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
“想气死朕是吧,啊。”他扫视着我的脸孔“是不是?”
“不敢。”真的冒好大的火气,我也不知为什么就不怕,笃定他不会气过头就把我给剁了。
“朕给你的东西,你都不要,朕给你裹脚的衣服,你扔了,给你的夜明珠,你也扔了,朕的画,你也偷了,好啊,倒是胆子大得令朕跃跃欲试了。”
心里有些惊叹,他那么短的时间,竟然知道我把画拿走了,我以为他不在意的。但是现在他话里的意思,更让我头皮发麻,什么叫跃跃欲试?
他轻薄的嘴唇扯开,正要开口,我一手极快地捂住:“别叫公公来。我错了,不该扔了你的衣服,不该把夜明珠扔了,不该私自拿走你偷走的画,不该从你故意困着我的宫里私逃了出来。”
他眼里的怒火,慢慢地降低,将我的眸子锁住:“你这是骂朕还是自责,偷你的画,困着你的宫?”
真是斤斤计较的人,我怎么越发的听了想笑,觉得他是在无理找碴。我垂下肩:“好吧,我想送你,又不好意思送出去的画,我想待着又不好意思待着的宫。”
他眸中,浮起了笑意,拉下我的手:“你知道朕的跃跃欲试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无力地垂下肩,轻声地说:“封妃。”
满眼的赞赏之光看着我,赞道:“不愧是才女,别斗气了,伤这么重还走回来,朕一想就一肚子的火,就那么想从朕的身边逃走。”
他不就知道我讨厌那些勾心斗角还有妃嫔间各种各样的关系吗?我惹怒他,他不就是想置我于风头浪尖之上。
现在,我退缩了,他又会怎么样呢?怒火没有那么快平息吧。我心里暗暗的轻叹,我不想去想。
他淡声说:“撤膳,更衣。”
瞳孔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他今晚,要在我这里睡下吗?我不会笨得以为,还和之前的偷鸡摸狗一样,来偷得几个吻,强抱着我,半夜来,早上走。
我以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不放过我,我迟早也是他的女人。
但是真的一听他说,我竟然很害怕。
我焦急不安起来,我脑子里使劲地转着,想着能脱身之计,但是还是忍不住让侍寝二字打得我心里一团乱。
他看着我说:“青蔷,你在害怕?”
是的,我想,不仅是眼睛里的害怕流出来,我连指尖也是紧紧地掐着手心的。
“陈公公,端碗香汤给青蔷喝。”他下令,又轻轻地将我的发抚在耳后,低哑地说:“喝下去,你就不会怕了,朕倒也不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人。”
心里的冷意越冒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看着陈公公就要走出去。
我忍不住颤声地说:“不要。”
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冷,我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青蔷…没有准备好。”一到临头我竟然真的如此的害怕,心几乎就要跳出心腔来了。
我在等着,等着他的答复。
凌厉的眼光,将我的几乎看透,多等一刻,我的怕就多一分,心里的弦在拉紧,再拉紧。
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我不知道公公们的手脚是如此的快,才一会儿功夫,陈公公就在门口说:“皇上,香汤已经准备好了。”
【第四十章:借酒诉情】
我可以感觉到他对我,有多恨,夹杂着很多难以置信的愤怒。他以为我输了,就会柔顺对他,没想到我会这般。
战战兢兢地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陈公公捧着的香汤,我还是有些怕,真的。
就算是做足一万次的思想准备,在他的坚决下,我就反悔了。
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我的青丝,轻轻地摇摆着,贴在我的脸上,冷得我微微地发抖,我还在等他的答案。
他沉长的叹气,灼热的眼光在我的头上看了良久,然后拂袖而去。
我抬起头,如同重生一般,松了一口气。看到陈公公眼中的迷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女人的身子,只能给夫君,我知道,入了宫中,我就只能有他。他要我的身子,我是不能拒绝的,甚至我更要对他百般柔顺来换取他的宠爱。
我做不到,我害怕我面对的他,我还没有爱上他,我还在防备着他,他就想夺我的身子,让我就惊恐了起来,我不是一个柔顺的女子。
我捂着脸,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为什么呢?这是迟早的事啊,为什么会害怕。记忆的深处,却是打不开的结,不愿去看。
一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一次,他是动真格的生气了,他应该不会再来招惹我了,可是我在后宫,我却早已是浮上了水面。
我被封为良人,没有赐住的地方,依旧是在湘秀院,这让更多的人嘲笑,笑我就算是承宠了,以这等姿色,也只能呆在湘秀院里……
反正我不出去,她人的闲言碎语,与我无关。嘴长在别人身上,说长道短,也无可阻挡的。
十多天过去了,我脚伤也好了,但是,他不曾出现过。
我也不去打探他的消息,宫女虽然有时候欲言又止,总是借故说些什么,如今我做了良人,该分派的人还没有,拿这些小事来烦我,烦得我看了她就窝火。
“这湘秀院里,你爱待就待下去,你不待,我也不留你,但是我不想听到你的报怨。现在,我还算得上是你的主子。”嫌我不够烦吗?
