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梧桐何处有
咄ィ庑┯健⑽绕琶亲允遣桓业÷馗盼乙黄鹱摺?br /> 泮宫外静悄悄的,没有读书声也没有孩子们嬉闹的声音。看来吾成真把他的几个伴读赶走了。本来翔成觉得吾成一个孩子,又没有了皇兄们的陪伴,难免会感到孤单,所以为他多选了几个年纪相仿的大臣之子与他一起学习。
只恐怕小孩子在一处时间一久,就会说些不好的话,吾成小而敏感,说不定就是因为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一时没忍住就赶走了他们。
小忧要喊人,我做了个手势,她见状闭上了嘴巴,转而又对身后的一行人说:“都小声点儿,别惊动了吾成殿下。”
这算是我第一次来到泮宫。
翔成、保成、容可、小台他们都曾经在这里上过课。父亲大人也在这里教出了一位国君,以及一位贤王。
泮宫正中那间大大的书房里,书案和椅子都摆放得很整齐。
我疑心前排中央摆着的那张最大的书案是翔成做太子时用的。书案上现在已经没了笔墨纸砚,只有一块明黄色的桌布铺在上面,确定这张桌子目前无人使用。靠边一些的一张书案上,则有些凌乱地散着一叠书稿、两方砚台,另有几支大小不一的毛笔错落地搭在笔架上,书案一角危险地摆着一个半边底子悬空的笔洗。
吾成不在这里。
然而我刚一回头,就见一个身穿朝服的男子从屋外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不过他一靠近跪下行了礼,我就看出他那神情并不像他的动作一样匆忙。在他所跪的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无需他太过急着觐见——多么有意思的人,我猜他就是温状元。
果然,他跪下后第一句话就是:“臣礼部主事温庭拜见皇后娘娘!”
我笑了笑,说道:“起来吧。”
温庭起身,静静地立在了一旁。我大方地打量着他: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段不是很高,面容清秀,长得就带着一股书香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多,没有被当场抓住他没开课后的尴尬,反而一副问心无愧的自然洒脱。
打量完毕,我缓缓问道:“吾成呢?”
温庭眨眨眼,似乎对我这个问题很有些惊讶:“回娘娘,吾成殿下今天不在泮宫学习。”
不在泮宫学习那还能去哪里?
我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结果他回答:“这个……微臣不知。”
我问他:“那么你这个当老师的是怎么回事呢?学生不来上课,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自如地对我说你在光明正大的偷懒?须知陛下叫你来教吾成怎么学习怎么做人,不是让你来放羊吃草的。”
温庭可能对我这个“放羊吃草”的用法很惊奇。他短促地抬了抬头,谨慎地看了我一眼,又低头说道:“……娘娘教训的是。”
唉!还以为翔成看重的人才有多么了不起,怎么被人说了几句就默不吭声了。我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为自己辩驳的,即使我是皇后,他也不该什么都顺从于我的说法。
这样的师傅,以后就来教育我的孩子么?甚至于说如意也要在他的带领下学习么?看来还是要把容可请回来啊!
我摇头轻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没想到这个温庭两步跨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向:“娘娘,是微臣让殿下休息几天再来上课的,请娘娘不要为难殿下!就算是……微臣的罪吧!”
诶?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我疑惑地拿眼看了看他,“温大人这是说的什么?我不过是来看看我儿将来的老师是个何等人才而已。如今看过了,自是要回宫的,又如何与吾成有关了?”
