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百忍凝目思索了一阵,道:“恩师圆寂,离今已二十三年,他晕迷五昼夜,气绝而死,在这段时光中,他一直没有清醒过一次。老衲和几位师弟随传身侧,五日夜未离病榻,但仍未得恩师一句遗言。”
突然挺身而起,肃然接道:“老衲要反问任施主一件事,尚望能据实相告。”
任无心淡然一笑,道:“大师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百忍道:“老衲接掌门户之后,玄真道长也接掌了武当门户,证明了亡师和玄真道长的师长,死去的时间极为相近……”
说至此处,突然一顿,张口结舌,再也接不下去。
任无心接道:“大师之意,可是要问玄真道长是否用尽心力,疗治师长的伤势吗?”
百忍沉吟不言。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玄真道长擅长用药物,救醒师长,但只不过是让他多受一些活罪,还赔上了两位师弟的性命。”
百忍大师奇道:“那是怎么回事呢?”
止无心道:“能得掌理少林、武当门户,自是武功卓绝,德望兼具之人,试想两位老前辈武功何等高强,不论遇上何等强敌,也不至被人一击而受重伤,但事实上两位老前辈却无声无息的受了重伤,这其间,定有着重大的隐秘……”
百忍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任施主的高论,使老衲茅塞顿开。”
任无心淡然一笑,接道:“这隐秘内容为何,非在下才智能解,但两位老前辈一身卓绝武功,竟被人在无声无息中一击而伤,对方自是非凡人物。大师和玄真道长冲入石洞之时,两位老 前辈竟然未说受伤经过,想是自知已难有回生之望,玄真擅用药 物,虽然使师长清醒片刻,但却目睹他清醒后的痛苦疯狂……”
突然住口不言。
百忍大师正听到紧要之处,任无心却忽然住口不说,心中大 急问道:“以看呢?”
任无心道:“武当派中之事,恕在下不便多言,但在下可以告慰大师,你深藏于心中数十年的愧疚,尽可坦然消去,如你也擅用药物,只不过徒然使令师多受些活罪而已。”
百忍大师道:“纵如施主所说,但老衲仍难消除内心愧疚。”
任无心笑道:“往事已矣!未来可追。大师望重江湖,雄主少林,如能多作些功德之事,或可减去内心中几分不安。”
百忍道:“江湖是非,千头万绪,老衲纵然有救世之心,亦有着无从下手之感!”
在无心纵声长笑,道:“这个嘛,在下倒可以提供给大师一条线索。”
百忍道:“愿闻高论。”
任无心突然一整脸色,肃穆地说道:“近数十年来,武林中际遇最惨的,莫过是南宫世家,自从南宫明出道江湖,逐鹿争名,击败天下英雄,匆匆数十年,南宫一门中数代子孙,尽为人暗算而死……”
百忍大师接道:“自老衲接掌门户之后,已再三严令敝派中人,不得觊觎三宝,妄动武林第一家中的一草一木。”
任无心道:“可是,南宫世家中数代子孙,尽管死亡,而且一死之后,尸骨就的沉海石沙,踪迹全无,此事此情,岂是我武林道上的幸事吗?”
百忍大师道:“老衲只能约束我少林门人,不得妄生贪念,岂能尽管天下各大门派,黑白两道。”
任无心道:“以大师在武林声望之重,如肯干涉此事,虽未必尽消杀劫,但至少可以挽救一些人的性命。唉!这数十年来,江湖上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汹涌,杀机隐隐,中原四君子一齐遇害,只不过是一个警讯,接踵而来的,必然是祸害绵延,正不知有多少人在死亡录名单之中!”
百忍大师乍闻其言,似是极为明白,淡淡一笑,正待启口,忽觉着不甚了解任无心言中之意,仔细一想,更是糊涂,忍不住开口说道:“任施主说的什么?老衲有些不大明白。”
任无心道:“老禅师存心救世,在下为禅师提供一个救世之道!”
百忍道:“任施主可否说得再明白些?”
任无心道:“如若有很多人即将死亡,或是以后将要死亡,老禅师数是不救?”
百忍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佛门广大,慈航普度,老衲力能所及,焉有不救之理?”
