。”
这时四面又聚集了好几名官兵,其中似乎也有几个身着管带服饰,不过更多的是服饰凌乱的官兵,比现在的白玫更为狼狈,但既然敢走的这么近,想来不是管带至少也是校骑,见徐定疆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玫身上,怀疑、愤恨、憎恶等情绪,藉由目光毫不遮掩地由四面穿射到白玫身上。
白玫一怔,咬咬牙踏了出来说:“白家确实已经投靠刘礼。”
这话一出,四面哗然,那这丫头来做什么的?只听白玫接着脸微微一红,仰起头来大声说:“但我已与白家脱离关系……定疆要到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下可把哗然声压下来了,每个人都一楞一楞的望着白玫与徐定疆,有点不知应该做何反应,连白玫自己也是望着徐定疆,看他倒底要怎么说?
徐定疆轻轻一咳,清了清喉咙说:“都听明白了?”他目光转了转,见无人答话,徐定疆伸手拉过白玫的柔夷说:“她是我的妻子,以后谁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这下可不只众人傻眼,连白玫的脸都红了起来,这个夫妻作的可是有名无实,却不知这人……什么时候要跟自己真作夫妻?想到这里,白玫更是脸庞发烧,一面暗骂自己不知羞耻,一面又带着三分喜慰。
“小王爷。”锺名古突然大声说:“我信不过这个妖女,你莫要被骗了。”
这下众人可是大皱眉头,杜给等人更是焦急,徐定疆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谁对白玫不敬就是对他不敬,锺名古这么大声的骂“妖女”,岂不是找自己麻烦?
徐定疆目光一凝,向着锺名古望了过来,一面说:“锺管带,你对我的判断不信任?”
锺名古以往不知挨过徐定疆多少次拳头,但这次不知为何心里微微一寒,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旁,袁业家又想打圆场,杜给却一扯袁业家的后襟,阻住他开口,一面说:“启禀小王爷,我们也是替您担心。”
“是吗?”徐定疆目光先扫到杜给脸上,再扫回锺名古,一面说:“锺名古,是这样吗?”
锺名古被徐定疆泛出的威势一慑,退了半步,但他横强的脾气旋即发作,正想开口硬顶的时候,忽想到自己这条命毕竟是徐定疆所救,锺名古终于垂下头说:“小王爷明鉴。”
“谢谢你们的关心。”徐定疆目光扫向众人,表情放柔和了些的说:“你们信了我这么久,这件事就依我吧。”
既然徐定疆都这么说了,众人也是无话好说,孟启十分乖觉,立即哈哈一笑说:“我们当然信得过小王爷,不然我们这几千人还在逃命呢,你们看,除小王爷外,谁知道归途还埋有伏兵?”
这话自然没人回答,徐定疆四面望了望,忽地说:“唐管带呢?”
“末将在。”依然赤裸着上身的唐灵,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看来他本在不远,只是不想露面。
“很好,大家都到了。”徐定疆望着四面说:“各管带半个小时后到我那儿集合,我们把部队重新分配。”
“是。”在众人应是声中,蓦然崖下传来战鼓冲杀声,似乎下方的部队又开始尝试往上冲,徐定疆却头也不回,拉过白玫的手说:“各部队各归本位,该休息的尽管休息。”话一说完,拉着白玫便往中央的一个简陋木屋走去,也不管身后的战况倒底如何。
白玫见到唐灵本有些尴尬,昨日大战时,她与白敏就曾联手对付唐灵,若不是其时因为徐定疆而分裨,唐灵只怕已经死在两人的联手之下──说到底,唐灵虽然较一般的管带功夫还高,与白玫、白敏也只在伯仲之间,两人联手自然不是唐灵所能应付的。
不过唐灵却一直没望向白玫,似乎并不在意,白玫反而有些莫名其妙,随着徐定疆走向木屋前,她目光还一直偷瞄着唐灵,心里颇为讶异。
说是木屋,其实不过是简陋的木条四面插入地面,上方与三面以一些粗大的树叶遮掩,前后左右以及上方到处都有透光的孔洞,别说没门了,就算有门八成也不会觉得气闷,就连一般农舍饲养牲畜的地方只怕都比这个木屋还坚固。
白玫四面望了望,见徐定疆盘腿坐下,她也不好立即挤过去,先好好的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污秽,这才有些腼腆的坐在徐定疆身边。
在白玫清理衣物、头发的时候,徐定疆一直望着白玫,目光在柔和中,又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愁,白玫偶尔回头,见到徐定疆的神情,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在这种时候,自己当然应该陪在他的身旁。
不过她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刚刚听徐定疆这么说,她心中早已小鹿乱撞,若非这儿连门都没有,加上四面都可窥探,这么坐到徐定疆身侧,只怕还得胡思乱想个好一阵子。
等白玫坐定,徐定疆轻轻拉过白玫,她也自然而然的靠在徐定疆肩旁,低声的说:“你真的不生我气?”
