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番外 作者:闻喜(晋江2012-06-25完结)
一时也没了兴致,借着更衣的借口出来透透气。
十几年过去,整个宫殿虽变了很多,但大体上还保留着原来的面貌。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那片桃林掩映的假山处,这里的桃树花期较普通的桃树要长些,却不结果子,所以现在只余满树郁郁葱葱的叶。我拨开一枝最茂密的枝桠,惊喜发现那个山洞竟然还在,只是已经不够现在的我藏身其中。
记得小时候一有不开心的事,我就一个人藏到这里来,每次都把宫人们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这些年中,这个小山洞是不是也装载了其他人的秘密……
“这小山洞里有什么好东西吗?”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一惊,松开了桃枝,小山洞又被隐藏起来。然后回身,微笑:“殿下怎么也出来了?对歌舞不满意吗?”
莫天放扯了扯嘴角:“都是些庸脂俗粉,扭捏造作。”周围没有别人,他也不端架子,随意地往假山上一靠,“不如来看看风景。”
身为南泽长公主理应维护国家的尊严,听他这样评价我南泽女子,我心下生气,脸上却依然笑着:“我南泽素来是礼仪之邦,女子多矜持温婉,不比北渊民风彪悍,殿下看不习惯也不足为奇。”
莫天放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反问:“温婉矜持?也不尽然吧,我看就有那口齿伶俐的。”
我暗暗吸气,默念:他是北渊使节,他是来和谈的,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然后接着笑。
他睁着戏谑的眸子看我:“不必忍了,这里没有别人。”又突然靠近,“我想看你生气的样子。”
他一靠近,我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继而恼怒,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怒声道:“北渊太子公然调侃初次见面的别国公主,如此放浪形骸,本宫不知这便是北渊储君自小受的教导吗?”
莫天放面无表情盯着我,然后道:“……果然很美!”
“什么?”我愣愣问,本能地提高警惕。
“你生气的样子。”
我顿时气结,这个登徒子!他之前都是在故意激我,我竟然真的没有忍住,真是懊恼地无以复加。
眼见着莫天放目的达到,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我禁不住有股想揍人的冲动。
冷静,冷静,不要和这种没素养的人一般见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似乎觉察了我的意图,莫天放收了笑,回击道:“说不过便逃,这是南泽的待客之道吗?”
我冷冷讥讽:“那也要看对方有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哦……”莫天放略微沉思了一下,缓缓说下去,“我们之间确实不必有什么主客之分,毕竟……都是旧相识了。”
我一惊,太子做过刺客,而且是失手的刺客,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知道他提起这事,到底有何意图。
心中正惊疑不定,只听他继续若无其事道:“你不是我养的细作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语调。
我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混蛋登徒子!再和他待下去,我就要被气死了,其实一开始就不应该理他。忍住向他翻白眼的冲动,我转身就走。
这次他倒没有拦我,只是在我身后淡淡道:“我这个人最看不惯别人手里有好东西。若有,我便要将它毁掉,若毁不掉便要抢过来归自己所有,才能放心。”
我脚步微顿,却不停,他的声音继续传来:“配与我北渊太子和亲的只有这南泽朝最宝贵的金枝玉叶,我当以太子正妃之位尊之。”
☆、第 21 章
我不敢去探究他这些话的深意,可是一直走出了很远,这些话依然在耳边盘旋。
“砰!”
“啊!”明明是走在回廊上,怎么会撞到一堵肉墙!?
抬眸,齐修一脸冷峻地看着我。
他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路都顾不得看了。”
齐修对我说话从来都是七分宠溺,三分无奈,从未有过这样的态度。我忽然就很生气,语气很冲的回道:“要你管?”
齐修似乎也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一把扯过我道:“我不管你,你不知道要被骗到哪里去?”
我也学他的样子,讥诮一笑:“你管我,我就能安然无恙吗?”