“可您刚才询问……”他再次抬了抬头,随后却仍旧谨慎地低了头。
“啊,那不过只是随意一问,却不料大人原来还可以让吾成省去了学业。”我一个没忍住,还是让不该出口的讽刺出了口——我实在是觉得他有些擅作主张了。
温庭顿了顿,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说的样子。最后他还是解释了一番:“娘娘,微臣只是觉得……陛下心怀天下无暇顾及其他,吾成殿下的姐姐刚出嫁,有伤心无处说是难免的……不如让殿下自己先安宁几日再来上课也不迟……”
我恍然大悟。吾成最近的失常原来是为了这个!也是我疏忽了,只想到翔成的亲人走了不少,却忘记对于年纪更小的吾成来说,这种亲人远去的感觉会带给他比翔成还大的影响。
想到此处,我和颜悦色了不少,带着感激地对温庭说:“这……温大人,不好意思了,是我误会了你,还望不要往心里去。”
温庭直了直腰,说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娘娘无需挂心。”
“那……呃……”我刚想说些别的,却忽然打住了自己的话头——肚子那里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巨大疼痛,又有阵阵潮湿不断泛出两腿之间,很像是……御医说过的那种羊水破了的感觉……
温庭疑惑地抬头看着我。而我居然还有余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同时感到有些艰难地说道:“我觉得……我好像……要生了……”
温庭瞠目。
这厢我话还没说完,小忧就麻利地紧紧撑住了我,冲我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吼道:“快点儿!娘娘要生了!”
孩子出世
原本安静得连树叶凋落都能听到声响的泮宫立即被小忧的这句话给惊出了一片慌乱。
随行的御医慌里慌张地冲到我面前又按我的肚皮又拽我的手腕,稳婆们则都一个个摆出了架势,看上去似乎是随时都能将我放倒在地上准备接生。
虽然觉得自己疼得马上就生出来最好,但定了神后的一群人都开始安慰我。从御医到稳婆,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说小殿下不会这么快出世。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我想我现在最需要的大概就是冷静。否则我可能真的会一拳头挥下去,把这个折磨了我九个多月还嫌不够、至今看着就要出世却还在磨蹭的小家伙给打出来。
“娘娘,我们马上就得回景泰殿等待小殿下出世。您……还能自己走动么?”御医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要不就让他们去备辇到里面来……”
“不用……”我缓了缓气儿,觉得似乎疼痛少了一些,“我能走出这里,你让他们把辇抬到泮宫外就行。”
一边愣着的温状元显然没有亲眼见过即将生产的女子是怎么个疼法,而那一脸自在悠然也算是被我前前后后的话语和举动给惊到粉碎了。他几乎是在跟着御医稳婆一起穷紧张:“娘娘、娘娘?娘娘您……这是,这是……可否需要微臣的帮助……微臣能否尽一点绵薄之力?”
忽然一阵剧痛再次袭上我,打断了我原本想说的话。然而我狠命叫道:“你能帮什么!你!好……你……你去把翔成给我喊来!”
叫完我就被小忧勉强地被半搀半架地上了辇。
护送我回景泰殿的路上,中间那阵痛过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可是我一停下来还没松口气的时候,疼痛就再次袭上我的肚子。
“哎哟!”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忧心急地扶着我,“娘娘,好了好了,我们到了景泰殿了!”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中,我根本就忘了一切,我忘了我是怎么进的屋,忘了我是怎么被扶上了床,忘了我是怎么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的……我甚至于忘了我是该使劲生孩子的。因为我只能感到疼,无休无止的疼!
耳朵似乎还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可我已经没了力气去分析。
“开得不够大……就生不出来……时间还早……怎么会……”
然后翔成极端拔高的声音直直冲进我的耳朵,饶是这么大的动静我还听得一点儿都不全:“为什么早了……不是还有十天……十月初才……九月……什么叫有危险!”
我被他的声音刺激得有些紧张了,但似乎一紧张就能感觉到更加撕心裂肺的疼在我的身下叫嚣着、狂吼着。
好疼好疼啊!谁来救救我!
我痛呼出声。
身边好乱!除了翔成,我甚至都能听见太后的声音……不过最多的还是稳婆的“娘娘不要太使劲,还没到时候”以及小忧哭着的“娘娘您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等等等等……
我想对小忧说,我听见你在哭啦……可是我没那个力气。我的力气全都使在与疼痛对抗这个地方了。此时的我实在是气急了自己对疼痛的敏感,当然更气翔成:都是你这个色鬼害的!
