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
我有那么大的杀气吗?陈公公送上暖手炉,我双手握着,觉得这种温暖只是借来的。
“总是解不开你眉头上的结一样,走吧,过二天送你个礼物,定让你惊喜。”
他拉我起来,漫步而行。
心里总是放不开的,我看着他:“皇上,请你不要对我太好了。”我会习惯,我会贪恋,然后一无所有,我心里会难受的。
“朕会对你……”我一手挡在他的唇间,双眸静静地看着他:“不要说这些。”现在不要给我承诺,我真的会当真的。
他抱着我的腰:“你真是奇怪的女子,奇怪得想让我更想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他对我,是有几分真心的,试着放开心去,与他五指相扣,慢慢地走。
梅花明明知道,它开得不长久,可是,还是努力地开着,绚丽的展示着它的花朵,美丽了眼眸装满了心,伴着冬一起香。我是否也要放开心去爱他,尝试着这种甜蜜的味道,哪怕最后会是苦涩的。
以前的坚持,自是知道皇上是从来不会专宠的,亦知,姿色不如人。
但他的攻势,来势汹汹,不许我逃避,又是恐吓,又是可恶地要将我的心霸占。我在挣扎,他知道,他并不逼我。
“臣妾叩见皇上。”宽大衣服上显示的娇颜在二个女子的搀扶下轻行而来,高挺的腹部让我一下就松开了他的手,他不放,我用力抽了出来,弯腰施礼:“见过如贵妃。”
青鸾和王秀雅扶着如贵妃而来的。如贵妃将我打量了一眼,便不放在眼里,冷淡的眸子一扬起,看着他,就盛满了害怕,似有万般的委屈引人怜惜。
灏上前去扶住如贵妃,双眼看着她的大肚子,一手轻抚,柔和地问:“爱妃可用过午膳?千万别饿着。”
如贵妃双眸似秋水一般颤动:“皇上,臣妾害怕。”
“过几天就生皇子了,倒是害怕什么?”
青鸾直视着我,大眼中写满了不服与不屑之意。
“皇上,你要陪着臣妾,臣妾就是害怕,生皇子可是九死一生之事,而且这几天做梦,总是不吉祥。”惊恐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安慰。
皇上抱着她的腰,她乖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细语地安抚,扶着她慢慢地离开。
我站在花树底下,手心冷冷的,接住一瓣风飞落的梅花瓣,放在鼻尖用力一闻,殘香最浓,却无人嗅也……
他有皇宫佳丽数不清,我笑我的天真,轻轻一摇,花瓣就像下雨一样,很美很美,仰着头去让它们飘落我一身,我很傻,也很无奈。
拾了些花瓣在袖中,让它盈袖满香吧,一个人朝外面走去。
一个小公公等在外面,轻声地说:“良人主子,皇上吩咐奴才送良人主子回去。”他的手上,还捧着暖炉。
上前一步,双手奉给我。
我摇头轻笑:“不用了,不用你送,我知道回去。”
他对每一个人,都是这般的细心吧。
看着雪中的影子,缩得短短的。我低头走着,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虽然我一直在想,一直在开导自己,还是忍不住的。
“青蔷。”轻柔婉转的女声叫道。
我低头,怔了怔,赶紧施礼:“见过静妃娘娘。”
她身边还有一个姿色清丽的女子,上了年纪,但是神色甚是和蔼,简单的装扮,越发显得尊贵,看到她那深幽的眸子,有着强烈的熟悉感,我似乎以前见过她一样。
静妃一身利落的打扮,没发现我的强颜欢笑,亦自兴奋地说道:“青蔷,这是哪去啊?这是宛太夫人,你啊,是该好好谢谢宛太夫人,那日为了你回宫,宛太夫人都替你说话了。”
谢?我点头:“谢谢宛太夫人,谢谢静妃娘娘。”如果不替我说话,那多好。我也不会这样挣扎着爱与不爱了,但是无用的,皇上要是坚持,就算是把我打发到了边关,他也会让我回来。
静妃灿烂一笑:“小妮子许久不见,倒是长漂亮几分了,有空到我宫里来陪我下二盘。”
我柔顺地说:“是。”
那宛太夫人一直打量着我,眼里有些东西在涌动着,手指紧紧地抓着帕子,轻声地问:“你叫青蔷。可是京城三品御史大夫的女儿?”
