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儿
柳飞飞看得心都疼了,却想着自己遭此横祸,怕是也活不成了,还不如让他和翩翩白头偕老的好,自己何必这时候参一脚呢?
坚定的摇头:“……王爷……王爷……误会了。”
苏焕看到她轻蹙的眉头,那种熟悉感却越发汹涌的袭来。
他轻轻问:“如果柳家拳的扫堂腿对付柳家刀的第三十一式替天行道,你说,该如何变换招式来应对?”
替天行道是刘家刀里公认最厉害的招式,扫堂腿却是十分基础的招式,但是如果扫堂腿中融合峨眉剑法里的吴钩射月,却可以破解掉柳家刀中认为是最厉害的替天行道。
柳飞飞虽然对外称不会武艺,但是她对武学招式却很有研究,当年苏焕离开刘家堡的时候,她送给过他一本厚厚的秘籍。里面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武艺,却是她自己对柳家刀法、拳法和心法的一些所得。
临行那天,苏焕接过她送的包袱,坚定的说:“飞飞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娶你啊。”她当时脸都红了,少年真挚的眼神灼痛了她的心。
柳飞飞岂能不知道他是试探,只是要装作不知,却到底意难平,哪里忍得住,“噗”的喷出血来,白色的马鬃上点点都挂着血珠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苏焕的心也跟着碎了,冷笑道:“如果你不是柳飞飞,你又怎么会有这样一番作态?你倒是会做好人,把我让与旁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若不是今日造化弄人,你不是会和我这一辈子形同陌路?”说着就停了马。
柳飞飞侧头看,这哪里是什么皇宫,分明是跋王府。
“你,你要干什么?”
苏焕笑得冷淡:“干什么?给你救命呗。”一路搂着柳飞飞直奔自己的卧房。
门口的侍女惊诧:“王,王爷这是?”
“都滚开。”侍女们连忙四散。
苏焕将挣扎的柳飞飞往床上一扔,自顾自的就开始脱衣服。
柳飞飞身上火烧火燎一样,却还是撇开眼哀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转眼就泣不成声,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苏焕强搂了她过来,印上她满是血的嘴唇,喃喃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少年了吗?飞飞姐?”
柳飞飞如干旱的土地突然遇到甘霖,仅有的神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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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飞醒来的时候,感到身上都已经无碍了,只是还有些昏软无力,可能是失血过多。
她转眼看苏焕,睡得和孩子一样,长长的睫毛密密的覆在脸上。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慢慢挣扎起身,却觉得下身酸痛如被车碾过一般,
费了大劲站起来,却又被苏焕拽了回去,声音很硬:“你要去哪里?”
柳飞飞凄然道:“我该回去了,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苏焕冷笑:“如果我放你回去了,你岂还会回来?你哪里也不要想去。”他□着身子,长发海藻一样披散在身上,缠绕着柳飞飞的手腕。
柳飞飞看着他:“我不爱你,爱你的是翩翩,既然错了,就错到底吧。”她那句不爱刺得苏焕心尖淌血。
苏焕怒极反笑:“你倒是疼你那个妹妹啊,你是爱她还是爱我呢?你若是不爱我,你昨夜一声声叫的焕儿难道是我在逼你吗?我看你比窑子里那些姑娘还要浪上……”
柳飞飞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苏焕也知道自己是气疯了,沉默半晌,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让你过好的,但是你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不然我就让你那个妹妹死。”
柳飞飞看着他:“你若对她没有半分喜欢,怎么平白污了她身子?”
苏焕被这句话惊了一惊,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看柳飞飞这十分笃定的样子,看来应该是柳翩翩告诉她的。
他越发恨得牙痒痒了,道:“既然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会对你们姐妹俩负责任的,放心吧,我让你们姐妹共侍一夫,如何?”
