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子 作者:阿九姑娘(晋江2012-06-10完结、破案文)






这一日又喝醉了,抱着酒坛子哭泣道:“明明知道自己撑不过四十岁,为什么要走!外面的大夫都是废物,有几个懂得治病开方子救人的。找他们做什么……若是被耽误了,怕是就真的没几年了……”说罢又趴在被子上大哭,说是自己害死了他,不该存了长留他的心,逼走了他,若是他真死在外面,她也不要活了。

小女娃儿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拍着海小青的后背安抚道:“姨娘若是担心他,何不将那玲珑膏的方子写来差人给他送去。有这药方在,总是能多活几年的。这样一来,他只会一辈子记得姨娘你的好。”

小女娃儿刚满十岁,脸还都是肥嘟嘟的,像个瓷娃娃,可是说起来话像小大人一般,透着一股子的道理。海小青一听,立刻坐了起来,擦汗眼泪,虽是醉着,药方却绝不会写错。洋洋洒洒就把玲珑膏的方子写了下来,当晚就差人送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海小青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将辛辛苦苦创的玲珑膏的方子给送了出去。那小女娃娃的爹娘和好如初,也就将她接回家去了。

那之后不久,江湖上出了一个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名医海小青爱上了她的一个病人,为表情意,竟然将自创的药方都送了出去。海小青的脾气便变得愈发古怪了。


 



第24章 姜萱子。1
登州首府凉城距晋州庄县距离不近,饶是幕晨风与小六快马加鞭,也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暮色已浓才来到距离凉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子上。人还没什么,马却是累极了。幕晨风见天色以晚,也不急着赶路,决定找家小客栈歇息。两人下了马,牵着马在镇子中漫步,突然瞧见一个清瘦的黑衣人抱着个女子掠高墙而过。幕晨风赞道:“好俊的身法。”突然一怔道:“他不是被陆轻容给捉去了嘛?”心道不好,急忙将缰绳塞到小六手里,自己一跃身就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轻功其实不弱,只是怀里抱了个人拖累了速度。几起几落间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追赶,心下不免有些着急,一提气加快脚步向镇外的小树林奔去。

幕晨风追了一阵,瞧黑衣人出了镇子越跑越快,树林虽开阔,自己却不愿与他多纠缠。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手指上用力“嗖”地向黑衣人扔去。黑衣人听见耳后传来风声,辨认方位之后急忙闪避。几个铜板都躲了过去,心中难免有些得意。正在窃喜只觉左腿膝盖窝被什么东西击中,一阵剧痛腿一软瘫倒在地。他回身看看向自己逼近的蓝袍人,只瞧那人嘴角带笑,一副闲然自得的模样。认出他是谁,将怀里抱着的女子往地上一放,啐了一口骂道:“幕晨风,本郎君与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要坏我好事?”

“花郎君,你不是被陆轻容陆大捕头给捉了嘛?怎得又跑了出来?”幕晨风调侃般地问道,“难道陆捕头已经病得如此不中用了?”说着走向那女子,蹲下身慢慢将她扶着坐了起来。那女子被花郎君点了穴,不能动弹,只眼睛睁得大大地,求救式地看向幕晨风。幕晨风见花郎君下手有些重,皱了皱眉,很有分寸地抬手在那女子的后心口一拍一揉,那女子猛地干呕了一声,可以动了。

花郎君摸了摸自己的左腿膝盖窝后面,一只十字梅花镖直直地插在肉里,他呲着嘴忍痛将飞镖拔出来,皮肉带着血喷出来一地的。不禁大骂道:“陆轻容吃朝廷饭抓我倒也罢了,你幕先生大名鼎鼎可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学人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出手还这么狠,我这条左腿……”说着做出一副叹息的模样,见幕晨风忙着帮那女子解穴,左手撑地接力,右脚尖一使力跳起来就想跑。

幕晨风一抬手又扔出去一枚十字梅花镖,正正好打在花郎君的右膝盖窝上,花郎君吃痛大叫一声又跌落在地。此时小六骑着马已经追了过来,瞧见这一幕,笑呵呵地从马上下来,嘲讽道:“遇见我师傅还想跑!”说着便自豪地看向他师傅,问道:“师傅,这人是谁啊?”突然之间便愣住了。