我想说不是,可是我的身份只能和那青家连接起来:“是。”
“好,好。”她温和地笑,别开脸轻声说:“慧儿,咱们走吧,别让太后久等了,太后可喜欢看你骑马了。”
散心越散是越郁心,当我回头看的时候,竟然看见那宛太夫人也回头看我,真是奇怪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啊。
快过年了,宫里派了好多的东西,然后还封了级别之类的。
我依旧还在湘秀宫里,可是物品却没有少,他二天都没有来找我,皇后让公公来报了喜,我封为修仪,连升了三级。
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总之我与世隔绝着,别人只道我不好相处,恃宠而傲,我却不愿与众人多虚以委蛇。
司棋没有来,而是让人送了些东西来祝贺我。
她的宫女说她很忙,皇后最近身体不好,正陪着皇后娘娘。
要说最是欢喜的,就是我身边的宫女吧,我一向不喜欢她,她现在是极力讨好我,觉得我有可能越升越高,可是我越看就是越讨厌她。
觉得不顺心的事还真是多,为什么呢?
他让我倒是烦心够久的啊。灏,要怎么办?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要我自己想个明白透彻呢?但我又知道,你对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已无法再回到当初了,他一步一步将我推出了水面,给我时间,给我想通。
“小姐。”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叫。
我转过头,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之桃,“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姐,之桃想死小姐了。”小丫头冲进来,也没有顾礼仪地抱着我:“是皇上派人到青家来宣之桃进宫的,已经有二天了,在别的地方让人教之桃侍候小姐的事。”
还真哭了,我将帕子给她:“哭什么啊,呵呵!”
“人家就是高兴啊,小姐,你和九少爷都在宫中,之桃在青家……”她说不下去。
我也知道她的苦,我们一走,青家能有什么好事分派到她的头上。
拍拍她的肩安慰:“快过年了,你是不是哭给我看啊。”我真高兴见到她的,皇上将我那天对宫女发的脾气都看在眼里,就将之桃宣进宫里来了。
我真怀疑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将很多事记得清楚,做得仔细,让我不想感激他都难。
那宫女让人打发走了,对我有些气恨吧,气愤难平地看着我,管她去呢!我不出声,她当我是软柿子一样的捏,她暗里让我饿了多少次肚子她自己知道,所谓的忠心,我不稀罕。
之桃最懂我的心,我一个人的时候,她不会打扰我,知道我爱吃什么。他赏了不少茶叶下来,她也不会沏茶给我。
我倒了热水喝,“之桃,为什么不放茶叶啊?”
“小姐,冬天你不能喝太多的茶,九少爷交待了,冬天你一喝茶你就会感觉头经常晕眩的。”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一笑,瞧她一眼:“你啊,都听九哥的。”
“九少爷说得有理啊,之桃就听。”
九哥啊,我也好久不见他了,宫里有一些料子分送来倒是很轻暖的,我和之桃找了出来。我不谙针线活,可是之桃对这个,可谓是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
她一来,我就觉得自己暖和多了,宫里分派来的绣鞋,她给我剪了软软的毛料子上去,可舒服了。
我坐着就打瞌睡:“之桃,真要一晚上就做好这衣服啊。”
“小姐,之桃可以的,之桃不困。小姐累了,之桃给小姐端热水烫脚就先休息。”她一针一线,做得很是细密。
之桃真好,侍候我这么多处,我现在才发现,她真是一个好姑娘。
以前对这些事不上心,可是在宫里,才知道什么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往往饿肚子和喝冷茶的时候最感慨。
第二天上午,几个公公搬来一样东西,一揭开那绸布,不得不让人倒吸一口冷气,惊叹万分。