应该过了很久了吧……我能感到好几个稳婆围在我的床边,或者是不是还有御医在给我号脉?外面的光线似乎暗了……晚上了吗……我都没劲再喊了……
当我耗尽全身力气并顶住了所有不断冲击着我的事物的时候,我再次听到了来自外界的声音,似乎还是很吵很乱,而且还伴有什么人的惊呼、什么东西的落地……接着有人在我耳边叫着我:“婧女!婧女!你要挺住啊!我们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了!可是你要挺住……”
我怒:谁说我不要这个孩子的!翔成你果然还是不想要我的宝贝女儿吗?!
于是我忽然有了劲似的一憋气,撑过了能杀死我的最后一阵剧痛,我觉得我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再然后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虚脱了的难受滋味,只得软绵绵地散在床上。
好在我已经听到了御医“母女平安”的贺喜与孩子细细的哭声。
……好像没吃饱奶的小猫哦……
我昏沉着,带着依然疼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最后有些满意地闭上了眼——生出来了呢。不过生个孩子真是累死又痛死了……翔成你这个混蛋啊混蛋……我恨你……
这次的沉睡没人打扰,等我睁眼的时候,小忧已经肿着眼在我床尾迷糊了。而我在枕头上稍一拧头,就看到了翔成。他正瞪着眼看着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眨过眼似的看着我。他两个眼眶下都印着青黑色的眼圈,让我忍不住想笑。可刚一牵动了肚子,初醒时被忽略的疼痛就又从下面传遍全身了。
“……啊……”这久违了的疼痛迫使我放弃了笑的意图,转而发出一声破碎了的低呼。
“……你醒了。”翔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半晌咧开嘴,此时的他笑得却像小鬼一样吓人,“终于醒了!”
接着他抓着我的手,高呼:“御医!御医呢!御医!”
我顺着他的身侧看过去,屋里到处都放着大大小小的水盆,有的里面还残存着冒着热气的水。小喜和好几个稳婆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桌边,而御医则莽莽撞撞地用“破门而入”的大动作闯进了我的屋里。
过分,我明明不让外人进里屋的……
但此刻已经没有我能发话的余地了,翔成与刚被他惊醒的小忧同时起身,御医一哄而上的就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又是每个人都号脉一遍。
随后,薛御医被众人推举出来代为发言:“陛下,娘娘已然度过危险,现下安然无恙了。”
御医们连连道喜,小忧也不怕眼睛 继续肿下去地又哭了起来。
翔成满脸惊喜地用拨的把我床边围着的几个人拨开,扑到我面前:“婧女,你感觉怎么样了?真的好些了吗?”
我越过他的脑袋能看到小忧边哭边不忘把御医和稳婆们都请了出去,小喜居然还能记得细心地关上了门。而翔成还在紧紧地抓着我,头都没回。
这个傻子啊!
我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没好气地小声说:“没事了,你看你,还有皇帝的样子吗!跟昏君似的,多丢人!哎,我睡了多久了?”
虽然能说出话,但我的声音还是很哑很粗,可能是早先叫喊的时候把嗓子喊破了。翔成回身给我倒了杯水小心地用一块白布沾着点在我嘴上,这么来回地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放下杯子,他眼睛晶亮地看着我,“没多久……你知道么,你都吓死我了……你喊了一夜才生下了孩子,不过幸好你们都没事,都没事……”
他边说边举起我的手乱吻。我抽开手轻叱道:“也不知干净不干净,你不要再亲了!对了昏君,我的孩子呢?怎么没听见哭声?”
翔成顿了顿,说道:“在奶娘那里。”
“好看吗?健康吗?是女儿吧?”我压着嗓子却压不住兴奋,特别高兴地问着他。
“……我们先不说她。”翔成躲开了我的视线,有些生气的样子,“我都担心死你了,哪有空去看那个折磨你的小坏蛋。生下来御医一说没事,我就让小喜把她送到奶娘那里去了。”
听了他的话,我伸出了还有些使不上劲的胳膊,奋力地拧着他:“你说什么?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你居然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
翔成一下子就握住我几乎没力气的手,低低地说道:“我没空去看她——而且她那么小,还不住的哭,我怕我一使劲就能把她抱疼。”
我叹气,问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