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
“我不惹谁,谁也惹不到我。”清者自清。
宫里是个大染缸,一旦进去,要想拔足就难了。
她们成长那么大,也不是白布,人世间的事非,玩耍的心计,哪个不会。
但是,她不想参与进去,宫中也有自在开得清香的花,不染半点的尘埃,不是吗?端看是各人心里怎么想的了。
以我这姿色,且无心要学什么讨好皇上的歌舞,要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就难上难了。
一个月的时间,让大家各学一些一东西。
我想必是好运留下来,大家对我也不看重,我不主动去学些什么,宫里的风景,很美。
我们可以在湘秀宫附过游玩,但是没经允许,不得到各个宫里悠转。
待在房里太闷了,琴声,筝声,萧声,可谓是集天下之大乐,只差没有鼓起了,吵得也心不安宁。
索性到外面去走走,叫上司棋,决定去荷花池边下棋。
还没有走到,就一阵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深吸一口,整个人都轻松了。
入眼的荷花,长得极是漂亮,荷,出水而不染泥,常让人称为仙,我特别喜欢它的清雅致香,难得宫里的小荷花池,这般的漂亮,以后倒有地方好打发时间了。
竹制的九曲桥直通荷塘中央,中间还有个亭子。远远看去,就在碧荷上生起,如画一般的美。
司棋还有些闷闷不乐走着:“昨天晚上,还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别这样啦,即来之,则安之。”我轻声地安慰着。
一个宫女有礼地走过来:“司棋小姐,皇后娘娘请司棋小姐到长乐宫里去。”
我和司棋相看下,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司棋心不甘情愿地留下来,皇后娘娘自然要一翻晓以大义了。
朝司棋一笑:“去吧,司棋,我在亭子里等你。”
接过她手中的白棋子,双手捧着二盘光色润泽的棋子。
司棋无奈地叹气,嘟起嘴,眼眸中隐着厌恶。
我知道司棋的无奈,司家是个大家族,但是皇后比皇上还要长三岁,皇上十七岁掌政,至今十年,皇后娘娘也是三十年华了,女人一上三十,便是如秋日黄花老得快。
皇后不得皇上的宠爱,至今也无所出,更是让司家担心了吧,所以,司棋不入宫里,也不行。
这是司棋的事,我也不能去评价太多的东西。
对着满池碧绿娇翠的荷叶,深深地呼吸,让清然之气通透流失全身,再睁开眸子,依然是沉静的笑意。
小心地踏上九曲桥,沐浴在这宁静的清香中,却忘了足下的竹桥,可不是平坦的,一个不甚踢着了那竹节处,差点踉跄得摔下水里去,扑在桥上,双手端的棋子哗啦啦地尽数倒入水中。
脚上传来的痛楚,更是让我颦紧了双眉,咬着唇,也没有叫出声。
诺大的荷叶上,有二三个棋子,我赶紧伸长手去取回来。
这是湘秀院的棋子,可不是我随便可以丢的,我得赶紧捞回来才是。
“你在干什么?”竹桥边,蓦然地走出一个白衣人来。
我抬起脸,竟然是那墙上君子。
没搭理他,袖子捋得高高的,探入水中去,摸出一把泥和混着几只的棋子,就着水,轻轻地漾个干净,莹润的棋子就在手心里,黑白分明,格外的可爱。只可惜,二个玉钵,也不知扔哪里去了,只能摊了手帕,将棋子放在上面。
“喂,青蔷。”他皱起眉头,不怒而威地看着:“装作不认识我吗?”
我早就猜到,他是王公贵族的公子哥们,能出现在宫时在,也不出其。
“墙上君子,有什么事吗?”
“你在干什么?”
“摔了一跌,棋子尽数掉在水里了,我得捞起来,有什么意见吗?没事少在这里,我如今的身份,是秀女。”今时不比往昔,我不能随意跟男人说话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秀女?你在宫里,我才好奇呢?你就长这样,也能入宫?”
“有什么好奇的,命运不予我,便就在这里了,你还不快走,我知道你有权有势有地位,我不是你,请你不要害我。”很直白的说法,我和他不熟,没必要谈到什么更深的地方去。
他有些叹息:“你这人讲话,非要这样带刺儿的吗?”
