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引+番外 作者:张碧(起点人气大封推vip2014.3.2完结)
“是。”
今日的早朝特别热闹。
“李束樘”稳稳站在百官之首,面无表情。
承恩帝一看到七王爷,整个人的气场就变得凌冽,好像一只刺猬。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赵公公捏着嗓子喊,他嗓子有些哑,问了一夜看到冷宫着火的那些目击者的话。不哑才怪。
林红梅立即出列,“听闻宫里失火,皇上可查清事故原因?”
皇上便往“李束樘”的方向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就是一个老宫娥私自烧冥钱,稀里糊涂把房子给烧了,把自己也给烧死了。”
百官哗然,其中许多人昨天早些时候都在宫里给白罗公主接风,这火就感觉烧在自己身边。目光纷纷也投向“李束樘”,潜意识里与皇上一样,皆会第一反应将此事与七王爷联系在一块儿。
“李束樘”神色如常。双臂背后,沉默不言。
林杝在殿前匆忙笔记,这会儿没人说话。就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梅四今天比昨天变了许多,俨然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李束樘,气质冰冷,腹黑面瘫。难以近人。也不再目光复杂地看林杝,那眼底无尘的高傲,叫人看了心寒。想必他回去以后,被李一总管狠狠批了一顿,才能如此脱胎换骨。
只听龙椅上的人过了会儿又说,“工部赶紧派人过来修缮燕芳殿。此事就此揭过。各位爱卿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百官低头,气氛怪异。其实他们都是养成了习惯,皇上说完话之后。一定轮不到他们说,有一个人具有优先权。
果不其然,“七王爷”冰冷无波的声音打破沉默,“皇上且慢。死一个宫娥本没什么,不过剧本王所知。此名宫娥的身份有些特殊。”
承恩帝额头青筋暴起,磨牙:“七弟对此事倒是了解。”
“本王昨日刚去燕芳殿看望过那两位老宫娥。不了解也不行。诸位,这次意外被烧死的宫娥名叫水容,乃是范阳王的乳母,范阳王上书多次欲带此宫娥回乡养老,都没有成行。当然不是皇上无情不给水容嬷嬷和家人团圆,而是人家水容嬷嬷决心老死宫中,一直不愿跟范阳王走,今日才会发生这等事情。但好歹范阳王对水容关心有加,皇上难道不准备通知一声范阳王?”
这冷宫里关的人,李束权大多数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管这些后、宫的事情,不过范阳王上书要他放水容走的事情,的确如“李束樘”所言,已经说过多次,所以承恩帝对水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当晚一听到死者的名字,也想到了他那个身体孱弱的四弟,要是他知道水容意外身亡,会有何反应?
林杝埋头记录,脑子里也在飞快转动。
那个死掉的宫娥是李束梼的乳母?!燕芳殿中就住了两个人,居然一个是四王爷的乳母,一个是七王爷母妃的贴身侍女。四王爷和七王爷不是水火不容的吗?怎么会让水容和林嬷嬷住在一起……?再想梅四今天在朝堂上的一番话,定然是他家主子的意思,可是李束樘一直在御书房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传出消息去,所以梅四所说,是李一教的?是擅自做主还是早就计划好了?那场火真的是个意外么?把火烧到范阳王身上,又是为了什么……?还有崔孜,崔孜到底是谁?
一团浆糊。
“朕就算不去通知百岁,七弟也会去的吧,说不定那只鸽子已经飞到范阳了。”承恩帝面色不善。
“李束樘”低头,不卑不亢道:“臣弟不敢。”
可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承恩帝不去告诉李束梼这个消息,就有些不仁不义,方才“李束樘”还特意说人家水容是自己不愿意离开皇宫,转头皇上却连一个消息都不给范阳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说其实是他这个皇帝对兄弟苛责小气无情么?!
“赵福贵,派人去通知范阳王此事。”
“嗻!”
