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心






  居中一名马脸阴森的瘦高黑衣老者冰冷道:“胆子不小,居然还敢留下地方……”

  李燕月道:“要不是怕给人家客栈惹麻烦,我连地方都不换。”

  先前黑衣老者厉喝一声要动手。

  马脸瘦高黑衣老者抬手拦住了他,森冷目光紧盯李燕月:“你是不是接受了别人什么差事?说!”

  李燕月道:“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装什么糊涂,我是说你是不是接了皇家的差事?”

  这些人才是够大胆的,居然肆无忌惮。

  李燕月笑道:“皇家凭什么给我差事,我又凭什么要接皇家的差事?”

  “既不是为赏你差事,让你为皇家效力,皇上为什么秘密召见你?”

  “这个索大人也知道,只是为我打死了那只人熊”

  “这就够了,足证你身手不凡,皇家怎么会放过你这种能用有用之人。”

  “我或许能用有用,可是我为什么要供人驱策让人用,江湖生涯逍遥自在,我为什么非找个人管着不可。”

  “你真没有接皇家的差事?”

  “话是我说的,信不信还在你们。”

  “好,那还不算太迟,索大人爱惜你是一个人才,现还就跟我们走,刚才的事,可以不去计较。”

  “ 刚才有什么事,值得索大人计较?”

  “刚才你在客栈拒不奉召,而且出手伤了专差,论罪只有死路一条。”

  李燕月笑道:‘我不想去见索大人,也犯王法么?”

  “当然,索大人召见任何人都得去。”

  “偏偏我就不想去。”

  “所以说索大人对你特别宽容,所以说你现在跟我们走还来得及。”

  “我就不明白了,索大人为什么非见我不可?”

  “难道你没听见,索大人爱才。”

  “索大人爱才又如何?”

  “索大人打算赏你个差事。”

  “这么看来,我说的话你们也没听见?”

  “什么话?”

  “我为什么要供人驱策让人用,我为什么非找个人管着不可。”

  “这么说,你仍然不愿去?”

  “不错。”

  “你要明日,不为索大人用的人,索大人也不会让他为别人所用。”

  “这一点索大人可以放心,谁也别想用我。”

  “奈何索大人信不过。”

  “索大人信不过我?”

  “不只是你,任何人都一样,凡是索大人想用而没能用上的人,索大人绝不会让他有被别人所用的机会。”

  李燕月“呢’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凡是索大人想用,而没能用上的人,索大人一律格杀勿论。”

  “对了,你不失为一个明日人。”

  “这也就是你们诸位的来意?”

  “不错,不过京大人对你特别宽容,愿意先给你个机会!”

  “也就是说,我若是知机识趣,马上跟诸位去,还可以保住这条命?”

  “不错,一点也不惜。”

  “如果我这个人不识抬举.好意心领,情愿放弃这个稍纵即逝的不再良机呢?”

  马睑瘦高老者两眼寒芒暴闪:“那你是死定了。”

  李燕月微一摇头道:“不然,那也得你们诸位能把我的性命拿去,才能算定数。”

  “你以为我们拿不走你的命,你以为你还活得成?”

  李燕月道:“不信的话,何妨试试。”

  马脸瘦高老者冰冷道:“你以为我们不试?”

  他抬手一挥,只见人影疾闪,只听衣袂飘风,九名黑衣壮汉行动如电,立即围住了整座陶然亭。

  李燕月像是没看见,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马脸瘦高老者又一挥手,跟另两名黑衣老者,还有九名黑衣壮汉,一起脚下移动,缓缓逼近陶然亭。

  李燕月仍然没看见,仍然没动。

  转眼间,一十二名高手已经离陶然亭仅剩一丈远近。

  “杀。”

