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番外 作者:闻喜(晋江2012-06-25完结)





  皇上面色已显不郁,我心中暗道一声“遭了”,前面的将军和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只待皇上一旦降罪,便要上前求情。
  皇上先是看向公主,公主已经起身重新坐到了皇上身边,并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听罢,皇上眉头戚得更深,公主又抓住皇上的衣袖轻摇了几下,皇上才状似无奈的点点她的鼻头,转头对阶下道:“既然公主为你求情,朕便不予追究了。”
  齐修叩首谢恩,却并未就势退下,只听他又接着道:“皇上,臣技艺不精,不过臣知道一人的箫吹得极好,今日臣斗胆想邀此人吹奏一曲,臣便随箫声武一套剑法,为皇上和公主赔罪。”
  皇上看他似有悔意,便欣然应允了。
  而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却径直向我走来,我刚落了些心重又提了上来,难道这就是他今天要我来的目的?在这整个南泽所有权贵面前,让我……与他并肩而立?
  公主的意图不言而喻,他这样是要挑战天家的威严。这样冒险不是我所希望的,但他的手坚定的展开在我面前,前方便是有万丈深渊,我也愿意和他一起跳。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微笑着低声道:“别怕,一切有我!就吹你会的那首。”
  我也回他一个坚定的微笑。
  无视将军和夫人惊怒的目光,皇上黑若锅底的面色,公主刹那苍白的脸色,以及众人疑惑探究的表情,我执起箫,闭上眼睛,想象着像无数个清晨那样,为他吹箫,看他或是舞剑,或是打拳。。。。。。
  耳边有“刷刷”的剑风扫过,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一直围绕在我身边。他衣袖翻飞间,隐隐有梅花香气袭来,那是我去年冬天采了,用火烤干贮存好,新近拿来放在衣物内的。
  这样想着就好像我只在为齐修一人吹箫一样,一曲终了,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箫声歇了,舞剑声也歇了,周围越发静得诡异,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啪!啪!啪!”
  几声掌声突兀响起,我诧异抬头。
  满座惊诧的目光中,那人依然懒懒坐着,微微侧首闭目,似在回味什么,又似在凝神感受着什么。
  面容恼怒的皇上,转头看是那人,竟然就隐忍不发了。
  敢如此有恃无恐的人,放眼整个南泽除了当今太子,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一直静默独酌的太子,放下酒杯,状似思考了一下道:“云。。。落?”
  我惊讶:“殿下还记得民女?”
  “云间跌落凡尘的仙女,想不到竟能吹出如此激昂的箫声!”
  我心下一惊,他竟能猜到齐修为我起名的缘由,此人绝不简单。不知道他此番有何目的,我小心道:“殿下谬赞!”
  起身走到台下,太子站到齐修面前,话锋一转:“齐小将军身上可是带了香囊?刚刚舞剑之时,似有阵阵梅花香气传来,这满园的芬芳竟也难掩其清新。”闭目再深吸一口气,“此刻却又变得极淡,不知是何种香料?”
  “回殿下,臣并未携带香囊,至于这香气……”齐修说到一半看向我。
  我接着道:“回殿下,是民女冬日采集了梅花,烘烤至全干后于干燥处保存,近日铺于衣物内存放数日,衣物便染了这梅花香。”
  “噢?这方法倒是特别,不知云姑娘从何得知?”太子饶有兴致的问。
  “回殿下,民女听闻西方有小国擅致香料,这只是其中最简单的方法,便学来试试。”
  太子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继续追问道:“听闻?从何听闻?”
  “哦……”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听闻,而是冬天赏梅时突然冒出的想法,不知道这真的是我的突发奇想还是与之前的记忆有关,眼下却不好解释。
  “回殿下,”齐修见我犹豫,接过问题道,“落儿随臣出征期间略长了些见闻,平素又喜读些杂书,倒叫殿下见笑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及细看,他已经戏谑的笑道:“精阵法,善吹箫,广见识,不知这位从天而降的云姑娘还有多少惊人之处?”
  齐修道:“殿下谬赞。”
  我的心里正惊疑不定,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喂!”
