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传说
几名管带都已经变了脸色,但见赵平南沉吟不语,众人也不敢有所动作,却见徐定疆放缓声音说:“‘狂虎龙将’已为此事上禀,若赵龙将也能提上一提,相信南角王一定会多加考虑。”
赵平南抬起头来,恍然说:“三日前你与徐牙兄在‘客来赌场’晤谈,之后徐兄便入宫求见南角王,难道就是为了此事?”
“没错。”徐疯子转头望了赵才一眼,忽然又恢复不正经的模样,笑说:“那日见徐龙将之前,刚好与贵公子先练过功夫。”
提到此事赵才自是满面通红,他望着徐定疆怒叫:“徐疯子……”
“住口。”赵平南斥说:“徐公子功夫远胜于你,以前是手下留情,你还不知好歹?”
赵才也不是草包,他刚见管带何通一击无功,心里已经隐隐感到徐定疆功夫不弱,现在经父亲一骂,赵才这才认清事实,不过他可不愿意就这么认输,斜目望着徐疯子,心里转着另外的念头。
赵平南不管自己儿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向徐定疆一拱手说:“徐公子见识过人,功夫高强,想必家学渊源,不知……”
“赵龙将客气了。”徐定疆蓦然起身说:“若刚刚徐某之言不幸成真,到时南角城满城居民都靠赵龙将的关注了。”
赵平南皱眉说:“不敢,徐公子……”
“告辞。”徐定疆抢着说完,拉起白浪转身就走。
“且慢!”赵平南可不愿意徐定疆就这么走掉,立即一个腾空翻身拦在两人前方,两手齐张,一股劲力弥天盖地向两人阻来。
白浪刚刚闷了半天心中已经不大爽快,这时赵平南忽然向地出手更是大犯白浪的禁忌,白浪哼了一声,一个踏步向前,左手凝爪往前一伸,五道爪力唰地一声裂开赵平南的劲力,向着赵平南的胸前急袭。
赵平南一惊,怎么这些年轻人个个好身手?他连忙挫身后退,一面两手急回错向白浪的手掌。
白浪冷哼一声,正要变式的时候,忽听徐定疆似乎不赞同地轻叫:“白兄!”
白浪心中一动,原式不变,凝劲向着前方直探,赵平南双手错到白浪关节,发现白浪手臂竟似铁铸一般毫无下手之处,他毕竟身经百战,在这一瞬间两掌改抓为拍,两方劲力一碰,只听碎地一声,白浪身形只微微一晃,赵平南却是退了两步,算是落居下风。
这时一看动上了手,连关思齐在内的五人同时大喝一声向两人拥来,白浪沉着脸迅疾转身,两手虚抓提起,他刚刚已经留手,但若对方一拥而上,白浪可不打算再容情。
眼见情势一触即发,徐定疆忽然哈哈一笑,跨步拦在白浪身前一扬双掌,只见数十道掌影向着四面倏然而出。
五人这时对徐定疆都已不敢小觑,眼见对方的掌力似是向着自己招呼而来,不禁同时一缓脚步,待看清对方招式之后再说。
就在这一刹那,徐定疆掌力突收,拉着白浪一闪,不知怎的闪过了赵平南身侧,一面哈哈大笑说:“赵龙将,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再向您请罪。”话声末落,人已出了昆吾宫。
五人还要再追,赵平南摇了摇头说:“别追了。”他这时心有余悸,刚刚他虽并非全力出手,不过也明白白浪的功力八成在自己之上,而徐定疆那一掌更是神妙莫测,这两人若是联手,自己六人未必有胜算,而且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不必结此无谓的冤家。
赵才根本弄不清状况,他只见四面人影一乱,徐白两人已经远去,他急得跳脚说:“怎么让他们跑了?”
“住口!”赵平南皱眉沉喝,吓得赵才一楞。赵平南沉思了片刻,终于转头对五名手下说:“回宫城,我要入宫求见王上。”
徐定疆与白浪直奔出了翠琉居才缓下脚步,走到端流桥上,望着桥下运河中榔比鳞次的小船,两人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过了片刻,白浪忽然发觉徐定疆尽望着自己,白浪被看得浑身不对劲,皱眉说:“怎么了?”
徐定疆这才苦笑说:“白兄,你刚刚还真的打算给赵龙将难看啊?”
