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敢当 作者:青丝着墨(晋江2015-02-16完结)
花素离坐着一顶小轿早在姬樾入府前就先行在康王府下榻,李卫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妹妹,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她的耳环中藏匿着那颗启鸣丹,一直没有机会用出去。
应该是她到京都以后,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姬樾,他被各式各样的达官显贵轮流邀约,日日酒席不断。
一直到入宫面圣的隔天晚上,还在醉香楼喝的酩酊大醉。
素离住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偏离王府正宅,院子里面种着大大的海棠花,据说已经有数十年的花龄,她像是被遗忘一般,圈禁在这小小的天地里。
这日,素离正在院中逗弄几只鸽子,忽听的一声清脆的鸽哨,她抬眼一看,很久不见的百里奚正笑眯眯的站在面前。
“怎么哪里都能碰见你?”她皱着眉头。
“有缘,我有什么办法?”百里奚毫不介意她的臭脸色。
“什么事?”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呢?”他顿了顿,“毕竟,我还掌握着你弟弟的消息……”
“我弟弟怎么了?”素离急切的拉住他,生怕还没得到答案这个人又消失不见。
“你弟弟很好。托我的福,找到了一个大夫,正好会治他的病。”他手指一翻,上面多了一封信,“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是你弟弟的信。”
素离一把抢过来,拆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正是花子期的亲笔,她心头一颤,强压着心跳看了一遍,微微松口气,又看了一遍。
“谢谢你。”她把信纸按在胸口,脸上浮现复杂的笑容,“我弟弟说你对他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呵,我是个有信用的人。”他的笑意微微一敛,“就是不知道你的诚意怎么样?”
“我到京城后都没有见过姬樾,实在无从下手。”花素离叹口气,“只怕他已经忘了我这么个人…偷也不知道从哪去偷。”
“这不是问题。山不就人,人可就山啊。”他诡异一笑,“我帮帮你。”
说罢,素离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肩上一麻,却是被点了穴,接着,她便看到百里奚那张笑容诡异的脸越来越近。
“你要干什么?”她脸色一变。
话音未落,只觉得腰间一松,却是腰带被取开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尚来不及尖叫,已经被点了哑穴,接着便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奚开始脱她的外衣。
她拼命的瞪着对方,可是百里奚恍若没有看到,素离脸色大变,嫣红的血色快速从脸上退下去,她眼睛蒙蒙的起了一层水汽。
百里奚离得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凌冽的寒气,她纤长的睫毛蝶翼一样颤动,失去血色的脸上泛出奇异的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几乎触碰到了她的睫毛,然而,仅仅在一瞬间,他迅速挪开了身子,手上挂着一件织锦外衣。
“你穿的太多了,这样,怎么会生病呢?不生病他怎么会过来陪你呢?”他把衣服搭在手腕,歪着头看了看素离愤怒的脸庞,将她的头微微一板,靠向那挤挤攘攘的开的正热闹的海棠花。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哎呀,好像快要下雪了呢。”
素离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将他祖宗八代全部问候一次,然后她突然感觉腰上一紧,原来是他将腰封帮她穿上,宽厚的大手几乎将她的腰肢尽握在手中。
素离轻轻一颤,旋即,更加怒不可遏。
这个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那只腰上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被水烫了一下,飞快的弹开,嘻笑道:“稍微一用劲,还以为把你腰给折了呢。”
素离沉默的怒骂。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再次安静下来了,偶尔麻雀叽叽喳喳飞下来,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又叽叽喳喳的飞起来。
“这个王八蛋。”素离叹气,长长的叹气,“他一定不知道这个鬼地方一天就送饭的时候来个丫鬟,很多时候还就唤一声放门口就走了。”今天晚上的饭已经送过了,难道自己要在这里站上一晚上。
天煞的王八蛋。
入冬以后,即使稍显暖和的京都也是透骨的凉,霜风打着卷吹过,天上飘下第一片雪花,紧接着一片,又一片,她的腿早就僵硬了,而脚,貌似已经很久没感觉它们的存在了。