徐定疆摇摇头,顿了顿才说:“我连白老弟都不气。”
“真的?”白玫可有些意外,当时徐定疆一把抓起白浪的样子她可是亲眼目睹,说徐定疆不气白浪,她可有些不信。
“真的。”徐定疆缓缓的说:“不过我终有一日要手刃陈康,白老弟是刘礼阵营的第一高手,我非与他冲突不可,到时……”
“不。”白玫焦急的说:“浪大哥那功夫岂是人所能抗衡的?要杀陈康,方法多的很,不是吗?”
“我知道现在的我打不过白兄弟。”徐定疆吐了一口气说:“放心,我不会有勇无谋的。”
“我相信你与‘有勇无谋’四个字永远扯不上关系。”白玫轻轻一笑说:“连二皇子都很在意你呢。”
“那是他抬举。”徐定疆笑了笑说:“我总要珍惜与你相处的短暂日子,不是吗?”
白玫一怔,徐定疆莫非真的知道了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那他未免太可怕了,而且这是不可能的……
白玫迟疑了片刻才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徐定疆反倒一转话题,手臂紧了紧白玫轻笑说:“好吧,投诚的小妹妹,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这句话总算有几分像是以往的徐定疆会说的话了,虽然知道徐定疆内心其实依然沉重,只不过是强打精神,白玫依然微微松了一口气,思忖自己该是想的太多,她也配合的调皮一笑说:“不知小王爷想知道什么?”
“还是你自己说吧。”徐定疆轻嘘了一口气说:“若我问了你不想说的,岂非不美?”
“既然来了,我对你就没有隐瞒。”白玫诚心诚意的柔声说:“不过还是就我知道的先说一遍,有问题你再问我,好不好?”
徐定疆首肯之后,白玫便开始叙述她所知道的刘礼部队的状况,有关部队调动、安排,围困徐定疆部队的兵力配置,甚至连白浪功力全失,但似乎已经有解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白玫眨眨眼说:“而我上来后一个小时内没有好消息传下去,就是我谈判失败,徐小王爷招降无望。”
徐定疆目光半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白玫也不打扰,静静享受着依偎在徐定疆怀中的温柔,过了片刻,徐定疆才扬声说:“都到了吧?进来。”
徐定疆一说完,门口便出现了一群身影,一个个管带鱼贯而入,一面向徐定疆施礼,白玫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进来的管带总共是十名,除了唐灵、孟启外,白玫认识的便是锺名古、杜给、袁业家、吴平四人,其他的想必都是都城管带,而事实上,就算认识的五人,白玫也只是点头之交,谈不上熟识,更何况来自南角城的四名管带,对她还有一定程度的敌意?
众人到齐了之后,屋子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徐定疆挥手说:“各自坐下吧。”
“刚刚我已经说了,部队要重新分配。”众人分别趺坐后,徐定疆缓缓说:“有没有问题想事先提出的?”
过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徐定疆接着说:“好,我们一共有一万两千人,管带则有十位,若是平均分配,每个部队差不多是千余人。”
这话一说,孟启的脸色就有几分不正常了,他本来统帅着近两千人,这么一分岂不是反而变少?
“孟启、唐灵。”徐定疆接着说:“你们各挑选一千五百人,称风旅、台旅,有优先挑选官兵的权利,不过只限都城部队。”
“是。”这么一说,孟启可没话说了,他若能自行挑选,自然是找身强体壮功夫好的,比起原来零零落落的两千败兵可说是强上许多。
“你们八个一半来自都城,一半来自南角城。”徐定疆转过头说:“我会将你们分成雨、电、雪、雾四旅,每旅各领两千人,分由一名都城管带、一名南角城管带统帅。”
众人微微一惊,这么分似乎不大合逻辑,两名管带彼此不熟,如何能合作?
一个坐在暗影中的管带蓦然开口说:“启禀安国使。”
徐定疆目光转过去,见是个一脸愁苦的老管带,徐定疆点点头说:“木坦管带请说。”
白玫望去,只见那名躲在暗影中的管带已经年近六十,脸上满布着愁容,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心怀忧伤,按道理,一般贵族到了六十余岁,除非如龙将般具有高深功夫的,大多已经解甲归田,不知这位管带为何还恋栈军旅?
白玫正讶异时,只听得那名管带缓声说:“还有一千多人,不知安国使作何打算?”
“没冲出去就不提了,若能冲出去,就让他们暂时弃甲隐入附近的农村。”徐定疆胸有成竹的说:“都城附近的战役不会太久,叛军也不会骚扰人民,他们不会有问题。”
这话说的也是,毕竟是内乱不是外患,北军可不比异族,对农民的管束该较为宽松,不过徐定疆是从哪一点看出都城附近的战役不会超过半年?比如杜给、孟启、白玫等较工心计的人,都想到了这种问题。
杜给毕竟是南角城的人,这时候问徐定疆问题,似乎有些拆徐定疆的台;而孟启本就精乖,自然闷不吭声;白玫在这种场合,自然没有发言的余地;但另一位看来颇为精悍的都城管带,却是一拱手说:“安国使,所谓的半年之期,是从那个角度来看?”
还是有人问了……白玫眼睛眨了眨,转过头,只见徐定疆微微一皱眉,似乎有一丝丝不耐的说:“人族内乱可曾超过半年?”
众人一怔,回顾过去千年的历史,似乎还真的没有这种事,但那人似乎有些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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