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江湖 作者:呼夏(jj2012.11.29完结,江湖恩怨)
小乔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食指扣进顶部的银环之中。她快速旋转起手中的匕首,银色在太阳下发出夺目光彩。
跟随小乔一起来的众人,像一支汇入大海的小溪,一股脑全涌了进去。
小乔的身形诡异,食指上扣住的银色匕首随着她的移动四处闪光,同时带起了被划伤的人的血珠。
“羽姨!”小乔在即将接近羽嘉的时候,开心地大声呼叫,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兴奋与激动。
一片阴影盖过头顶,小乔抬头见一柄大刀正朝着自己劈来,她被吓住了,一时间竟然移不动脚步。
微风扬起小乔的鬓发,嗖嗖几声银针飞过她的耳侧,刺入握刀人的手腕,对方吃痛,一把大刀瞬时落偏了。
小乔扭头向着翎歌微笑,拱手相谢。翎歌可没机会再回礼,他与赤土正斗得如火如荼,难分难解。
翎歌微微皱眉。
他看着赤土血红的双目,对于这份嗜血的狂热十分不解。然而不管理解不理解,翎歌都是忠于广莫楼的,也必然为之赴汤蹈火,挂命刀头。
此时他没有心情再跟赤土玩儿下去,使出全力开始回击。
三叉戟在手中抡起阵阵热浪,夹着夏日特有的沉闷,赤土为避开这阵气流,距离稍稍隔开了点。
翎歌右手握住戟身虚指着赤土,然后移动戟尖,从右上方斜斜划向左下方。一条血红可怖的长口子赫然出现在赤土的胸前,鲜血汩汩而下、。
翎歌仿佛听见了皮肤崩裂开的声音。
他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受伤流血的小猫。”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虽然赤土听见了,却再没有力气骂回去。翎歌在他身上划出的伤口太深,他有些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看着渐渐走远的人赤土只有在心里不停地咒骂。望了望快要升至头顶的烈日,赤土不由得有些绝望——不知道梅少能不能及时赶到。
羽嘉之前已经跳过一次花舞,如今又一直在消耗体力,想是没办法故法重展了。她身上没有其他武器,被青木跟白泉两人同时缠着,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确实闪不开身,尤其是白泉总是跟她玩儿暗器。念及至此,她狠狠瞪了一眼白泉。
小乔的加入无疑是帮了羽嘉一个大忙。
羽嘉看着小乔银环扣指,旋着小匕首跟白泉斡旋。她也就好整以暇地抖了抖丝带,眼含笑意斜挑了一眼青木。
青木被她看得浑身汗毛倒立,硬把腰板挺直了,手中的木棍也就握得更紧。
羽嘉摇摇头,轻叹了口气无限不舍地说道:“这么标致的人儿,没了就可惜了。”
青木瞬间觉得有一种青筋暴起的感觉,他把几乎要蹦出口来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
眼前一花,羽嘉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翎歌!
青木看向远处,只见赤土正要死不活地斜倚在一处,抬剑抵挡着广莫楼其他小楼咯的枪剑棍棒。
羽嘉用眼神示意翎歌,之后便躲到一边乘凉去了。
青木咽了咽口水,眼神凝重起来,脚下立住了站稳。他感觉不到翎歌身上有一丝丝的杀气,但是却莫名的心生凛然。
烈日当头,任谁都满头大汗,只有眼前人,银发披肩,却风轻云淡,丝毫不受热气熏蒸。
敌不动,他不动。两人就这样僵持下去。
青木只觉得自己快要冒烟了,他瞄了一眼白泉,也还在苦战之中,那么娇弱的一个小姑娘,竟能与白泉纠战这么久。
“你用木棍?”翎歌转了转手上的三叉戟。
青木将目光收回,集中精力面对翎歌。他原本最擅长的就不是打斗,如今一对一单挑一个高手,他实在有些心慌。
就在青木欲以出声的时候,一阵清朗舒缓的笑声传来。这声音不大,但是场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混战中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这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一长排黎色人影。
“梅少!”青木率先兴奋的大叫起来,他甚至还挥了挥手,就差没飞着眼泪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了。
人群最前的梅子尧轻摇折扇,日光落上茶色布衣,温和润目。一双含笑柳叶眼里,有细光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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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林里树阴蔽天,丝丝凉风在林间穿梭。
云楼落地林地的一刻,朝歌正端了金弓对准他的眉心。他一现身,朝歌第一发便放了出去。云楼闪身避开,朝歌的第二发随后即到。
接着朝歌在弦上搭了三支箭,嗖嗖嗖三箭齐发,射向云楼可能闪躲的方向。
