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绝世之千世尘劫(完整版)_派派小说
皇帝疼她,却自有后宫三千,太上皇太妃宠她,却更爱彼此。驸马……他可以护她爱她敬她,她却不忍心让他担心。
也许她君绾絮真的要求太高,白首不相离,本是奢望而已。所以在过了几多人世的变迁,她身边终于如儿时想的那般花团锦簇,内心却仍旧孑然一身,迷茫不解。
她又像许多年来的那样,望着某处出神。意外闻见一股淡香,刻骨熟悉,乃至缠绵入骨。她大喜过望,张口轻呼:“公子……是你吗?”
白色的影子静静从房顶落下,安然站在她面前。她一伸手握住他,身体微微靠过去,语气中有着暗淡:“公子,你从北岳回来了?”
水兰舟一把抱住她,声音微带沉痛:“公子没用,找不到方法治你的白发。”
绾絮温顺地在他怀中开口:“只要你回来便好,治不治我的白头,我不在乎。”
正文 白发情(二)
水兰舟的手掌在她额头上划过,声音里有丝担忧:“只是寻常的风寒,你怎么看起来这样虚弱?”
绾絮沉默。
水兰舟低下头,发丝垂下来,迤逦拖在红缎锦被上面,绾絮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倾身,自己的发丝与被上他的叠在一起,瞬间,像互相吸引般,丝丝缕缕的头发缠搅,黑色和白色混杂一起。
她心有所感,微微抬头凝视他,却只能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具,面具已将他的整张脸包括眼睛都遮住,发丝从边缘顺下。她心中微苦,就算此后,他再也不能在她面前脱下面具,她不能再看见他的样子,可是,只要,只要他还能在她的身边,这一切就都足够了。她已然满足,梦里梦后,她还会梦见他的样子,紫阳花下,古琴架边,他的笑,温暖柔情。
她的心愿,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的。
显然是看穿她内心,水兰舟面具后面的眸子波涛起涌,里面痛色深沉,他的手抬起,缓缓滑过那一层层华发,凉滑的手感,好像这一头的发也都在某一时刻失去了温度。原来,也有他无力的事,终究不能使她度过这个命中劫,他终究没能改变冥冥中的那道命数。
“公子,我已向陛下请命,一年之后,他会准我离开皇宫。”许久之后,绾絮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仰起脸,笑容开怀。
水兰舟也莞尔,抚摸她的头:“好啊,你心心念念寄情山水,这下可以实现了。”
绾絮脸上出现少许希冀的神色,她说:“公子,明年你带我去昆仑山好不好?我也想去看看那里,怎样的人间仙境。”
水兰舟手臂一僵,他柔声问:“天下美景多得是,何必要去昆仑。”
绾絮一笑:“听说小桃的家乡是在那里,我虽然再也看不见她了,也总想着,去她的家乡,也许,能看到她那棵桃花树。”
水兰舟缓缓闭上眼,面具下是漆黑一片,他微微开口:“好,我带你去。”
绾絮两颊有点红,她拽着他的袖子又靠在他手臂上,嘴里喃喃道:“沧桑恒变,江山易主,当年了因大师的批词真是全说对了。”
水兰舟替她盖上被子,“别想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好好当你的东宁公主,明年出宫,你爱去哪里,我只管陪着你便是。”
绾絮笑得开心,她点点头。
“公主,驸马回来了!”宫女进来通传道,声音间流露出喜悦。
次日的晌午,绾絮刚午睡醒来,闻言不由微笑。半撑起身,她看向帐帘外,发丝如瀑垂在床榻上。“驸马呢,有没有进宫来?……”
话音未落帐外已是一道人影进来,挺拔俊秀的身影,驸马大步走着,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床前。
第八章 谢远乡
任逍遥晃着折扇低头沉默着,他笑一笑,有些意兴萧索:“二公子,觉不觉得很不公道,为什么你就是大仁大义,占尽道理,被那丫头当神明供着,我就偏偏是那邪恶的化身,万事都要被她防范的那般严实。有时候我会想,我跟你,差距真有这么大么?”