“你?”柳飞飞目瞪口呆。
“既然我放不开你,你放不开她,她又放不开我,那就一起过吧!”苏焕穿上了衣服,拍拍手,几个侍卫跪在了门外:“属下谨听王爷吩咐。”
“把这个屋子给我围起来,她离开一步,我唯你们是问。”回头看了柳飞飞一眼,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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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飞在跋王府静静呆着,苏焕白天离去,晚上回来,二人相处也不是不开心的,却难免压抑。
柳飞飞试探问他家里的事情,他就不理会,像是没听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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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跋王与柳飞飞的婚礼那天。
跋王府宾客盈门,却发生了一件奇事,那离家多日的柳翩翩柳二小姐竟然意外的出现在婚礼上,礼堂中站着一双一模一样的新娘,连皇上都大惊失色了。问清楚才知道是一对双生姐妹,看到不远处大张着嘴看热闹的苏赞,心里就叹啊:这大的还光着,怎样都谋不到一个媳妇儿,这小的还不到十七,就一娶一双,嗨……
从此,柳家堡和跋王府就和那恒丰镖局结了大梁子,人都说那柳老盟主一心巴结朝廷,连这种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云云,柳老盟主哪有不气的,跟两个女儿也渐渐淡了,一心扑在公务上面。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新婚第一天,苏焕呆在了柳飞飞屋里。
第二天,柳翩翩就找到柳飞飞;生气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横刀夺爱?”
柳飞飞郁闷道:“这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吗?如果你一开始就一心一意的嫁给李建丰,岂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以为王爷是傻子吗?”
柳翩翩愣了一愣:“你?”
柳飞飞将那天酒楼里发生的事情跟她一五一十讲了。
柳翩翩皱眉:“我却忘了,你和他共有这么些回忆,若你早些告诉我,岂会有这些事情呢?”
柳飞飞看她,担忧:“可是现在他既然知道了你是假扮的,却还是娶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柳翩翩心想:那自然是对我有情谊了,说不定是你耍了什么手段才让他知道了事情始末,事情也未必如你所说这般,既然都是他的妻子,自然各凭本事了。嘴上却劝着柳飞飞不必担忧,虚与委蛇一番。
可是那苏焕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对柳翩翩始终不理不睬。
一心宠着柳飞飞。
柳翩翩不得已只好来劝柳飞飞玩换身份,可是苏焕每次都能认出来,不管他们怎样变换,他都能清楚的知道谁是柳飞飞。甚至于,两个人一东一西的站着,苏焕也能迅速的分辨出柳飞飞所在的方向,二人瞬间眉目纠缠。柳翩翩看到这一切,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却是最最好强的性子,只说苏赞如何宠自己,好在明面上苏赞送给他们二人的东西都是双份的,看不出亲疏。
可是,旁人不知道却是:柳翩翩嫁给苏焕两年,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处子,她每每在姐姐身边看着他二人含情脉脉的样子,心里就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即使苏焕宿在柳翩翩房中,竟然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她有时候宁愿三个人在一起,起码在姐姐在外人面前,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去恳求他,他却道:“这不就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柳翩翩恨,她一定要报复,她要让他万劫不复,她在等待这个时刻,让这两个人一起死在她的手中。
死在她手中。
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下)
风过处,雪雾弥漫。
柳飞飞几乎看不清对面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飞身而起避开柳翩翩的剑,风灌入她白色的衣袖,她像一直张开双翅的鹤停在半空中。
一群黑衣人手执钢刀急急趋向这边,乌鸦儿和阿绫互看一眼,双双飞身而起,如暴雨一般的花针夹着雪花一齐扑了过去。
几个黑衣人中了招,却似乎不受毒针的毒性所控制,依然前进。
乌鸦儿一马当先,对身后的阿绫道:“快,我和八爷在这里抵挡,你护着陈大人和歧王爷。”
她以一敌十,匕首飞来飞去,砍掉不少,那鬼忍却像是会幻术一般,也不知如何变幻瞬间□,黑压压的一片,只觉得越涌越多的架势。
