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战歌_派派小说
洛平川说:你现在还那么讨厌,尽给我添麻烦!
洛平川说:宁夏,你要活着。
然后他便赶她离开,为她斩断了身后的敌人。
如果洛平川没有遇到宁夏,也许他早就从兴郑王那里全身而退;如果洛平川没有遇到宁夏,也许他根本不会冒险攻进镜安城;如果洛平川没有遇见宁夏,也许他依然过着他将军的风光日子,打点小仗,喝点小酒。
如果洛平川没有遇到宁夏,也许他的背心就不用有受那一刀;如果洛平川没有遇到宁夏,也许他就能跟着烈安然回营;如果洛平川没有遇到宁夏,也许他此生都不用如此遥望着一个人……
用生命作为代价,来遥望。
可是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洛平川说:宁夏,我会保你平安——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是否需要押上自己的生命。
站在这座桥上,洛平川跟烈说:“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几乎是烈这一生中最痛苦的撕杀,他看见洛平川身后一地的鲜血,像春天满山坡的啼血杜鹃!即使不受这么重的伤,他们两个也不见得有胜算,更何况现在!
这些汉统军人是莫凌霄手下训练有素的一队兵,并非一般兵士那么好对付。烈应付得很艰难,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烈是整支契沙军中格斗技能排第一的人,他有着非凡的膂力、速度和技巧。曾经他也面临过比现在更紧迫的危机,比如在帮阿木图刺杀周奔将军的时候,境况比现在更凶险,可是却没有现在这般心急如焚。
因为他的兄弟在流血,时间在这时就意味着生命。
可是烈知道,没有一个敌人过了桥。
没人过桥,就说明洛平川还没倒下!
烈几乎杀到了红眼,像只浴血的野兽!在他刀下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站着的敌人就越来越少。他身上班驳的血液已经不知道是混了多少个人的了,或许也包括他自己的。
他也受了伤,可是不严重。当他挥刀砍下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转过身的时候,很庆幸地看到洛平川背对着他站在桥的中央。
血从拱型桥坡上顺着坡度流下,在底下汇集成河,其中有洛平川的,也有别人的。
洛平川拄着银枪,站立在桥头,背后已经被血染红,衣物一片模糊,脚下伏着敌人的尸体,还有自己湿润了桥板的鲜血。
“别动,我给你先包扎下。”烈先脱下铠甲,再脱下里面的衬衣,走到洛平川背后。
洛平川没有回话,甚至没有动一下。
只是这样站立着,仿佛一座山。
烈的手抖了一下,声音开始打颤:“平川?”
他纹丝不动。
烈开始哆嗦,慌乱地说:“那,我告诉你,不带你这样开玩笑的……”
他拿着衣服伸出了手,想捂住洛平川的伤口,却不敢触碰他的背。
血一滴一滴滴下来,落到地上,发出了很轻的声音。四周静谧,这细微的声响,却似生生震到了他心底!
烈慌乱地把用衣服捂住他滴出血来的地方,声音竟带着哭腔:“你以为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啊……你这个混蛋!”
他这轻轻的一推,洛平川的身体竟摇晃了一下,眼见就要倒下!烈伸手抱住,胸膛贴着他的背,他的血,还温热。
烈就这样拥抱着洛平川,不敢动。半晌,颤抖的手才向上慢慢移动,移到心脏的位置……烈嘴唇都开始颤抖……那里,已经感受不到跳动了。
这是他的兄弟,认识了整整十年的兄弟!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烈现在才知道那是屁话!
眼泪汹涌而出,落到洛平川的背上,和他的血混到了一起。
“啊——”烈一声撕心肺腑的吼声,刺破了这个原本应该美好的,静谧的早晨,刺入云霄,再也回不来……
回不来了,他兄弟的血开始在他胸前渐渐变冷……
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进入军队的第一天,洛平川曾这样对他说:“烈,你真的想跟随王一辈子吗?”