云楼曲膝跪地,矮身向前划过,避开了箭来的方向。
朝歌紧紧咬住嘴唇,眼神里燃烧着不尽的焦灼,两颊绯红,似朝霞似胭脂。
两人的身形在林间不停穿行,变幻不定,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婉若游龙,翩若惊鸿。云楼足尖刚点过树干,朝歌的箭便追随而至。
朝歌一直处在攻击一方,云楼却是只守不攻,躲着一枝枝利箭,直至朝歌把所有的箭用尽为止。
云楼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身,面不红气不喘地看着朝歌。
朝歌的体力尚可,只是她明显意识到,在云楼清醒的状况下,杀死他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个男人太过强大,比广莫楼第一杀手的翎歌都更加强大。
如果说翎歌是一批披着羊皮的狼,那么云楼就是一批□裸地狼王,毫不掩饰自己周身散发出的制人霸气,以高姿态的角度俯视众人,逼迫人臣服于自己脚下。
然而此刻,他身上盛气凌人的气息居然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归宿。
朝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觉得大脑一片混乱,颅内一阵一阵刺痛,像是万千根针刺在脑中。
她用力咬着嘴唇,嘴里甚至舔到了咸咸的血腥味儿,一张小脸憋得几乎充血。朝歌收起金弓,换长鞭在手。
足下用力一蹬,朝歌发起进攻。长鞭刚刚扫出,便被云楼一掌握住。云楼顺手把长鞭绞上手臂,用力一带,便将朝歌朝着自己拉近几大步。
朝歌本就头疼欲裂,云楼这样一拖一带,她脚下一个踉跄,不由得就要跌倒下去。
云楼伸出右手臂环住朝歌,见她紧锁眉头双眸涣散,担心地唤了一声:“官儿……”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颅而出。
这样熟悉的呼唤……
朝歌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摸向腰间寻找药瓶,却空无一物。
云楼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抱住朝歌,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可是每呼喊一次,她看起来就更痛苦。
头部仿佛就要炸开,她开始出现幻觉,眼前有血、有火光,还有呼救声……
朝歌挣扎着从袖间抖出一根金针,她什么也看不见,凭感觉用力刺入了云楼的身体。
云楼看见朝歌拿金针想向着自己刺来,却不闪不躲,任凭它刺入自己的胳膊。
尖锐的长针穿透衣料,扎入肉中的感觉,终于让她找到了真实感。朝歌听见云楼闷哼了一声,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云楼抬手揽住朝歌的后颈,感觉到手下有硬硬的东西。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朝歌的风府,竟是一枚冰凉的金针。云楼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恶寒,颤抖着手探进朝歌的长发,向上摸去,果然在强间跟百会两处穴位上摸到了同样的金针。
三枚金针沿着脑后排列而下——金针封脑!
这四个字映在云楼脑中,他一双眼睛清寒彻骨,手上用力抱住了怀中柔软温热的身子。他附身看着她昏睡的面孔,表情很安详,红潮未退,像是抹上的淡淡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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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湾。
在容华准备前往扬州的时候,收到了先走一步的薛秦的书信。
江南三友已经齐聚,震德镖局一事原是跟广莫楼有关,只是来自北面跟西面的共同消息表明,广莫楼已经倾巢出动上了昆仑山。
如今两教正处在交战之中,中原武林不便插手进去,谢放的事情,他们暂且先搁下,只让容华暂且静养身体。
容华知这信中的意思,便是叫自己不必动身到扬州了。
“信上说什么?”芷兰捧了一个小熏炉进屋子,淡淡的兰草香味萦绕满室,让容华全身放松。
“说是不用去扬州了,震德镖局的事情要暂缓。”容华揉了揉额角。
“这样也好。”芷兰弯起眼睛,笑语道:“多养些时日,对你的身体是大有益处的。”
容华起身握住芷兰的一双柔胰,温柔地说道:“这样我也可以多陪陪你了。”
芷兰低头,蓦地脸红一片。紫纱蒙面,容华虽是看不见她面上的红霞,但她这般女儿娇羞的形态,却仍旧勾得人心神荡漾。
容华忍不住轻轻拥住了怀里的佳人。
他嘴里念念有词,芷兰抬头,问他在念什么。
容华笑得如沐春风,他说:“芷兰,下周有个好日子。”芷兰仿佛猜到了他会说什么一样,慌乱地低下了头,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
“反正现在我也不走了,我们在下周成亲好不好?”容华显得有点兴奋,稍稍提高了声音。
芷兰伸出手去,要捂他的嘴,却被容华一把拦住。容华的眸子亮若星辰,看着芷兰又说了一遍:“芷兰,我们下周成亲吧!”