小六跟着幕晨风走南闯北已有些年头,遇见的离奇事情、吃过的珍馐佳肴、见过的美貌女子都不算少,可是他一瞧见幕晨风扶着的这一位姑娘还是傻了眼。这姑娘大约十七八的年纪,赤着足,那一双脚长得异常秀气,露出来的皮肤也洁白无瑕。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青白色棉布袍子,长发散落,闪着绸缎般的光泽。光洁的脸上反射着月之光韵,好像一块玲珑美玉一般,温润、柔和、饱满。她一边干咳一边扶着幕晨风站了起来,缓缓开口道:“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我被这狂徒挟持,心中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还好遇见公子仗义相救。”说罢不顾自己光脚站在地上就盈盈一拜。这姑娘说话声音低低的,像丝绸滚过沙地,不似一般年轻女子那样软糯,倒听在耳里却别有一番风情。

幕晨风忙扶起她,“这位姑娘受惊了。江湖中人除危救难本是义所应当的。”又问道:“不知姑娘住在何处?我等送姑娘回去。”

小六一听见“花郎君”三个字转醒过来,恶狠狠地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骂道:“原来是你啊!无耻的淫贼!”

那姑娘见状感激地看了小六一眼,小六一下子就飘飘然了。那姑娘开口说道:“多谢这位公子。我急着要去凉城拜访一位友人,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了,只是马匹劳累,今日天夜已晚,实在是走不动了。加之凉城近在咫尺,也就不急在一时,找了家客栈休息。谁知睡到半夜那狂徒不知用什么手段绕过我的护卫将我掳走,还好得公子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说着眼神有些后怕。

“哼!你那两个护卫年纪那么小,嘴上毛还没长齐,就和陆轻容手下的捕快们一样没用。中了我四方迷魂香,睡到明天晚上也不一定能醒。”花郎君一边给自己止血一边冷笑着说道。

那姑娘一听此话脸色大变,小六却笑道:“这好办,搜搜他身上有没有解药不就得了。”说着就要上前搜花郎君的身。花郎君哈哈大笑几声:“你当陆轻容是傻子?他早搜过我了,只可惜本郎君技高一筹,藏了几包在谁也想不到也不会去搜的地方。若非如此,怎么能这般顺利地逃了出来?又怎么能劫了这小妞!不过……”他阴阴地说道:“我只藏了迷药没藏解药,想让他们醒?还是等明天吧。”

那姑娘的脸色更白了,小六瞧着不忍心,又说:“姑娘你要去凉城啊?我们也去那里哎,正好顺路哦。”

 “果真?”那姑娘欣喜地看向小六身后的两匹马,对幕晨风说道:“可否麻烦这位公子送我一程?小女子确实有急事一定要速速赶往凉城,万万等不到明天晚上了。”她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幕晨风,目光中满是焦急。

幕晨风想了一想说道:“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天色一晚,姑娘可要休息休息再赶路?”

那姑娘坚决地将头一摇说道:“若不是马儿跑不动了,我是片刻也不想停下的,更不会在这镇中住下。公子,事关人命,请您一定早些送我到凉城去。”说着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起不来的花郎君道:“再说,公子您刚刚提到的陆轻容陆大人,听说他也在凉城。”

幕晨风见她如此坚决,便让小六备马,笑道:“原来陆大人并未亲自押送犯人啊。正好,此番我去送他个人情。”又关怀地说道:“夜里风大,姑娘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凉。”

那姑娘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袍子,说不妨事。

幕晨风便骑马带着那姑娘,小六身后绑着花郎君,四个人两匹马,在月色下向凉城奔去。

疾驰了快有一个时辰,三人进了凉城。幕晨风放慢速度,马蹄慢下来,踏在青石板铺的街道上显得不那么响亮。幕晨风问那姑娘道:“请问这位小姐,您的友人住在何处?”

那姑娘思索了一下道:“我只知道在凉城主街之上,名叫‘积善堂’。”

幕晨风辨了辨方向,一催马向主街走去。途中路过捕役府,门口高高地挂着两盏红灯笼,里面的蜡烛烧得通亮。一黄衣之人从捕役府中急速奔出,迎面差点撞在马上,惊地幕晨风急忙一拉缰绳。那人反应也够快,急忙停住身形,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骂道:“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骑马玩?买得起马了不起啊!”语气中透着一股嘲讽和愤怒。

幕晨风心中赞叹:好快的速度啊。却听那姑娘大叫一声道:“小杜!”声音里满满地都是惊喜。

从捕役府里急急奔出来的正是小杜,他一听有人唤他,急忙抬头一看,也喜道:“阿梨!你来啦!”说着伸出手将那姑娘从马上抱下来,那姑娘双手抱着小杜的脖子,态度亲昵伏在他身上说道:“小杜,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积善堂等我嘛?”