他懵懂地轻哼:“那当然了。”
洛平川深深地看着他,说:“那么从今天起,你的命将不再属于你。”
他一愣,迷茫地望着他忽然变严肃的脸。能为王效力,不是大家的骄傲吗?
“生命将奉献给国家,奉献给君主,便不再是你自己的了。”洛平川说,“所以有一天如果我战死沙场,你记得把我的尸体找回来好好葬了就行了。”
年少的时候,他也杀过人,可并不明白死亡的意义。
洛平川说:“每个人都会死的,所以不要哭,如果实在找不到我的尸体,那你就给我竖个牌位,要哭也在牌位面前哭,让我看着,别给其他人看到,会丢人,知道么?”
烈没有能力去了解洛平川复杂的大脑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跟他无关的人怎么死都无所谓,可是他的兄弟,就是不可以死在他的面前!
“你这个混帐!”他大声喊道。如果当时他不是一个人前来,他在看到洛平川的时候可以身边多带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一念之差,一步之遥,有些人,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比较多;速度赶出来的文;总觉得写得不够悲壮;等有时间再改改吧。。。。。
大家都不想洛平川死;我也不想,可总觉得活着对他而言或许更痛苦。死亡不可怕,借用里经典的一句话来说:是爱;让死亡变得如此从容。(忘了原话怎么说,就这意思)
歌曲:信乐团
番外 烈:兄弟
具体来说,我是被阿木图用一个鸡腿骗到身边的。
而洛平川,虽然不至于丢人到为了一个鸡腿,但本质上却和我一样,刚开始也为了混饭吃才跟着阿木图的。
所以我和平川说,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吃饭是多么重要的事啊,英雄没饭吃不也得饿死?为粮食折腰咱不丢人,况且还是跟了明主!可平川忒不给面子,他连笑都懒得笑一下,只扯了扯嘴皮,就不再理我了。
洛平川从来就是这个死人样,从我认识他起,他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让我想想,第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啊,应该是,在计划刺杀周奔的时候。
阿木图除了拿鸡腿把我骗到他身边外,还拿了许多其他东西骗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死忠于他,跟我一样。
杀周奔的那年,我跟了阿木图刚好五年,那年我十二岁。
外人看起来我们都是他的玩伴,但实际上我却是他的侍卫。能够在汉统人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只有我们这些孩子。
刺杀周奔的计划,策划得非常严密,这是阿木图的第一个行动,而切针对汉统大将,所以格外谨慎!当时光是行动方案就做了十个版本,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考虑了进去,也做好了失败以后逃亡的方案。
就是那时候,我认识了洛平川。
第一次见他,很多人都误以为他是女孩子。他不只身材瘦瘦小小的,还长得非常细腻。他指着地图跟我们讲解行动方案的时候,我几乎都没听进去。他的声音太柔软了,带着些令人舒服的慵懒。
他大概发现了我在分心,用他好看的白葱似的手指敲敲桌子,冷冰冰地说:“知不知道这次行动有多危险?任何一个小纰漏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不是自己一个人会死,而是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来,你们,都给我重复一遍我刚才讲的路线!”
这话一说,我们才都认真起来。
洛平川小时候个头比较矮,又长得文静,所以看起来年纪特别小。但他到底几岁,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因为自他懂事开始,他就生活在乞丐堆里。只是他比一般小乞丐运气好了些,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有一次在路边就被一个富人家的太太捡回了家,自此开始读书习字。
后来我问平川:“如果当年你没有被人捡回去,是不是就不可能遇到阿木图,也就不会当上将军?然后你会一辈子做个乞丐,或许哪天我在路边走过的时候遇见了,还会扔个馒头给你。”
平川笑,懒懒地回我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烈啊,你就是想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会变这么笨的,知道不?”
