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轿中人冷笑一声,接口道: “莫非是莲儿看中你少年英俊,反来强奸你不成?”
百维心头立刻又似被刺了一针,面色更红,结结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轿中人道:“莲儿,你既已知错,且退下一旁,静候发落!”
莲儿掩面道:“遵命……”
膝行到一旁,似又忍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轿中人冷冷唤道:“殷大侠!”
百维连忙道:“夫人如此称唤,属下怎敢克当。”
轿中人道:“你数十年前,便已投入我南宫世家,那时你已被仇家重伤,九死一生,我祖婆大人救活了你,你这才感恩图报,为我南宫世家,投身嵩山少林寺卧底,数十年来,你不断将少林寺之秘密消息与不传之技,设法传送出来,功劳可算不小,我年纪还轻,实不敢以下属之礼相待于你。”
百维垂首道:“不敢!”
轿中人语声微顿,接口又道:“但此事—直严守秘密.直至你已荣任少林罗汉堂护法之尊位,不但少林寺众僧绝不知情,普天之下,江湖豪杰也无人知道,只因谁也想不到我南宫世家远在数十年前,便已有了称霸天下之雄心.竟远在数十年前便伏下一着狠棋,更想不到门规最严,戒律最精的少林寺中,也会有我南宫世家的眼线,由此可见,这数十年来你确实守口如瓶,未曾泄露秘密。”
百维听她语气中尽是称赞之言,心里不觉恢复些勇气,抬头道:“不是属下邀功求赏,但在这数十年中,我为了保守这件秘密,实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虽无功劳,亦有苦劳!”
他本来一直自称属下,但说到后来,属下已变为我字,显见他口中虽说不敢邀功求赏,其实却在挟功自重。
轿中人冷笑一声,道:“好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我南宫世家为你保守的秘密,你难道就忘怀了吗?”
百维身子一震,立刻便又垂下头去,容颜之间,更是沮丧!
轿中人冷冷道:“数十年前,江湖中虽都知道粉面狐风流倜傥,但也都知道粉面狐是位风流而不下流的君子,哪知你表面看来虽是君子,做的却是小人之事,竟敢诱奸了你恩师的如夫人后,又将你师妹逼奸成孕,等到此事被你师傅发觉之后,你竟又以毒药将你恩师满门十三口一齐害死!”
百维双拳紧握,面上又是羞惭,又是愤怒,道:“往事已矣,夫人何必再提!”
轿中人冷笑道:“谁说往事提不得的?”
百维不敢说话,轿中人接口道: “你以毒药害死恩师满门,生怕他们身死还魂,竟又持刀肢解他们的尸身.哪知就在此际,竟被江东四杰突然走来撞见。江东四杰本是你恩师好友,亲见此等事情,自是悲愤交集,这才一心将你置之死地,那四柄长刀出鞘,你怎抵挡的了?”
语声微顿,接口又道:“但你人性虽然不佳,心智却是聪明绝顶,竟在身受七处刀伤之后,还能以计脱身.江东四杰怎肯将你放过.—路追赶下来,你纵然使尽千方百计,以期能摆脱他们的追踪,但毕竟身受重伤,气力将尽,眼见就将落入他们手中.何况你那时纵能逃脱.若被江东四杰将你那些事传言出去.只怕你再也无法于江湖立足了!”
百维血红的面容,又变得一片苍白.身子也不住颤抖起来,显见他每一思及这件往事,纵然心肠再毒.也不免要内疚。
轿中人道:“就在那时.你眼见已是走投无路.不意竟遇着了我祖婆大人这位救星,不但救了你的性命,还将江东四杰一齐杀死灭口,心想你必当感恩图报.哪知你伤愈之后,竟想一走了之.幸好我祖婆既有知人之明,又有先知之能,早已将你杀师奸妹之恶行,留下了几件证据.你这才无计可施.无可奈何,这才肯投入我南宫世家效力,这些话,我说的不错吧?”
百维木立当地,动也不动.哪里还能说得出—句话来?
轿中人语声稍见和缓,接口道:“但纵然如此,我南宫世家念在你数十年之功劳,本来还是对你十分尊重,哪知你初蒙内府召见之日,便做出这般见不得人的事来,君子自重,方得人重,你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说?”
