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梧桐何处有
被共辉谖业目悸欠段凇?br /> 半夜,我被安妍响亮的哭声惊醒。
哄了半天不见她睡,我想她该是饿了。四月的天比较暖和,我拉开衣襟,又把安妍掉了个头对准右胸前,安妍马上就凑过了脑袋喝起了奶水。
上次生敏彦的时候,由于我是难产而不好恢复,加上身子又虚,奶水供不上,所以就没有给敏彦喂奶。
母亲对我说过,最好能坚持母乳喂养。虽然找来的奶娘喂给孩子的也是母乳,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喂过的孩子感觉会更亲一些。
不能喂养敏彦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了,所以我这次说什么也要亲自喂大安妍。所以安妍的奶娘就被我完全抛在了一边,只是在我有些劳累的时候才接手抱抱安妍,其他时间我都是坚持自己抱着她到处走动。
我低头看着安妍。她的小脑袋一拱一拱,嘴巴一抽一抽,咕嘟咕嘟地喝得起劲。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喝饱了,满意地打了个嗝,闭着眼就打盹。
打着哈欠拢好了衣领,我将安妍慢慢地放在床上,刚要顺着劲躺下,却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双手给揽住了腰。温热的气息袭上了耳畔:“婧女喂饱了孩子就睡?还没喂我呢……”
就说安妍哭声这么大,翔成怎么能没被惊醒,原来他早就醒了在一边看我给孩子喂奶!真是……
我实在想不出能形容他这种行为的词语,只好气不打一出来地使劲掐着他那双乱摸的爪子,小声警告:“你敢乱来,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翔成不为所动,依然故我,手都伸到我刚拢上的单衣里面去了。
我按住他的胳膊,气息不稳:“你真敢?”
翔成看来是铁心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要我了。我忿恨不已,脑中飞速想着应 急的办法。谁料,他刚把我推倒在床上,安妍就瘪着嘴巴又哭起来了,而且哭声还很大,让他没法无视。
哭得好!
我在心里赞叹了一声,一脚踹开无语地以手捂脸的翔成,翻过身小心地抱起了安妍。
检查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余,又有功夫弄湿尿布了。结果自己整得不舒服了,就哭得这么大声以示我们做大人的要来给她帮忙换尿布。
我斜眼飞了翔成一下,说道:“干净的尿布在你手边呢,麻烦递过来。”
翔成叹气,点点安妍的额头,回身从床边的小几子上拿过了尿布,对我说:“还是我来吧,你抱着她不方便。”
我看奇景似的看着他:“你能行?”
“……不要总是怀疑我的能力……”翔成甩给我一个暧昧的笑,那个笑容让我脸红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击,而翔成他自己却低头认真地研究着安妍的尿布该怎么换。
“不行,你那样容易弄脏干净的尿布,不能这样交替着换,要先把脏的抽出来,然后再用那块巾子擦擦……那边有干净水,要用热的……好了,要轻点儿擦……最后再换上这个……不行不行,这样不行,要慢慢地垫下去……好了好了!”
换尿布这种事情,可能是翔成陛下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做。敏彦的尿布我还换过了几次,他都没碰过一回。现在在我的指挥下,他倒是像模像样地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如何?”翔成将脏尿布远远地扔到了墙角,上了床半倚在我身后,颇有些邀功意味地问道。
“不如何。”我淡淡地低头,忍住笑意。堂堂皇帝陛下换尿布,虽说是为了自家女儿,可也很好笑。但我嘴上还是说了一句:“小时候,父亲给我换过很多次尿布的,你这个不算什么。”
“……什么?苏太傅……”翔成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真有意思。
“嗯,这是家母说的,千真万确。父亲似乎一直都为我们几个孩子换尿布。记得以前还见过他板着脸给小台……嘿嘿……”我边回想着小时候见过的景象,边笑得抑制不住,差点儿没被口水呛着。安妍在我怀里不耐地扭了扭。我连忙放轻了手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翔成依然处于无声状态,他可能是无法想象人称“苏鬼”的父亲大人也能在家里手脚麻利地为孩子们换尿布吧?但这是事实,不容置疑的事实。