齐修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语气也软了:“现在是敏感时期,你应当避嫌。”
“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避嫌的?”我语气依然不怎么好。
“那个北渊太子摆明了对你不怀好意,你却和他在宴会上眉来眼去,现下又在桃林私会,这些惹人误会的事,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做。”
眉来眼去?桃林私会?他究竟把我看做什么人了?
我气道:“为什么不能做?谁不知道若被莫天放看中以后不是后,至少是妃。”气急之下说话便口没遮拦,“再说我愿意和什么人做什么事,你这个假公主招的假驸马都管不着!”说完了才觉得这话太伤人,可是都已经说了,只好硬着头皮挺住。
果然,齐修默了半晌,才缓缓启唇:“……你真的属意于他?”
我气结,这个呆子,真是气死我了。
听不到我的回答,他嗤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莫天放真喜欢你吗?他便是那日刺杀你的黑衣人,如今他不过是看重你脑袋里的阵法和你长公主的身份。”略一停顿,“而且莫要忘了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你得为诺儿考虑,北渊绝不是个好去处,莫天放也不会是你的良人!”
我心中冷笑,你现在倒是会为诺儿考虑,诺儿受虐待时,你却在哪里?语气也跟着变得疏离:“这一点,就不劳齐小将军费心了,本宫的孩子,本宫自会护他周全。”
不等他回话,绿影焦急的声音自回廊那头传来:“公主,原来您在这儿!叫奴婢好找。”想是我出来久了,绿影出来寻我。
我答应了一声,绿影走近看到齐修也在,对他服了服身:“齐小将军也在。”然后对我道:“皇上见您久不回去,让奴婢出来寻您呢。”
我道一声“知道了。”然后扭头就走。
我回到百宴园没多久,齐修也回来了,他的面色很不好,我想我的好不到哪去。再无心歌舞,还好没多久宴会就散了。父皇和皇兄还有一众大臣还要再陪着莫天放转战廉政殿,那里应该才是真正和谈的地方。我们这些家眷就可以各自回府了。
回到皇兄府上已是黄昏,喂诺儿吃了些汤羹,又陪他玩了一会儿,就到了他睡觉的时间,哄睡了诺儿,我也回房间蒙被躺下。
小翠有些担忧地出去后,我自己在床上躺一阵趴一阵,颠来倒去就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明明觉得又累又乏,脑子里翻腾的思绪却怎么也不肯歇下来,索性拥被坐起。
虽然在齐修面前我嘴上说得强硬,心里却是十分担心。
我的事情整个南泽都城传得沸沸扬扬,莫天放不可能不清楚。那么大一个拖油瓶摆在那里,莫说是王公贵族,即便是寻常的百姓人家也很难接受。
若说是为了阵法,我即便是嫁到了北渊,也不可能把南泽的命脉交出来。公主之尊吗?我这种养在深山里的公主又能有多少尊贵?
可是莫天放今天的话,又不得不让人有此联想。齐修的说法也印证了不是吗?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该如何是好?
父皇在国家与我之间会如何取舍?南泽还能再经历一场战争吗?
本来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今后可以守着亲人,守着诺儿,平安喜乐的过一生,可是还是不行吗
不是不相信父皇和皇兄,只是在家国利益面前,他们必有抉择。
到那时,谁能护我周全?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在这凄清孤寂的夜里,心中涌起的悲凉之感分外明显。
不知哭了多久,忽闻一阵婉转的箫声自窗边传来,我抬起朦胧的泪眼,见窗边影影绰绰一道黑影。太子府守备森样,能大晚上站在我房间外面大大方方吹箫的人,除了白天那个专说狠话气我的人,再没有第二个。
想到他白天说的话,还有他的态度,本来快要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涌上来,原本的默默落泪也变成了抽泣,还很有向嚎啕发展的趋势。
窗边的箫声歇了,房门‘吱扭’一声过后,有人轻轻的坐在床榻边。接着我被拥进一个坚实的微微透着凉意的怀抱,犹带着淡淡的酒香和隐隐的梅花香气。
我抽噎着挣脱了几下,他却将我搂着更紧。
灼热的呼吸喷在我头顶上,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穿透耳膜:“对不起!”