这家伙总是说我笨,这让我很恼怒。可是他又总是喜欢看着我恼怒的样子笑得欢畅,然后我再瞧着他傻乐的样子傻乐!所以到后来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我傻了还是他傻了。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很笨,但是被他说多了,我也会想,是不是我真的很笨。
先不论我笨不笨,至少平川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聪明的人。
但话说回来,我也真没见过他这么懒的人。
我们这些孩子都很喜欢习武,我们觉得,要足够强大,才可以活下去!可是平川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过午饭,我们在太阳下挥刀,他就抱着书在太阳下打瞌睡。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像他这样的人,当乞丐的时候没能饿死,可真是个奇迹!
他是我们当中最特例独行的一个,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增加,我和他也越来越熟。不得不说,虽然很多时候我很想掐死他,但更多时候,他让人不得不去喜欢。
我觉得世界上好象都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他总是一副懒懒的表情,不管问什么,他都能轻易点出其中的道理,任何复杂的事情被他一说,也会变得非常简单,让人忽然透亮了起来。
然后他会很受用我崇拜的眼光,笑得像只狐狸。
他总是说:“世间道理本是简单的,是人想法太多了,才会复杂。”
我疑惑地问:“我为何觉得你是我们当中想法最多的人?”
平川哈哈大笑,说:“大智才能若愚,正因为多了,才懂得少的道理。就你这脑袋,永远想不明白。”
他说我想不明白,我不服气。然后我真回去想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在耍我玩!
不是我做兄弟的不信他,而是这个家伙真的很讨打!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以逗我为乐,连吃个饭说话都会布下陷阱让我傻乎乎地往下跳!十几个人一起喷饭该是多么壮观的场景啊!我怒火中烧,就直想把汤泼向他那张细嫩得像女孩一样的脸皮上!
再到后来,我终于有一天发现,我唯一能够胜过洛平川的,就剩下格斗了!
所以我兴奋地开始等待机会,想在身体上狠狠蹂躏一番洛平川。而我的这个想法,对平川来说,也有革命一般的意义!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洛平川就睡在我们练习场边的草地上。按他的说法,春天的下午是要睡觉的,并美其名约:“春困”。下午的时候,阿木图前来看我们,我们便按常规,围成了一个圈进行摔跤比赛。
我没有悬念又拿了第一,阿木图很高兴,问我要什么奖励,我说:“至今,我在这里,只有一个人从来没战胜过。”
阿木图来劲了,问:“谁?”
我指着还在窝在草地上打瞌睡的洛平川,说:“他。”
我相信当时阿木图也是故意的,他狼一样幽绿的眼里满是笑意。
然后还睡得迷糊的平川一脸懵懂地被拉进圈里,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动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他的力气也不算小,但跟我比当然差了很多。在他的惊叫和挣扎中,我成功地脱下了他最后的一条小裤衩!
洛平川又羞又怒,气愤难当!可也自此,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暴力才是王道!脑子再聪明,懂再多道理都不能让他拉着自己的裤衩不被脱下!
此后,平川兄在这件事的刺激下,开始勤奋练习搏斗术!于是很多年以后,我得意地对他说:“洛大将军啊,若不是当年受我的熏陶,你以为你真能当上将军吗?啊!小时候你细胳膊细腿的,长得跟棵豆芽似的,走出去都丢咱契沙的脸!”
再后来,阿木图独立称王,我们便入了军队。
我还是会经常和他吵架,他也还是会想方设法捉弄我。所以每次他眯笑着眼看向我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被他算计过多少回了,可是,他却从来不曾真正伤害过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
他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战死沙场,要记得把他的尸体找回去好好埋葬!他还说,每个人都会死的,所以不要哭,如果实在找不到他的尸体,就给他竖个牌位,要哭也在牌位面前哭,让他看着,别给其他人看到,会丢人。
虽然他这样说,可我从来没想过真有一天我会用马革裹尸把他装回去!
那天就像一场噩梦,我是这样紧紧抱住了他,可我的胸膛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