白浪知道徐定疆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望着自己微嫌苍自的双掌说:“我从未向人挑衅,但也不喜欢他人向我动手。”
徐定疆微微皱眉,一改称呼地沉声说:“白老弟,看来我比你还长上几岁,有话我就直说了……”
“徐兄请说。”白浪有些意外,徐定疆有时彷佛游戏人间,有时凝重起来却又十分正经,实在不明白这人的个性倒底如何。
徐定疆一扬首,望着笔直向东流的运河说:“牧固图大陆上六族各占一方,我们的地域不但最小,而且除了东方面临大海之外,北方熊族虎视眈眈,南方蛇族阴险狠辣,现在连西方木族都心怀匝测,若我们人族之间还不能团结,终有一天会有灭族的危机。”
说到这里,徐定疆转回头望着白浪说:“所以我有时虽会出手教训一些看不顺眼的家伙,但大多都还留有余地,今天见白兄两次出手……”说到这里,徐定疆似乎颇感难以措词,跟着沉默了下来。
白浪自然明白徐定疆的意思,问题是白姓皇族五十年来死的干干净净,可也是人族自己做的,白浪想到这里,有些激愤地说:“别人可不像徐兄这么想。”
“我也明白。”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说:“人族虽说天生体弱,但祖传武技足可使人族能力大幅提升,可是长则数百年、短则数十年,一次次的内乱,让人族大失元气,若非如此,蛇族、熊族岂是我们的对手?五十年前白姓皇朝暴虐无道、贱民以逞,刘、徐、陈三姓起事虽是迫不得已,但将白姓一族残杀殆尽却似乎太过了。”
“有什么奇怪的?”白浪冷哼一声说:“改朝换代自古皆然,不然皇族本有六姓,为什么过了千多年只剩三姓?”
白浪心里一句话没说出来──若自己有朝一日能重掌大权,也会杀尽刘姓皇族。
徐定疆望着白浪,神色凝重地说:“若是这样下去,再过千年皇族岂不是……”说到这里,徐定疆忽然神色一松,轻笑说:“算了,这关我们什么事?”
白浪也警觉起来,自己装成贵族,怎么与徐定疆谈起此事,连忙跟着强笑两声说:“正是,谈此事太煞风景。”
“往这儿走。”徐定疆一指路说:“白老弟,我想你也没有计划好的宿处,今天就先在‘醉卧宾楼’住一宿,明天我再帮你安排面见南角王的事情。”
白浪望望天色甚早,诧异地说:“今天不行吗?”
徐定疆一笑说:“现在南角王八成正要接见‘天猛龙将’,怎么有空与白兄见面?”
白浪见徐定疆这么有把握,他心知这位新结识的朋友办法不少,也挺够朋友,便依他的计划多等一天,于是再无异议,随着徐定疆往城北走,先找个地方安置了再作打算。
两人绕过了宫城,经过宫城正北的大校场,徐定疆远远一指,向白浪示意“醉卧宾楼”
的位置。
白浪一看,却是大皱眉头,原来“醉卧宾楼”位在北校场北端大街上,是个三层楼的建筑物,看来是专门接待达官贵人的,白浪有自知之明,自己住不起这样的地方,于是驻足摇头说:“徐兄,我还是自己另寻住处吧。”
“老弟这话就见外了。”徐定疆一皱眉已知就里,微笑说:“在南鱼城我添为东主,一切由我负责。”
“不。”白浪不惯于接受别人的好意,他止步说:“小弟明日再来此处会见徐兄。”
白浪认为徐定疆居住于此处,那么自己明日再来找他便是了。
“白老弟,我也不是住这儿。”徐定疆微笑说:“既然此处住不了,不知道可有胆量随我去个地方歇息?”
激我?白浪一扬眉,傲然说:“什么地方?”