“爱卿还有什么事要说?”承恩帝现在心里有气,表面虽然看不出,那周身散发的气场叫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刘太傅到底是老姜,毅然挺身而出,躬身沉静道:“皇上,臣有话说。”
“说。”
“白罗公主昨天在筵席上说要在各国极之人中选皇夫,不知皇上有何合适的人选引见给白罗公主?”这的确是当下最燃眉之急的事情,谁能娶到白罗,谁就有最先进的武器图纸,军事力量就是决定各国地位的关键,瑞昭稳坐中原富饶之地,如果能拿到那些图纸,百年里定然能开创前所未有的辉煌。
“……”龙椅上的人一下无话。
片刻之后,承恩帝霍然起身,却是指着“李束樘”的鼻子,“好你的,居然打的是他的主意!”
【080。同姓之仇?】
林杝被承恩帝那一声吼吓了一跳,手里的笔没拿稳,顾正录上留下豆大的一个黑点。
抬头疑惑看向站在龙椅前面怒气滔天的人,她不知道原来帝王也会这样喜怒形于色。佩服地瞟了一眼“李束樘”,梅四果然深得七王爷真传,君威之下居然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屁也不放一个。以至于林杝都怀疑梅四是不是吃了什么毒药,让面部的肌肉瘫痪从而没有了表情。
百官也是讶异,他们比林杝常见到皇帝和七王爷斗气,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表面平和暗地汹涌,极少有这样在大殿里直接大动干戈的情况。
打谁的主意?
范阳王?
林杝低头对着顾正录沉思,刚才刘太傅说要给白罗公主介绍对象,皇上就吼了七王爷,因为范阳王。
脑子里顿时澄明,还清晰地浮现出李束梼那张病容苍白但温雅的笑脸,立即在心里怒问七王爷:“你要把范阳王卖给庆国?!”
李束樘一直都有在看朝堂上的局势,乍一听林杝这句,虚空中的额头隐隐作痛。
卖?!难为她能想出这么形象的词语来,当他是牙婆?!
“白罗公主一事稍后再议,退朝!”承恩帝阴郁着一张脸,欣长的身子一甩,急速离开了听政大殿。
是十分不待见“七王爷”,难得清静了两个月,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林杝作为执笔女官,也跟着一群宫女太监鱼贯而出,追随皇上的脚步。
那天李束权把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赶出了御书房,自己呆在屋子里生闷气,后来还惊动了德妃和慧妃,两人先后都试图用女性的魅力让皇上重新开启心门,可惜最后具是无功而返。林杝有些不能理解皇上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因为他的七弟要卖了他的四弟,还是因为七王爷重回朝堂叫他出乎意料?据她所知,皇上与其他皇子兄弟关系都不算亲厚,多半还是在恼“李束樘”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他居然没有反击成功。
男人也是这般争强好斗的生物。
既然皇上一直不肯出来,林杝不必守在旁边记录,就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
她刚踏出小房间的门准备走后门去北六所那儿,恰巧与碰了一鼻子灰的慧妃打了个照面。那飞檐下,两个身上流着相近血脉的女子,默然对立。暖风从南面吹来。还有小燕子在廊下的鸟巢里叽叽喳喳的呼唤声。
“参见慧妃娘娘。”林杝福身。
林桐不语,就让她那么半跪在那儿,熬得李束樘都有些撑不住想要造次。才听对面的女子冷淡的一声:“起来吧。”
林杝却是面色如常,极力保持了平稳正身,扭头便要离开。
“大胆,娘娘让你走了么?!”慧妃身后的宫女突然尖声喊道。
那宫女林杝从前见过,叫流秀。跟着慧妃回林府省亲打点一切,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明明知道林桐和她的关系,却依然这样趾高气扬的出口咄咄逼人,原来林桐讨厌她到这个地步了?可是她貌似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林桐从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与沈清秋很像,大夫人不屑与妾结党。总是独来独往,慧妃也不与宫中哪个妃子走得近,她们天生就觉得自己高贵。看不上红尘里爬滚的泥人。
“娘娘有何吩咐?”林杝乖乖回来,垂首而立。
慧妃走近一步,倒真有话说,“昨夜你也在燕芳殿?”
“是。”
她冷笑:“在燕芳殿救人?”
“是。”
眼睛一抬,看向方才林杝要去的方向:“现下要去哪儿?”
“北六所。”
“去看那个林嬷嬷?”
