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欧阳亭与玄真道长相视一眼.目光交投,谁也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收拾这残局才好?
白大先生攸地双目一睁,道:“任相公……”
他气若游丝,语声低不可闻,甫一开口,胸口顿时起伏如浪,喘息一阵,重又住口不语。
任无心急忙走了过去,伸出右手贴在他的背心,将一股内力*送过去,帮他稳住伤势.白大先生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地道: “任相公,疚不在你,何用……”
他开口讲话,立即牵动内腑.剧痛难当,言犹未了,重又顿住,任无心黯然道:“老前辈安心养息,在下不惜一切,总要设法疗好几位的伤势,稍挽我母子二人的罪衍。”
白大先生道:“罪在南宫世家,令堂也是受害之人……”
欧阳亭接口说道: “彼此道义相交,肝胆相照,事已至此,相公还是遵从令堂的吩咐,率领天下英雄,早日打到南阳,攻破南宫世家,咱们丐帮五老,死亦无憾了!”
玄真道长道:“欧阳施主讲的不错,相公也有伤在身,还是早点了结此间之事,好定未来的大计。”
任无心暗暗一叹,拱手道:“既然如此,就请欧阳前辈召回赵老前辈,也好处理此间之事。”
欧阳亭转脸一望, 只见满街遗尸,赵烈彬等早已追出镇外,当下静立一瞬,气凝丹田,纵声—阵长啸。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突然纵身一跃,猛然朝西北面冲去。
第二十七回 直捣南阳
欧阳亭身形一晃,疾若劲矢,掠了过去,怒喝道: “滚回去!”
抡手一掌,迎面击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冷冷一哼,抬手一挥,硬接了这一掌。
砰的一震,欧阳亭身形不过微微晃动,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却被震得猛退一步。
欧阳亭冷冷道:“教你退回去,你听到没有?”
那面色蜡黄男子四下一瞥。
但见前后左右,一双双精芒闪动的眼睛.笼罩在自己身上,虎视眈眈,森严迫人。
不禁心气一馁,重又走回场中立定。
要知在场之人,很多都是雄踞一方的高手,只有遇上兰姑,才显得那般不济,换了常人,一个也不好对付。何况尚有任无心等绝世高手在场。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自量能力,实是逃遁不了。
忽听步履声响,追敌之人纷纷奔了回来。
每人都是脸色通红,笑意盈然,身上溅满血渍,神色之间,激奋异常。
坐山虎吴德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脚步未停,忽又大声叫道:“今日扫清垃圾,做个痛快!”
金背大刀一摆,迅向场中扑去。
金承信喝道:“对!要做就做干净!”
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都是说干就干之人,两个老大领队,十余条大汉顿时扑入场内,纷纷抡动兵刃,朝躺在地上的南宫世家中人击去。
任无心剑眉一蹙,暗道:好一群莽汉子!
自己—转,疾向妙雨施个眼色。
妙雨急忙喝道:“诸位住手!”
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齐齐一愣。
金钱虎吴仁转面问道:“道兄有何指教?”
妙雨道:“这批人已失去抗拒之力,而且又多妇女,如此杀戮,须防江湖朋友笑话。”
吴仁双眼一眨,道: “话是不错,只是南宫世家作恶多端,这些为虎作伥之人,若不杀掉,难道放走不成?”
妙雨含笑道:“当然不会轻易放走。”
吴仁道:“不杀不放,那该怎样?”
妙雨微微一笑,道:“吴兄别忙.任相公自有处置。”
关东破云七鞭乃是任无心邀请来的人,彼等与任无心的关系更深一层。
金承信闻得妙雨之言,立即率领手下兄弟,退至一旁立定。
任无心迭遭变故,往日那种豪迈洒脱的气派已失,如今显得少年老成.行事稳重,举止之间,多了一种大将之风。
只见他迈步向前,朝长白四虎等拱了拱手,然后才向那面色蜡黄的男子缓缓地说道:“阁下何人?请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罩取下。”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微微一怔,道:“无名小卒,何必以面目示人?”
任无心脸色一沉,肃然道:“众怒难犯,阁下放明白一点。”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冷冷道:“刹剐任便,在下决无异言。”
欧阳亭怒喝道:“无知鼠辈,你硬的什么东西?”
