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烟华+番外 作者:路潞安(晋江2014-03-24完结)





裆鄙瘢唇菜赐裂冢媲扒虬傩瘴抟徊煌春藿瓔O,她站在血腥满地的法场,这样说出来,明日之后,她秋菀便名动天下,多少爱国志士会来投靠她。
  可她待会儿进宫,还是得装出一副花痴模样,好像为了秦湑甘愿倾覆天下,以免打草惊蛇……
  进宫面圣,她忽地心潮澎湃,三年绸缪,今日让她直入敌穴,杀得卖国狗贼片甲不留!
  
  秦湑心下一惊,秋菀,究竟是谁?
  商人皆是趋利避害的,为何独独她染指天下,直指紫微帝座,难道不怕被牵连?
  忽地,他的耳畔,传来她的声音……
  
  “先在大牢里等我哦,我出了宫就去接你。”秋菀回头对他说道。
  
  她似乎离开了,裙裾摇曳窸窣声渐远,那丝馥郁又大度的青莲香渐渐弥散在血腥中,仿佛丢失了什么,他紧蹙眉宇,说不出心中那份熟稔来自何处……
  他看不见。
  但明明能感受到,她启唇说话,一颦一笑,姿态神韵,遥遥地和梦魂中,牵念五年的女子一一重合!
  
  “江云宛?”他忽地喊出声……
  她揽过广袖,此时堪堪回头,那满身缟素,雪衣飘扬的公子,在冷风中,她看不清他的双眼,雪色绫罗锦缎渗着淡蓝的冷光,化作一缕月白的魂魄般,幽幽地荡进她的眼底。
  “侯爷,你说谁?”秋菀疑惑地问他。
  
  陌生的声音。
  秦湑低眉,苦笑地嘲讽自己。
  他许是害了心魔,她怎会是她?当日他亲手将她埋在黄土之下,她怎会是她!
  可是,他又隐隐期待,怀疑,直到秋菀反问他时,好梦惊醒……
  她,不是她。
  
  声音,香气,应该还有外貌,全都不像。
  江云宛的高度刚到他的胸膛,而秋菀要更娇小些,秋菀的一身轻功如何解释,她深厚的内力显然不是五年之内能修习出来的。
  
  秦湑不再言语,漠然转身,离开。
  秋菀心下疑窦丛生,她刚刚似乎听到他喊出了一个名字,不同于他平时的语调,似乎是一声撕裂心扉的呐喊。
  幽幽从天光,滑进地狱的黑暗中一般,穿透迷雾的声音。
  她轻轻一笑,随着武将军离开法场。
  
  ※※※
  早有黄门来报,说今日赤锋劫法场,江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而片刻之后,刑部侍郎跑来,说有人身着江山披,手持玄黄令来救人,她惊得从锦榻上猛然坐起,面如死灰。
  “张大人,你再说一遍。”江婳垂眸,冷声问道。
  那张侍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匍匐在地,又磕磕巴巴地将原话禀告了一遍。
  
  “什么?秋菀?”江婳黛眉紧蹙,渗出冷寒的杀意:“张爱卿,这秋菀不好好做生意,为何来劫法场。”
  “启禀太后,秋菀在法场上有言,倾慕玉锵侯,微臣以为,她是因情而来,至于江山披,和玄黄令为何被她持有……微臣刚刚去了趟紫微阁,阁主宿醉未醒,据说昨夜与秋君对酌,小赌怡情,竟然输得只剩了条亵裤,连江山披和玄黄令也被……”
  “混账!这阁主一代不如一代,竟然嗜赌酗酒,拿社稷开玩笑。”江婳抿唇叱道,但忽地眼眸一转,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任紫微阁主向来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他一定是知道秋菀要去救赤锋军,才故意赌上江山披和玄黄令的,真是聪明,他自己不出面,却搅乱了哀家的一盘好棋!”
  
  张侍郎微怔,原来如此啊,他顿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不由得又偷偷觑了一眼太后。
  自从垂帘听政之后,这太后的容颜愈发年轻,大有返老还童的意味,此时慵懒地斜披着金色龙凤袍,霞帔缀珠翠,金钿敲步摇,乌墨青丝云鬟雾鬓,花颜月貌肤若凝脂。
  怎么看,说当今太后年方三十,也有人信啊……
  江婳但觉他正端详自己,不由得魅惑一笑。
  散开的绮罗香艳,锦缎丝绸之中,露出她清瘦单薄的雪白肩膀,幽幽褪下,绫罗发带无风自飘……
  云鬓微散,杏眸含情。
  张侍郎浑身一颤,当朝太后居然在凤袍中,未着丝缕!
  