  马脸瘦高老者暴出一声冷喝。

  李燕月身立方向,两名黑衣壮汉腾身掠起,两把单刀幻起一片森寒光芒,疾扑陶然亭中的李燕月。

  李燕月回身操手。行囊中抓出长剑,抖脱去鞘挥手出剑,一气呵成。

  闷哼声中,金铁交鸣,两道寒光儿长虹疾射,笃、努两声射人柱子中。是那两把单刀,两名黑衣壮汉则翻身退回,落地跟跄,胸前衣衫各破碗口大个洞,又未伤到肌肤。

  两名黑衣壮汉面无人色。

  其他的人也吓白了睑。

  李燕月长剑下垂,淡然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我也够宽容的。”

  一时间四周一片死寂,静得隐隐令人有窒息之感。

  一十二名高手恍若一尊尊泥塑木雕的人像,一动不动。

  突然,马脸瘦高老者冰冷发话,话声冷得不带一点感情:

  “别忘了索大人立下的规法。”

  话声方落,暴喝四起一十二条人影同时腾起,齐扑向亭中的李燕月,刀光剑影幻成了一张光网。

  适才那两名黑衣壮汉,改用了两把匕首。

  三名黑衣老者,用的则是掣自腰间的软剑。

  李燕月容得尖锐劲风遍身,挥手起到,剑光大盛,身躯做急旋,金铁交鸣声中,光网破碎,四散激射,一十二名高手翻滚飘退,持匕首的两名黑衣壮汉突然爬倒在地,背心上插着两把极奇短小的匕首,不足手握的把子露在外头把上还各飘动着一方红绸。

  当然这绝不是死在李燕月手里。

  如果是李燕月伤他们,他们的致命伤断不会在背后要害。

  马脸瘦高黑衣老者两眼寒芒暴射:‘走。’

  一声“走’,人影腾跃疾射,刹时走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亭外两具尸首,亭柱上两把短刀。

  李燕月不看两具尸首,不看两把单刀,目射冷电,耳凝敏锐,从在到右,在十丈内缓慢搜索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亭东北,一堆隆起的黑影上时,停住了,然后他冰冷发话道:“阁下可以现身。”

  只听一缕清音从那堆黑影之后随风飘起声音像脆,恍若银铃:“浩浩然,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李燕月听得刚一怔

  随着这缕银铃似的清音,那堆隆起物之后,飘起一条娇小黑影,足不沾地,似随风飘行,冉冉而来。

  好高绝的轻功身法。

  李燕月看得心头方自震动,看似缓慢其实相当迅捷的娇小黑影已飘进两丈内,倏然的落地了。

  是个身穿长可及地黑衣、云发高挽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块黑纱,令人难预庐山真面目。

  尽管难窥庐山真面目,不过从她那无限美好的身材看,她应该,也一定有一付闭月羞花的绝世容颜。

  她足一沾地,立即发活,语气虽略嫌冰冷,但话声仍是那么好听:“我现身了,就在你的眼前。”

  李燕月道:“芳驾好高明的轻功身法。”

  “你以为那是轻功身法。”

  “难道不是?’

  “难道你没听说过,鬼都是随风飘行。”

  “这么说,芳驾是”

  “番家之中,那缕芳魂。”

  “芳驾非世俗中人,不该语怪力乱用。’

  “你不信?”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你看见了什么”’

  “大刀会的表记,迹近失传的‘凌空御虚’身法。”

  蒙面黑衣女子身躯一震:“你懂的不少。”

  “好说。”

  “从你惊世骇俗的高绝剑术,我原该想到,你懂的一定也不会少。”

  李燕月道:“劈柴剑式,算不得高明。”

  “你过谦,一个人,一把剑,能挫神武营一十二名高手的,绝无仅有,至少在京畿一带,是绝无仅有。”

  李燕月道:“以芳驾凌空御虚的绝世身法,以及伤这两名神武营高手的高约手法看,挫一十二名神武营高手,应该也不是难事。”

  蒙面黑衣女子话声微沉,很明显地带着些不悦地道:“我向不轻许,说你一身所学高绝,也不是当面择你,不妨告诉你,当面奉承,玩虚假那一套我不会。”

  “姑娘说得好,也教姑娘知道,我跟姑娘一样,恐怕还有过之。”

  “干什么,你这是跟我抬杠?”

