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番外 作者:水何采采(晋江5.06至vip完结)





    “糟了!王爷要是在这荒山野岭犯了病,该怎么办!”铜雀着急地拽过正在看药房的陶蓁,两人给慕辰服药丸时,慕辰已然无法下咽,竟抓着陶蓁的手开始说胡话。
    (中)
    “锦瑟。”慕辰喃喃地道。
    陶蓁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任他微热的手捉上来。
    “我是小陶。”陶蓁道。
    慕辰却迷迷糊糊地道:“母妃。”
    铜雀吓得浑身一哆嗦:“杨德妃娘娘……薨了很多年了……”
    陶蓁鼻子一酸,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母妃,皇儿来了。“慕辰含糊不清地呢喃。
    “啊!小陶姐!怎么办!”铜雀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竟忘了炎热。
    陶蓁亦慌了神,双手紧紧抓着慕辰的热手,可那热手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母妃。锦瑟。”慕辰依旧喃喃呓语。
    “霸业东流水了。”慕辰喃喃地道。
    陶蓁吓得一把将慕辰抱在怀里,对铜雀道:“快扇风!各位大哥,都帮王爷扇风啊!“一帮威武的男子用蒲扇夸张地抖动着,身体强烈的汗渍味熏得小陶鼻子发痒,慕辰被熏得咳嗽了一阵之后,无力咳嗽,继续昏昏沉沉默念:“霸业东流水……“陶蓁将慕辰紧紧抱住,眼泪唰唰地掉:“王爷,快回来!您不是要保护王妃么!你要是走了,谁来保护她!天下的男子都觊觎她,谁为她挡风雨!”
    慕辰的呼吸越来越弱。
    猫兔子从树下爬下来,两只耳朵竖着,四肢趴在昏迷的慕辰面前,开始呜呜叫。
    陶蓁哭道:“您的霸业呢!您不回来,谁来打胜仗!您四海之志怎么办!”
    陶蓁忍不住低下头开始吻慕辰的额心,顺着额心吻下,吻上那痴痴呓语着的唇,吻着他颀长的脖颈。
    (下)
    “王爷!您不是早就想和乌米尔大战一场吗!您的辰风鬼骑正在浩瀚的大草原上厮杀,要活捉可汗!您和那个乌米尔的百年大战马上就要击战鼓了!”陶蓁哭道。
    慕辰的呼吸却衰弱下来。
    陶蓁抚摸着他的几乎已停止跳动的心房处,开始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十个侍卫,常衡,铜雀也开始唱,一遍一遍的唱,夹杂着猫兔子呜呜的叫唤声。
    慕辰依旧丝毫没有反映。
    陶蓁不知为何,竟冷静下来。
    “铜雀,快点帮王爷按摩手脚啊!“
    按照锦瑟所写的方子,开始指挥铜雀帮慕辰按摩。
    忽然,陶蓁就觉得自己裙袍上湿热了一大片,吃惊地望着不省人事的慕辰,却无暇顾及,开始帮他按摩胸口。
    十个侍卫依旧在唱,声音中气十足,雄浑,如山击大河般的阳刚。
    “我帮忙煎药!我以前给我母亲煎过!“常衡道。
    陶蓁与铜雀不停地揉捏着慕辰的四肢,抚胸,慕辰的呼吸依旧气若游丝。
    陶蓁开始嘴对嘴地呵气。
    再呵气。
    压胸口。
    慕辰的心脏跳动微微频繁了些。
    药还没有煎好,陶蓁只得将慕辰放平躺下,继续看药方。
    看完治病的几张,继续看中暑的。
    “当以手指轻捏额心、下颌,脊背,见血豆方可,再以温水擦身,尤其是腋窝,大腿,腹股沟处……”陶蓁慢慢念着,对铜雀道:“这事你来。我去打水。”
    说着,打了水,想在远处回避,却又放心不下,只得背过头去。
    煎药好之后,常衡端过来,递给陶蓁,陶蓁将白瓷瓶里的猫兔子眼泪滴入药碗,递回常衡手中道:“你来。”
    常衡并不去接,道:“都什么时候了!”
    陶蓁只得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抱到自己的腿上,将头发垂下,刻意回避着,不想慕辰依旧不会吞咽。
    陶蓁只得一口口唇对唇,喂他服下。想不到,他人冷冰至此,薄唇却如此柔软。
    一碗药见底时,她的通身都湿透了。扶他平躺下时,陶蓁终于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身体:腿修长,铜雀急忙去护住他的一处,还是被她撞入视线。
    据说,那里是不能有小孩的。
    陶蓁没有见过别人的,自然无法比较,却对那小家伙莫名怜惜起来,恍惚间,竟觉得那是自己的猫兔子,铜雀只道是没瞧见,继续用白扇扇风。
    
    第二十五章
    
    陶蓁却对那小家伙莫名怜惜起来,恍惚间,竟觉得那是自己的猫兔子,好生可爱,铜雀只道是没瞧见,继续打扇。
    恍恍惚惚地,陶蓁就想抚恤它一番;这个想法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的手指就忽忽燃烧起来,脸烫得熟了一般。
    “呜呜呜!”