  他一时无比尴尬,退也不是,看也不是……
  他正犹疑着,下巴却被江婳微微挑起来!
  “张爱卿,你乃新科探花,殿试之时还是哀家钦点的你,可还记得?”江婳妩媚一笑,张侍郎觉得脊背发寒……
  “臣,臣,臣自然记得……微臣……定当肝脑涂地……以躯报国……”他觉得一双冰凉如毒蛇的手,缓缓解开他的朝服,缠绕上他的颈间。
  “那你可知,你的策论一文不值,文思混乱,根本是不入流的东西?”江婳冷笑,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慌乱的神色。
  “……”他已经说不出话,尴尬至极。
  “只是啊,你这皮囊,哀家喜欢的紧,若你好好服侍哀家,前途无可限量,听闻你倾慕麟熹郡主?下次应该早点告诉哀家,谁知上次被状元郎抢了先?说起状元郎,也让哀家疼爱极了。”
  张侍郎惊诧得无法言语!
  
  风吹延福宫的穹顶,回风发出宛如哀嚎的声音。
  一地花钿珠翠,绫罗绸缎,香艳风暖,四下静谧无人。
  
  蕙馥缓缓走进殿中央,神色清冷地拾起地上的衣物,轻轻为太后阖上了偏殿的门……
  
  秋菀裹紧了貂裘衣领,手中紫铜神兽的手炉传来淡淡暖意。
  她坐着青色软轿,随着车辇来到丽正门。
  灰霾暗影中,朱漆金钉,富丽堂皇的宫门,近在眼前,她缓步下轿,身侧的长岁正打算跟着她走进去。
  雪衣少年念念有词,她侧耳细听,竟是近三年来每笔生意的进账银两数。
  她侧身,弯下腰浅笑。
  “不必这般认真,这种没用的东西,你背它作甚?”秋菀觉得好笑,弯着眉眼去看他。
  “哼,要你管。你说不用背,为什么你自己都记得?”长岁红着脸。
  “傻小子,我看一眼就记住了啊。”秋菀抿唇一笑,忽又垂眼喃喃道:“可我自己并没有想记得那些,记得的东西越少,迈出的步子才能越坚定,若我什么都不记得,那才是最好的。”
  长岁一哂,大人真是爱说教。
  
  秋菀趁机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先去刑部大牢看看秦将军,不要让狱卒们用刑,多给赤锋军的战士们送些饭菜去,要满春楼最贵的那桌。”
  但觉颊边一股颓靡冷冽的青莲香袭人,长岁撇唇,脸被秋菀捏得像个白团子,冷声道:“死女人,刑部大牢也是可以随便进的?”
  “给钱就是。”秋菀漫不经心道。
  “若还不行呢?”
  “再给些,十万两要是还进不去,你也别学做生意了,跟我学了三年,这些办不到的话,你也笨了。”秋菀唇角含着狡黠的笑意。
  
  “哼,还不是你这个花痴,干嘛看上一个瞎子。”长岁冷着脸装成熟。
  “才不是,你何曾见我看上过谁?不过是利用他罢了。”秋菀敛去笑意,正色道。
  长岁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很久没见过秋掌柜这般正色的神态了。
  她一向游戏人间,潇洒恣意,为何此次进京,她却牟足了劲要进宫?
  少年微微侧头,看见那巨大的宫门,威严肃穆,里面一团暗影漆黑,像是巨魔张开的倾盆大口。
  那幽幽黑色,映得秋菀更加苍白,长岁笃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罢,我一定会让那个瞎子好好被咱们利用的!”
  秋菀“噗嗤”一笑,敲了敲他的头:“既如此,你快去罢,这门里头,不是小孩子可以去的地方。”
  
  她直起腰,等待黄门通报,领她进去。
  隐隐觉得这宫门之后,便是一切阴谋的结束,和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那重叠的夹缝中,才是她要跻身而去的地方。
  独自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虚孤岛,花颜成空,寻佳人芳踪

  薄暮四合,皇宫深处,雨花阁。
  秋菀踏着玉石径,心道这处幽阁奢华靡丽,十分对她的脾性,才揽着裙裾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踩上光滑的大理石阶,便听水声淙淙。
  再一抬眼,面前水汽扑面,落花零乱,假山嶙峋,红梅虬枝参天,一道飞落的瀑布笼着微凉的雾霭,当朝太后就坐在水榭中。
  倚着身后彩花软垫的大椅,手中持着玉白的小杯正呷了口酒,莺唇敛,玉腕斜,尽倾醉眼。
  
