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江湖 作者:呼夏(jj2012.11.29完结,江湖恩怨)





  “你从哪里听的这个故事?”云楼目光如剑,将朝歌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几乎要把面前的人刺穿。
  朝歌却跟感觉不到他的视线一般,懒懒地扭头,斜撑下巴。
  云楼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猛地向朝歌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朝歌反应极快,一个旋身站起闪开,然而右肩肩头还是被抓掉了一小块衣服。
  云楼全身软弱无力,他努力睁开眼睛,死死盯住朝歌的右肩。细白瘦小的肩头上,红色火焰纹赫然映入眼前。他在晕过去前,却嘴角含笑——是她,真的是她!
  朝歌扭头看向自己的肩头,这是她们家族的印记,她引以为荣。同时,也是她跟那个家族所剩下的唯一联系。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一箭杀了面前的男人!
  如若没有他,她何以沦落到家破人亡!如若不是他,她何以在那种地方受苦两年!如若不是他,她身为大家闺秀,何以成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
  “呃嗯——!”朝歌突然伸手撑住了桌角,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吟。她扶住额角,头疼又发作了,得赶紧吃药。她从腰间摸出黑色葫芦样儿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一粒淡黄色的药丸一口咽了下去。
  平缓过来的朝歌看着昏死在桌面的云楼,不禁冷笑道:“堂堂迦罗教教主,居然被紫罗散迷昏过去!如今落在我手上,我绝不会让你轻松死去!”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寒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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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万林寂静,整座山静得连风都停止了。
  通向昆仑上的陡峭山道上,一列人正悄悄摸黑上山。此刻若站在高处往下看,便可见人点小如一群搬家的蚂蚁在前行蠕动。
  “教主,这段路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看守和埋伏,是安全的。”前去探路的探子回来报道。
  羽嘉点点头,他便又返身向前奔去。
  原本就没有一丝月光的夜晚,穿行在这密林遮天的山间小道,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很窄,右侧是密树丛林,左侧便是万丈悬崖陡峭深渊,一不留神,便是尸骨无存的地步。
  他们摸黑上山,原本打的就是突袭,火把自然是不能用的。然而羽嘉仿佛是在夜里长了眼睛一般,轻快跳跃向前,完全不似一个走在险路上的人。
  “这还得用多长时间?”羽嘉抬头看看根本看不见的天,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回禀楼走,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了。”一直护卫在羽嘉身边的灰衣男子回答道,在夜色中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头发有隐隐微光,他竟是满头银丝。但是听声音,这男子也不过二十上下。
  羽嘉叹气摇头说:“怎么还有这么久啊,别搞得我激情待退了。”
  她走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男子的长发,说道:“翎歌你这发色会不会太显眼了。”
  翎歌听见羽嘉的话,一语不发,伸手将身上披的黑色风帽盖在头上。羽嘉满意的点点头,赞了声不错。
  其实,虽说是银发,夜色中不细看也根本瞧不见,羽嘉这样说纯粹是一时无聊罢了。
  一行人安安静静,只有羽嘉偶尔说上一两句话,翎歌对答,又在山路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已经快接近山腰了,迦罗教就在其上。
  探子陆续回报,说没有发现异样。
  越往上,路也不好走。再往前,是一个狭长的过道,两侧都是峻山,这一条路竟是生生从山中劈开的!
