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出没+番外 作者:求之不得(晋江vip2013.10.31完结)
要经他开口证实宋隐才能舒口气。
再望向卓文,商允声音稍许低沉:“有劳平远侯远道而来替殿上宣旨,内子欠安无法接旨,商允可一并代劳。”
宋隐就有些吃惊,卓文带了殿上的旨意来,为何先前没听他提起?
捏紧手中圣旨,卓文眉头微拢,依稀记起方才大夫所言。夫人旧疾,怀胎比常人辛苦,若是滑了,日后再难受孕是小只怕身子熬不住。一来注意身子勿再受损,二来需平心静气少受刺激。
这番话零星子也提过。
手指越收越紧,卓文胸口郁结,脸上却是倏然一抹笑意:“永宁侯勿急,等卿予姑娘醒了再宣也不迟。”
商允眉峰微蹙,分不清卓文是何用意。
卓文却是凉薄一笑,肆意间斜眸拢在阴影里,看不出更多情绪。“一路快马兼程些许困乏,二位,卓某先行告退。”点头致意后,拂袖转身出了大厅,素来盛气凌人。
出得东苑,眸间的淡漠逐渐隐去,目光落在袖袋中掏出那枚手环。她晕倒时从腰间掉落,他拾得。一眼认出是十年前他送她的东西,八十一个同心结早已陈旧不堪,她却留到现在。
亦如他抢来她的那枚荷包,一直随身携带。
他们相互喜欢了这么多年,从未忘记。
心角忽而隐痛。
他如何待她,她该是恨过也恼过,却还是舍不得扔掉。
从十二岁认识她起,他爱了她整整十四年。于是今日苑中见她赏花,虽是俯身却覆手呵护腹间,只消一眼,便知她多喜欢腹中孩儿。恍然想起京城时,她去取的那副绝孕药,心痛不已。
若是受惊,孩子掉了,她会如何?
他不敢想。
圣旨捏在手心,却好似贯穿心间利剑,进退两难。
面笼寒霜踱步至门口,恰好遇上一袭青衫驻足身前,声音平静又似古井无波唤了声:“卓文。”
他缓缓抬眸,清冽中掠过一丝错愕:“公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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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脑海中渐渐有了意识,身边拢着熟悉的暖意便知是商允。微微睁眼,果然是他侧躺着将自己圈在怀中。
见到她睫毛微动,就轻手抚上她脸颊:“醒了?”脸上是宠溺笑意,不消她开口又宽慰道:“放心,孩子很好。”
她便这么仰头看他,待得心中泛起柔和暖意,将头靠近他下颚。“你种得茶花太好看,就多看了几眼,不小心淋了雨。还好没伤着孩子,下次不会了。”婉转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商允淡淡道:“那得多谢卓文兄,他接住的你。”
卿予身体一僵,眼眸略微沉下。她的表情变化,连同白日里从未用在过他身上的目光,商允尽收眼底。
他本是同卓文一道来的苑中,都在远处。若非目不转睛时时记挂,近在一侧的宋隐都未及反应,卓文如何接得住?彼时眼中的慌乱丝毫不亚于自己,明明也擦破襟肘,却浑然不觉。
直至自己从他怀中夺人,他才略有怔忪,好似心中陡然一空。
商允恍然想起在京城时候的幕幕。
卓文对他态度从来阴晴不定,他猜不透是何缘由。
遣阿篮送卿予回晋州的时候,卿予却倔着性子回来。见到她气急败坏扑入自己中,“你再敢送我走!”卓文脸色不虞,却好似随意开口:“卿予姑娘不如上车用些水好。”才又漠不关心回了马车。
借宿平远侯府,卓文要卿予斟酒,之后一把箍在怀中不肯放过,似笑非笑挑衅看他:“永宁侯将卿予让与我如何?”