小杜抱着她,笑道:“你先别忙着审问我,我倒要先问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穿着个睡袍就跑出来了,鞋子也没了,成何体统。”

被唤作“阿梨”的姑娘小嘴一撅,转头看向被小六横着捆在马背上的花郎君抱怨道:“都怪那个狂徒,夜半劫了我。”

“劫了你?怎么会?”小杜疑惑地看了眼幕晨风与小六,问道:“他们是谁?小酉和小戊呢?”

“别提那两个没用的东西了,全被那狂徒给迷晕了。”阿梨说着从小杜身上下来,光着脚气呼呼地走到花郎君旁边,从怀里不知掏出一包什么东西劈头盖脸就洒在花郎君脖子上。

花郎君面朝下被绑着,被颠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直感觉脑门充血。突然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脖子进了衣服,好像是什么粉末,开始只是痒,渐渐便是钻心的疼,疼得直哼哼,到最后好像全身的气力都被疼痛抽走了,连哼哼也没力气哼了。

小六见这姑娘与一个陌生男子态度亲密难免心中不快,又瞧那男子长得又瘦又黄,模样不好看,衣服穿得歪歪扭扭,心中大为不满,根本没注意她对花郎君做了什么。

幕晨风冷眼旁观了一时,从马上下来,拱手道:“这位公子,在下幕晨风。这是小徒小六。”

“你是幕晨风?”

“你就是幕晨风?”

阿梨和小杜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此时只听见花郎君在马上大叫疼痛,浑身抽搐。

小杜埋怨看了阿梨一眼,苦笑道:“阿梨,你太狠了吧,一包全用了啊!”

阿梨回身一笑,好似繁星闪烁,正要辩解,突然脸色一变,直直地倒了下去。小杜心叫不好,急忙伸手一扶,阿梨就整个儿倒在他怀里。

“杜公子!还好你没走远,敢问杜公子是对于君瑞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昏睡不醒?”陆轻容从捕役府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还挂着几分担忧。原来今日晚上他请于君瑞来捕役府询问他衣裳上沾血的事情,哪知刚进门就见小杜缝好尸体慢悠悠地准备回去睡觉,瞧见陆轻容与于君瑞,以为这个案子还另有隐情,便非要留下来旁听,陆轻容自觉欠他个人情,也不好阻拦,便由着他坐在一旁。哪知问到一半,那于君瑞似是有什么隐情,怎么也不肯继续说下去,陆轻容倒没什么,小杜却急了,抓着他的衣领逼问,于君瑞是个讲信用又忠义的人,虽然害怕却也不为所动,小杜一生气,一抬手就将于君瑞给迷倒了,自己也急匆匆地冲了出去。陆轻容翻了翻于君瑞的眼皮,见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才放心,又将他交给值夜的捕快照料自己这才追了出来。到了门口,发现围了一圈人,先是一怔,眼神快速地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脸色恢复如常,对幕晨风抱拳道:“幕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幕晨风也拱手笑道:“陆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你也别来无恙?”那个“恙”字他故意拖得尾音上扬,听在耳里别有意味。

陆轻容笑了笑,并未答话,皱着眉看向疼得浑身发抖的花郎君,说道:“他怎么在这里?”心中却有了计较,想来定是丁进疏忽大意着了他的道让他给跑了。

幕晨风笑道:“看来陆大人的手下办事不力啊,竟让到手的犯人给跑了。”

“凉城治安良好,捕快本就安逸,没什么办案经验,防不住花郎君也在情理之中,这次是陆某疏忽了。”说着又对幕晨风一拱手:“多谢幕先生出手相助。不然这人逃回江湖不知又要祸害多少良家女子。”说着又唤来值夜的捕快,将这花郎君押回凉城大牢,又嘱咐他待天一亮带人去接应丁进他们。

小六帮着捕快将花郎君从马上放下来,见花郎君浑身抽搐不止,禁不住说道:“师傅,你瞧这人有些古怪。”

幕晨风走过去一看果然花郎君已然疼得口吐白沫了,心下奇怪口中却说:“此人也太不经颠了。”陆轻容也微皱着眉站在一旁观察。

小杜暗自叹了口气,将阿梨横抱起来说道:“他中了我表妹一整包的‘蚀骨腐心散’,死不了,就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