任无心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老禅师果真存有救世救人之心,在下倒是可以指明大师一条去路!”
百忍道:“任施主的年事虽轻,但却充满着神秘,实为老衲生平所见的怪人之一。”
任无心笑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老禅师才智过人,细想在下之言,当不难辨别在下的话是真是假?”
百忍大师道:“纵是谎言,也说得高深莫测,情意逼真。”
住无心看一下天色,道:“本当和大师多谈些时间,可惜在下有急事,不得不早些离开,大师如果有救世之心,最好能亲自一访南宫世家……”
百忍道:“南宫世家?”
住无心道:“不错 南宫世家……”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以大师在武林身份之高,声望之重, 一旦出现江湖,行踪所至,势必引起一阵哄动下可,大师尚未到 南宫世家,南宫世家中人便会早已得到了消息。”
百忍大师道:“任施王的高见呢?”
任无心道:“在下之意,大师如果真有救世救人之心,最好 能选带两位高手,易装而行,一路上掩密行踪,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赶往南宫世家……”
百忍大师接道:“老衲不解的是为何赶往南宫世家,难道南宫世家是目下武林中劫乱之源吗?”
任无心道:“南宫世家数代子孙遭人杀害,充满着仇恨、杀机,少林寺距南阳,只不过数百里行程,大师赶往一看便知。”
百忍大师道:“如若老衲未看走眼,任施主定然是身怀绝技之士,挽救武村劫难,非我们少林一门派之事,任施主又何以不肯置身其中呢?”
任无心笑道:“大师存心救世,在下无心逐名,一有一无之间,岂可混为一谈!”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风尘仆仆,赶来我们少林寺,只是为了劝老衲赶往南阳一行?”
任无心接道:“还有一句话相报大师,如若你能仔细的查阅天龙大师随手带入那石洞中的禅杖,或可对令师的死因,更多一层了然……”
微微一顿,接道:“大师保重;在下就此告别了!”
纵身一跃,飞出禅室。
百忍急急说道:“任施主慢行一步,老纳还有事请教?”
只听遥遥传过来任无心的声音,道:“佛门广大,慈航普度,在下预祝大师以无边佛法,挽救这一次武林浩劫……”
只听那有音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百忍大师望着任无心消失的背影,呆呆出神。
这神秘的少年,解除了他心底处深藏数十年的不安和愧疚但也留给他无限的烦恼和纷扰。
目下的少林一派,正是鼎盛时期,高手辈出,百忍虽以首座弟子接掌了少林门户,但如论武功才智,在同一辈的师兄弟中,并非出类拔萃人物。
何况,他对天龙大师的死,一直心存着甚多愧疚,数十年来面壁忏悔,不见宾客,少林寺僧侣众多,各院各堂之中,都有专司之人,除非重大之事,也无人敢来惊扰于他。
任无心一席谈话,解除了他数十年的愧疚不安,登时感觉到心神一松。
数十年空负自疚之心,一变为救人救世之念。
第五回 少林三僧
数百年来,少林寺虽经常牵扯入武林恩怨是非之中,但都因大事迫逼得势非要挺身而出不可。
以掌门之尊乔装江湖,暗查明访,以消杀劫,乃前所未有之事,何况佛袍袈裟,何等尊严,岂可任意换穿……
诸般烦恼,盘旋脑际,困扰了这佛门高人。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佛号,一个身着青色僧袍的中年和尚垂首恭立在院门之外。
百忍大师望了那青袍僧人一限,道:“是百祥师弟吗?”
那和尚缓缓地抬起头来 应道:“小弟已来了甚久,不敢惊动师兄……”
微微一顿,接道:“但因有要事请示,又不敢多延时刻。”
百忍微微一笑 道:“你进来,小兄正有一事犹豫难决,还望师弟替我代为筹思一个主意。”
那中年和尚应声而进,行近百忍身侧,欠身说道:“掌门师兄有什么法谕训教?”
百忍道:“咱们少林寺历代师长们,可有易装游行江湖上的事吗?”