她一脸委屈的说:“我不是为你好吗?我操这闲气,怪不得别人说……”
“不乐意,走吧,我绝不会说半声不是,也不必你来替我想什么。”我打断她的话。
关于谣言,我不喜欢。
回到桌前坐下,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
从窗边,看到了无垠背着琴走过,是去梅花林里独自黯然神伤吧。
其实我也是,一个人困在茧里,扯不开,理还乱。
也背了琴,就悄悄地出去。
我也想去试试,是不是在花海中弹琴,会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那让人听之泪流满眶的曲子,我是否能弹得出来。
花还是那么美,风一遍一遍地吹,花香一次一次地抚慰我黯淡的脸色。
闭上眼,不去想不去想,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足以缠上心头这么久的。他生气,我不是更好吗?乐得自在了一个人。烦扰,却是从来没有下过眉尖呢!
梅林中,自有休息的石椅与石桌,我坐了下来。
指起落,琴声像绵绵不断的细雨,悠扬轻呼,却是不如我意料之中的好,我心不静,气不平,所弹出来的曲子,也是泛泛之音而已。
索性也就放弃了想的什么,就随意而弹,随心而走。
梅花树边,如歌的琴声,如春风绿过田野,如春笋落壳丛林,清灵如水,他从梅花树下朝我走来,越来越近。
我抬头看着,看着无垠一手抱着琴,一手弹着而来。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这是一种洁净的琴声,能让所有的东西都静止,细细地品味,再细细地品味。
他停下了,看着我说:“青蔷你弹得太难听了。”
我不掩饰,轻淡一笑:“是啊,连我自己也弹不下去了。”
清亮的眼眸细看我:“你有心事,很沉重,你随意而弹,却音随心而行,郁郁不得,困住欲脱。”
倒是听得明白,他的造诣一定很高。
我站起来,赞叹地说:“你弹得真是好听。”
“聊以打发时间而已,对了,青蔷,听说你升为良人,会习惯吗?”他还是带笑,可是有一些忧伤,还是掠过他雪净的眸子。
我耸耸肩:“好像是这样的,不过,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吐气,吸气,将心中的不快都重新换过。
谈什么习不习惯,他以为有人会来欺负我吗?
我不出去转着,谁会想来偏远的湘秀院多惹一事啊。
他折下一枝梅花,递给我,轻声说:“放衣袖之中,自有暗香来,薰得衣香,不记烦愁。”
我放入衣袖中,点点头:“对,赏梅归来,袖满香,其实,岂止,连发肤气息,都沾染上了清香之气。”
他带着赞赏的笑:“中午了,回去吧。”
我抱琴,他让我先走,始终是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我后面。都慢慢地走着,也不急回去。宫里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打发一天,还有漫漫长的无数天。
快到分路之处,他叫住了我:“青蔷,谢谢你的画,很美,我很喜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谢谢你青蔷。”
“无垠,只是一幅画。不值得这样总是谢我。”
他笑,哀叹在笑意之中:“就是一幅画,我方会收下,呵,没什么。”再看我,眼中多了些黯然,轻轻地说:“为何你要叫青蔷啊?”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他已转身往他所住的地方而去,仿若自言自语地说:“为何要叫青蔷啊?为何是这样的青蔷啊?”那么小声,如果不是这里安静至极,我也听不清楚。
这样的青蔷?什么样的?带刺的?高傲的?自以为是的?