  “啧啧,这得费多大的功夫呀!迦罗教也不嫌麻烦。”羽嘉把玩着手上的丝带,仰头望左右两侧的山壁。
  翎歌突然拦住了她,羽嘉面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跟在身后的队伍也一齐悄声停下了脚步,伏身一旁。
  “有埋伏。”翎歌的唇贴在羽嘉耳廓上,轻轻耳语道。
  不用羽嘉示意,翎歌也知道自己此时的任务。
  他侧着身子向前探行,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脚下没有一点动静。翎歌屏住呼吸,他能感受到两侧山壁上有人潜藏,黑色风帽很好的掩饰住他,方便行动。翎歌向前方滚了一小块泥土,两侧山壁上瞬间齐刷刷飞出十来只雪亮的飞镖,都钉在泥土落声的前后一列,他甚至还伸手接到了三枚。
  只这一刹那的功夫,翎歌已经完全确定了对方的人数跟位置。他双手齐放,嗖嗖数十枚银针眨眼间射出。为了以防万一,一轮之后,翎歌毫无间歇地又放射出十枚银针。
  有四五人从山壁跌落下来。翎歌皱眉,其余的是死在山壁上了,还是逃跑了?他闭目凝神,已经感觉不到周围有人的气息。
  “楼主,我们惊动了对方,必须加快前行。”翎歌向羽嘉沉声禀报。
  “嗯,全速前进。”羽嘉下令。
  翎歌面向后边的众人,抬手晃了晃手上的物件,有红色火星一闪而过——这是全速前进的信号。
  很快,原本前行蠕动的一列蚂蚁,变成了加速小跑。
  ******
  赤土一个人坐在院中喝酒,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夜他总觉得心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适才辗转反侧,一直不能入睡,索性起来自饮自酌。
  “你没睡?”白泉的声音从院外传入,他一身劲装,大步走了进来。
  “你不也一样?”赤土笑着对他举了举杯,“一起喝一杯吧。”
  “行动队的宫主,喝了酒似乎有些误事吧?”白泉坐下,把腿随意一跷,却一边说着一边拿过酒壶,对着瓶嘴喝了一口。
  赤土端着酒杯摇摇头,笑着说:“你就不说你自己误事?”
  白泉摇摇酒壶,笑得有些无赖:“我是隐秘任务,别人看不见。”
  赤土懒得理会,递过酒杯要他满上。白泉不耐烦地推开他,直接啪的一声,将另一壶酒的酒塞弹开,塞进赤土怀中:“大男子汉的,喝什么小酒杯!又不是姑娘家!”
  赤土看了看自己黝黑的皮肤,硬朗的身板,又瞅了瞅白泉细皮嫩肉的模样,眼带讥诮。白泉给了他一拳,自嘲般地笑道:“大爷我就长这样,你怎么了?!”
  “白泉宫主!赤土宫主!”院外有人气喘吁吁地叫着,“不好了,有人夜袭,我们有兄弟负伤了!”
  白泉与赤土双双一惊,对望一眼后快速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准备!是准备!
  好不容易见个面啊他们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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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战(一)
  远天泛起一片苍青,隐隐有晨光微露。
  羽嘉很奇怪,这一路居然走得很畅通,毫无阻碍,难道之前半路拦截他们的一众人里,没有一个逃脱回去报信的?
  即将接近迦罗教总部,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缓缓向前。
  这一片平地突兀在群山之中,很是不合眼。黄沙漫漫随风扬起,地上乱七八糟七零八落地分布了一些巨大的类似假山的石头,又有桃树栽种其间,也是随意散乱地栽种。已经是夏天了,桃花居然开得灼灼耀眼。
  羽嘉一边走入平地一边啧啧:“这迦罗教全众就是这么个品味?”
  身边的翎歌紧紧跟在羽嘉身侧,却没有回她的话。羽嘉微微仰起头,见他双眼警惕地留意着身周的动静,问道:“有什么不对?”
  翎歌取下头顶的风帽,此刻天已泛亮,行迹无需要再掩饰。他一头银发在晨曦里莹莹闪光,温和不刺眼。翎歌摇摇头说道:“属下不知,只觉得这地方很诡异。”
  “啊——!”身后的人群里发生了一阵骚动,羽嘉跟翎歌转身而视,竟有三人中箭,此刻倒地而亡。
  翎歌先稳住身后众人避免了慌乱,更是多了几分紧张——这地方果然有古怪!
  这箭何时发出?从何而发?以至于悄无声息,喘息间片夺取三人性命?
  两人思虑未断,便听上空传来一阵放浪的大笑声。声音忽远忽近,时大时小,仿佛四周都有人在,却不见一个人影。
  “阁下是何人?”翎歌伸手护住羽嘉,朗声问道。
  “这话真是好笑!”传来的声音年轻有力,竟是少年男子,“你无缘无故闯入我迦罗教,还问我是谁?”
