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老鸨油菜花_派派小说






    高粱地对此提议表示赞同。

    峦来则对着万分悲痛的柳音缓缓竖起他那根如魔似幻的手指头,表示——

    ‘抚摸你的小菊花,笑而不语’……

    一番闹腾,天已泛白。

    高粱地去养精蓄锐以便稍后看好戏,峦来准备带忆儿进行晨间锻炼,华采幽暂时没什么睡意,柳音估摸着是打击过于惨痛而无法入眠,便带着满脸蛋疼的表情在她周围转悠。

    “来,多喝点水待会儿要用嗓子。来,多吃点东西等一下得耗不少体力。”华采幽准备了早点,殷勤地劝柳音吃喝,就像个热情好客的主人。

    柳音便毫不客气地埋头享用,直到再也喝不下一滴水吃不下一粒米,看着依然热情不减的华采幽,苦笑着打了个嗝:“把我给撑死了,你的心情就会好吗?”

    华采幽一听,顿时勃然:“一大早什么死来死去的,吃饱喝足了就滚蛋!”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昨晚你为什么要去山庄,又为什么连夜赶回。风大雪急山道艰险,萧莫豫就算不心疼你,难道就不会不放心?”

    “闭嘴!”

    柳音叹口气:“既然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高兴高兴,有很么可高兴的?!”华采幽暴怒着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算来算去勾心斗角的很爽吗?你以为我把人给活活逼死了很开心吗?”

    “谁死了?”柳音稍一思量:“萧莫豫的那个表妹?”

    华采幽没回答,只是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柳音蹙了眉,站起身,将窗打开,淡淡说了句:“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死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那样千辛万苦的找来,总要做出点什么吧?”柳音倚着窗棂,探手接了几片雪花,旋即轻轻一笑:“不过也许,是兔儿妹妹你太厉害了。”

    “我厉害?我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用完了就扔!”

    柳音将掌心一直未融的雪花吹开,唇角的纹路里仿若带了一抹意味深长:“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负气话?如果是后者,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倘若被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华采幽心中猛然一窒,眼前又现出当时萧莫豫的背影,孤寂萧索,难掩疲惫。

    他不让她再继续参与,也许是因为不想薛凝的突然死亡给她带来什么危险吧?

    那么也就是说,薛凝的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才会让他有那样的反应?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薛凝根本就是必死无疑,他不可能全无应对之法。

    或者,他仅仅因为薛凝的香消玉殒而伤心难过,而迁怒怨恨于她?

    另外,薛凝明摆着是已经准备好了今夜赴死的。莫非,居然早就算准了此次行动会失败?那又为何还要一意孤行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这番作为,求的是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还有,薛凝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摇摇头,甩开如雾的谜团,华采幽走到柳音身边:“对了,你该不会事先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吧?否则,怎会配合得那么好?”

    “你们没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只不过,我的鼻子恰巧能闻出很多诸如毒啊蛊啊之类的东西罢了。昨晚我刚进这园子,便察觉到不对劲,横竖无事就索性留下来瞧瞧热闹。吃饭的时候,那的味道越发明显,可是功力最为深厚的大和尚却一直神情自若恍然未觉。而高粱地的呼吸,也明显不是一个酩酊大醉的人应该有的。于是,我自然就猜到你们早有安排,想要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不过呢,我又不想真的被迷倒,所以便只好寻个机会离开了。”

    “幸亏那些‘黑羽卫’的人没你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否则,我们的计策可就行不通了。”华采幽想了想又问道:“蛊也是能闻出来的么?”

    被表扬了的柳音笑得那叫一个菊花怒放,洋洋自得滔滔不绝:“在我曾经待过的死亡山谷里,什么要人命的玩意儿都有。想要活着,就必须得会几手绝活才行。”柳音笑嘻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次去京城我就靠着我的这个宝贝闻出了一件有趣的事儿。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对连咱们江湖人都极为不耻的巫咒下蛊之事居然非常赏识,而且,还真被他们新弄出了几种非常阴毒的蛊虫来控制一些大臣和死士。”

    “皇家……”华采幽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下意识紧紧拉住了柳音的袖口:“那么,你能闻出来一个人有没有中蛊吗?”