我就开始想着我究竟是怎么样的,越想越惊心啊,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有时候,别说去明白一个人是怎么难,是最难的是明白自己,越想得深就越是不明白了。
抬起头闻袖襟,依然是梅香满袖,却是满怀惆怅。
日复一日地过去,似乎是真的安静了。却又觉得有些空缺,我不是想要这种生活吗?可是我却又自在不起来呢。
日日总是烦燥,还是想着他生气的样子。
我以为,他不会再到我这里来。
陈公公扶着皇上来的。他喝醉了,双眼惺忪。
陈公公将他扶坐在椅上,就让人赶紧备茶,然后小声地跟我说:“青良人,今日太后回来,皇上在宫中吃了酒宴。皇上喝多了二杯,叫嚷着要到湘秀院。”顿了顿,又交待:“皇上心情不甚好,小心侍候着,别惹万岁爷生气了。”
一杯醒酒茶塞在我的手里,合上了门而出。
些许的发丝散乱了下来,他半躺着,五官峻削,双眼眯起来,似睡非睡。那么真实的他,就在眼前。
走近些,双手奉上茶:“皇上喝些茶。”
他睁开眼看着我,写满了他的伤与气,然后笑:“青蔷,好你个青蔷,你是第一个敢讹朕的,是你让朕吃尽苦头的。”
心里的波澜又散了开来,随着他的话而起伏。脸上却装作平静,淡声地说:“皇上,你曾说过,钓胜于鱼,你又何必在乎鱼呢?”
他一手抱了我的腰,让我不得不倾身在他的怀里,带着醇酒的气息混着他的味道很是熟悉温暖,现在我竟然不怕他了。
他皱了皱浓眉:“你拿朕的话来挡朕是不是,该死的你挡得天衣无缝,可是……”他没有说完,而是双手抱着我的头,不容我有丝毫的闪躲,就吻住了我的唇。
吻得很深,让我想不出什么来,让我心跳得很快,忍不住地,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却换不出理智。
他口中还带着酒的味道,还有,很多很多。
再多的话,他都放在这个吻里,告诉我,他多想我,吻得我无力,吻得我脑子一片空白。
他吻够了,他双眼灼亮地看着我,唇角勾起了笑,再压低我的脸,再轻尝,深尝,我双手抓成了拳放在他的肩上,指尖的颤抖,透出了我的无力控制。
身子酥软得只能靠在他的身上,他吻我的眉眼,让我颤抖。灼热的感觉,几乎有种错觉,他的吻,吻在我的心里一样。
他双手抚着我红透的脸,低哑地说:“青蔷,我想你。真的想你,我咽不下那口气,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喝了酒,才敢来。那天对你,你别害怕,我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我的耐心不多,当我一再地碰到石头,我就恼怒了,放开心来,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的,我能感觉得出来,青蔷,青蔷,青蔷……”他低声地,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我埋头在他的胸前:“我不知道。”
他笑,将我抱上了软塌:“我会用最大的耐心,来爱你,青蔷,我不想想看你,又得板上眼,那样只会让我们越发的糟糕,或者你是想那样的地步,可是我不想。”
吹了灯,放了帐子,我紧闭着眼,耳却变得更灵敏一般,听着他除衣服的声音,拉被子,然后,我闭得更紧了。
他将我拥在怀里,想吻便吻,一边还轻喃着:“青蔷,朕如此的想你,朕以为,这么久,朕会把你忘记,可忘不了。”
我放松下心来,他并无意冒犯我一样,暖暖的胸怀让我脸上热腾腾的,轻声地说:“皇上,你醉了。”醉了才会说这些话。
“叫我灏,青蔷,我没醉,我很想醉的,可是醉不了,你试过这样的感觉吗?”他低低地一叹。
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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