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任无心也感到难以解释,沉吟半晌,道:“据家母讲,那南宫夫人的武功,不在她老人家之下,较量起来,胜负之数,尚难判定。”
摩伽法王耸然动容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老衲今日算是信了这两句话了!”
微微一笑.接道:“此番东来,老衲本来还嫌气闷,今日得见令堂,才算不虚此行。”
忽听老妇人道:“时光不早.咱们向前走吧!”
牵起任无心的手腕,闪身掠去。
摩伽法王提气纵身,小心翼翼的追随在后,穿林而出,倒是再无差错。
穿过了肃杀阴沉的林面,一阵芬芳花香,迎面扑来。
南宫世家广大的宅院,矗立在凄清的夜色之下。
那高大的黑漆大门,和白布遮掩起“武林第一家“的匾额,耸起的楼阁亭台,阴森中,隐隐泛起一种肃煞之气。
一阵夜风吹来.枝动叶摇,发出一片沙沙之声。
老妇人久处南宫世家,对宅中的地势了如指掌。
只见她穿屋越舍,电闪云飘,转眼之间,带领任无心与摩伽法王潜入了内宅。
满院盆花,在阴暗笼罩之下,都变成了点点黑影。
三人在一处荫影之下停住身形。
任无心与摩伽法王耳内响起老妇人的声音,道:“由此向内.是由三十六天罡负责守护,那批人虽然丧失了记忆,武功却是有增无减,心无杂念,耳目尤其灵譬,彼暗我明,想不惊动他们,颇为不易。”
任无心道: “三十六天罡既任守护之责,不知那迷魂牢内,是否尚有冷藏之人?”
老妇人道: “那三十六天罡虽任守卫之责,是否全数出动。我却不太清楚,你们小心在意,潜往迷魂牢探视一下,试一试那解药的效应,我守住那老女人,瞧瞧是否能将她的醒神汤盗取过来。”
她的传音入密之术,出神入化,随意施为,任无心与摩伽法王同时都能听到.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见机而行,万—行藏败露,就向宅外退走,有我守住那老女人,只要不被三十六天罡围住,谅必没有多大的凶险。”
任无心蹙然道: “娘也得小心,报仇雪恨,急也不在于一时。”
老妇人道:“这个当然,娘以你的大事为重,个人仇怨,放在后面。”
顿了一顿,接道: “你们可得注意,若被三十六天罡围住,那就难以逃命了。”
身形一晃,身影不见。
摩伽法王暗暗叹道:母爱深重,本是寻常之事,这位老夫人痛爱儿子之心,却是远远超过常人。
任无心按捺住心头激动,悄声道:“大师地形不熟,请随在在下身后。”
摩伽法王点了点头,二人暗提真气,贴着墙壁向前闪掠而去。
只听那老妇人的声音在耳内响道:“假山之后藏的有人,小心了。”
两人定住身形,朝对面假山望去。
但见花木扶疏,荫影摇曳,此外再无所见。
任无心的武功,原本己臻化境。
摩伽法王是天竺第一高手。
这两人也只有在那老妇人面前.才是小巫见大巫,显得瞠乎其后,除此之外也殊难找出对手了。
两人屏息站立片刻,听出假山之后,果然隐着一人,但那人呼吸轻缓悠长,几至无法听闻,不言而知,乃是一个内功修为极为深厚的高手。
等了片刻,一阵夜风吹来,花木摇动,发出了一片沙沙声响。
任无心一扯摩伽法王的衣袖,如划空流矢般,霍地掠到一株龙爪槐后,闪电般的翻过矮墙,跃入了侧面院落。
摩伽法王身高体大,仿佛一座铁塔。
他紧随任无心行动,如影附形,轻功之佳妙,丝毫不在任无心之下。
两人贴着墙壁屏息凝立,四目交投,俱都露出钦佩之色。
这南宫世家重门叠户.屋宇连绵,而且许多门户道路,都暗含着奇门遁甲的变化,加上五步一桩,十步一哨,防守之严密,远过于皇宫内院,换了旁人,定是寸步难行。
但任无心一则曾经来过,二则身负上乘轻功,轻车熟路,一直潜到那迷魂牢入口的石道,居然未曾受到阻扰。
两人脚步一停.各自调理真气。
任无心心念—闪,突然脸色大变。
摩伽法王微微一怔,低声道:“相公想起什么了?”