临别践行,他喝得迷迷糊糊:“卿予是我好运捡到的。”卓文语气甚为晦涩:“是有人弄丢了。”
离京前,他拱手道别:“此行多赖卓文兄照顾,日后若有机会必定相还。”卓文嘴角掠过一丝凉薄笑意,扶起他手略有戏谑道:“永宁侯不必谢我,我做这些事,从来不是为了你。”
云州遇到陆锦然。“语青若是还活着肯定已经嫁给文哥哥了。”“心之所属,自然视若珍宝。”
台州景王挑衅,燕王高彦出手相救。马车从不远处驶过,他眸间一滞,却对上卓文的冷眸瞥过,继而不屑放下帘栊。
……
点点滴滴都如流水般清晰浮现,有迹可循。
卓文和冯珊珊之间只有相敬如宾,却没有他看卿予时的眼神,如今想来方知是隐晦爱慕。
而卓文今日神色举动,眉间的凝重恐怕一生挚爱也不为过。
那人就是卓文,商允无需再做猜测。
回过神来才觉她手心冰冷,似是也在出神。商允便也躺进被窝之中捂着:“这样暖些了吗?”卿予愣愣点头,枕着他臂弯良久才唤了声“商允”,其后便都隐在喉间。
他随手绾过她耳发,轻声应道:“我在。”唇瓣的笑意好似清风霁月,让人莫名宽心,遂又叮嘱道:“后日成亲,明日是不能见面的,若是想我了,就去看看莺歌。”
他总闲八哥名字恶俗,便改成了莺歌。
卿予总笑文人雅士多此一举,眼下倒也不和他争,挑眉拷问:“你又教它什么了?”
商允笑而不答,她就娇嗔瞪眼,他便俯身亲吻她的嘴唇,舌尖的缱绻像要将她的甘甜美好吮吸殆尽,舍不得松开。动情时,眸间掠过一抹深邃幽兰:“卿予,还有足足六月,我如何忍得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天气真是凉快啊,我要勤奋点~
☆、第三十二章 叙旧
第三十二章叙旧
四月的春雨淅淅沥沥落了一夜,翌日清晨,天色放晴。苑中草木呈露,空气里参杂了清新好闻的泥土气息。
商允大早就已避开,卿予独自在房内用早饭。喝粥的时候,想起昨日夜里他煞有其事叮嘱。明日成亲,今日两人不能见面,若是想他可去西苑看看莺歌。
心血来潮,便果真去逗那只八哥。“商允去了哪里?”
八哥张嘴,变了调子的声音没有节奏地重复着:“商允去了哪里,商允去了哪里?”
卿予哭笑不得,自己养的八哥是头什么货色,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只好拿起吃食喂它,它便似突然开窍般滔滔不绝。
“商允喜欢卿予,卿予喜不喜欢商允?”
卿予好气好笑,腹诽他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事情,心中却如同抹蜜。
继续投食,八哥就十二分卖力。
陆续说了好些句子,都该是商允对着它自言自语所得。梨涡浅笑下,一幅幅玉冠锦袍逗弄莺歌的场景便跃然眼前,委实生动有趣。
再下一句,便俨然和商允一个调子出来。
“身孕期间,不准舞刀弄剑。”卿予捧腹大笑。如此像,该是教了许多遍,也难为他有这般耐性。
八哥得了吃食,就更为踊跃。
末了这句该是新近学会的,还不太灵光,吱吱唔唔了半晌才出口:“夫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卿予怔住,良久才垂眸一笑,原来让她来听的便是这句。
“若是想我了,就去看看莺歌。”然后就知他也在念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怕,是新婚前日也不例外。耳畔恍然忆起那句“卿予,我此生定不负你”,此时想来,并非只有当时的缠绵悱恻。
迄今,还暖人心意。
屋外清脆利落的敲门声响起,卿予随意唤了声进。卿予从来不要人服侍,有身孕之后执拗不过商允,芷儿便留了下来。
“卿予姑娘,公孙先生府上来人了,说要见您。”
五姑父?卿予些许意外。
五姑父行事素来谨慎低调,连姑侄这层关系都未曾与商允言明。虽然平时成儿在府中走动得勤,五姑父却只同商允一道的时候来看过她。今日怎么会突然遣人来传话?
