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群龙无首,他们这一动,唉,咳咳……”
干咳数声,长叹不语。
酒店里立刻变得死一般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俱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背面坐着的灰袍人的面容虽不可见.但持筷的手掌, 禁不住颤抖。
显然,他听了这消息之后, 吃惊较他人尤甚。
过了良久,才有—个人喃喃着说道:“这……这消息来源……可是真的?说不定是南……那边的主儿故意造谣. 为的是扰乱军心也未可知。”
田大哥叹道: “这消息来源千真万确,再也错不了, 只是俺不便说出……”
话声未了,突听那灰袍人大喝—声,道: “如此紧急重要之事,你说到一半,怎能不说了?”
声如霹雳雷霆,震得桌上杯盘碗盏,不住叮当作响。
众人更被震的耳鼓欲裂。
这些人俱是久历风尘的老江湖了,闻声之下,便知这灰袍人必是内功深湛的武林高手,相觑之下,不禁更是大惊失色。
那田大哥毕竟不愧是老江湖,略一变色,立刻沉声道:“朋友是准?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那灰袍人犹未转过身来,只是沉声道: “要你说,你就说,多问什么?”
田大哥面色突也—沉,大声道:“不说就不说,你要怎地?”
他本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想到这里有如许多老朋友在,怎会眼见他被个外路人所欺,是以胆子不觉更是壮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众人俱都振臂而起。
方自大乱之间,突听那灰袍人长笑一声,双手微按桌面,竟连人带椅飞起。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耳畔呼呼风声.那灰袍人已自众人头顶飞过,砰的一声,连人带椅落在一张方桌之上,身子竟仍端坐椅上,似是未曾动过一动。
黯淡的光线下!只见他面色蜡黄,冰冰冷冷.全无半分表情,那一双眼神,却是光芒闪动,令人不敢逼视。
这一手绝世轻功亮出,端的是惊世骇俗,无与伦比,众人虽然久走江湖.但几曾见过这般高手,不觉豪气顿消,都骇得呆了。
只见灰袍人利刃般的目光瞬也不瞬,凝注在田大哥面上,一字字缓缓道:“那消息来源如何?你究竟说是不说?”
田大哥被他眼神逼的,踉跄后退两步,道:“俺……俺……”
目光四转,只见众人满面惊骇,哪有斗志。
他心头不觉为之一寒,接道:“这……这消息是俺那儿子说的,他……他……”
灰袍人目光一凛,沉声道:“他此刻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这灰袍人面容虽然奇诡怪异,但语声却沉肃威严,似是久惯发施命令的人。
那一双眼神之中,更带种令人不可抗拒的慑人之力。
众人竟都为其神威所慑,再无一人敢出言抗拒。
喧嚷的酒店,早已变得无比寂静。
只听田大哥垂首道:“犬子匆匆回家一转,此刻已走了。”
他本乃性情粗豪之人,此刻言语竟也变得斯文起来。
灰袍人双眉一皱,紧紧逼问道:“走了?走向哪里?”
他步步紧逼,丝毫不肯放松,显见对这消息关心已极。
众人已隐隐猜到,此人若非任无心的朋友之辈,必与南宫世家有些关系!
只见田大哥面如土色,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灰袍人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目光更是锐利,追问更急。
忽然间,有人大声道:“田大哥,你说就说吧!我田大哥的令郎,乃是龙门府的三班捕头……”
灰袍人冷哼一声.道:“官门中人,怎会知道江湖隐秘,田某人,今日你若不说出你儿子的来历去向.休怪老夫无礼!”
众人见他如此紧逼,神情间已忍不住露出激愤之色。
听田大哥长叹一声,道:“这位……这位爷台说的不错.犬子实非公门中人,俺那样说法.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众人怔了一怔,再也做声不得。
只听田大哥长叹接口道: “不瞒各位,俺那不成材的儿子,在江湖厮混多年,实无半点出息,只是在西安府左近,做些杂工,抬抬行李,俺有个这样不成材的儿子,实在丢人,实在没有脸向各位说出实话。”
他本是满脸红光的面容,此刻早已变得苍白而沮丧;众人更是听得目定口呆。
灰袍人沉声道:“若是苦力,更又怎知此等武林秘辛?”