    睥睨一眼,猫兔子竟用小爪子将盖住的衣物一把抽下。
    “非礼勿视,你个小兔崽子!”陶蓁骂道,一面战战兢兢地帮他盖上,心中,却纵是自己化作他身上的千万缕丝线,亦不够。
    夜空如蒸笼,她的心中却如千万只吐丝的蚕,蠕动,再蠕动,她羞耻得几乎头脑爆裂了。
    正在这时候,天空中竟忽剌剌砸下一阵豆大的雨滴来。
    紧接着,骤雨急下,铺山遍岭。
    铜雀忙给昏迷中的慕辰盖上,将他匆匆抱回肩舆。
    陶蓁阻止道:“快扶王爷去马车平躺下!肩舆地方小,不够通风!”
    铜雀忙把慕辰扶到马车上,雨滴如一块块碎石似的,又硬又急,只得把马车的帘子也盖上,车内潮热,让人窒息。
    铜雀忍不住哭起来:“马车也不通风啊!天啊,老天爷这是想折腾死王爷吗!”
    “快点支营帐!”常衡冷静地道。
    原来,这天太热,一帮人晚上竟在山中露宿。
    营帐刚支起来,就破了一个洞,不想天上竟啪啪落下一阵冰雹,比铜钱大,有的大如碗口。
    “妈的!我还不信了!”又一个侍卫重新支起一个营帐。
    帐内,空气夹带着植物的残骸气息,男人的汗气,浓郁的泥土气。憋闷得像是一个闷葫芦。
    昏迷中的慕辰呼吸又急促开来。
    陶蓁吓得心都要跳出喉腔。
    猫兔子躲在一边,大眼睛黑溜溜的瞪着他,两只耳朵竖得笔直。
    铜雀继续扇风。
    常衡也在不停地打扇,并对其他侍卫道:“本来空气就差,你们都去别的帐篷!“侍卫们刚出去,陶蓁亦帐掀帘冲出去,在冰雹中伫立着。
    猫兔子跑迈开四条肥腿跑到帐篷边上,呜呜叫唤。
    却见陶蓁在冰雹中,任冰块拍击着她的脸,怒指着天吼道:“老天爷!你好无情啊!他出生不久就瘫痪了!身染重病,不能骑马,你还要夺走他一只脚,现在连指挥打仗都不行吗!你太刻薄了!“常衡一把将陶蓁拖回营帐。
    “这是老天对王爷的考验!他连中暑都扛不来,还怎么做大事!“说着,常衡将扇子塞进陶蓁的手里:”快扇!“说着,亦走到帐篷门帘处。
    慕辰的呼吸声越来越粗,却微微睁开丹凤双目,铿锵道:“孤死不了!”
    说完,又昏迷过去,正在这时候,常衡却兴奋道:“冰雹又变成雨了!”
    却说漫山的雨势开始变弱,又倾盆变成豆大的雨滴,再减缓为绵绵细雨,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凉爽。漫天遍野垂头丧气的植物又生气勃勃开来,招展着枝叶,焕然在雨中轻摆。
    天蒙蒙凉时,所有侍卫都将一身布衣穿戴一整,铜雀也为慕辰盖了一层缎衾。
    慕辰的心跳、脉搏虽是虚弱,却搏动有致,呼吸也均匀了些。
    铜雀煎了药喂他,已能吞咽少许。
    众人松了一口气。
    凉风徐徐入帐,昏迷中的慕辰似乎受了些寒,开始微微咳嗽。
    陶蓁和铜雀只得为他穿好盖好了,铜雀摇头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上次断脚失血太多病成那样,这次中暑又病得那么厉害。”
    陶蓁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一边喂他喝水。
    铜雀继续道:“看来,咱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让王爷好好歇一歇了。“正说着,就见常衡进帐道:“我刚才打探了一番,在山脚穿过山洞再穿过一条小河那里,居然有人家,咱们让王爷去歇歇怎么样?“于是,一干人就往山脚进发。
    骤雨初歇,山间清凉,穿过一条小河,松树们跳来跳去,再走一段石子路,一大片樱桃树林绰然于眼,树上的樱桃鲜红透亮,竟不曾被昨夜的雨侵袭。
    众人便往那果树里进发,不想走了许久,竟绕回原地。
    陶蓁道:“咱们再走走试试。”
    结果,竟辗转了一遭,又走回原地。
    铜雀道:“小陶姐,主人莫非不欢迎我们?”