  翎歌不答话,只听那声音又起:“你们是走不出这青木阵的,乖乖在里边等死吧!哈哈——”
  一语未毕,便又有数十支箭飞速射出。
  羽嘉一闻风声便将手上丝带一扬,飘飘而起看似软弱无力的明黄带子,收回的时候已经绞上了五六枝箭。
  身后众人有了之前的经历,谁也不敢放松一点警惕,此刻有箭风袭来便是一阵乱打,竟也将乱箭打落了。
  “哼!看样子还小瞧了他们!”青木站在高处,咬牙切齿道。
  赤土有些担心地问道:“青木,你确定这阵法有用?”白泉闻言,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有同样的疑问。
  青木很鄙视地看了他俩一眼,回答道:“刚刚就已经让他们产生幻觉了呀!”青木指的是深入青木阵的众人,会对方向感和声音产生一定的错乱。
  白泉很认真地想了一想,说道:“我还是去准备准备的好。”语毕看了一眼赤土。赤土接嘴到:“有道理,这么拖下去也怕有个万一,我还是直接弄个万箭齐发吧。”
  青木见他俩一唱一和,摆明了不相信自己,气得直跺脚,但是碍于自己手上没有大把可用的人,也只有忍了。
  赤土说到做到,双手齐挥,指向青木阵。霎时间箭雨漫天,密密地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广莫楼一行人有些许骚乱,一些人开始慌不择路在青木阵中乱窜,一个不小心踩到暗藏机关的,没有死在乱箭之下,却被暗器终结小命。
  “该死!”羽嘉咬着牙骂道,真是出师不利,遇到这么个阵图,羽嘉朝着天空吼道,“玩儿阴的,你们这帮孙子!”
  青木跟赤土都是男人,平日里骂骂咧咧自是常事,这会听见一个女人骂孙子,不由得都笑了出来。青木理直气壮回道:“你们摸黑偷袭,不也是玩儿阴的?一帮孙子!”
  一轮箭雨过去,羽嘉自身是没有问题,翎歌也护住身后众人拦下了大部分,但是已有小部分人受伤。
  眼看又有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羽嘉气不过,直接飞身而起——要玩儿就玩儿真的!老娘才不跟你婆妈!
  “楼主!”翎歌见羽嘉旋身飞起,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
  青木见她飞入上空,也觉得好奇,便探着脑袋想看个究竟,结果他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在跳舞!
  羽嘉轻舞双臂,一条明黄丝带在她手中轻轻抖抖,如水如云。她足尖轻点在巨石尖上,腰肢柔软摇摆,身形不停变换。随着红色的身影不停舞动,羽嘉的身影竟好似无处不在,四面八方放佛都笼罩了一层红光。。
  箭雨就齐齐停在了红光之外,生生被拦了下来。箭势已去,羽嘉一个收身,所有的箭都横七竖八跌落下来。
  然而羽嘉没有停止舞蹈。
  她手腕微动,脚踝轻摆叮叮铃铃的配饰响了起来。
  翎歌见状,一个挥手,身后众人齐齐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羽嘉艳丽的舞姿。
  羽嘉就像一条蛇,双手伸直向上,双掌合拢,她灵动地扭动着腰身,倏尔飞身而起,足尖轻踩在阵中各处的落脚点。
  她不停地变换各种姿态,在阵中穿行不断。足尖轻踏过桃树顶上,带飞了一片桃花花瓣,纷纷落落飘洒了一地。
  “轰”的一声,青木阵中有巨石爆裂开来。羽嘉扔出飘软的丝带,击中一块巨石,看似无力的明黄带子却在瞬间粉碎了一座巨石。
  赤土闻声一惊,不由得看向阵中,接下来又听见几声连续不断地轰轰声。这女人,闯不出阵干脆就毁了它!
  赤土发出连续放箭的命令,过了一阵却不见埋藏在山林间的弓箭手有任何反应,他又下了一次命令,状况依旧。
  “怎么回事?”他捅了捅身边的青木,却见青木呆呆地看向阵中,嘴角含着痴笑。赤土不由得一拳抡在他身上:“你小子这时候发什么痴?!”
  青木这一拳挨得不轻,他吃痛地捂住一半边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疾声道:“完蛋了!别让弓箭手看她跳舞!那妖女的舞蹈会迷惑人!”
  赤土指指一侧,扔下一句:“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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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楼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捆绑在暗室了。华铁锁链深深钉进墙上,锁铐紧紧圈着自己的手腕。室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浮有尘埃的气味,寂无声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云楼试图动动手腕,仍觉得提不起劲。
  云楼苦笑,她居然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吱呀”一声,光线突然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等云楼的眼睛适应过来,正前方的朝歌已经秉着一张小金弓,直直地对着自己的胸口了。微弱的光流转在箭头之上,灿灿的亮丽,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