百维心中又愧又悔,又羞又恼.此刻他头上水迹已干,但满头大汗,涔涔而落,仍然有如被水淋过一般,外貌的狼狈,更减弱了他心中之自尊自重之心。
突然间,他似已觉得自己与轿中人,实是隔着一段极为遥远的距离,自己实不配与人家相提并论。自轻自贱之心既生,只觉别人乃是高高在上,情不自禁,扑地跪倒。
软轿虽是长幕低垂,但百维之神情变比,一举—动都逃不出轿中人之耳目。
百维方自跪倒,轿中已又传出语声,语声大见缓和.道:“纵然如此,但说起来你总是我南宫世家之功臣,这些年来,你立下之功劳,实也不少,尤其最近,你几乎—下手便将威镇天下,少室嵩山少林寺之主力完全摧毁,百忍、百代、百携等少林六大高手,被你或以药迷,或以力伏,如今不是重伤,便是已为我南宫世家所用,你这种机智深沉,实非常人能及,不但我钦佩的很,便是上至祖婆大人,也时常在人前夸赞于你,说你是本门最最得力之人手。”
她口风一变,不但语气大见缓和,言词中更是充满了夸奖之意,正如打了别人一掌之后,又去轻轻抚摸那人的疼处一般。
但百维听在耳里,却是大为感激,垂首道:“夫人如此说话,叫属下如何担当的起,属下方才……方才……”
垂首一叹,再也说不下去。
轿中人柔声道:“你方才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不对,但小疵不能掩大瑜,英雄豪杰之辈,更如日月之蚀,只要过而能改,仍无愧英雄本色,但望你日后能一本初衷,为我南宫世家效力,则我也不会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说给别人听的。”
百维又是感激,又是惊喜,伏地道:“夫人对属下如此恩德,属下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夫人日后只要有所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知以百维此时之年纪与身份,若是被人知道与南宫世家之婢女有苟且之事,叫他日后非但再无颜面去见江湖豪杰,即使在南宫世家之中,也再无颜面立足。
而他却已为南宫世家尽了无穷心力,费了数十年功夫,他今后之一切希望,实已完全寄托于南宫世家,若要他无法在南宫世家立足,实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是以轿中人肯为他隐藏今日之秘密,他心中感激之情,实比三十年前,南宫夫人为他隐藏弑师奸妹之事,还要令他感激。
自此以后,百维果然对南宫五夫人田秀铃死心塌地,十分尊敬。
轿中人似是早已看出他心意,语声更是温柔,道:“你肯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日后我若有事,我自会令菊儿和莲儿来通知你……”
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笑,接道:“你若真是对她俩人有意,日后大功告成之时,我不妨将她两人送给你,这两人姿色虽然平庸.但自幼即受训练,棋、琴、书、画、丝、竹、弹、唱,倒还都略通一二,既可做房中密友,又可做闺中清伴。”
百维面红耳赤,喃喃道:“这……这……不敢……不敢!”
中虽说不敢,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瞧那青衣少女菊儿与莲儿一眼。
但见莲儿身子轻颤,娇啼宛转,百维念及方才之情,心中实不禁又怜又爱。
那青衣少女菊儿虽然冷如冰霜,但清丽绝俗.另有—种诱人之态。
若能将这两人左拥有抱,收诸一室,此中之乐,实是难以描述。
百维一念至此,更不禁怦然心动。
轿中人柔声含笑道:“你心里想的事,我都已知道,你也不必说了……菊儿,快去扶殷先生起来,将地上衣衫拾起,扶持殷先生穿好。”
菊儿垂首道:“是!”
果然将凌乱散落四周的衣衫,一一拾起,婀娜走到百维身畔,微微一笑,道:“请起!”伸手去扶百维肩膀。
她不笑则已,这一笑将起来,实是百媚俱生,百维心中不觉一荡,突觉一股大力, 自肩膀涌起,竟使他身不由主,站了起来。
百维这才知道,这五夫人身畔小小一个婢女,竟然也身怀如此惊人之内力、武功,心头不觉又是一惊,道: “不敢劳动姑娘!”
菊儿浅浅笑道:“没关系,夫人的吩咐,你敢不听吗?”