好冷啊。
呵出的气在睫毛上冻成了冰渣子。
生病,这样的鬼天气,当然会生病,只怕,到时候装病不成,反直接给升天了。
雪花在她头发上堆积了层层叠叠,鲜艳的海棠花已经被雪花压得沉沉的低了花枝。
素离默默的计算着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穴道就快解开了,素离眨眨睫毛,把上面的雪花扇下去,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命挪到屋子里去。
今日宴请的是杜晗允的得意门生,工部侍郎唐锦仕,虽然宴会氛围热烈,但是其中诸多冷枪暗箭却让姬樾面色生冷。
杜晗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谁造的事谁负责,他之所以到今日还隐忍不发,只因为杜笙南实在不争气,眼下虽然太后赐婚已成定局,但是该有的三书六聘纳采定亲一样都不能少。
而皇帝对这件事的意思隐晦难明,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如同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般。
心中不快,几杯酒下肚,便隐隐有些醉意,姬樾回了府中,遣开了两个通房丫鬟,兀自待了一会,便径直往后院去了。
庭院深深,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秋风小筑。
这里冷冷清清,连灯笼都没点一盏,空荡荡的屋子,一如当日他母亲住的时候。
他想起他的母亲,一个卑微的女人,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没办法养在自己身边,只能任由他像碍眼的杂草一样在另一个女人身旁长大。
几乎情不自禁的,他推开了小筑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回廊外的天井里面洒下一院子月光,他扶住门框,多少次,他曾巴巴的徘徊在这里,带着隐秘的伤痕,不敢开口,不敢说话。
院子里面的海棠红的更加灿烂了,姬樾似乎闻到了满院的清香,他一步一步上前,突然,他的步子顿住了。
月光下,一个身影单薄的女子孤伶伶的站在海棠花下,朦胧的身影,雪花在她头上堆叠着花朵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似曾相识的模样,猛然,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一刹那间,几乎站立不住。
“是你吗?”他做梦一般呓语,细小的声音,似乎稍微大点就会把眼前的人儿惊跑。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儿,又害怕她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掉。
冰凉的触觉从指尖传来,他呼吸一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宝桑?真的是你吗?”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浑身冰凉的女子没有说话。
他低低的嘶哑着嗓子唤道:“宝桑。”一把将眼前的女子搂进怀里,冰凉的气息灌满了他的胸膛,素离满身的雪花被扬起,扑棱棱的落了两人一身。
“宝桑,你说说话。”她听见姬樾带着难以名状的痛楚说道:“你的雪狼笛,我我都是一直为你保管着的啊。”
雪花在她脸上缓缓融化,冰凉的雪水顺着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脸庞落下来。
姬樾猛地站定,打横将素离抱起来,他的披风暖和柔软,细细密密的盖了素离一脸,他一脚踢开门,隔夜的炭火还有一点点余温。
姬樾将素离放进柔软的榻上,紧紧拥着她:“不要怕,一会,一会,就不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素离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快,她的手脚冻了一夜,非常不灵活,只能勉强僵硬的动着,在小心翼翼的搜了姬樾大半个身,终于在他腰间秘袋里面发现了一根小笛子。
笛子很短,质地奇怪,拿着便是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想了想,将笛子放在了腰间,正在这时,身旁的人微微一动,她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姬樾的手不自觉的摸索,直到在手中摸到了素离,然后便将她往怀里一拉,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不要走。”
她身子一僵,再也不敢擅动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城隍庙
这一夜,辗转反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素离才沉沉睡去,待到她晕乎乎的醒来以后,天已大亮,身旁的被褥还有余温,人却不知道哪里去。
她心中一动,慌忙摸了摸压在床底的雪狼笛,还在原位,不由松了口气。