百祥在百字一辈僧侣之中,与百代二人年事最轻,但武功、才智却是极为出众的一人。
他和百代大师合称少林寺龙虎双僧,单论在江湖上的威名,远远超过了百忍大师。
第 五 回 少林三僧
数百年来,少林寺虽经常牵扯入武林恩怨是非之中,但都因大事迫逼得势非要挺身而出不可。
以掌门之尊乔装江湖,暗查明访,以消杀劫,乃前所未有之事,何况佛袍袈裟,何等尊严,岂可任意换穿……
诸般烦恼,盘旋脑际,困扰了这佛门高人。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佛号,一个身着青色僧袍的中年和尚垂首恭立在院门之外。
百忍大师望了那青袍僧人一限,道:“是百祥师弟吗?”
那和尚缓缓地抬起头来 应道:“小弟已来了甚久,不敢惊动师兄……”
微微一顿,接道:“但因有要事请示,又不敢多延时刻。”
百忍微微一笑 道:“你进来,小兄正有一事犹豫难决,还望师弟替我代为筹思一个主意。”
那中年和尚应声而进,行近百忍身侧,欠身说道:“掌门师兄有什么法谕训教?”
百忍道:“咱们少林寺历代师长们,可有易装游行江湖上的事吗?”
百祥在百字一辈僧侣之中,与百代二人年事最轻,但武功、才智却是极为出众的一人。
他和百代大师合称少林寺龙虎双僧,单论在江湖上的威名,远远超过了百忍大师。
他沉吟了良久道:“历代师长们虽无易装游行江湖之事,但咱们少林门规之中,亦未有明文相戒其事。”
百忍一面听百祥说话,一面不停的走来走去。
忽然停下了脚步,生似已决定了一件重大的事,缓缓把目光凝注到百祥身上,道:“你立时通知百代师弟,你们两人立刻跟我离寺。”
百祥怔了一怔,道:“寺中的事务呢?”
百忍道:“一概交给你们百尘师兄,要他全权处理。”
百样道:“由来掌门人离寺之时,全守弟子们一律列队相送,师兄请自准备,小弟这就传谕下去,要他们列队相送。”
百忍大师一摇手,道:“不用啦,除了告诉你百尘师兄,要他主理寺务之外,咱们的行踪,定要保持隐秘,虽是门下弟子,亦不能让他们知道。”
百祥口中连声应是 道:“小弟去准备一下衣物,顺便招呼百代师兄一声……”
合掌退去,心中却是大为奇怪!暗暗忖道:“这位近三十年来从未过问江湖是非和寺中琐务的掌门师兄,今日怎的会一反常态,要离寺一行,而且还要带着百代师兄和我同行,这其间恐怕不是简单的事……”
他虽然觉出事情太过奇突,必有原因,但因百忍数十年不问寺务和武林中事,日夕坐守禅室,足不出户,百祥虽然聪明,也猜不透这位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盏热茶工夫之后,百祥大师带着百代、百尘联袂赶到方丈室。
百尘合掌垂首道:“小弟告罪。”
百忍一挥手,道:“可是为了那位任施主吗?”
百尘道:“小弟未能拦阻于他,致惊扰了师兄的清修,不过小弟早已暗中派遣了寺中高手,布设四周,只要那青衣人对师兄稍有不轨之心 立时群起而攻……”
百忍摇头接道:“我很好,不用再谈此事了……”
微微顿了一顿 又道:“我要带百代、百祥两位师弟,离寺一行,寺中的事务。由你做主处理……”
百尘吃了一惊,道:“师兄身为掌门,何等尊崇,有什么事派人去也就是了,何苦亲劳大驾。”
百忍道:“此事非得小兄一行不可……”
伸手从云床之后摸出一柄禅杖,道:“这禅杖乃师父遗物,自师父圆寂之后,我一直放在身侧,须臾未离,眼下我要离寺,此杖交你保管,不得有毫厘损伤。”
百尘跪下身子,双手接杖,说道:“掌门师兄放心,杖在人在,杖失人亡,小弟自当竭尽全力,护守亡师遗物。”
百忍似是心中甚急 回头对百代、百祥说道:“衣物齐备了吗?”
百祥道:“齐备多时,恭候师兄法偷起驾。”
百忍举步而行,一面对百尘说道:“小兄这等行事,不得宣泄出去。”
百尘道:“敬遵法谕。”
抬头看时、百忍已在百代、百祥拥护之下,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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