百维道:“这……这……”
话还未说出,菊儿已取出一条香巾,为他擦干了额角与身上汗水,扶持他一件件穿起衣衫。
百维数十年来, 日夜在少林寺中拜佛念经,久已未曾享受过这般温柔滋味。
但闻鼻端幽香不住飘动,那一双春葱般柔荑,触及他身子时,更令他心神飘荡,有如身在云端一般。
一时间,百维只恨不得此刻便是南宫世家大功告成之日,这莲儿与菊儿,此时便已为自己所有。
他心中虽已再无挟功自重,邀功求赏之意.但对南宫世家效忠之心.却更是强烈。
轿中人缓缓笑道:“衣服穿了吗?”
百维面颊一红,匆匆扣好衣扣,垂手走过去,躬身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轿中人道:“这里有三只锦囊,上面各有开启日期,到时你看了囊中之言,依计行事便是。”
百维躬身道:“是!”
只见软轿垂帘轻轻一飘,伸出了一只纤长柔细,较春葱更美百倍的纤纤玉手,手里果然有三只锦囊。
百维目光动处,竟不敢仰视,更不敢伸手去接,显然对轿中之五夫人,实己尊敬至极!
菊儿含笑接过锦囊,送到他手上。
轿中人才蔼声道:“大计既定,你好生干去吧……菊儿,先送殷先生出去,咱们也该走了。”
软轿垂帘,犹在不住飘拂,那只纤纤玉手,又已隐没于轿帘后.自始自终,百维竟都未见轿中人的神情面容,就连她的玉手,也仅是匆匆一瞥,但纵然如此,不但已足够在百维心中留下一个永生都难磨灭的印象.而且更令他对轿中的五夫人,添加许多神秘的幻想。
菊儿当先带路,领着百维曲折走出了墓地,那始终不住在四下现身的黑衣人影.此刻却一个也瞧不见,但百维无论走到哪里,暗中都有三两双锐利的目光在监视于他。
百维垂首急行,哪里还敢东张西望。
将近走出墓地,菊儿突然回身笑道:“你对咱们五夫人的印象如何?不妨说给我听听。”
百维叹道:“起先我只当五夫人乃是个超群绝俗之人,如今才知我想错了。”
菊儿娥眉微扬.道:“此话怎讲?如今竟将五夫人看成个凡俗女子不成?”
百维摇头叹道:“五夫人既非超人,更非俗女,她……她简直是天上的仙子,在下只恨昔日对她的估计太低了。”
菊儿展颜一笑,道:“仙子?你不觉得说的太过分了些?”
百维道:“智计超群,美绝人寰,还不是仙子是什么?”
菊儿抿嘴笑道:“你连五夫人的面都未见过,怎知她美如仙子?”
百维呆了一呆,道:“这个……”
他只觉那轿中人有种神秘之魅力,越是瞧不见轿中人面目,越是觉得这魅力之摄人,叫人时时刻刻,都会想起,这原因为了什么?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菊儿见了他的神情,又是一笑,道:“这里已快出去了,你可认得路吗?”
百维笑道,“认得!”
口中虽是含笑而言,心中却在大骂:“这姑娘也未免将我瞧的太轻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会不认得路吗?”
菊儿道:“既是认得,你不如就自己寻路去吧,五夫人还在等着我哩!”
百维垂首道:“遵命!”
菊儿已袅娜扭动着腰肢,走将回去。
百维瞧着她艳盈的身躯,动人的风姿.心中更是怦然而动。
只见菊儿走了两步,突然回眸一笑,道:“莫忘了……”
百维道:“莫忘了什么?”
菊儿双颊微红,含羞笑道:“莫忘了我姐妹两人……莫忘了大功告成之日…—”
腰肢微拧,惊鸿般一掠而去。
百维但觉心神又是一阵荡漾,仔细体味她临去时的两句话,更是满腹温馨.齿颊生香,呆呆的出了会神,方自一力向来路奔去。
菊儿纤腰微拧,三转两转,便已回到软轿前。
轿中人道:“那姓殷的冒牌和尚已走了吗?”
菊儿微微一笑,道:“我瞧他神魂颠倒地去了,才回来的。”
笑语如花,眼波流动,竟已不复再是方才那种冷若冰霜的模样。
这句话说完,一直伏在地上轻轻啜泣的莲儿,亦自一跃而起,面上哪有一丝泪痕,原来方才的痛哭啜泣,全都是做出来给百维看的。
菊儿纤指轻轻一戳她的面颊,笑骂道:“小妮子,整天价瞧着你倚在栏杆边想男人,今日可称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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