手脚都已经似乎恢复了元气,温度灼人,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又暖和又热闹,她刚刚想要坐起来,两个小丫鬟就迎了上来。
“姑娘,你醒了?”一个绿衣殷勤的问道。
“王爷专门吩咐熬了姜汤,您喝一点,去去寒气。”另一个粉衣丫鬟道。
素离猛的想起昨晚正是姬樾和自己共眠了一夜,不由俏脸一红,低头咳了一声答应下来。
屋子外面还有两个丫鬟,一个拿着大扫把在扫雪,一个端着小瓮在接海棠花上的积雪。
突然间,这空荡荡的秋风小筑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素离喝了一口姜汤,只觉得辛辣至极,强咽了一口下去,胃中一阵范腾,她皱着眉头把姜汤推开:“太辣了,我不想喝。”
“不行啊,姑娘,王爷专门吩咐过的。”粉衣丫鬟固执的端着姜汤,“这是专门选的剑е莸氖昀辖ズ亲詈貌还耍蛲硎芰肆梗绻缓鹊阒慌率腔崧湎虏「庖院缶吐榉沉恕!?br /> 素离固执的按住碗:“我身体好的很,不会有病根的。”
粉衣丫鬟也固执的端着碗,两人一时陷入僵局。素离心有不悦:“我的身体自己会负责,就算将来有病根也不怨你。这汤,你倒掉吧,就当我喝了就是。”
她向来憎恶辣味,眼下喝了一口,只觉得舌头都在翻搅,不由心烦,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哪知道,脚刚刚落地,便觉得一阵眩晕,她身子一软,立刻紧挨着床位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
“姑娘恕罪,方才为了让姑娘好好休息一下,我在姜汤里面加了那么些孖醉香,都是凝神安眠,没有别的坏处。”
“你!”素离心头大怒,“不过是一个丫鬟竟然这样子有本事!”
她正要说话,只觉得神智越发昏聩起来,迷糊中最后听见那粉衣丫鬟说道:“绿腰,那我先走了,你在这里陪着她吧。”
绿腰……绿腰!她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某些念头便陷入一片黑暗。
快到傍晚的时候,姬樾带着一身酒气又来了,他屏退了左右,和衣在素离屋子里面坐了半宿,然后沉默的离开。
门刚刚一阖上,素离便睁开了眼睛,她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确认四下没有人,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不知道这个王爷发什么疯,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扮鹌鹑,害的她连气都不敢出的太快,硬生生假睡了那么久,背上一阵一阵痛。
这个王府鬼鬼叨叨的,里面没几个正常人,她起身,胡乱将头发一束,把被褥下的笛子贴身放好,又四处看了看,便轻飘飘的出了院子,秋风小筑在很偏僻的位置,绕过后面不过数十米,便是安静的巷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飞快的翻出院子,绕过几处花园,便到了围墙边。
王府的守卫很少,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得势的大户,素离心里下了结论,她轻轻一跃,便出了墙,果然,每个墙角不远就有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素离跟着这些标记,一直走进了巷子深处。
而就在她出门不久肩上歇着一只画眉鸟的姬樾便神色冷峻的出现了 ,他轻轻一抬肩膀,画眉便跟着素离离开的脚步追逐到了巷子深处。
孖醉香用的是小画眉的血肉唾液为料,服之则会有异香,而这异香,经过训练的母画眉便可以千里追寻,这是孖醉香不为人知的妙用。
素离一直到了一处小小的城隍庙,标记便消失了,这城隍庙貌似荒废已久,黑灯冷清,不知道哪里吹出的冷风一阵一阵,直教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站定步子,在城隍破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庙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零落的月光透过破碎的屋顶落下来,不但没有明亮的感觉,反而平添了几分阴森,废弃的佛像失去香火供奉后没有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往日的慈爱在此时看起来变得凶煞摄人,她深吸了口气,在正庙站定。
忽然间,她心头一跳:这荒弃的庙宇中正有三炷香正在袅袅烧着,那明灭不定的微亮像是晴天一道霹雳,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你在吗?”她试探着叫着,“喂,有人在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四下静谧,似乎连昆虫的叫声也消失了,素离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背上不自觉的生出了几丝冷汗。
这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告诉她的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