来的还是张伯。
张伯是公孙先生府上的管家,是五姑父从家中带来的老人,五姑父向来最信任他。
“卿予姑娘,公孙先生请您过府一叙。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卿予姑娘一人前往。先生已让老奴备了马车接姑娘。”
指明让她一人去,还备了马车便是不让旁人陪同,五姑父有事不想让外人知晓。“张伯稍等,我换身衣裳就来。”
出府的时候阿篮面露难色。
顾言随侯爷一道不在府中,侯爷吩咐过他照看卿予。眼下卿予姑娘外出不让他跟去,他心中隐隐不安。
卿予打趣:“公孙先生府上又不是别处,我去去就回,若是傍晚还没有踪影,你再来寻我也不迟。”
张伯来接自然瞒不住府内的人,所幸不瞒。明日大婚,五姑父应是有事要当面交待与她,又不愿旁人知晓,十有八/九与婚事有关。
城西的宅子本就离永宁侯府不远,马车不用一炷香时间便到。
府院内,卿予早已轻车熟路,跟在张伯身后去了偏厅。“公孙先生临时有事外出,晌午前会回来,请姑娘稍等片刻。”
“不妨事。”卿予不太在意,出府的时候就快至晌午,等也等不了多久。只是五姑父院中素来清静,成儿又去了学堂,剩了零星几个家仆都是闷葫芦,所幸乖乖呆在偏厅内。
五姑父不喜欢养花养草,除了读书写字,爱好便是收集古玩。
偏厅里的摆设,多半都是他的心头好。
卿予从来只是远观,不会近玩,除了今日百无聊赖,才上前仔细端详。果真,还是看不中其中韵致究竟,诚然还得识货的人才知其珍贵,到了自己这里便是暴殄天物。
思绪之时缓缓放下,却闻得身后熟悉声音。好似月下静谧的海水,悠然泛着清晖,“那是过去祭祀用的铜器,意为祈祷风调雨顺。彼时一共铸有三枚,两枚在朝代更替时烧毁,这一枚,是从前南阳王府的珍藏。”
卿予回眸看他,一袭锦袍玉带,身影卓然而立,精致绝伦的五官衬着旁人比不过的风华。
“青青。”眼眸微微带着笑意,又不敢离得太近,“好些了吗?”
卿予脸色微变,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劳烦挂记,昨日多谢你。”语调客气又疏远。
他眉梢略淡:“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继而缓步走近。
特意来说这些话?卿予不也答他。
他便低头打量她,昨日看得并不真切。此时才发现是胖了些许,更显婀娜多姿曼妙风韵。双眸若秋水剪瞳,又似有点点星光融于其中。雪肌清透间,多了几分酥骨撩人。
她过得很好,亦或是商允照顾得跟好,这个事实却让他眼中刺痛。
当下气氛静得令人窒息,卿予抽身要走他却伸手箍住:“如此怕与我单独相处,可是还钟情于我?”
“卓文你自重,这里是晋州。”她没有挣脱,只是淡然开口。
卓文微滞,比起先前的客气疏远,这份淡然和不挣更似心头枷锁,他果然松开她的手。
卿予微怔,看他双眸隐在侧影里,只是看着她却一言不发。恍然忆起京城临别时,他也是如此,双目中有隐忍,却缄口不言。
偏厅外就有脚步声响起。
公孙夜进屋,见到两人一蹙便愣住,片刻才笑了出来:“你们方才见过了?”
何止见过?
卓文却是陪笑:“见过了。”
卿予不懂他二人打的是何哑谜,怔怔望着公孙夜。公孙夜会错了意,负手上前道:“语青,今日特意让你来一趟,是见见你六叔叔。”
六叔叔……
两人表情皆是一僵,四目相视,尴尬中夹着复杂意味。
公孙夜略有蹙眉。
卿予低头乖巧唤了声:“六叔叔。”
双眸剧烈紧缩化为深深刺痛,卓文沉声开口:“我担不起。”
一时氛围甚是怪异,公孙夜片刻反应过来。卓文和商允同朝为侯又泛数同辈,卓文和语青虽是师叔侄,也是为不妥。公孙夜便笑:“卓文,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较真?”
由得他注意力在卓文身上,并未觉察卿予的异样。
一句担不起,卿予些许透不过气。
卓文并未再接话。
公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