慧妃知道的倒是多。
“是。”
“别怪本宫没有警告过你。在宫里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害死自己也就算了。还扯我们林家的后腿。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说完转身,被流秀扶着潇洒离开了御书房。她是不肯让林杝先走,任何时候都要摆出高于别人的姿态,要走,也是她先走,轮不到你林杝。
“……是。”
林杝老实站在那儿,等到慧妃走远才重新迈开步子,若无其事走向北六所。本来就没有姐妹感情,再怎么中伤恶语,不过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自己心里堵着影响的是自己胃口。
李束樘忽然说,“李一从前跟本王说想娶一对双胞胎,本王现在觉得李一的前路堪忧。”
林杝:“……”
※
北六所里的女官大都在自己局里忙活,林杝径直去了后面寻问林嬷嬷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是个偏僻的小屋,到了日上三竿阳光都照射不到,并没有人守门,林杝抬手“吱呀”一下把门推开,才把外面的亮光带进昏暗的小屋之中。但其实对于林嬷嬷来说,有没有日光都无关紧要,因为她是个瞎子,余生只能在黑暗中度过,永远没有光明。
小青子八卦,早些时候已经把自己口袋里的料都爆给了林杝。
这个林嬷嬷原来眼睛是好的,但是自从留香公主病逝后就一直以泪洗面,愣是把自己给哭瞎了。也就是前几年的事情,所以当时赵太后安排了水容嬷嬷去照顾林嬷嬷,两个老嬷嬷在冷宫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小青子说:“太后不喜欢水容嬷嬷,四王爷的娘刚死的时候有个贴身侍女疯了,说自家娘娘是被人毒死的,后来被赵太后叫人拖出去杖毙,那个死的侍女就是水容嬷嬷的妹妹。当时范阳王要把水容嬷嬷接走,有人说也是太后没让人出去,大约是心里有鬼吧~~”阴森森对着林杝耳朵吹了口气,胆子肥了开始作弄主子。
林杝一巴掌拍开小青子的脑袋,瞪他:“这些事情以后都莫要再说了。”
“是。”
李束樘作为与林嬷嬷最亲近的人,却是什么也不愿意对林杝说,只是临出门前问了林杝一句要去哪里,听到林杝回答是要去看林嬷嬷,全身的毛都顺了,左脚迈得特别起劲。
“嬷嬷。”林杝的左脚已经挂进门栏,右脚却还在门外,先喊了一声。
林嬷嬷缩在床的一角,那床没有林杝睡的好,连个纱帐也没有,下面垫的棉絮破破烂烂,好在现已是六月,冻不死人。被安置在角落里正好让瞎眼的嬷嬷有个可以靠的地方。听到林杝的声音,她先是警惕地抬头,怀里仍旧抱着东西,手臂紧了紧。
“你是……?”
“昨天夜里,你还记得么?”
“公主……”
林杝无语,嬷嬷你怎么总喊公主。
她这才悄悄走过去,第一眼打量林嬷嬷怀里的东西,忽然发现原本两块灵位的现在只剩下一块,心里就有些疑惑,是谁拿走了?还是她自己藏起来了?总不可能自己丢掉那么重要的灵位牌。
“嬷嬷,我叫林杝,是皇上的执笔女官。您身体无碍吧?”边说边继续打量林嬷嬷,已经有人帮她漱洗过,苍白的皮肤,面容清秀,想来年轻时长得也不错,不枉京城三朵雪莲之一。可惜在宫里蹉跎了岁月。她的眼睛现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没有焦点的感觉,茫然看着周遭的一切,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林嬷嬷一愣,回答却是,“你也姓林?”
“怎么了?”
“你与江南织造林家是何关系?”
林水仙昨天说过,林嬷嬷从前是江南织造林家的庶出小姐,身份虽然不比嫡出的尊贵,但也算得上名门淑女。自从天英把天翔吞并以后,江南织造大不如前,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不见一个林家的来把林嬷嬷带回去?还是也与水容嬷嬷一样,因为皇宫里曾经住过牵挂的人,所以再也不肯离开,就算伊人已逝也要守着那份回忆。
“我爹是丞相林红梅,与江南林家并无关系。”
谁料床上缩着的人一听“林红梅”三个字,腾地激动起来,“你说你爹是林红梅?!林、红、梅?!”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欣喜而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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