    “问题应该不大。”柳音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也敛了笑:“雍城地界之内从来没有巫蛊的踪迹,难道……”

    “不……没……”华采幽嗫嚅着低下头,看着自己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手:“她都已经死了,还能做什么呢?蛊虫不是应该随着饲主的死亡而消失的吗……”

    柳音眸色一凛,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瞬息变了几变,最终定格成促狭的笑,轻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兔儿妹妹,我逗你玩儿呢!那巫蛊乃是历朝历代官府严禁的东西,只存在于遥远的热带苗疆。就连京城的天气那些蛊虫都无法存活,更别说漠北这种能活活冻死人的鬼地方了。况且据我所知,雍城的城主对凡是歪门邪道的江湖禁术向来都深恶痛绝大力清剿,所以巫蛊对这儿的人而言,就是彻彻底底的传说,还不如神仙来得可信些。”

    华采幽猛地抬眼瞪着他:“真的?你没骗我?”

    柳音双手捧心,皱了眉,扁了嘴,做出委屈难过的样子:“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是把我当成一个骗子!”

    “切!你刚刚不就骗我了?”

    “我那是逗你!”

    “……快点梳洗打扮给我滚到大门口为你的小菊花寻找灌溉的甘露去!”

    “…………”

    当日,柳音只弄到了一支甘露,因为‘销金楼’打开大门做生意后迎来的第一个客人,是魏留。

    雍城的城主看着一个猛子扎过来,抱住他的腰腻声撒娇的黑裘男子,小小震惊了一下,便很是爽快地回答:“好吧!”

    柳音听了这声音方睁开紧闭着的眼,抬头一瞧,惊悚骇然。

    旁边的三个围观群众纷纷撒花,表示值回票价……

第四十四章 与你一起沉沦

魏留并没有能够浇灌柳音的小菊花,因为柳音逃跑了。在看清自己抱住的究竟是谁的‘小蛮腰’之后,像个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立马就窜得连影儿都没了。

    魏留望着他矫健的身影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花老板,这样的服务态度可不行呀!”

    华采幽乐呵呵的颠过来,抛着专业老鸨的小媚眼:“客官不要生气,要不,咱换一朵小菊花浇浇看?”

    顺着她的视线,魏留上下打量了两眼,点点头:“不愧是代表了你们‘销金楼’小倌形象的人,果然不是凡品。”

    已经有了丰富经验的高粱地毫不在意他放肆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想要我吗?那你倒是过来呀!”

    冷冷的少年与冷冷的天气交相辉映相得益彰,虽然明明是挑逗勾引的话语却愣生生让周围的温度降了一大截。而更加诡异的是,那种冷到了骨子里的气质偏偏带着仿若能将血液燃烧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要被烧成灰烬。

    魏留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举步,每一步的频率和间隔都像是精准测量过,全无偏差。

    高粱地则立在原处,看似随随便便站着,浑身上下却没有丝毫的破绽。

    纷扬而落的雪花,竟仿佛遇到了什么阻隔,没有一片能落入两人周围的五尺范围之内。

    华采幽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刚想开口,峦来已经身子一晃,轻松进入那层无形的障碍,到了高粱地身侧,然后拉着他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只用醇厚的男低音留下一句话:“高施主的小菊花只有在高粱地的土壤里浇灌才能盛开,眼下天寒地冻不便松土。所以贫僧建议,魏施主还是待来春再来高粱地给高施主的小菊花一洒甘露吧!”

    雪像是又大了点儿,卸去了力道的魏留,肩头很快便落了薄薄的一层莹白。

    华采幽将他的伞重新撑起,递给他:“乱来是怕小高像对别的客人那样对你,所以才把他拉走了的,毕竟,你们俩一旦动起手来,我这‘销金楼’估计至少能被拆了一大半……”边说边猥琐地凑近:“常离啊,怎么不早说你也好这一口呢?我也好让夏先生给你物色几个极品呀!”