眼泪打湿他外袍的衣襟,我伏在那里不再挣扎。
他轻声道:“我这一生唯愿守得你与诺儿喜乐安康,落儿你可明白。当祸事来临的时候,我恨我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我恨我没有通天本事,我恨我只是个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的无能之人。我拼尽全力,却还是让你们伤得……体无完肤。”他的声音有些不稳,身体竟也微微发着抖,“我知你不惧死亡,我却不能做到,眼睁睁看你……为此,我愿意做任何事,落儿,你可懂得……”
我的口鼻都闷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呼吸都困难,眼泪却毫不费力的唰唰落下来。这样深浓的夜里,一向从容淡定的齐修也会脆弱的是吗?他也会想着这些事情无法安眠是吗?我这样倔强坚持,到底伤了谁?又是为了什么?
人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容易敞开心扉,我还是第一次听齐修说这样多感性的话:“我知道我伤你太重,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开你。想到你可能会被别人抢走,我就方寸全失,又说了伤你的话。”
“我知道你恼我,怨我,跟我赌气,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只是不要意气用事。”
我一直静静听着,却不说话,齐修大概是有些急了,竟然说:“你留在南泽才能看着我受罚,我去请南泽最聪明的人,给你想一千个整治人的方法,你照着单子,每日挑一个让我去做,直到你消气为止,好不好?”
呵!这个人是在讲笑话吗?还真是没天分,我举拳头捶他。
齐修松开我,小心翼翼的问我:“……不去北渊好不好?”
明明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却仿佛知道他眼中透露的不安。
我吸吸鼻子,气道:“北渊那蛮荒之地,长日风沙,谁要去?”
齐修似乎长长出了一口气,声音里也带了一点欢愉:“只要你不想去,就好。”
我却不这样乐观:“哪有那么简单,现在只盼那个莫天放看中了别人。”
大掌托起我的面庞,生着一层薄茧的拇指慢慢摩挲我的泪痕,齐修一字一字的说:“别担心;我会守护你的安稳人生。这一次,绝不做任何妥协!”
☆、第 22 章
京城最近又有了新谈资。
北渊那位从小被称为神童的太子,其实也没那么聪明嘛!起码眼光就不怎么好。你说京城那么多的达官贵人,哪家没有几个妙龄小姐,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最重要的是个个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那个莫天放怎么就狗屎糊了眼,偏偏看上了静婉公主。虽说这公主的身份是好,可谁不知道她那档子风韵事儿啊,拖油瓶都快能打酱油了吧?
奇事还不止这一件呢。
“哎,都听说了吧。”小茶馆里的客人甲故作神秘的左右瞧瞧,然后道:“明日午时,西郊青柏坡。”
此话一出,同桌的客人立刻炸了锅,热闹讨论起来。
“哎呦!还真决斗啊!就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咱们这位公主不知道长了怎么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男人们看了都能疯了?”客人乙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只恨自己这身份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公主一眼的。
“祸水啊,红颜祸水!”有人唏嘘不已。
客人丙感叹道:“要说这齐小将军运道真不怎么好。赶走了府里的真公主,娶了个假公主进门,没两天人家就真相大白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憋屈呢?”
立刻有人接道:“不过他倒是个识时务的,这不又回来抢真公主了。”
“这些富贵人,见天儿的没事穷折腾。这北渊的太子也是,”他压低了声音才道,“北渊没女人了,非跑到咱们南泽来抢破鞋穿。”
说完一桌人都意会的笑起来。
笑了一阵,又有人道:“你们说谁会赢?”
这下大家又都来了兴致,不过意见却不统一,有人说小将军那可是旧情人,还是小公子的亲爹。有人却说那位可是太子,嫁过去以后说不定就是皇后。
各有各的道理,争论不休。
然后一人大喊一声:“不如开个局,咱们赌一把怎么样?”
这回连别桌的人都纷纷响应起来。
赌局开了自然得有人去看个结果。
话说第二日,有人在青柏坡守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