任无心施展传音入密之术道:“咱们的行动早已落入敌人眼中了。”
摩伽法王先是一怔,继而低声笑道:“那么是敌人故意放我等过来,布下陷阱,引诱我等入彀?”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宅中布置周密,宛如天罗地网,除非像家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近乎飞行绝迹,否则的话,绝无如此顺利。”
摩伽法王道: “会不会是令堂暗中下手,制住了各处的埋伏?”
任无心沉吟道:“恐怕不是。”
摩伽法王微微一笑,道:“那倒有趣,不瞒相公讲,老衲在天竺贵为法王,地位既是崇高,武功又无敌手,养尊处优,非但平生未履险境,连动手过招之人也无法找.此番来为相公助力.愈是凶险,愈为有趣,纵然赔上性命.那也决无怨尤。”
任无心失笑道:“大师倒是雅人,既然如此,咱们就向内闯吧!”
摩伽法王颔首一笑,两人索性明目张胆,直向那迷魂牢闯去。
这石道中黑暗如漆.但两人目力过人,仍隐隐可见石道中景物。
行了片刻,石道己至尽头,另有两条岔道,岔向左右两侧延伸过去,那迷魂牢在左边甬道尽头。
任无心本待直奔过去,突然发觉右面甬道之内.隐蔽着两个身着宽大长衫的人。
摩伽法王也发觉那两个长袍人,身形一侧,贴着石壁站立。
两人一停下身子.石道中更显得阴沉死寂,弥漫着恐怖气氛。
任无心见那两个长袍人,寂然不动,越发确定自己的行踪早在敌人眼内。
这一路上通行无阻,正是敌人故意放行之故。
忽听摩伽法王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任相公,看这样子,你我正在自投罗网哩!”
任无心亦以传音入密之术道: “对方镇定得很.想必有人在暗中主持全局,指挥各处的埋伏。”
摩伽法王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动,道:“这两人呼吸轻缓,几至听闻不出,显见得内功修为极是不凡,不知在不在三十六天罡之数?”
任无心道:“咱们一齐出手,瞧瞧这两人的武功如何?”
摩伽法王道:“老衲正有此意。”
身形一晃,抢先扑去。
那两个长袍人紧贴墙壁.隐身在岔道之内,本来极难发觉,岂料遇上任无心和摩伽法王这两位顶尖高手,竟然反客为主,主动的攻袭过去。
两人匆匆击出一掌,仓促发招,颇有惊惶失措之势。
摩伽法王艺高胆大,左手一伸,疾扣一人的手腕,化解对方的掌势。
右手一竖,施展密宗大手印功夫,直向另一人的掌势迎去,以一敌二.尤自锋芒*人。
任无心随后扑上,一听风声,已知三人所用的招术。
暗想摩伽法王的一掌若与对方接实,必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将敌人全部引来。
在这漆黑如墨的甬道之内,倘若被敌人堵住,那可大为不妥。
心念一转,顿时窜上一步.猿臂一探,穿过摩伽法王臂下,使擒拿手法,朝对方腕脉抓去。
在这漆黑的甬道之内,动手相搏,全凭听声辨位。
那长袍人本待与摩伽法王硬对一掌.正当双方手掌将接之际,摩伽法王胁下突然伸出第三只手来.不禁大吃一惊,猛—沉肩,疾地缩手闪避。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任无心指甲划过那长袍男子的腕肘,指甲余势,撕下了半截衣袖。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
这哨音并不很响,但却有一股撕裂人心之力。
任无心与摩伽法王都是功力高深之人,虽然不惧,也不禁心神一动,微生凛意。
那两个长袍人趁机跃开,背贴墙壁,瞬眼掠出两三丈外。
两人轻功卓绝,行动起来.不带一点声息。
摩伽法王左右打量一眼,道:“那一声哨音,想是指挥两个长袍人的号令,任相公可曾听出那哨音的来路?”