在他说到“差距”的时候,他的眸中突然暴涨一道冷光,瞬间脚下如同生了风,身体向前平平飞掠。话音落下,人已然逼到水兰舟对面。
水兰舟面对面看他,半晌,缓缓道:“你弄错了,从一开始,过程就只在于你个人的选择,你不应该怪她。”
任逍遥愣了一下,他的面色古怪,看着水兰舟,他扯起嘴角讪笑道:“二公子当真与她呆久了,口角也锋利胜于当年,一句话就轻巧地将过错推到在下身上了。哎呀,可惜了今日在下另有一件要事,不能跟二公子秉烛话谈,真是憾事……既然二公子今晚守夜,在下还是不自讨没趣的好,告辞1
他轻轻一笑,袖影一挥,身影像来时一样瞬间隐没到了黑暗中。
水兰舟眸中流转着淡淡光华,他转身,手搭在门上,又轻轻进了房。
&&&
虽然在关键时刻暖娘终于来到,将重伤的楚妙琳带回楼中。顾离殇深知实力悬殊,自然也没费力去做追踪的工作。
而内堂的地上,暖娘打量着楚妙琳身上的伤,悠悠笑出来:“你倒真是拼命碍…”
地上一盆火炭亮着红光,楚妙琳低垂眼睑,只管一言不发。
暖娘叹息着,这二人中她总要选择一个人试探,之所以最后选择楚妙琳不选易南风,是因为女子的心在面对自身感情受阻时往往比男子决绝。现在看来,她是对了。
漫漫擦着指尖的红蔻丹,暖娘看了她一眼:“去把伤口料理了,过几天和易南风一起做任务。”
楚妙琳有点愕然地抬头。
“顾离殇号称西域第一剑客,你一个人自然是杀不了他的,”暖娘浅笑,“叫你去只是试探你的心,既然证明了效忠,现在,我要你和易南风一起对付他。”
楚妙琳抑制住心头的狂跳,她俯身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我与南风,不能靠近丈内。恐怕,不能配合好。”
暖娘冲她笑一下,柔柔道:“别担心,他用剑近身攻击,你在远处就用你最擅长的长鞭,从旁协助,定能发挥最好的水平。”
楚妙琳的面色虽然不动,手心却渐渐攥了一把细汗。暗想暖娘之算无遗策,她咬咬牙,平生又添了几分绝望。
暖娘淡淡扫向她脸上,满意地躺在椅子里舒了口气,懒神道:“下去吧。”
微带踉跄地离开了内堂,楚妙琳立刻将手遮在眼上,头有些眩晕,很久她才恢复过来,挪着步子缓慢向自己的房间去。第一次,她有些后悔加入沧海明月楼,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冲动……楚妙琳顿时惊恐地甩了甩头,她被洗脑了么?!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脑海里出现易南风清瘦的脸,她几乎立刻吃痛地捂住了胸口。
再睁眼,她眼中的厉芒已经坚定,就像易南风说过的一样,从她进入西域的一刻就没有选择了,现在她是暖娘手中的一颗棋子,生死拿捏只不过是暖娘一念间。可是没办法,她除了当好棋子,努力不让自己成为弃子外,别无他法。
吸了口气,楚妙琳挺起胸,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主子,水已经兑好了。您可以开始清洗。”青年男子低贸眼,垂手站在旁边。
暖娘将手放进盆里浸洗,双手在水里展平,左右翻动,一股柔香自水里散发,她深深吸了口气,笑着问:“青牙,你跟我很久了,可知道用毒的人,最讲究什么?”
青年男子恭声答道:“应当是对毒物的了解,和精深的程度。”
暖娘轻嗤一声,缓缓将手从水中取出来,也不擦干,就这样拔下头顶簪子,伸手打散头发。“你说的那些,未必不对,但用毒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这双手每天都要接触上百种毒物,毒草毒虫不计其数。越高名的用毒人接触的越多,所以,如何保护双手不被毒物侵入,致使发生反噬,则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她说着展开手,五个白皙莹润的手指映照阳光,指尖甚至微微发亮。暖娘的手看上去非常细嫩,宛如少女般,一般制作毒药的人,日久天长,就算保护的再周到也免不了手受伤,到了年纪稍大些,手必然不会好看。可暖娘的手一直不变,美丽如初,没人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青年男子恭敬地垂眼:“属下驽钝,猜不透主子的心意所指。”
暖娘横了他一眼:“你呀,青牙你可不驽钝,你就会装傻罢了1
青年男子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没有回答。
暖娘低头将头发揉进热水中,雾气飘上来,她轻舒着气,边问:“城里可有查出动静?”