田大哥垂首接道:“此次终南山巨变之后,尸积如山,终南山上的道爷,人手不够分配,下山雇了些杂工去抬棺材,俺那不成材的儿子,也是其中之一,任大侠任无心的棺材,他不但亲眼见过,而且……他还亲眼见到有许多武林中人上终南山,去向那边的掌教真人探问任大侠的消息.掌教真人也亲口说任大侠是……是死了。试想以终南掌教的身份,自然不会说假话,想来这消息,必定是千真万确的!”
说到这里,那灰袍人双掌又已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他本当这田大哥父子两人身份可疑.只望能从这父子两人身上,寻得些隐秘。
哪知这田大哥不过只是个代子吹嘘的昏庸老人而已,一时间,他心头虽然充满悲激,却又不觉有些失望!
酒店里鸦雀无声。
田大哥神情黯然。
灰袍人缓缓自桌上走下,步履竟已显得有些踉跄,那一双神光满盈的虎目之中,更似已有了晶莹泪光。
忽然间,只听酒店垂帘响起一阵尖锐而冷峭的语声,冷笑着道:“俺爹爹年纪大了,说也说不清楚,还是由俺来说吧!”
众人神情又一震.田大哥霍然抬头。
灰袍人厉声道:“什么人?快进来!”
语声未了,门帘已启,—阵寒风穿帘而入,一个黑衣少年随着这阵寒风,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形颀长,举止矫健,举手投足间,满现剽悍之气,面上浓眉如戟, 目光闪烁,颔下刮的青渗渗的,更显得凶猛过人!
灰袍人—见此人走入,心头一动,便知这黑衣少年神情绝非杂工苦力等江湖无赖可比,瞧他举止之间,外功实已练至极深的火候…—
既是如此.爹爹为何又要说他是个不成材的儿子?
疑云既生,当下沉声道:“这位便是令郎吗?”
田大哥赔笑道:“不错,这就是犬子田威……呔,还不过来见礼!”
那黑衣少年目光一转,神光四射,大步走了进来,眼睛便已逼射在灰袍人面上,一字字缓缓道: “客官要问什么?只管问吧!”
灰袍人道:“那位任相公棺木已运至何处?你可知道?”
黑衣少年田威道:“他棺木被他身畔一位书僮押去,下落谁也不知。”
灰袍人道: “他是如何死的,死在谁人手中?你可听人说起?”
田威沉声道:“任无心此次丧命.据说是内讧。”
灰袍人大奇道:“内讧?”
田威道:“他为了一个小姐儿,被随他同行而去的少林百忍和尚、武当玄真道土,两人联手,在无意之中将他一掌震死。”
他话未说完,众人已不禁失声惊呼出来。
那灰袍人更是神情大变,厉声道:“好个造谣生事,胡言乱语的奴才,你究竟是谁?”
田威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道:“你既非百忍和尚,亦非玄真道士,怎知道任无心不是被这两人所伤?”
灰袍人大怒喝道:“好个大胆的孽障……”
忽然伸手一抓,急扣田威腕脉。
田大哥方自惊呼—声,田威身形一闪,急退数尺,狞笑着道:“俺好生回答你言语,你怎可如此无礼.莫非你便是百忍、玄真乔装改扮的不成?”
灰袍人怒喝道:“你可是南宫世家门下?”
田威仰天大笑道: “你莫管俺是什么人,俺也不管你是谁?反正你今日再也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双手一拍.大喝道:“朋友们来吧,还等什么?”
喝声未了,只听砰的几声大震,四下窗户,一齐被震得四散而开。
七八个黑衣劲装蒙面人,自窗外纵身一跃而入,身法轻灵矫健,显得俱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众人不禁俱都为之愕然失色。
那田大哥也大出意外,惶声道:“威儿,你……你这是干什么?”
田威冷笑道:“此事与爹爹无关,你还是快随各位乡亲一齐退出去吧!”
田大哥道:“但……”
突听那灰袍人冷笑一声,道: “你儿子乃是南宫世家爪牙.你莫非还不知道?”
田大哥眼瞧着田威,道:“真…—真的吗?”
田威冷哼—声还未做答。
那灰袍人已厉声道:“他故意透露这消息.为的是借此刺探谁是任无心的朋友,若有人听了此事情急关心.便必定与任无心关系密切,他便要向此人施以毒手。”
田威狞笑道:“老匹夫果然猜得不错!”