“随我来。”徐定疆一挥手,领着白浪又往回走,向着南端宫城走去。
白浪随着徐定疆又绕过北校场,再沿着宫城边墙往西绕。
沿着宫城这一圈,居住的人以贵族居多,所以多半是挺漂亮的建筑物,三、四层高的楼房所在多有。白浪四面望了望,心中颇感不耐,心想徐定疆八成只是说说而已,等一下又把自己带到哪个贵族的家中,这样还不是领他的情?想到这里,白浪忍不住说:“徐兄……”
“马上到。”徐定疆打断白浪的话,四面张望了望,忽然一挥手说:“上去!”一面腾身越到身侧一户平房的肩顶。
白浪反应极快,跟着向上飞腾落到徐定疆身旁,却见徐定疆又是一个腾身,直射邻侧一间三楼高的建筑物,眼看未能到达,徐定疆单手轻拍三楼墙壁,一个借力便翻上三楼房顶。
白浪心里疑惑莫名,这是要到哪里去睡?怎么这么麻烦?不过无论如何,白浪的好胜心已被引起,他立即跟着一个高窜,腾身直上数公尺,无须借力地落到徐定疆身旁。
徐定疆微微一笑说:“好身法。”跟着转身向南面的高楼纵跃而去。
白浪跟着急追,两人连跃过了五栋楼房,徐定疆才忽然一停,他无须回头也知道白浪已紧跟过来,只轻声说了句:“小心些……”立即一个旋身纵跃,滴溜溜地直旋上半空近八公尺,在半空中最高处他两臂一振,向着东方一个挑高的建筑物顶端旋滑过去。
白浪心中微微一震,这一手自己可不会,不过两方距离不过十五公尺多,这可难不倒自己,白浪猛一吸气,曲身一弹,有如一颗炮弹般斜斜飞射过十公尺远,眼看去势将尽,在半空中蓦地翻了一个舢斗,浑身内劲一缩一放,只见他去势徒然加快,眨眼又闪过了余下的五公尺,落到徐定疆身旁。
徐定疆一过来便担心地回头望,待见到白浪半空中突然加速的身法,才放心地回头往下一跃,闪身落到了下方的一处庭院中。
白浪刚刚凭着一口不服输的气势冲了进来,但他一落地便感不对,只见下方一片绿意,在大片花草山水中,有许多的亭台楼阁点缀其中,还有个金碧辉煌、占地甚广的建筑物……
这里不是宫城吗?这家伙真不愧叫做徐疯子,怎么带自己闯了进来?
白浪转头一望,刚刚自己果然飞过了宫城西面的大街,直接落到宫城西向哨站顶端。还好现在不是战时,这里没人看守,不然叛逆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白浪不禁啼笑皆非,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逃来南疆,没想到转眼又犯了足以砍头的大罪,白浪再一回头向下望,却见底下徐定疆正似笑非笑地向自己招手,白浪虽觉实在荒谬,还是轻叹一口气,纵身飘落下去。
“天猛龙将——”一个士族随侍从偏殿的侧门走入,向赵平南施礼说:“主上在‘蔓荷亭’相候,龙将请随小的来。”
赵平南眉宇带忧地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位随侍向内宫走去,行不多时,只见花木掩映之间,一道流水的尽头处,有着一个攀满藤蔓的小亭,里面正站着一个普通身材、身着青色便装宽袍的中年人,此人便是南疆的擎天支柱──“南角王”徐靖。
人族中共有六王,分别是“左督国王”、“右督国王”、“东极王”、“南角王”、“北域王”、“习回河王”。其中除“习回河王”功力较低,“左督国王”、“右督国王”随皇帝──“天定皇”镇守都城外,“东极王”、“南角王”、“北域王”分别镇守东南北三方,在人族中都是顶尖高手。
徐靖功夫虽然并非最高,但“东极王”、“北域王”年岁均已过百,徐靖年仅八十余岁,在人族历史中极为少见。
“天猛龙将”赵平南一见徐靖,立即加快两步躬身说:“参见王上。”
徐靖这时正望着一株藤枝上蜢孀而动的毛虫,他听见赵平南的声音,只轻叹一声说:“赵龙将,你也是来劝我宣布战备的吗?”
赵平南一惊,迟疑地说:“属下……”
“徐牙、安赐满几天前也分别来过一次。”徐靖回过头来说:“你也认为那个疯小子说的对?”
原来除了“狂虎龙将”徐牙来过,连“玉峰龙将”安赐满也来过了?看来“南角王”已经知道徐疯子的事了,赵平南不敢隐瞒地说:“属下只是觉得这位徐公子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正想来请示王上。”
“我也知道有那么一丁点道理。”徐靖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哼了声说:“按照消息,木族已经集结完毕,蛇族大概还有两天才会集结完成,我们若要战备正该在此时下令,不过若是猜错……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赵平南一忙,思忖片刻才说:“除了禁市数日的损失外,属下想不出有什么后果……”
“赵龙将!”徐靖的声音中多了两分斥责之意,他皱眉说:“若蛇族本来的目的只是木族,而我们却先行备战禁市,蛇族得知后为了自保,一定会分派出队伍攻击或牵制南角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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