齐人高的梅花,枝枝丫丫都做得十足十的像,尤其是那梅花,可是白玉妆成,精雕细琢,就连托着花瓣的绿萼,也是用的浅绿色的玉。
一朵一朵,巧夺天工,在阳光下一放,一树的光华灿烂。
永远不会榭的梅花,是用金钱所砸出来的,所费,那是我不敢去想的价钱。
或者我不要那么俗气去想,他是一番心思。我只问过他,他说,有心的话,会有一年都不会凋零的梅花。
是很美,可是我不太喜欢,让人搬进了湘秀院的空房里去,太是贵重,放在我房里我怕睡不着。
之桃忙碌了一夜,还是神采奕奕的,等公公们一走,我和她就带着衣服去找九哥。
怕见到太多的人,都尽找小路走,对宫中的环境,慢慢地,我也摸清了。
那守在门口的人去通知,九哥轻快地从他住的地方跑出来,满脸的笑意与欣喜,看到这样,我总是免不了要自责,九哥是很想我常来看他的,但是我总是很少来。
之桃的眼红红的,呜咽地叫:“九少爷。”
九哥却只顾看着我笑:“我道以为是谁呢,一猜就是你了。”
接过之桃手中的衣服,看到她眼中的一些失望。我将衣服给九哥:“送你的,可是之桃做了一晚上的。”
九哥转过身看之桃,有礼地说:“之桃,辛苦你了。”
她脸一下红透,拼命地忍住泪咬关唇。
伸手来接,我看到他的左手有些伤痕,细细小小,但是,还有细碎的血丝,一下抓住了:“九哥,你的手……”
他安抚地一笑:“没事,冬天就难免会手干,裂开。”
“我不信,我得看看。”抓了他的手,认真地看。好多的粗茧细布在上面,那明明就是利刃所伤。
瞪他一眼,将他的手甩掉:“九哥你骗我。”
转过身,故作生气。九哥叹气,一手抱着衣服,走近我说:“刻了些东西,所以弄伤了。”
“要小心点,冬天伤会难好,而且比较痛。”我哪里生得起气来。
他笑得眼里有光华四耀:“是……是……是。”
我又好奇起来:“九哥,你刻什么啊,是不是送给你的心上人的?”过年嘛,难免会送东西的。
他轻敲我的头,有些叹息在眼底:“胡说什么,不是说过年吗?九哥岂能就把你给忘记了,喏,丫头,给你。”他从后腰间拔出一个木娃娃。
雕刻得好是精致,发鬓与衣服的纹路都没少,还有脸,眯着眼,笑得好开心的木娃娃,煞是可爱。
“要开心点。”他抚着我尖瘦的下巴,担忧地说:“不能越来越瘦了。”
我别开脸:“我不要。”心里有些难过。
他拉着我的手走:“不喜欢吗?九哥就想你像这爱笑娃娃一样,常笑笑啊,都说,笑一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手上这些刀痕,换你一笑,好不好?这也不算什么,一下就会好的,没有下次。”他保证。
我抬头看他,极好看的一笑:“你就是刻这些给我,手都伤成这样子,你还叫我笑,这个爱笑的木娃娃,我好喜欢,好可爱的小东西。”九哥的一片真心实意,比送我什么名贵的东西要来得让我欢喜。
笑得开心的娃娃,要开心点,九哥最希望的是我过得开心。
他拉着我往林中走,轻声道:“青蔷,辛苦了吧。”
我鼻头一酸,靠在他手臂上:“众人皆以为我做了修仪是我的福份,是喜事。只有九哥知道,其实是一种束缚。”缚住的,岂是看得见的东西。
他叹气,将新衣服披在我的肩上,双手将我两颊往上轻提:“笑一笑。”
“九哥,哪有人这样让人笑的。”我笑得开心起来,跟九哥一起,就是轻松。
他眼中盛满了担忧看我:“青蔷,你性子不爱与人来往,有心事,你又一个人闷着,九哥真担心你会忘记开心地笑是什么样的了。”
我轻笑,抬头看他,想抹去他眼中的担忧:“九哥,青山易改本性难移,随他吧,都随他吧,不想了。”不要九哥为我担心了。
他感叹,呼出一团白气在空中飞快的消散:“青蔷,一辈子的路,很长,不是你所以为的只是你这几年,还有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悠悠之长,他能护你到五十吗?”
九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我看着远方,低头轻声地说:“九哥,梅花也只能冬天开,年年如此,岁岁不变,我想它们也应是知的,明知开过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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