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儿





  乌鸦儿脚上一麻,整个人滚了下来,却被苏赞好好接住,打横抱着。
  乌鸦儿看着他。正色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明天想要跟哥哥回去了,回西昭。”她自然的揽着他的脖子,那么自然,自然到他以为她在说:“明天我想吃……”
  一阵风吹进来,桌上灯盏瞬间明明灭灭,苏赞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乌鸦儿长而卷翘的睫毛眨了眨,一本正经的道:“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但是我会一辈子怀念你的,真的,怀念。”说着,鼓起了勇气凑上去亲了亲苏赞的脸,就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苏赞在心里冷笑:这么敷衍两下,就想要打发了我吗?
  乌鸦儿动了动身子,咦?怎么动不了?
  再动一动,咦?怎么回事?
  苏赞突然一用力把她抛在了床上,这床是按照西昭的样式做的,床前有一层珠帘,床里面铺了厚厚的羽毛,乌鸦儿掉进去,珠帘哗啦一响,陷得深深的,半天爬不起来。
  “你大半夜的到我房里来就是为了和我道别吗?还故意作出这样一幅弱智的样子,你想要糊弄谁啊?让你欺负了这么久,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没用吗?你一次次的骗我,一次次的忤逆我,你以为我是什么?”
  苏赞阴沉着脸一下子说了一大段话,乌鸦儿心里打鼓,面上强撑:“王爷说得什么话,我们说好的,做朋友,我早就说过要会西昭的,你也是同意的。”
  苏赞冷哼:“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以为你已经爱上了我呢!”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不是不自信的。
  乌鸦儿心虚,低头道:“没……有啊。你,你……我们当初说好了只做朋友的,现在我自然……自然……”
  苏赞冷笑,双手一伸,将乌鸦儿的两腿拖到近前,强迫她和自己相对:“你就一点不为我心动吗?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去吃饭,因为看到了祝新舟,吃醋了?不知道如何自处?”
  他的话不是全没有道理,乌鸦儿本能的回嘴:“你放屁。”
  苏赞冷笑,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颚:“粗糙、说脏话的男人婆,除了我还有谁会真心爱你?你怎么那么好心呢?要把我让给祝新舟?为什么?因为你是西昭人,你怕你的身份害到我?你怕看到祝新舟伤心?你以为你是什么?天神吗?自己在这里决定一切?”
  乌鸦儿吞了吞口水,侧脸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我不喜欢你,不管祝姑娘的事情!”
  苏赞冷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九公主喜欢她的大师兄对不对?你要回去等着他,对不对?等他回来了,跟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然后快快乐乐的过完下半辈子对不对?那你得小心了,可不能让你哥哥钻了你们家的空子,三个人的婚姻,倒真是没什么趣味的,更何况,多余的那个人,还是你!”
  乌鸦儿看着苏赞那冷冷的双眸,和与平日里不同的低声细语,就觉得害怕,大气不敢出。
  突然侧头就哭了,她想到: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歹毒呢?明明要走了,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自己难道不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能撑到今天,不受她的诱惑,她容易吗?可是一想到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对自己发怒了,以后想要看到他这样的样子都不可能了吧。也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到今天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
  苏赞看到她哭了,却有些慌了手脚:“你……怎么哭了?”抽出一条银灰色的帕子为她擦眼泪,她从来脂粉未施,脸上肌肤吹弹可破,眼泪露珠一样粘在睫毛上面。看得苏赞口干舌燥。
  乌鸦儿接过了手绢狠狠揩了一通鼻涕,扔到一边,避重就轻的道:“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们好聚好散吧!”她看到苏赞的胸膛,任性到:“让我再抱抱你吧!”她想要记住他胸膛的温度,以后用来怀念,她想不到还有那个男人可以这样闯入她的生活。
  苏赞看到她这反常的行为。气愤道:“你是不是精神错乱啊,既然要抛弃我,为什么还要抱我?”但是这确实是乌鸦儿极少的一次主动,苏赞还是将她搂在了怀里,为她脱了鞋袜,自然而然道:“如果你执意要走,今天和我睡最后一晚吧,天冷了,我也睡不着。”
  乌鸦儿任着他给自己脱衣服,打了个寒战,吸吸鼻子:“好冷啊!”