    魏留接过伞,细细瞧了她几眼,淡淡道:“不过是为了博君一笑罢了,我想,他们几个也是抱了同样的心思。”

    华采幽张了张嘴,挠了挠头,最后叹了口气:“难道我看上去真的像是很糟糕的样子?”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么?”魏留探过身,轻轻将她发端的几瓣落雪吹去:“拼命伪装心情好,就像一盘烧焦了的大头菜还要盛装打扮一样,惨不忍睹。”

    “……反正都是一盘老干豆角了,惨不忍睹就惨不忍睹吧!”

    “就算是老干豆角,也要是最美味的。阿采,我

    要你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好看最漂亮的那一个,至少,在我眼里是。”

    华采幽用指甲无意识地划着伞柄:“常离,好像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魏留像是不忍心眼看着可怜的伞再受摧残,便索性将之取走收起,让自己手中的伞护住她的全身:“忆儿安然无恙,雍城的‘黑羽卫’也被我一网打尽,这段日子以来的谋划终于顺利收网。所以你会不开心,应该是因为薛姑娘的死。”

    昨晚抱走忆儿的人被峦来他们制住,已经证实了是‘黑羽卫’的人。上次,魏留不能因为‘黑羽卫’对萧莫豫和华采幽两个无官无职的人下手而有什么动作。但这次不同,忆儿的背后,是皇家。

    华采幽不答反问:“那些人,的确是接受安阳郡主指挥的?”

    “是。”

    “睿王爷拥立三皇子,那么,安阳郡主很可能就是三皇子派来的。”

    “是。”

    “所以,三皇子已经知道了忆儿的存在,并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华采幽苦笑了一下:“我们忙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确定此事。接下来,是结束,还是开始?恐怕,只要新皇不登基,雍城的这场风波,就不会真正的平息下来。”

    魏留蹙了眉,却不语,唯有静静地看着她。

    “常离,忆儿他……是太子的儿子,对不对?”

    魏留像是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无奈地叹息:“阿采……”

    “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不过是一直不敢承认而已。”华采幽偏转了头,望着伞外的风雪:“萧莫豫起初是受太子所托,来看一眼那个曾经欢好一月的女子。却不料,竟发现她已经生下了太子的骨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太子所有的儿子均已夭折,想来不是意外那么简单。皇家的子嗣有多重要,毋庸多言。身为储君,却一直无后,无疑是夺嫡中一个最大的软肋。据我所知,当今天子年迈体弱,恐怕大行之日并不久远。所以,对太子而言,忆儿简直是老天爷赐下的救命稻草杀手锏。为了避免出现之前的惨剧,在没有万全的部署之前,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忆儿的身份。于是萧莫豫便留了下来,奉命暗中保护云舒母子,顺便,封桩销金楼’所有知情者的口。否则,若果真只是一个京中旧友的孩子,又何须动用到神秘的暗卫?”

    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积攒力气,再度开口时,声音中还是带了丝丝颤抖:“而既然是太子的后人皇家的血脉,其母即便不是高贵的豪门闺秀,至少也要身家清白,万万不能是风尘中的女人。所以云舒的存在,是个祸患。想必,太子早已安排好了一个有着合适身份的亲娘给忆儿,不出名不显眼,有户籍可查,却已然亡故,大概碰巧还没有任何亲人。萧莫豫在机缘巧合之下收留了忆儿,并做了他的干爹,日后也同样会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太子来个父子相认,给对手带来措手不及的一击。

    将来太子继位,忆儿至不济也是个王爷。就算号称没有参与夺嫡之争,无法论功行赏,但萧家却已然能够保得百年富贵。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太子失败,三皇子也没有任何把柄能对萧家不利。总而言之,萧莫豫此行,只赚不赔。只可怜了云舒,不得不死。”

    魏留稍稍前倾了身子,将与华采幽之间的空隙压缩到最小,似乎是想要借此举把自身的热量传给她,让她可以暖和一些:“阿采,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猜出忆儿的真正身份,却没想到,你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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