欺身上步,一掌击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身形一侧,避过掌势,左手反扣敌腕,右手骈指如戟,猛袭欧阳亭期门重穴。
出手如电,凌厉之极!
玄真道长眉头一皱,道:“此人的手法甚为庞杂,看他一攻一拒,丝丝入扣,倒似一个身经百战.临敌经验异常丰富之人。”
任无心点点头道:“道长说的不错。”
语音微顿,转脸朝赵烈彬笑道:“此人乃是负隅之兽,临死挣扎,无所不用其极.欧阳大侠与他对搏,实在太不划算。”
赵烈彬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 “与这种鼠辈纠缠,有何益处,还是早些了结这里的事,去找他们的主子算帐。”
纵身一跃,朝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身后扑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左脚斜移,忽然一个大转身,挥掌猛击,口中冷笑道:“丐帮五老名满天下,原来仅是倚多为胜的小人。”
赵烈彬冷然道:“你连面目也不敢示人,还称什么好汉?”
呼的一掌,反击过去。
但听欧阳亭怒喝道:“躺下!”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心气已馁,未及化解赵烈彬一掌,倏觉腰后一麻,浑身劲力顿失,—交摔跌下去。
赵烈彬左手一探,一把提起那人,右手在他发际一摸,顺势一扯,顿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围在四外的群豪,突然暴出一阵惊诧之声,
原来那男子额角、眼角,皱纹隐现,须眉已经剃去,新长出的须根露在肉外,根根雪白,看样子竟是一个年登古稀之人。
玄真道长双眉一耸,闪身上前.朝那改扮之人的本来面目凝视一眼,惊道:“阁下莫非是尚三堂尚兄吗?”
那男子闻言,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羞愧之色,双目紧闭,默然不语。
围在四外的群豪,顿时一阵骚动,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要知尚三堂交游广阔,遍及九大门派,而且与人无忤,与世无争,是个出了名的好人,群豪大半与他相识。
此时突然发现他归降了南宫世家,自然是惊讶不置,慨叹不已!
欧阳亭凝目一望,看出眼前之人果然是尚三堂,不禁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尚三堂,你可记得老夫?”
尚三堂双目微睁,重又闭上,淡然道:“丐帮五老,各具异相,老朽岂会忘记。”
欧阳亭怒道:“如此讲来,你的神智是清醒的了?”
尚三堂道:“老朽神智清醒,一如常人。”
赵烈彬勃然大怒,叱道:“那么你是甘为鹰犬,自愿替南宫世家效劳的了?”
尚三堂淡然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若念故旧之情,就请赏赐一个痛快,老朽感激不尽。”
欧阳亭冷笑一声,道:“死也未必那么容易。”
抬手一挥,一指点戳过去。
任无心突然将手一伸,轻轻抓住欧阳亭的手腕,含笑道:“老前辈息怒,在下有几句话,想要问他一下。”
他饱经风浪,受尽挫折,昔日那种意兴飞扬之气,一扫而尽.余下一种谦谦君子之风,说出话来,更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欧阳亭闻言,顿时缩手,移步退向一侧。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尚老前辈,依在下判断,你归降南宫世家,定是情不得已,另有难言之隐。”
尚三堂双目一睁,朝任无心呆望一眼,突然沉声一叹,道:“老朽亦无隐情,只因不愿受那点四处秘穴之苦,丧失记忆……”
倏然闭口,双目之内,滚落两行热泪。
任无心道:“唉!那种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活罪,确是人所难忍。”
语音微顿,转朝欧阳亭将手一拱,接道:“在下斗胆,求老前辈释放此人。”
欧阳亭微微一怔,道:“相公的吩咐,老朽敢不从命。”
一掌拍下,解了尚三堂被制的穴道,冷冷说道:“念你人缘不错.名声尚还不坏,今日饶你—命,你若有悔改之心,就该将南宫世家的机密.吐露一点以供……”
尚三堂干笑一声,接口说道:“若问机密,那位叶姑娘或许知道一点,老朽是无可奉告的了。”
任无心接口道: “南宫夫人深沉阴鸷,若非极端亲近之人,别想得知她的机密,欧阳老前辈不问也罢。”
欧阳亭暗暗忖道:南宫世家是寡妇当家.亲近之人,该是那些丫头仆妇了。
心念一转,朝尚三堂冷冷说道:“饶你不死,去吧!”