“还没有,凡是染上了邪毒的人,都已经被楼里派出去的人处理了,只有一个……顾离殇。”
暖娘笑道:“顾离殇且不急,其他人你要看顾好,千万不能让毒扩散到城外去。任何人想离开城,都要格杀。”
青年男子躬身:“是。”
过了一会,他又抬头问道:“主子,将顾离殇的任务交给易南风和楚妙琳两个没问题吗,我看他们对主子并不忠心,恐怕伺机要逃。”
暖娘脸上笑意加深,有些意味深长地道:“青牙,你不知道,这世上相爱的人,他们为了彼此能做的事情,远超乎你我的想象。就像,咱们十五年未见的楼主……”
青牙心里突地一下,下意识埋头。
&&
楚妙琳在房里坐了一会觉得没劲力,浑身懒懒的,于是出门走了几圈,又不晓得去哪,只好又转来。这一来一去耽误许多工夫,本来暗的天又黑下去。
稀里糊涂走半天,她有点茫然地盯着眼前的院子,竟在不知不觉间来了这里。
这是易南风的园子。
&&
花丛中一角石桌,易南风怀抱一壶酒,早已醉了。楚妙琳远远望着他,眼底酸涩,心里更痛。她随口叫过一个打扫的下人,冷冷问着对方:“他是什么时候坐在这的?”
楚妙琳和易南风在楼里的身份地位都不高,但楚妙琳一贯烈性子,走到哪都决计不肯让人低看。扫地的一见这个女子眉眼带煞,自然不敢惹怒她。如实回道:“昨晚上就在这了,也没见他休息。酒壶都空了,他还在喝不停。”
说话时,扫地的瞥了一眼易南风。
楼里的人大都有狗眼看人低的习性,对待高等主子自然好了,越是看见那落魄的,就恨不得上去多踩几下,再吐两口唾沫。
楚妙琳一阵反感,忍不住就抬手,甩了那扫地的一耳刮子。易南风为什么会一晚上都坐在这,她懂得,那次易南风出任务,她也是这般,在暗房枯坐一夜,其实心中也不清楚究竟是等什么。就是那漫漫等待,让她最后一点的希望慢慢成灰。
扫地的瞪大眼怒视她:“你,你……你竟敢动手!”
楚妙琳睨着他,嘴角冷酷地翘起:“怎样?你想打回来?”
扫地的瞪视她半天,敢怒不敢言,到底不敢上前,嘴里小声咕哝:“算我倒霉……”拿了扫把,自顾离开园子走了。
楚妙琳犹不解气,对着扫地的背影冷道:“我们就算再不得势,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下人欺压,下次敢瞧不起我们,我就让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扫地的背影哆嗦了一下,拎着扫帚逃也似地奔出门,好像后面有恶鬼追一样。
楚妙琳紧抿起嘴,转过脸,易南风已经听到动静望过来。四目相接,她看见他水一般的眼里苍凉成片。
易南风嘴角扯出笑:“你来了……暖娘有没有为难你?”
楚妙琳狠狠咬紧了唇,她怔怔看着他,不由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可是,随即而来身体便被疼痛淹没,她控制不住地弯腰,苍白脸上飘过一抹愤恨。
易南风趴在桌子上,嘴边浮起萧瑟的笑。他看着她轻轻道:“你不要过来了,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
“我不要这样。”楚妙琳嘴巴里冷意嗖嗖,一边心如刀绞,“我不会让你再受暖娘的胁持,不管什么事,我都去做!我偏不信,老天会待我们如此不公!”
易南风只是看着她,捧着的酒壶许久未动。半晌,他淡笑:“‘都去做’吗,不管什么事……”
“对。”楚妙琳冰冷坚定地回了一句。
易南风的手刚一动,滑下凉凉的酒壶壁。“你跟我去杀顾离殇吧!”晨风中,楚妙琳的这句话轻柔的像化在了风里。
沉默了许久,易南风最终还是苦笑,他再次伸手缓缓地摩挲酒壶,片刻,他回复的声音比她还轻:“好碍…”像一片浮羽落地,楚妙琳刹那间泪流满面。
&&&
城里的客栈中,伙计刚刚把水送上来,顾离殇也不挑剔水的冷热,有时候伙计怠工,随便弄盆水,他自是不说什么,但是一来二去,那人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