  “姑识以为是么?”

  蒙面黑衣女子一听这话,显然更不高兴了。

  她说道:“你这个人通不通情理,我暗中出手,助你一臂之力,你这个谢字都没有,倒也罢了,怎么反倒”

  “姑娘要知道原因么?”

  ‘当然要,我要知道,我救了人,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对我。”

  “就因为姑娘救了我,可也害了我。”

  蒙面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你不愿跟神武营结仇,你怕他们。”

  “倒不是怕谁不怕谁,而是这么一来,除非我不在京里待下去,否则就会背着一条大罪,永无宁日。”

  蒙面黑衣女子道:“你还打算在京里待下去么?”

  “当然我还有没办完的事。”

  “还有没办完的事,今天晚上这件事就算我没出手,你以为你能善了,除非你跟他们走,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

  “这个我清楚,可是我还不想伤他们,置他们于死地,事实上姑娘也清楚,假如姑娘不出手我会放他们全身而退。”

  “你以为放他们全身而退,你就有宁日了么?告诉你,你既不为他们所用,他们就绝不会让你活着。”

  “这个我也清楚,但至少我没有伤人,他们扣不上我罪名。”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天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你懂么?”

  “也许他们”

  “也不用怕,算我多管闲事,帮错了人,你可以告诉他们,人是我大刀会杀的”

  “但愿他们肯信,但是我不愿意这么做。”

  “为什么?”

  “大刀会救了我,我总不能再害大刀会。”

  “大刀会不怕,要是怕,我也就不会暗中伸这个手了。”

  “怕不怕,那是贵会的事,做与不做,那才是我的事。”

  蒙面女人突然提高了话声,道:“你这个人……你怕是不是,容易,跟我上大刀会去,我给你安排吃,住,这样,神武营的人就找不到你了。”

  “隆情盛谊心领,奈何我这个人不愿托庇于人,也不允许我躲避风头,藏在一个地方不露面的,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何如马上离京。”

  “这么说,你在京里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可以这么说。”

  “什么事?”

  “私事。”

  “想替皇家效力,跟索尼等辅政四大臣作对!”

  李燕月为之一怔:“姑娘听见了?”

  “不妨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刚来。”

  “我不妨也让姑娘知道,姑娘的想法,跟神武营那般人一样错了。”

  “错了?你不是想替皇家效力?”

  “刚我说过,我为什么非替谁效力不可,姑娘是江湖人,应该知道江湖人,再说,姑娘如果真认为我应该接受索尼赏我的差事,也就不会暗中出手,伤神武营两个高手!”

  “以你这个人,要是替皇家效力,那也是令人扼腕的事。”

  “那么姑娘认为我应该替谁效力呢?”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救你。”

  李燕月呆了一呆道:“姑娘总不至于,是想让我投靠大刀会吧?”

  蒙面黑衣女子道:“在京畿,类似大刀会这种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的组织,不在少数,每一个组织都需要人手,更需要高才,不过不管是哪一个组织,他们都不会贸然招罗人才,总要经过一个时期的暗中观察与考核。”

  闻弦而知雅意。

  李燕月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也奉劝每一个组织,不必在我身上费心费力,因为我不可能加入任何一个组织。”

  “是么?”

  “姑娘若是不信,尽可以拭目以待。”

  蒙面黑衣女子道:“你说的话我有点相信,可也不敢全信,因为你是个让人摸不透,拿不准的人。”

  李燕月“呃”了一声。

  蒙面黑衣女子接着说道:“因为你进京来的时候是跟洪门天地会搭上了关系,可是你一进来却又跟满虏之中的英雄人物神力铁鹰王搭上了关系,如个你跟洪门天地会的关系似乎脱了节,反而眼神力铁鹰王走得很近。”

  李燕月心头震动,道:“对我,贵会知道得不少啊。”

  蒙面黑衣女子道:“这也没什么,在京畿的每一个组织对于进出京城的特殊人物,都会加以注意的。”

  “这么说,贵会对我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