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倾杯





姆⒎浅O悖不独蓟ǎ不冻匝蠲贰?br />   我霍地坐起来,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努力压抑自己的激动:“你告诉我,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他奇怪地看着我:“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我使劲摇头:“木兰只说母亲是父亲的一个妃子,我是小公主……”
  我被他眼中的悲戚吓到,不由着急起来,扯住他的衣襟喊道:“我母亲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他叹息着拥我入怀:“我现在告诉你,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当他说完整个故事,我脑中的种种片断拼接到一起,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感觉把我重重包裹,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想得到更明确的答复:“你说,我的母亲就是那个刺杀父皇的如玉公主?”
  他点点头,温柔地说:“别怕,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把以前的朝臣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没人敢提处死你的事……”
  我拼命摇头,打断他的话:“那罗是谁?”
  他眼中闪过耀眼的火花:“说来那罗算我的师兄,我一直听师傅空闻大师说起他,他是天保大将军王那方的儿子,也是后来天保新的皇帝。他本在天保空空大师的门下为徒,据我师傅说,那罗是他们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那罗在杨花城被围,他不愿意投降,杀人无数后自刎而死,后来父皇重他是个真英雄,不顾朝臣的反对在杨花城为他修墓立碑,上面刻着‘英雄那罗’四个字。”
  原来木兰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原来我一直最敬佩的人,竟然可能就是我的父亲。
  我出离愤怒,木兰,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这一切,让我独自编织关于父母亲的美梦!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让我孤零零地在世间承受这莫名其妙的一切,我在心中描了多少遍你们的样子,我甚至以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公主,只因为我的父亲是皇帝,便要同他的其他孩子一样关起来,而且总有一天我会和那些长大的公主一样嫁出去,无声无息。
  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我沉默了,站起来看着天外的星星,它们看过人世的多少沧桑巨变,可不可以告诉我这迷茫的孩子,当年那个英雄那罗是如何慨然赴死,我的母亲是如何以生命相酬,而我,要怎样面对这冷漠人间。
  他站在我身后,温热的鼻息扑到我脖子裸露的皮肤上,我颤栗着准备逃开,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父皇以前最疼你,还封你为明珠公主,我会把这个名字继续给你。”他摸摸我脖子上的玉,叹息道:“这块玉血气太重,不要戴了,我给你其他的成吗?”
  “不,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连忙护住,好像在一瞬间长大,苦笑着连连摇头,我无缘的哥哥,原来我们可能是仇敌。
  我暗下决心,我要逃离这华丽的笼子,逃离这视人命如草芥的炼狱,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寻找父母留下的痕迹。
  木兰,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到底是不是那个盖世的英雄!
  公孙麟
  那个晚上,我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我不再努力撬开她的嘴巴,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我默默和她胡乱吃了点东西,她喜欢吃水果,我叫人送了些来,坐在空荡荡的大殿,我的心仿佛落到碧苔丛生的古井,那沉沉的一声后,从此了无痕迹。
  她翘着脚晃啊晃地在看星星,真还是个孩子,倔强天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烦恼,如果她把对星星对花花草草的热情用到我身上,我该是多么幸福的人。
  抚摸着她的一头长发,我想起母亲的长发,想起当年那个美丽女子的长发,它们都是这样如瀑般流泻,特别软特别香。
  因为跟召南宫女学到洗后边擦干边用香熏头发,父皇兴致来了,还会亲自为她熏,然后埋头在发间深深呼吸,那时是玉妃最温柔的时候,她躺在父皇的怀中,两人不时深吻,也不避我们,我看着她柔若无骨的媚态,甚至嫉妒父皇的幸福。
  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两人这样幸福的相处,都没办法泯灭她心中那熊熊烈火般的仇恨,为什么要为一个死去的人这样决绝,难道活着享受捧到面前的幸福不好么?