“真没想到苏太傅能为了你们做到这一步……”翔成最后对我如是说。
我心底笑道:父亲大人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母亲。
这一晚,我和翔成都没再入睡。因为安妍哭了好几次,每次都还在翔成刚要意图对我“不轨”的时候。最后翔成无奈地说道:“婧女,我现在很怀疑你生下来的孩子统统都是与我作对的。敏彦这样,安妍也这样——她们到底是不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安妍和敏彦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孩子,这不仅能从她们爱笑不爱笑上看出来,还能从一些小地方分辨开。
翔成不止一次地说安妍像我,可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安妍长着的大眼睛完全是与翔成一样的。就说他们父女三人的眼睛吧!对于男人来说,翔成的眼睛确实是稍微有些大了,但好在他懂得怎么样去眯眼看人,所以帝王风采一览无遗。敏彦呢,则是习惯冷冷地看人,任凭她眼睛再大,也不会使人觉得没有威严。唯独安妍,睁着大眼对谁都笑,真真没了丝毫她皇父与皇姐的气势。
不过,我最喜欢安妍的上挑着的眉毛。虽然现在看还有些稀疏,但长大后,眉毛绝对这是她最像翔成的地方了——女孩子就该长这种漂亮的眉毛才对。哪像敏彦,一双眉毛又黑又浓、英挺上扬,虽然长得并不难看,但总觉得不像是女孩子该有的柳叶细眉。
然而翔成却与我观点相反。他倒是认为敏彦的眉毛最能体现她的气质。我想了想,敏彦毕竟是要当女帝的,于是也赞同了他的看法。
抓周的时候,安妍一边哭丧着脸喊着“娘、娘!”一边不乐意地在桌子上来回爬,甚至要站起来走两步给我们看。稳定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肯伸手去抓东西了。最后她胡乱地拿了一把胭脂水粉在手里。
旁边站着的敏彦第一眼看过去就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如意倒是高兴地拍着手说道:“母后,妹妹长大了绝对会很喜欢打扮的!”
翔成从桌子上抱起了已经有些不耐烦继续在那儿坐着的安妍,笑着说道:“有敏彦一个抓了朱笔的就够了——我们的女儿也不可能每个都对政事感兴趣,多一个爱美的女儿才好,省得像你似的天天都不细心打扮。”
我朝敏彦笑了笑:“听见了没有?你皇父在抱怨咱们娘俩不爱臭美呢!”
敏彦抿嘴,两个小涡出现在嘴角,她严肃且老气地回答道:“女儿日后继承大统,陈太傅大人说了,皇太女怎能沉湎于玩物之中。”
呃,从渐渐放开了手脚的吾成的角度看来,温大人的教导确实是很成功。不过可惜泮宫里不止他一名太傅大人啊!
我看了翔成一眼,然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磨着翔成把容可调回京城,然后派他和温庭一起给敏彦和如意当太傅。如意还好,敏彦则非得换太傅不可。她本来就很老成了,再多一个陈太傅那种读圣贤书读到老的人来教她,只会把她教成一个古板女帝……
安妍抓周后的那天,我把为敏彦换太傅这事儿趁早给翔成说了。
翔成瞥了瞥我:“……容可?”
我点头。
翔成“嘿嘿”地笑看向我,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当天晚上,我被翔成“制裁”到半夜。安妍不在我屋里——她一早就被太后派来的人接到清泰殿去玩,直到晚上还没回来,太后说要留她在那边了。
我没了借口,只得由着翔成上上下下地穷折腾。
月亮都爬到西边天去了,翔成终于放开了我让我休息。我累极,推着身边还精神头十足的男人,迷糊道:“你今天犯什么病呢……”
“白天我同意了你的要求,总也不能是没什么报酬的就同意了吧?”翔成轻抚过我肿胀着奶水的胸前,甚至还恶意地捏了一下。
我身子一颤,同时人也清醒了大半:他居然……记仇!
终成好字
八年后。
我坐在花园边的回廊里,阳光透过葱葱郁郁的树叶洒在我的身上。
不远处,穿着簇花小褂子的宛佑大张着胳膊颠簸地朝我跌跌撞撞地走来,小忧在一旁护着他,生怕他一歪倒在地就会被带刺的花草伤到。
宛佑一边骨碌着眼睛一边咧嘴“呵呵嘿嘿”,比阳光还灿烂地笑着,小手不断挥舞,嘴里还咕哝着:“母后、后……母后……后……”
我笑着伸出了手,抱住了他撞过来的小身子,爱怜地拍着他的背,吻了吻他的脸。宛佑被我一亲,笑得更欢了,胖乎乎的小手使劲地抱在了我的脖子上,搂着我啪嗒啪嗒地在我脸上回敬了无数个口水印。
还没来得及抽出手帕擦脸,身后就传来了小孩子清脆欢快而又带着些急迫的声音:“母后母后!你在哪里呀?母后母后,人家找你有事啦!母后母后!”