  不知何时太子已踱步到我跟前,我本能的抬头,正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眼,愣愣的眨了两下眼,那双凤眼已盈满笑意。
  手被握紧拉向后,齐修有些微恼的喊了声:“太子殿下!”
  我还是愣愣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恶作剧。
  太子大笑道:“小将军何必惊慌?虽然本宫也觉得这位云姑娘很有趣,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本宫还是懂的。”
  齐修面色赧然,太子似乎很满意,然后转身面向皇上道:“父皇,儿臣觉得云落姑娘颇像某位故人,很合儿臣的眼缘,不如父皇收她做干女儿,把她赐婚给齐修小将军吧!”
  这下不只是我,全部人都愕然了。
  空气仿佛凝住一般,只听皇上怒道:“太子!你不要太过胡闹!”
  “胡闹?儿臣只是想成全一对有情人而已,儿臣想告诉齐小将军,要善待真心对自己的人,若到失去才后悔,一切弥补都是枉然。父皇认为这是胡闹的话,儿臣无话可说!”太子目光深冷,脸上却依然挂着笑。
  “放肆!”皇上气得拍案而起,太子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渐渐皇上脸上竟有了愧色。
  这时,从刚刚就一直没了声息的公主也“嗖”的站起来,脊背绷得直直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父皇,儿臣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皇上看着爱女苍白的面色,恼怒瞬间换成了满脸担忧,宣了太医,亲自扶着公主走了。
  留下噤若寒蝉的满朝文武及家眷,太子“呵”笑一声,挥挥手说:“主角都走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一场寿宴加相亲宴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素闻太子与皇上不和,屡次公然顶撞皇上,皇上虽然恼怒,却都忍下,也从未流露废太子的意思。
  朝中流传各种说法,无一得到证实。今日不知是太子有意相帮,还是只是他有一次挑衅皇上的借口。只是,静婉公主是他同母的胞妹,不论哪种理由,他都没道理会帮我啊?难道真因为我像一位故人,又有哪位故人比亲妹妹更重要?
  今日的事太过诡异,我思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问齐修,他只说,如果能得到太子的支持,一切或许能简单很多。唉!无论如何,今日他算是给我们解了围。
  




☆、第 6 章

  本来以为宫里很快会有制裁的旨意下来,没想到一连多日,都是风平浪静。我却不能不想到,这份平静下也许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灾难。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几日天气也总是无常,这一刻还是清空万里,下一刻就没有一点征兆地忽然阴云密布。我本来抱着诺儿在院子里玩耍,见要下雨赶紧抱了诺儿回房,让小翠去把门窗关好。
  我把诺儿放在床上,诺儿现在已经学会了翻身,爬却还是爬不了两步就又跌回了床上。他一沾床就自己欢快的翻过来翻回去,嘴里还“嘟嘟”的吐着泡泡,很会哄自己开心的样子。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空,昏暗的屋子里瞬间明亮了一下。诺儿刚翻趴在床上,感觉到这明亮一下子睁圆了眼睛。
  我也是愣了一下,待响起去捂诺儿的耳朵,已经迟了。
  “轰隆!”
  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在屋外炸开,连我都吓了一跳,再看诺儿,他大眼睛吓的猛然忽闪了一下。
  我赶紧把他抱在怀里,诺儿却已经瘪了小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拍着他轻声哄着:“诺儿,不怕不怕!娘在这,不怕啊!”
  小翠也赶紧拿了五彩小铃铛来逗他,嘴里说着:“小少爷最勇敢了,不哭不哭啊!”诺儿却完全不理,只大声哭自己的。
  外面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棂上,屋内也完全暗了下来。
  “小翠去把灯掌了”想想又说,“再去找一小团棉花来。”
  小翠应声去了。
  我抱着诺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听着诺儿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心里一阵阵的疼,诺儿向来很乖,见人就“咯咯”的笑,从未这样哭闹过。
  “哇……呜哇……”
  “这究竟是怎么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乱,齐修晌午时出府办事,到现在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
  小翠拿了棉花回来,我团了两个小球塞在诺儿耳朵里。
  诺儿还是哭得厉害,小翠也急得团团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小姐,小少爷不会是……”
  说着又像是有什么顾虑似的,停住了。
  “哇……呜哇……”
  我着急催她:“快说啊!”