他不是我,他安知我的处境,一入后宫深如海,稍有差池,有嘴也说不清楚。
我没有理会他,趴在竹桥上捡着棋子。
他却使去性子来,将我捞上来的帕子和棋子往水里一丢。
我抬眼瞪着看他,他高傲眼神很气人,是那种,你想怎么样的意思。
我唇角微微地勾动,气得说不出话。
他却又笑了,眸子灿若星子,直印在我的心底。气死人地说:“你是秀女,这般看着一个男人,就是你的合适方式了,是你害我,还是我害你呢?”
我气得喘息:“你……。”怎么会有这么一种人啊,越发的过份。
初初认识他,就很看不起人,现在还来气人。
“怎么,想吃了我不成?”他挑拔地说着。
似乎不惹火我不罢休,我冷哼,不现会他,有些讨厌他,还是捞着棋子,水洗干净后,不放桥上了,摘下一个荷叶,抱着就一手抓着。
他开怀大笑,坐在竹桥之上说教着我:“真小气,这样就不说话了。”
炯炯有神的眼看向我,让我的冷气扫到,耸耸肩:“捡什么捡,我有新的。”他神秘兮兮地说着。
然后还刻骨的挤挤眼,那表情,我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密一样。
“哼,不要。”这人,不见得多好心。
“我没说要给你。”
那还说什么呢?不是很多余吗?“你没事做啊,别挡着我。”
“我就没事做。”我说一句,他还来真的斗一句,看来不惹得我暴跳如雷,他是不甘心。
我抓住了几个棋子,手带着水猛地一冲,冲得很高,水溅上了他的脸。
他大惊失色,一手挡着水,往后一退。
“卟”的一声,他整个人落在水里。
真是一个精彩啊,我笑在心里,眼里也漾上了光采弯起唇角看他。
齐大腿深的水不至于让他叫救命,可是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我笑盈盈地说:“墙上君子真不小心,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落水君子。”
他一手指着我的鼻子:“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眨眨眼睛:“是啊,你想怎么样,吃了我不成啊。”我还真不怕他呢?盛气凌人想吓倒我,他一向如此。
他想了想,居然低下身去水里摸了一把,摸到几个棋子说:“信不信,我把它们丢到你捡不到的地方去?”
这可不好玩了,那我不知要捡到什么时候呢。
伸出手,挤上和善的笑意:“公子,把棋子给我好吗?你行行好吧。”
“乞丐样子。”他冷嘲。
不气不气,棋子重要,越发笑得甜美:“公子,请你把棋子给我好吗?”
他将棋子放在我的手心里,微微地停顿,肌肤相触,沉重地暖意让我手微地一抖,赶紧缩回来不自在地说:“谢谢。”
“我是灏。”他说。
我点点头,低下头去捞。
清凉的水,从我的头上流下来,我缓缓抬眼看着他:“可以解释一下吗?”
“不可以。”他霸道地说着:“我就看你这劲儿讨厌,为什么你求一下人,你很难吗?要在水里捞老半天的。”
“我和你很熟吗?”真讨厌,我抹着脸上的水。
“不熟。”
“那你是多关管闲事了。”没事在宫里还要让我不好过。
“好,你等着吧,我看你捡不捡得齐。”他伸手将那荷叶上的一个黑子往远远的水里一扔。
气得我瞪眼:“落汤鸡,好玩吗?本小姐不陪你玩了,无聊。”早就想叫他落汤鸡了,等到现在,很对得起他的了。
棋子也不要了,坐起身,净了手就要走。
他拉住我的裙摆:“你就这样丢下我。”
“你不是我的孩子,不归我管。”丢下他,说得太严重了吧。
“棋子不要了?”他挑眉地问。
“司棋的关系,这些是小事。”能摆平过去。
他悠闲地说:“你就不怕我把你拉下水里?”