任无心道:“在下依稀觉得,那哨音发自迷魂牢内。”
摩伽法王道:“老袖也有此感觉,只是拿不准确罢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主人在迷魂牢中等待,咱们去得慢了,未免失礼。”
举步向左面甬道走去。
摩伽法王跟随在后,突然想到:“我乃天竺法王,作这夜行勾当,已是大失身份,既已被人发觉.理该大方—点才是。”
当下笑声道:“相公身畔可有火种?老衲想要见识一下这迷魂牢的构造。”
任无心含笑道:“在下身边未带火种,否则早巳点燃了。”
一言甫毕,眼前火光一闪。
一名容貌秀美的紫衣少女,右手高举着一个火折子,出现在甬道尽头,距离两人不过三四丈远。
火光下,迷魂牢那厚重的铁门,耸立在少女身后。
那紫衣少女卓立门前,火折高举,倒似在迎接客人。
任无心举步上前,见那少女脸上冷冰冰的, 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禁朗声一笑,道:“在下任无心,姑娘怎样称呼?”
那紫衣少女装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见了任无心的笑脸,不禁方寸一乱,生恐把持不住,急忙一侧身子,双唇紧咬,冷然不语。
摩伽法王暗暗忖道:这位相公风流伺傥,儒雅英俊,有一股动人心弦的魔力,年轻的女子遇上,确实难以抗拒。
只听呀然一声,迷魂牢那沉重的铁门,倏地自动开启。但只开了尺许,随又寂然不动。
任无心浑身是胆,到此地步,更是有进无退。当下朝摩伽法王一使眼色,举步跨入门内。
摩伽法王莞尔一笑,迈开大步,跟随任无心走去。
那紫衣少女等任无心走过,突然娇躯一转,挡住了摩伽法王的去路。
摩伽法王笑道:“同是客人,姑娘厚此薄彼,不嫌有欠公道吗?”
那紫衣少女冷然道:“大师乃是异域高僧,何必沽惹中原的是非?”
摩伽法王听她吐词不俗.暗道:中原文物之邦,果是……
只听呀然声响,那铁门缓缓合了拢来。
摩伽法王暗叫不好,想这铁门一合,定将自己关在门外,急忙抬起右手,将那厚重的铁门撑住。
他身高体大.手臂一抬,高过那紫衣少女的头顶,那紫衣少女立在他的面前,才及他的胁下。
但听一阵尖锐的机轧之声,那铁门已快合拢,摩伽法王使劲一推,居然硬生生的推了开来。
紧衣少女花容失色,暗道:这喇嘛好大的气力.就这一推,怕不有万斤神力。
心念一转,顿时解颜一笑,娇声道:“久闻天竺国有一种瑜伽术,不畏刀枪水火,大师是天竺高人,谅必精于此术。”
移动火折朝摩伽法王袈裟上烧去。
她立在摩伽法王与铁门之间,两人近在咫尺,那袈裟乃是丝织之物,见火即燃。
摩伽法王正运全力推动铁门,未及阻止,胸前袈裟顿时燃烧起来。
摩伽法王哭笑不得,当下抵住铁门不使合拢,笑道: “老衲虽然不畏火焚,这僧袍却是承受不起,烧得赤身露体,须是不雅。”
紫衣少女闻言一呆,暗道:这话倒是当真,我站得太近,这火烤得也是难受,抬起火折,去烧摩伽法王的胡须。
哪知摩伽法王颏下光光,胡须刮的根根见肉,竟是没有烧的。
摩伽法王见她抬起火折,灵机一动,不禁哈哈一笑,猛然喷出一口真气,将那火折连同袈裟上的火—齐吹灭。
四外重归黑暗。
那紫衣少女立在法王身前,芳心懦懦,有心偷袭一下,但见他掌拒铁门,还可从容言笑.只恐弄巧反拙.惹恼了他,反而无法下台。
摩伽法王见任无心进入门内.好似石沉大海, 自己却又进退两难.不禁大为焦急,脱口叫道: “任相公, 劳驾将这姑娘弄走。”
只听任无心的声音自门后传出,道: “大师不必慈悲,一掌将那丫头毙掉算了。”
摩伽法王尴尬的—笑,道:“老衲倒非慈悲,只是担心武林朋友笑话。”
那紫衣少女道: “对啊!摩伽法王是何等身份, 岂能伤害一个年轻的女子.”
骈指如戟,猛地朝他期门穴点去。
摩伽法王笑道:“小丫头,原来你知道老衲是谁。”
那期门穴在乳下一寸五分,点中便死。紫衣少女一指戳去,分寸倒是毫厘不差。
哪知摩伽法王混身皮肉又厚又软,紫衣少女一指戳下,手指陷入三寸,往后一缩,竟是拔不出来。
摩伽法王呵呵一笑,道:“小丫头,赶紧闪开,否则老衲钳断你的指儿。”
紫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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