乌鸦儿杀得一脸的血,却不愿意后退,眼看着手臂被划了一记。扑面而来的是一个旋转着的硕大血滴子,上面齿轮呼呼有声的转动着,眼看着就要贴上乌鸦儿的耳畔,突然一个人从后面过来,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利器,将那精钢所制的血滴子劈作两半。乌鸦儿侧头,竟然是苏赞,手持一柄硕大的银弓。
那劈开血滴子的,居然是他那细细的弓弦。
苏赞单手一翻,将弓架在手上,轻拉弓弦,那浓重的剑气就将迎面而来的几个黑衣人生生煞退半步。
苏赞低声道:“背贴着我,左边是我的,右边是你的,不许妄动。”
乌鸦儿自然知道这样是最安全的,可使二人背面不受袭击,自然形成一道屏障保护身后的陈昀、宝瓶儿。
阿绫和苏焕自动靠过来,阿绫站在苏赞的左翼,既可以掩护他,也可以在危难时被他照应,而苏焕就站在了乌鸦儿右翼,这也算是个比较可靠的阵法。
苏赞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派十二支粗壮的银箭来,一齐射出去,也不知这箭有多大的力量,竟然贯穿了几排黑衣人的身体,直逼坐在肩舆上的太子苏檀。
张实禄连忙上前要护,苏檀只是微微侧开了脸,一柄箭就飞了过去。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将手边的酒杯顺势泼了出去,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仿若从天而降,将天映得灰暗。
乌鸦儿都有些慌了手脚。眼看着不远处的柳飞飞被柳翩翩和几个黑衣人围攻,眼看就不行了,连忙就推身边的苏焕:“你先过去保护柳姑娘,也不要伤了柳二小姐。”
苏焕道一声:“是!”却根本就是另外一个声音。
原来此人本是苏赞的暗卫易容所扮,而真正的苏焕却并不在此。
那假苏焕前去襄助柳飞飞,柳翩翩越发生气,招招狠毒,无奈哪里是他对手。越发气闷,招数也凌乱不堪。
柳飞飞对苏焕的武功最是清楚,身边的这个人使得招数,虽然和苏焕有些相似,但是武功其实在苏焕之上,她岂会不知,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一昧鏖战,却到底舍不得伤了柳翩翩,倒是被柳翩翩占了不少便宜。好在她武功本就在柳翩翩之上,一群人打下来,竟然是勉强撑得住局面。
眼看着这样打下去,众人渐渐没了体力,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着黑衣的尸体被雪花薄薄的覆了一层,鲜红的血液成块的在旁边凝结,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浓重的腥气。
一直打到了下午,所有的黑衣人竟然几乎被他们消灭了。柳翩翩也被点了穴道,被柳飞飞绑住双手。
乌鸦儿一身的血,累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了,幸好苏赞在旁边扶了她一把。
乌鸦儿看着他:“你武功这样高强,何苦需要我保护?你骗得我好苦啊。”
苏赞笑一下:“我从未说过我不会武功,是你这样认为的。”
听到有人拍巴掌的清脆声音,竟然是坐在肩舆上看戏的苏檀,他清朗的笑:“哈哈,不错,不错,都是好身手!看来这南越鬼忍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突然肩舆放了下来,四个戴着斗笠的脚夫摘掉了帽子,乌鸦儿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她见过这四人的画像,乃是江湖上早已隐退的天山四魔。
相传十几年前他们就横扫江湖,无恶不作,只是一夜之间消了踪影,居然给苏檀豢养起来,为他抬轿。
苏檀轻描淡写的道:“不好意思,本来想要亲自上阵的,但是这几位朋友多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难免技痒,不如劳烦各位陪他们玩玩。”
乌鸦儿冷笑:“车轮战,还有比你更卑鄙的吗?”
苏檀笑一笑:“胜负已在面前了,你也不必如此执着了,良禽择木而栖,如果你此刻过来,我还可以原谅你,太子妃是做不了了,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吃太多苦头。”
乌鸦儿杀心骤起,单手执起弯刀,眼中寒光射出。
苏赞一只手拍在乌鸦儿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面上笑得明媚:“二哥,你以为今天你还有胜算吗?”
苏檀看着他:“你一向最懂得虚张声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拖延时间的鬼话吗?”
“是不是鬼话,你片刻就会知道。”
众人皆不作声,竟听得一阵阵由远及近的声音,由弱转强,又细若悬丝到铺天盖地。
苏檀回头看身后,却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杀将过来,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人马,只觉得烟尘滚滚,惊天动地。
为首的俊朗青年却是——苏焕。
他大惊,看着面前站着的苏焕:“难道……”
苏赞笑起来:“他确实是假的。”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