这下我真的花容失色了:“你敢。”
他淡定地看着我,眸子里写上了好玩之色:“我真敢。”
“不可以,我叫救命了。”我焦急地四处看着。
这公子,不仅傲,还越来越无礼,越来越无赖,似乎想要惹我一样。
他自在地说:“好啊,你叫啊,看你麻烦,还是我麻烦。”
我吐一口气,他真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真真是可恶,用这招来对付我,无奈地看着抓着裙摆的手:“你想怎么样?”
“捡完棋子。”他下令。
想不到我也有这样让人逼着做事的时候,水波荡漾,映着一张他忍不住笑的脸,一张我忿忿不平的脸。
棋子那么多,要捡到什么时候啊,司棋还不回来帮帮我。
但是没有再吵,我起初是生气的,后来也没有怎么气,觉得从头到尾,就好笑一样。
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混浊的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笑,我笑着看他的眼睛,他眼神迎上我,却又赶紧移开脸不看。
这灏,真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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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等待成亲
'更新时间:2008…9…19 16:28:16 本章字数:2745'
到最后捡得累了,他说:“不要捡了,反正捡不齐,有人来了。”
我乐得站起来,揉揉趴得有些麻的脚掉头就走。
远远地看到荷花池的一边,似乎有几个着紫衣的公公而来,这些穿紫衣的公公,都是在宫里有一定地位的。
神色有些急惊,也不知找什么?
我快步地走,那灏的无赖之人,我才不会去感谢他呢?一时冷若冰霜,一时傲慢无礼,一时又无赖加可恶。
大概是皇后跟司棋说了什么,司棋的心里难过,满眼的憋屈。
拍拍她的肩:“不要难过,总会过去的。”
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没有永远永远这么一个词。
第二天却来了一个很突然的消息,连我自已也不敢相信。
我真的就可以出宫了。
是命运在捉弄人吗?我入不了宫的,但是入来了,入来了,我也慢慢的接受了,现在一道旨意,把我配以边关将军袁修纯。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是野花还是野草,随意让人这样,那样。
袁修纯我也认识,就是杨宏书的表哥,见过二次面,感受谈不上,只得知,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司棋拉高声音叫:“这什么意思啊?”
“这是皇上的意思,恭喜青蔷小姐了,将军夫人也不错啊,就是宫里的人,也说不准能比得上你风光哟。”带着一些嘲笑的意味。
嬷嬷是什么意思,我青蔷就很差劲吗?什么都是我的福气。
我虽然有些傲骨,但是我知道做人不能太傲气,我没有那种资格,而我也不想那样子。
我本无心在宫里争什么宠,现在皇上的一道旨意下来,我就得嫁去袁修纯的府里,等着他回来拜堂。
至于什么内因,我不想去猜测,暗暗抓起了拳头,不是我留恋宫里的生活,而是我不想让人这样玩弄我的命运。
是在考验我接受命运的韧性和天性吧,我咬牙:“谢皇上恩典。”
于是忙忙碌碌起来,司棋的眼眶都红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青蔷。”
说得那么孤寂,但能如何?只能各奔各的前程。
一乘小轿,夹着流言蜚语,就入了袁修纯在京城的家,等他奉命回来成亲,皇上会封我为六品夫人。
我认命了,好吧,换一种想法,出来也是一种福份。
但是和袁修纯做夫妻,我总是觉得别扭,他虽然稳重,但是我和他一点也不相熟,又是见过的,我不知道到时会有多尴尬啊。
等吧,下了圣旨了,什么也不能改变的。
听说袁家以前是大家族,太皇太后也是袁家的人,这事过去也有几十年,袁府的风光,还是可以从诺大的楼阁中看出来。侍候的丫头和下人,都在我的面前先行过礼才下去,对于突如其来婚事,可以看来他们也震惊。
但是主人只有一个:袁修纯。而他却不在。
说不出来的陌生感觉,让我惶恐不安,我缩在管家安排的房里,听着他面无表情地说袁将军才出去十多天,大概要月底才回来。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跳得有些痛,慢慢地抚着,慢慢地,让心平静下来。一切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我倚着门,看着晚霞扑满了天,再慢慢地散开,慢慢地,慢慢地归于黑暗,我就锁在这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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