    陶蓁思忖了一阵,嘻嘻笑着大声道:“喂,布阵的高人,你的阵法我早看清楚了,这次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一颗颗樱桃树竟像人似的,前后、左右无章法移动开来。一粒粒樱桃竟化作一粒粒暗器,如暴雨般射向众人。
    猫兔子急忙钻进肩舆。
    一帮人化作钢铁城墙,将那肩舆护住,滴红的樱桃纷纷落地,躲避不及的樱桃穿入体内,不是真樱桃,居然是坚硬如铁珠。
    樱桃雨终于停下来,已有两名侍卫倒地。
    铜雀道:“咱们还是别闯进去了!万一伤着公子怎么办!”
    正说着,却见那一树树鲜红的樱桃再次排列成阵,竟从那树叶中飞出两颗榴莲般满是针刺的铁球,冲着众人飞过来。
    常衡挥剑欲要斩落,不想那铁球竟将他的剑击碎成两半。
    陶蓁只得借力打力,抽出一根肩舆的楠木棍,将两颗铁球相击,不想竟轰的一声,引发一阵大爆炸。她急忙将昏迷中的慕辰从肩舆中包出,连滚出数米远,方才于烟尘滚滚中脱难。
    硝烟阵阵,慕辰轻轻咳嗽着,从昏迷中醒来,道:“本王死不了,往北进发!咳咳……”
    声音虚弱如丝线。
    樱桃树又开始前后移动。
    这次,竟从那树中飞出一尾又一尾蓝蝶,千万丛,如蓝色雨雾,又一个侍卫倒下。
    “是迷药!”常衡道:“快捂住鼻子!”
    陶蓁捂住鼻子,捉住一只,发现竟是以假乱真的木蝶!
    一帮人手忙脚乱地将木蝶打落。
    慕辰道:“给本王撤!”
    陶蓁望着那煞白的嘴唇,心下一阵闷痛,忽地眼前一亮,挥剑冲众人道:“管他们怎么移,咱们杀树!”
    说着,一帮武人竟挥刀剑就砍,一棵又一棵樱桃树被拦腰截断。
    陶蓁更是飞身跃起,一棵棵连串着砍,终于蹦出一个白发白胡子老头儿,赤手去抓陶蓁的剑。一边大叫:“你个死丫头片子,真不要脸,眼看我的樱桃都能吃了!你赔!”
    陶蓁笑道:“老爷爷,你打伤我们两个人,就让我们你的房子休息几天把,樱桃树多少钱,我们赔!”
    “住你个头!不让!”这老头儿表面上乱打一气,却招招降了陶蓁,陶蓁道:“你才不要脸!我家公子病得很厉害,想借住一下都不行,你个黑心烂肠子的!”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那老头儿一把抓住陶蓁的剑,道:“谁说我黑心烂肠子了!你们要住,是吧?拿钱!一天一百两银子!”
    常衡摸出两块灿灿金元宝,塞到老头儿的手里。
    鹤发童颜的老头儿乐得跳起来:“想得倒美!有钱难买我乐意!你得先听我出难题!”
    陶蓁看一眼慕辰,道:“老爷爷,您看我家公子病成这样,我们的人也伤了,先让他们歇息着好不?”
    慕辰咳嗽道:“小陶,休要求这无赖。”
    那白胡子老头儿晶亮的大眼睛一瞪,跳道:“你个死孩子,竟然骂我是无赖!今儿就让你住无赖家了!你们走吧!”
    陶蓁与常衡对望一眼,将又陷入昏迷的慕辰扶上肩舆,一帮人便跟着老头儿穿过樱桃林,路过一块种了麦子、蔬菜的良田,再经过一个荷花塘,来到一座朴实却宽敞、规模巨大的三层围合院子。
    “喝!哈!哈!”
    刚进门就见几个少年在对打,飞檐,走壁,拳脚刚劲。
    “我的这天鹭阵,你是破不了啦,哈哈哈!
    “笑话,我的鹤蚌阵正好解你的阵法!看,你溃不成军啦!”
    只见两个青年人用一帮木马木人打打杀杀,那阵法竟奇异又老辣。
    “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
    又见一青衫男子,竟在仰天高声吟哦兵法。
    陶蓁吃惊地道:“老爷爷,这不会都是你的徒弟吧?”
    老头儿一脸不耐烦:“谁说这是我徒弟?他们非让我教!真是的!”
    肩舆中的慕辰微微睁开双目。
    慕辰被背至三楼一间朴实无华的屋子,安顿好了之后,铜雀去抓药,陶蓁去换衣裳。
    忽然,空气中一阵冷冽,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