  苏赞将床侧厚厚的淡紫色的缎被牵过来,盖住了二人:“这样就不冷了!”手还不停的在被子里面为乌鸦儿解衣服。
  乌鸦儿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有些忐忑的问:“我们只是睡觉而已吧!你不会伤害我的吧!”
  苏赞笑得温和:“我什么时候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唔,那倒是没有。”乌鸦儿觉得自己好像脑子不好使了。
  苏赞脱得乌鸦儿只剩下一件白色的亵衣,又在那里拉她亵衣的带子,乌鸦儿终究有些不安:“你要干什么?”
  苏赞看着她,无限真诚:“你皮肤滑,我想抱着你睡,再说了,脱得光一些,睡得也香些。”
  乌鸦儿皱眉:“那你不许脱自己的。”
  “恩,好!我只脱外袍睡觉,可以吗?”
  “唔,那就好。”
  苏赞笑一笑,为乌鸦儿褪下了白色的亵衣,露出了滑腻腻的肩头,和翠绿的肚兜,她生的丰满,肚兜被撑得满满的,不好意思的转身抱着手臂侧身睡去了。起伏的曲线还是让苏赞看了许久。
  她感觉到苏赞小心的将她的长发理好,听见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一会儿,一具暖和的躯体贴了上来,苏赞一点点的亲着她的侧颈,乌鸦儿难以自持的呜咽一声,下意识的去推他,却摸到的是滚烫的手臂,她一惊:“你怎么是光的?”
  苏赞却全然不受她的打扰,越亲越来劲。乌鸦儿只觉得胸前一凉,肚兜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大囧,却被苏赞逗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到底……到底……”声音却越来越低。
  苏赞从她背上抬起脸,喃喃:“我只是看看,给我看看,我不做什么!”
  乌鸦儿用手去捶他:“你这个骗子。”却感到一只手指深入了自己身体深处,她感到自己浑身战栗不已,几乎全然麻掉,任由苏赞胡作非为。
  他是那样熟练,一步一步,仿佛早就想好,像是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他甚至猜得到她的反应,每一下动作都好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无数遍。
  想到这样的场景在他脑海里出现过无数遍,乌鸦儿就觉得自己几乎要脸红到爆炸。身子忍不住扭动。
  苏赞在她胸前低低笑:“你还敢说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着将手指在她腿上揩了一下,乌鸦儿只觉得一片湿意。
  却也奈何不了自己。
  苏赞突然停止不动了,只是在上方看着她。
  乌鸦儿耐不住,躬身去吻他的嘴,却被他避开。
  “说,你爱我吗?”
  “唔……”乌鸦儿装糊涂,一双嫩藕一样的臂膀去勾他劲瘦的肩膀,却被苏赞躲开。
  他一只手深入她的花心不住逗弄,乌鸦儿几乎不能自持,双手紧紧抓住缎被,艰难道:“我……我……”
  苏赞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长发轻轻扫着乌鸦儿的面颊。
  “我……我不说……啊……”
  “……”苏赞动作更大了,乌鸦儿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啊……我爱你……我不会……不会离开你……”
  苏赞满意的低低笑,吻着乌鸦儿的嘴,那样温柔,突然一个俯身,乌鸦儿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只感觉自己被撕裂一般。
  苏赞抚摸着她,喃喃安慰:“乖,马上就过去了,马上……”
  乌鸦儿捞住他:“你……你别走……”
  苏赞呻吟:“真傻……这种时候我怎么会走呢?”
  乌鸦儿觉得自己像是不再是自己,变作大海中起起伏伏的一只小船,被浪花抛来抛去,转眼被抛上云端,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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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赞醒来的时候,看到乌鸦儿正枕着自己白腻的臂膀侧躺着,睡得十分深沉,他小心翼翼的为她掖好被子,乌鸦儿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苏赞伏在她肩上:“你本就是我的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乌鸦儿瞪他:“你这个……”
  苏赞平日里只觉得她刚硬有余,鲜见她娇憨的样子,现在真是爱都爱不过来,亲着她的臂膀:“我这个什么?不是你自己求我的吗?”