  我感慨着,跟她说起当年的事,我发现,当听到母亲两个字时,她神情突然紧张,仔细听着我的每一字每一句。
  我心情轻松起来,这个可怜的孩子,几乎没有享受到母爱,于是心里保留了一块圣地给她的母亲,我几乎想大笑,亏我这样用心,没想到她的突破口这么简单。
  说了一会,她霍地坐起来,问了一个让我心头一紧的问题:“我的母亲是谁?”
  这么多年,她竟然都不知道她的母亲到底是谁,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把她抱在怀中好好抚慰,当她问第二遍时,我长长叹息,就让我告诉她这一切吧。
  听完当年那惨剧,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那一刻,我发誓用我的所有力量把她严密保护起来,让她从此不经受风霜,她顿了顿,又问起那罗的事。
  那罗,这个让我久久铭记的名字,这个影响我一生的名字。
  当年空闻大师无意中对我说过,他的师弟空空大师有一个得意弟子,是个极有天赋的学生,他家中遭遇巨变,被空空大师卫护着独自一人躲入寺中,武功谋略连空空大师都赞叹不已,师傅说到最后,长叹道:“如此人材,可惜生不逢时!”
  我问他是谁,师傅却闭口不言。
  辽东开始进攻天保时,从天保传来密报,天保大将军王那方的儿子已经找到,并且继任大将军王,组织力量抵抗辽东大军。
  父皇那时并没把他放在眼里,笑道:“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的作为,攻天保不就如同探囊取物,别管他,按原定计划进攻!”
  我问起师傅时,他没有回答,口中反复念叨着那个名字,眉头越皱越紧。
  当辽东军队以闪电之势攻到南怀河时,却遭遇了几年来最大的劫难,辽东五万将士在进攻杨花城的时候,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决抵抗,就在三百里加急军报发到乌冰时,另外一个消息接踵而至,辽东军队竟然在一夜之间被那罗全歼,父皇气得当场吐血,誓言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杨花城。
  师傅再也坐不住了,他方寸大乱,泪流满面,不住叹息着“可怜可悲可惜”,我那时正在哀恸我军将士,对那罗又爱又恨,这时,父皇把朝政交给我和招之平,亲自带领全国兵力,继续朝南怀河进发。
  刚开始几天,父皇连连吃败仗,我有些慌乱,找师傅问有没有办法治住那罗,师傅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竟然甩手不顾而去,从此不问世事闭关修行,直到我登上皇位苦苦求见才肯出现。
  当那罗殉城的消息传来,除了为父皇高兴,我也终于明白师父口中生不逢时的意义,那罗受命于危难之时,辽东的国力和势不可挡的军队注定了他只能是螳臂当车。
  他是英雄,是昙花一现的悲剧英雄。
  我为这个从未谋面的师兄感到惋惜,即使他是我的仇敌,所以当父皇立碑之时,我是第一个赞同的人,也得到父皇的大力褒扬,说我有王者气概。
  彼时我并不知道王者气概是什么,我只知道,一个国家和民族如果没有英雄,将会是没有希望的民族,那罗可以是天保的英雄,也应是我大东的英雄,当后世我大东遭到侵略欺辱,需要这种英雄出来振臂高呼,保卫家园。
  等我说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她沉默了,目光投向远空的繁星,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心中一酸,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不管她的母亲做过什么,她仍然是父皇的明珠公主,也是我最宝贵的明珠。
  她微微一震,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有些心安,不要逃避我,我的妹妹,我真的只想让你快乐。
  轻尘
  东方出现曙光的时候,我才枕着他的手臂昏沉睡去。
  他一直在絮絮说着母亲的事情,看着他幽深如暗夜的眼睛,我静静让心中那裂痕的疼痛平复。当他停下来看着我,我摩挲着他的手指,故作轻松问道:“哥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带我去看木兰好不好?”