  她还是吞吞吐吐的:“……是我家乡有种说法,小孩子猛然受到惊吓,就会哭闹不止,说是……是……中邪!”
  “中邪?”
  “呜哇……呜哇……”
  “对,就是说有狐仙专趁小孩儿受惊的时候,附身到小孩儿身上作怪,小少爷刚才被雷惊了,会不会……”
  “胡说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狐仙?”
  我自来是不信鬼怪之说的。
  大概我从没这样严厉的说过话,小翠吓得一愣,连声道:“是是是!是奴婢急糊涂了!。。。。。。可小少爷这样哭下去,可怎么是好啊?”
  诺儿哭得小脸已经有些发紫,我道:“小翠,这样下去不行,得去请个大夫才好。”
  小翠为难地看看外面:“现在……小姐您也知道,这样的天气,咱们这怕是没有大夫肯来的。”
  外面的雨又密又急,齐修不在,以我的地位确实很难请到大夫。我稳稳心神想了想道:“去禀告夫人!不管她们待我如何,总不会不心疼唯一的长孙。”
  “是,奴婢这就去!”。
  小翠应声正要往外跑,房门“吱——”的一声打开。
  齐修回来了!
  我立时有了主心骨一般,嘴里却忍不住抱怨:“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齐修不知所以,问道:“怎么了?”
  我又是心疼又是委屈道:“诺儿好像被雷惊了,一直哭闹不休。我都急死了。。。。。。”说着自己要也哭出来了。
  齐修一手接过诺儿,一手揽住我,柔声道:“好了好了,别哭,我回来了。”
  我也是一时急坏了,赶紧止住眼泪:“你快看看诺儿是怎么了?”
  诺儿还在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哭声小了不少,因为声音已经嘶哑了,齐修忍不住皱了皱眉。先将诺儿放回床上,搓温了手去摸摸诺儿额头,应该并未发烧,再检查一下全身应该也没有伤痕,才有些放心。
  他对在门口踌躇的小翠吩咐道:“让齐安去请个大夫来!快点!”
  “是!”齐修回来,小翠做事也有了底气。
  小翠出去后,齐修快速解了外袍,我才发现他全身有一半都是湿的,赶紧去拿了件袍子给他换上。
  他将袍子简单拢了下,就抱起诺儿。诺儿竟然乖乖趴在他肩膀上,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爹的衣服,头歪向一边,一声一声抽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齐修的大手一下下拍打诺儿的后背,取下诺儿耳朵里的两团棉花,转头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雷声已经小了很多。
  奇迹般的,诺儿居然渐渐地不哭了,可能刚才哭的实在太累了,竟直接趴在齐修肩膀上睡着了。
  半晌后,齐修才小心翼翼的把诺儿放在床上,我拿了热毛巾,轻轻擦了擦诺儿满是泪痕的小脸。也让齐修擦了擦,接着帮他系好袍子,换下湿了的靴子。
  都收拾妥当了,两个人围坐在床边,一起看着熟睡的诺儿。
  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还懵懂不知事,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万无一失的保护,才能一天天长大,长大到能自己挡风遮雨,经受磨砺。而我能给他的实在太少,甚至连能不能陪他长大都不知道。
  我悠悠道:“想把所有的喜乐都给他,所有的苦痛都替他承受,天下的父母疼爱子女大多都是这样吧。”
  “今日怎么感慨起来了?诺儿被雷惊到,你也别吓到了吧?”
  “是”我偎进他的怀里,坦然道:“我怕极了!怕诺儿万一有事,我却连一个大夫都请不来。我恨这样无用的自己。”
  齐修自责道:“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哭。”
  他抱的我很紧,紧的我有些发疼,我却一点也不愿意挣开,这一刻我们太需要彼此。
  门外小翠的声音响起:“少爷,大夫来了!”
  “请进来吧!”
  大夫小心地为熟睡的诺儿诊过脉,也说只是受了惊,并无大碍。我们才真的松下这口气。
  我突然好奇问齐修道:“为什么你一抱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