芷兰只低头,不说话。她悄悄地咬住嘴角,偷笑。
“好不好嘛?”容华晃一晃芷兰的肩膀。
芷兰点了点头。
容华哪里肯就此罢休,他笑着眨眨眼睛说道:“点头是什么意思?你就告诉我,好,还是不好?”
有风流过,阳光静好,暖色镀在芷兰缓缓吐出的话语上,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
她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真希望容华就这样好好地跟着芷兰一起过了吧~~
梅少我真的很喜欢啊
话说云楼此刻很心疼啊因为金针封脑~~T T
好吧 “战”的三篇终于完了
不过照这样看来 应该还会有一场架T T
原谅我
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第三十七章 天亦有情
云楼抬手挡住直射而下的日光,苍白修长的指节微微有些透明。穿过手指的流金细砂般的阳光,颤动在他浓密翘长的睫毛上,碎成一片。
“云公子好惬意。”
云楼闻声放下手,对着来人苦涩一笑,竟是无限沧桑。“芷兰姑娘。”他轻轻开口,语气饱含水汽,氤氲不散。
芷兰将手臂上挎的红漆木盒放下,拣出几样精致的点心。
云楼踱步过去,歉意道:“真是有劳姑娘了。”
芷兰摇摇头道:“自云公子到碧月湾来,已经三日未曾合眼,昨日也未曾用餐,这样总不是个办法。”
“在下冒昧相扰,二位的婚礼……”云楼说到这里,已经继续不下去。
那夜风雨大作,他怀抱着沐官儿闯入碧月湾,深夜敲开了碧月湾大门。云楼跟着几个小丫头湿淋淋地走了进去,却见碧月湾内红灯高挂,红绸飘荡,廊檐各处张灯结彩,喜字窗花贴了满墙满窗,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当时心急救人,云楼并不曾仔细想过这些,后来才发现自己到来的不合时宜。
芷兰的轻笑声从面纱下传出来:“原本成亲也不在那日,不过是提前准备着罢了,云公子无须在意。”
云楼看着芷兰幸福温暖的笑容,猛然记起那日容华冰寒的表情。
“这几日没见着容华兄弟。”云楼说得漫不经意,仿佛随口带过。
芷兰轻皱眉头,有些嗔怪道:“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倒不爱出门,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云楼见她并不知情,心里松了口气,说起了笑话:“想是打扰了二位的好日子,容兄不高兴也是应当的。”
“那倒不至于。”芷兰边说边轻轻摇了摇头,见云楼目光飘忽,又看向了屋子,她便开口道:“云公子不用太过担心,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云楼沉重地点了点头,眉间忧色不减。
“你的心情,我很明白。”芷兰诚恳地说道,她也曾担心容华就这样一睡不起,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是我辜负了她。”云楼的语气里有说不完的悔恨与自责,“我当初就不该留她一个人”
芷兰听得一知半解,也不多问,便向云楼说起了沐官儿的病情:“三根金针都已经取了出来,但是,她的记忆似乎被篡改过。”
云楼闻言,眸光清亮,恍然大悟的模样。
“金针封住的是她之前的所有记忆,但是对方用特制的迷药,重新为她编造了一段记忆。”
云楼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屋内尖叫声骤起,划破长空。
两人闯进门内,只见沐官儿正跌坐在地上,努力往墙角缩去,嘴里还不停喃喃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云楼一把冲上前去抱住她,试图让她平静下来。芷兰见状,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