伴随着一阵叠过一阵的呼喊,一身花衣裳的安妍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我面前。
“母后母后,人家都喊你了,你为什么不答应人家?”安妍跑得冒了汗的小脸皱成包子似的一团,不满地指责着我刚才对她采取的“不闻不问”。
自从我怀上了宛佑到宛佑出生,安妍一直在太后那里住着。这倒是让太后喜不自禁了一回。不过,昨天安妍又回到了景泰殿。伴随着安妍回来的,还有她那久违的大咋呼小叫唤和甜甜腻腻的撒娇声。
关于安妍,我失算的地方就是她的长相。小时候她的相貌尤其是那双大眼怎么看怎么像翔成,谁知长大之后,就越发地往我的方向上靠拢了。现在安妍的脸上只有那对上挑的眉毛还是老样子,比起与翔成十足相似的敏彦来说,她确实更为像我。
“母后不回应你,你不也找到这里来了么?”我笑着放开了被我扣在膝上的宛佑。宛佑欢喜地叫了一声什么,然后紧紧地抱着我的腿,蹲坐到地上去了。
安妍费力地把宛佑拽起来,塞回了我的怀里。宛佑又是一声欢喜的叫唤,继续对着我喷口水印子,我好气又好笑地拨开了他的脑袋。没想到接着安妍的头又偎在我肩膀上,两手不住地摇晃着我:“母后母后!人家以前用的那些小手绢都到哪里去了啦?就是绣了不同花儿的那些!在哪里,在哪里?”
我被她晃得头晕,连忙把宛佑交给了一边嘻嘻笑着的小忧,再稳定住安妍:“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手绢啊绣花儿的,快别摇晃啦,你都要把母后晃散架了……”
安妍不依不饶地抓着我的袖子使劲地拉扯着,毛茸茸的脑袋还黏在我的肩膀上蹭着:“母后母后,你好过分啊!人家在这里放着的那些小玩意儿都被母后扔了!人家、人家要去找父皇评理啦!”
“哎哟哎哟……”我浑身上下几乎都要被她揉出水来,“乖啊,什么东西慢慢说,我们慢慢找,别再蹭母后了,母后快被你蹭掉皮了……”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翔成也来到了。他身后还跟着一袭青色纱衣、头发简单挽成一个髻子的敏彦。
“安妍。”
敏彦轻轻两个字,胜过我的十句劝。我能感觉到安妍的小身子颤了颤,然后就僵硬地放开了我的胳膊。她一回头正想要解释什么,却见翔成也在,于是立马换上了大大的笑容,飞到了翔成面前,蹭了上去:“父皇父皇,你也来啦!”
敏彦皱眉看向翔成:“皇父……”
翔成不在意地对她说:“没事。”说完,他就轻松地托起了已经八岁半的安妍,笑眯眯地朝我走过来,“妍儿又来烦你了?”
高高地被翔成托着的安妍不满意了:“父皇,什么叫人家又来烦母后了呀!明明是母后把人家的东西都扔掉了,所以人家才来问问的……父皇偏心!父皇都不问人家有没有受委屈,就说是人家的不对!”她边说还边伸出小手来回按着翔成的脸。
一时间,翔成也被安妍给揉得说不出话来。
“安妍!”
敏彦再次发话,语气比刚才那次更强烈了一些。我看得很清楚,安妍的背一挺,整个人大约又僵硬了不少,老实乖巧地放下手委屈地低头窝在翔成怀里不动了。
翔成把安妍放在了地上,正巧宛佑因小忧请安的动作而顿顿地站在了地上。他颠颠地走到了翔成身边,“咯咯”地笑着抱住了他的腿。
我忍笑起身,将宛佑抱开。翔成皱眉——刚才敏彦的动作与他现在的这个动作如出一辙。
敏彦……其实从宛佑出生到现在,已经不知有多少大臣上书要改立太子了。这些折子都被翔成压下,不予理会。可是上书的那些大臣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个一个的都被翔成不动声色地调出京城到地方去做官了——不晓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