众人又是一阵惊乱。
田大哥失色道:“你……这畜生,你……真是南宫世家门下,你真是借着爹爹来刺探?”
田威冷冷接口道:“不错!”
田大哥怒喝一声,道:“畜生,你认贼作父,我与你拼了!”和身扑了上去。
哪知他身形方动,已有个黑衣蒙面人自门外一掠而入。
这人影来的好快,只见身形一闪,便挡住在田威面前,双手一伸,便扣住了那田大哥腕脉,冷冷道:“好糊涂的老匹夫,你儿子得投明主,将来必然飞黄腾达,你本该高兴才是,怎可随意责骂于他?”
田大哥嘶声道:“畜生!你……你叫他放手。”
他双手被捏,此刻已疼得满面冷汗。
但田威垂手而立,非但动也未动,而且面上绝无丝毫表情,直如未见—般。
只听黑衣人狞笑道:“以你如此昏庸老迈之人,本已不该留在世上,姑念你儿子尚知道好歹,且饶你一命,去吧!”
飞起一足,将田大哥踢出门外。
这老人虽然筋骨犹健.但气急之下,怎还禁得起这一足,只觉一口气塞在喉间,扑倒街心,哪里还爬得起来!
田威竟仍然声色不动,甚至未回头瞧他爹爹一眼。
众人又惊又怒, 一个平日与田大哥交往最深厚之秃顶老人,突然抽出一柄匕首,戟指大骂道:“田大哥竟会生下你这样的孽子,俺胡老刀真替他难受.田大哥一生忠直,想不到竟生下你这样的畜生!”
黑衣人目光—凛,沉声道:“此人是谁?”
田威冷冷道:“平日我也尊他一声长辈,是以此刻才容他胡言乱语,但他若是再说上一句……哼哼……”
冷哼两声住口.面上倏然笼起一阵杀气。
那秃顶老人胡老刀大喝一声道:“你哼个什么,俺今日正要替田大哥教训教训你这不孝的逆子!”
挥动掌中匕首,直扑上去。
但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已堪堪划上田威的胸膛!
田威身子似未动弹,但不知怎的,那匕首竟偏偏够不上部位。
只听嗖的一声,匕首锋利已自他胸前一寸之处划过,连他衣衫都未沾着。
胡老刀当这一刀必可奏功.是以用了全力,此刻刀锋落空,用力过猛,身子也被带的一个踉跄。
他大惊之下.方待拿桩站稳,突觉手腕一紧,已被田威夹腕抓住,腕骨欲裂,痛入心脾,掌中匕首,哪里还把持的住,当的落了下去。
田威冷笑一声,借力使力,往外一带,胡老刀便已踉跄跌入了街心。
黑衣人单足一挑,挑起了地上的匕首,冷笑道:“这也算得上是伤人的利器吗?”口中说话.双手不停,竟将一柄锋利的匕首,一寸寸捏断,望之竟有如摧枯拉朽,刀切豆腐一般容易。
众人更是胆寒,只听黑衣人冷笑道: “事不关己之人,最好还是快快出去吧,若再留此地多事时, 只怕便要像这匕首一般,难以全身而退了!”
语声虽缓慢,但寒气却甚逼人。
众人昔日虽都是江湖好汉.怎奈年老,豪气已消,眼见黑衣人如此武功,怎敢还存多事之心,各各对望了一眼,竟真的鱼贯着垂首走了出去。
黑衣人眼瞧着老人们一个个自身前走过.缓缓又道:“各位莫要忘了,在下要取各位性命,原是易如反掌.只是我家主人素来大仁大义.善体上天好生之德,是以在下也不愿难为各位,但愿各位莫要忘记今日死里逃生, 日后莫再多言贾祸,多事伤身了!”
他话才说完,老人们也都走的干干净净。
那灰袍怪客自从黑衣人现身之后,便一直凝神卓立当地,目光灼灼,凝望着黑衣人们的动静。
只要他们对这些无辜的老人稍施煞手,他随时随刻.早已准备好出手一击!
哪知黑衣人竟将众人轻轻放过.灰袍客正自奇怪:“素来心狠手辣的南宫门下,今日怎会变得如此好说话?”
此刻听得黑衣人那番言语,心下方才恍然:“原来他们这是在收买人心……”
心念一转,突又大骇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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