欧阳亭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今日死了斐氏昆仲,伤心之余,情绪特别恶劣,讲出的话,也多意气成分。
尚三堂听了,却是大为难堪,几次想要反唇相讥,终于强行忍住。
任无心将手一拱,沉声道:“人孰无过. 只要及时悔改,也就是了,前途珍重,老前辈请吧!”
尚三堂赧然—笑,道:“多谢相公活命之恩。”
抱拳一礼,转身行去。
金钱虎吴仁突然扬声道: “尚三堂,你最好别回南宫世家了。”
金承信叫道:“下次抓到,可不饶你了!”
任无心剑眉一蹙,低声说道: “土可杀,不可辱,两位大哥少讲一句吧!”
金承信洪声一笑.道:“相公有话吩咐就是,干吗突然客气起来了?”
语声甫落,忽见那尚三堂猛一顿足,沉声道:“唉!”
猛一抬手,一掌朝自己天庭上拍去。
任无心大吃一惊,喝道:“尚……”
但听扑的一声,尚三堂手掌落下,业已击得自己脑浆迸裂,血花四溅,仰面摔倒下去。
群豪睹状,不禁齐齐一怔,一时之间,意兴萧索,没有—人讲话。
寂然良久,玄真道长倏地轻叹一声.朝妙雨道: “尚三堂与我有旧,他古稀之年,如此下场,甚为可怜,你去寻一口棺木将他殓了。”
任无心拱手道:“有劳妙雨师兄,另觅两口上好的棺木,盛殓两位斐老前辈。”
妙雨急忙躬身道:“弟子遵命。”
转身行去。
欧阳亭抱拳道:“多谢相公了。”
微微一顿,接道:“这两个女子,相公打算如何处置?”
任无心伸手朝叶湘绮一指,道:“这女子是叶长青的独生女儿,若依在下的愚见,咱们念在她父亲份上,就这样放她离去。”
欧阳亭道:“叶长青,那该是中原四君子之首了。”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
玄真道长叹道:“南宫世家以各种手段,裹胁武林人物.助其为恶,若是首从不分,一并处死,实在杀不胜杀,而且恐有错杀之人,依贫道的愚见,也是宁可错放,绝不轻杀一人。”
欧阳亭道:“既然两位都如此主张,老朽岂能独持异议?”
任无心淡淡一笑,朝叶湘绮将手一摆.道:“姑娘去吧!”
叶湘绮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你们没有话要问我吗?”
任无心道:“咱们既然决定放你,就无须迫你招供,多问也是无益。”
叶湘绮微微一笑,一指躺在地上南宫世家的人,道:“这些人武功低微.身份不高,相公若是有意释放的话,是否可以让我带走?”
欧阳亭怒叱道: “好个丫头,饶你一命, 你还不趁早离去,罗嗦不了,莫非想死不成?”
叶湘绮冷然一哂,道:“哼!任相公杀人不用刀,你糊糊涂涂,还在混充好汉哩!”
欧阳亭勃然大怒,扬起手掌,欲待击去,忽又将手垂下,道:“嘿嘿.臭丫头,老夫糊涂在哪里?”
叶湘绮冷冷说道:“你可知道,那尚三堂因何自戕?”
欧阳亭道:“他受不住刺激, 自觉无脸做人,一死以求解脱,岂不是好?”
叶湘绮冷冷一笑,道:“这等想法,你是大错特错了。”
欧阳亭怒道:“老夫错在哪里.你若不讲个明白,今日就别想离去。”
叶湘绮冷笑道: “我本来就不想离去,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那位相公吧!”
任无心莞尔一笑,袍袖一拂,顿时震闭了那莲儿的昏穴,道:“姑娘若不离去,在下可要如法炮制了。”
忽听坐在地上,闭目运功的唐老太说道: “任相公,这位姑娘乃是唐家未过门的儿媳……”
叶湘绮脸色一变,不待唐老太将话讲完,立刻接口道:“老太太有伤……”
讲了半句,突然心意一变,转身急掠而去。
任无心急忙纵声道:“叶姑娘请回。”
见她充耳不闻,连忙接道: “姑娘千万不可返回南宫世家?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