  乌鸦儿到底不似平常女子,也不再纠缠,沉默了一下道:“我还是要回去,药门还等着我接手。”
  苏赞点头:“好,你先去,等我把京城的事情解决好了,我就去找你。”
  乌鸦儿有些惊讶:“可是,你……”
  苏赞苦笑:“你不会以为我想当皇帝吧!”
  乌鸦儿皱眉:“你不想吗?”你这么坏,比我哥还要狡猾百倍,不是刚好做皇帝的材料吗?
  苏赞摇头:“这不是我要的。我想要找个地方,跟你过平静的生活,生一大堆孩子,怎么样?”
  乌鸦儿看到他痴迷的眼神,心如擂鼓:“你真的舍得下吗?那祝小姐呢?”
  苏赞嗤笑:“你哪来这么多事情操心啊?我对她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从未有过别的念想。我只是喜欢你一个,倒是你不住逃避罢了。”
  乌鸦儿低头:“那好,我先回西昭处理事情,等你。”
  苏赞严肃起来:“可能会很久,你等得吗?”
  乌鸦儿点头:“只要你还要我,我就等得。”
  苏赞俯身重又吻上她的嘴唇。
  乌鸦儿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推开他:“那个……昨天那个劫走太子的人究竟是谁?”
  苏赞无奈苦笑,正色道:“我师父,玉髓生。”
  “你肯定?”

  人间尤物也自卑

  苏赞皱眉:“我一直想要问你你昨天对我二哥说的那件事情。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乌鸦儿看着他;想了想:“你是说我说你二哥不是龙种那件事?”
  “恩。”
  “我以前在桃花坞上不是告诉过你玉髓生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吗?我昨天终于想起来了,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我姑姑的爱人,我的姑姑就是你的母亲。”
  这句话对苏赞震撼不是不大的:“你说什么?”
  乌鸦儿抚摸着他深刻突出的五官:“你的五官比天朝人深刻,就是因为你有西昭血统,你的母亲,就是我的姑姑菁华公主,她二十五年前潜入天朝,是我们西昭设在你们天朝最大的暗哨。她曾经也是我师父的得意门生,师父常常提起她的。”
  苏赞想起小时候,母亲有时候会伏在他耳边唱一些听不懂的小调,他就会问:“娘亲,为什么这小调这么古怪呢?”
  母亲就会温柔的笑:“这是母亲家乡的歌啊。”
  他就会乖巧的说:“江南小调真好听!”
  母亲脸上就会有些落寞。
  现在想起来这些歌曲分明不是江南小调,而是西昭民歌,那么母亲的死是否与她西昭细作的身份相关呢?
  难道母亲并不是生病而死,而是被父皇害死?
  苏赞的心揪着疼了起来,但是也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不可能的猜想,这种事情,父皇绝对做得出来,也有立场这样做。
  “那么,那么我师父和我母亲……”
  乌鸦儿将他的头抱在怀中,摸着他的长发:“我想,也许你师父是太子的生父。”乌鸦儿小时候和师父一起在石洞里练功生活,不是不枯燥的,扯着师父说故事,师父说不会编,乌鸦儿就说:“不管,随便说什么。”师父那个大嘴巴就每天向她灌输他一百多年来看到的各色八卦,道尽了西昭国皇室民间无数的秘辛丑闻,一些很生猛的内容他都毫不避违,反正乌鸦儿还小,也听不大懂。
  乌鸦儿徐徐道:“我师父说菁华公主在药学上造诣很深,曾经潜入中原寻药,偶遇玉树临风的点苍派传人玉髓生,二人先是抢夺一颗灵芝,不打不相识,渐渐就相爱,后来我父王听说你父皇非常好色,就想把我姑姑送到天朝,却苦于姑姑与那玉髓生相爱甚深,于是就施了计谋,从中搅和(罗贱男深得他爹真传),我姑姑就误会了你师父,孤身回国,又毅然决然的来到天朝,后来……后来就变成了西昭皇后,也就是你娘了。”
  苏赞脑子转的飞快,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二哥极有可能非我父皇亲生,那他如此心急登上大宝,应该是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发现的呢?难道父皇发现了?这样的话,他囚禁父皇杀害兄弟的事情也就得到了解释。
  可是,师父在禁宫这么多年,并没有对二哥有过什么特别的兴趣啊,而是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抬头看着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