  江婳早就听见柔缓的脚步声,用微醉斜睨的杏眸在缓步而来的女子身上逡巡了片刻,饶有兴致地浅笑。
  
  双莲倒影,波面粼光,翠盖风摇,红粉脂香中,那女子穿花过桥,惊鸿照影,拂落了一树淡梅,瞥然惊起湖中鸳鸯,她笑脸盈盈,千花竟拥中,愈发显得犹似天人。
  
  这便是,洛阳秋君……
  传闻秋菀已经年近三十,本该半老徐娘,为何依旧娇俏如少女,身段如优伶纤软,风致令人浮想起芰荷暮雨,晚风扶柳,颦笑优雅大度,万般柔情皆可入画。
  
  这样的人,也肯为了秦湑倾覆家业,红尘皆抛?
  那这玉锵侯,还真算得上是千古第一祸水了。
  
  “民女秋菀,参见太后。”秋菀盈盈而跪,裙裾飘散开,如牡丹初绽。
  “秋先生,免礼平身。”江婳勾着薄唇,抿唇柔笑。
  
  秋菀暗惊,不过初次觐见她,她居然称呼她为秋先生?
  称一个女子为先生,果真算得上是非常瞧得起她,毕竟她一不比太后早出生,二不是男子,三也并没成就什么大业,这先生二字委实千斤重。
  不过再一想,秋菀释怀,毕竟她是天下首富,没有身份,但有银票,没有盛名,但有满腹诡计。
  这满肚子的坏水儿倒出来,兴许她倾覆一个国家,也在弹指之间。
  叫上一声先生,乃是太后看得起她,还说明,她对太后极其有用处。
  
  “娘娘,今日民女僭越,身着江山披,手持玄黄令,赶去法场救了逆贼,如今一切罪责刑罚,秋菀愿一人担待。”秋菀正色地说道,依旧跪地不起。
  “逆贼?听闻秋先生在法场义愤填膺,慷慨激昂,说要救大燕于水火,没成想,这会子在哀家面前,赤锋军都成了逆贼,秋先生两面三刀,还真是纯熟。”江婳轻轻放下白玉小杯,缓缓起身走近,仔细端详起秋菀。
  那丝皇家奢靡的龙涎香,弥散开奇香浮动,秋菀低垂着头。
  浅浅微笑。
  
  “太后,日月可鉴,我的愿望仅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太后成全,秋菀什么都可以抛弃。”秋菀语带诚恳,言辞殷切。
  江婳微微蹙眉:“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秋菀缓缓抬起眼。
  她深墨色的眼眸中,全是看不分明的暗影,江婳听得出她语带机关,话中有话,只是江婳分不出真假!
  秋菀是真的倾慕秦湑,才舍命相救去劫法场?
  她说的那番话,什么救大燕于水火,哪怕肝脑涂地,千夫所指,只是为了讨秦湑欢心?
  她真的愿意大开金库,把银两献给自己?
  江婳觉得棋逢对手,一股热血直直向上翻涌。
  
  “如何证明?你说你仅是爱慕玉锵侯,并非与哀家作对,甚至可以为哀家效力,可你凭什么来证明这点呢?”江婳冷笑,复又坐下,支起身望着地上的女子。
  江婳却见,秋菀莞尔一笑,那笑容清澈和煦,暖人心底。
  “太后,风起于何处,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眼不可辨,但可以去看树,何处落叶飒飒,树影摇曳,何处便是起风之地。”秋菀娓娓而道:“太后担忧,我与赤锋联手,此番相救是为了结盟,而非因为私情,那么太后大可以去看,暗地里的事,没人可见,但权势转移,朋党壮大这种事,任何风吹草动都显而易见。太后尽管放心,我只求秦湑一人,绝不可能勾结赤锋逆贼,若太后能把秦湑给我,我可以拱手让出一切,包括说服秦湑离开赤锋。”
  
  一番话,江婳听罢,眸色更深。
  此人当真城府极深沉,敌我莫辨,不可轻信,为今之计,只有将信将疑,把她利用榨干,否无法相信……
  可秦湑,亦曾让敌国公主,青楼花魁晕得五迷三道,若说这位首富也着了迷,倾慕玉锵侯,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她犹疑之时,却听见一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话。
  
  “太后,如果我现在便救您一命,您可会相信我?”秋菀噙着一丝邪魅的笑容,问道。
  
  救我一命?江婳微颤,忽地从椅上起身,大步而来,直直抓起秋菀的衣领!
  什么意思……
  她已然被谁暗算了?
  她静静逼视着眼前的秋菀,后者笑容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