  我已经等不及要找到答案。
  他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从心底而来的微笑让他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他捉住我的手;满脸喜色道:“妹妹,明天等我上完朝就带你去看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派人为你打扮一下,明天我要重新封你为明珠公主,要告诉全天下我找着了妹妹。”
  我暗暗叹息,他到底要如何对我,难道我的屈服真能换来他的温柔眷顾。
  第二天,他竟然推迟了上朝的时间,派人为我梳洗打扮,亲自为我戴上一支碧绿的兰花簪,等他满意了才拉着我走向步辇。我们坐上那八人抬的步辇,他一直没放开我的手,一路跟我介绍宫殿的情况,我们经过他的寝宫,绕过御书房,然后穿过议事厅,再经过长长的雕龙刻凤的汉白玉台阶,来到乌冰宫的朝堂之上。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他拉着我走向高高的龙椅,在龙椅前站定,后面步出一个着朝服的宫人,展开一卷黄色的布轴:“宣皇上旨意,封先皇的小公主路轻尘为明珠公主,为庆祝皇上寻得小公主,特在宫中设宴三天,请群臣共饮!”
  他喜气洋洋地看着底下,群臣三呼万岁,恭喜皇上找到妹妹。招之平站在左边第一列,脸色却有些凝重,右边第一列站的是我的哥哥公孙其,他穿着绛红的朝服,更显得气宇轩昂,让人没来由地欢喜。
  当我们视线相遇,他眉眼间淡淡的忧色让我心头一紧,他怔了怔,很快朝我露出大大的笑容,白牙闪闪发亮。皇上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眉头微微挑了挑,脸色有些青了。
  我暗暗好笑,朝让我心安的哥哥挤挤眼睛,斜了旁边的人一眼,让他小心这随时可能发怒的狮子,他会意,迅速收敛笑容,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忽而又抬起头,朝我面上匆匆扫过,躬身道:“皇上,公主多年来吃尽苦头,是应该好好补偿,臣请亲自监工,为公主修一座府邸,让公主有容身之处。”
  这时,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长揖及地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皇上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猛地放开,指住那老者,冷冷道:“陈太史令,你不要以为你著大东史有功我就不敢动你,你难道没见到外面的廷杖么,我倒想看看你那把老骨头能挺得过几杖!”
  陈太史令挺直了身躯,不卑不亢道:“皇上,著大东史是臣份内的事情,臣从来不敢居功,臣也知道,这把老骨头挺不了几杖。可是青天在上,臣不得不出言劝谏,天下都知道,当年是这个明珠公主的母亲刺死先皇,她本应该与母同罪,立即被赐死,皇上竟然重封她为明珠公主,又要如何让天下百姓心安呢?”
  皇上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陈史令,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朕拖出去!”
  招之平猛地跪倒:“皇上,大东史完成在即,太史令不能杀,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也纷纷跪倒:“皇上,请三思!”
  他的手青筋暴跳,我拉住他,他浑身一震,扭头看着我,我拼命朝他摇头,轻声道:“哥哥,不要这样,我不做什么公主!”
  他按住我的手,柔声道:“没关系,我会处理好!”他盯住底下一个紫红朝服的身影,眼睛眯缝起来,似有几分急切之意,“副相,你起来说话!”
  那瘦削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而立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正色道:“朕问你,朕唯一的妹妹,最宠爱的小公主,为何不能名正言顺,难道你们平民家中有把毫不知情的妹妹处死的吗?”
  副相紧蹙着眉,看着旁边的招之平,招之平无奈地冲他轻轻摇头,副相顿了顿,大声回答:“皇上,皇室和我们平民不同,皇室历来是天下的中心,先皇被刺是天下百姓心中永远的伤痕,大家对那个凶手深恶痛绝,至今还有歌谣在骂她。如果皇上此时一意孤行封了公主,大家本已淡忘的伤痕又会被重新提起,到时候民怨滔天,对公主以后的生活更为不利,还请皇上为公主的幸福着想,不要因为区区一个名号得罪天下!”
  我听得瞠目结舌,看着那紫服男子又好气又好笑,反对就反对嘛,说什么为公主的幸福着想,原来他们讲话都拐弯抹角的。我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却忍不住弯了眉梢眼角,皇上凝视着我的表情,脸色渐渐舒缓,在我耳边悄悄道:“别忍了,你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要笑就笑吧!”
  我瞪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众人听到我的笑声,纷纷抬头,我朝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