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
如今我知道了,很合了她的心。可是叫我笑着去,去和他拥抱,去和他亲热,我都觉得太假,我做不来。
生气就是生气,没有什么偏不如别人愿的。
雪花飘飞了,满湖的水都结成了冰,都铺满了白雪。
弹断了白玉琴的七根弦,还是无法让我心平气静。
对宫中的事,越发的心灰意懒起来。
宫女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我说:“我身子不好,以后司棋多劳累一些吧。”
他的生辰未到,依旧是热热闹闹的又开始拥挤起来了。
天寒地冻的时候,书房卧室里的花,也换成了梅花。
又开了,梅花雪海啊,香艳非凡。
穿是厚了些,之桃跟上来:“小姐,今天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随便看看,不必跟着了。”
她踏出的脚,又缩了回去:“小姐,其实你不必为那事再内疚的。”
“哦。”我轻应。
就当她说的是内疚吧,之桃应该知道我心里想的不是这些。
越是以为理解我,是想让我不误解,还不够聪明。
淡笑,独自踏雪往北边走。
很白的天地,一片冷静,一步,一个脚印,踩得沙沙作响。
古人曾说,踏雪寻梅,闻香而至。
我给自己十天的时间,去伤心,去难过,去叹息。
十天之后,我依然只是一个妃子。
不知今年的梅花盛景,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一定又会让我有收获,灵所安。
改变了性格,改变了自私和任性,为什么我依然是孤然一身。
梅花依旧开,依旧艳,似雪如霞,抛开那些凡俗的事吧。
“青蔷。”清脆柔和的声音在叫我。
宛太夫人带着宫女采折梅花,我走了过去施礼问安。
宛太夫人遣退宫女,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你在宫里的事,我倒也听说了一些,孩子,别往心里去。这些风波,多少得经历些啊。”
我轻笑:“谢宛太夫人的关心。”
“你还小,等你长大些了,熟悉了,宫里的事,你也知得一二,便是这般了。”她看到我发中有些雪花。
白嫩柔软的手竟然执着手绢给我擦:“倒是得学会照顾自己,日子还长着呢?青蔷啊,你生个孩子吧,可以让你没有这烦恼,可以让你下半生,安枕无忧。”
我往后退得几步,淡然地道:“宛太夫人真关心青蔷,谢谢宛太夫人的好意了。”
“孩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不能生了?”她眼里,似乎有些泪涌动着一样。
我没有说话,我在想,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什么她会问得这么多呢?
“唉。”她轻叹:“青蔷啊,你要想开一些,初七生的人,命运的起伏,也就大,如今料必风波也是如此了,少年辛苦,初限破败,小心阴人便是了。”
我半眯着眼打量着她:“宛太夫人,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知道我是七月初七所生的?”
她脸色一白,惊慌失色:“青蔷你说什么,我如何得知你七月初七所生。”
我逼视着她,吐字清晰地说:“七月生人,前年十月受胎,心地慈善,作风仔细,为人亲切,外刚内柔,意志坚固,做事始终。少年辛苦,初限破败,对于妇烦恼,小心阴险。中年后否极泰来。初七生所:性格多变易动,沉浮未定,半生波澜风霜。宛夫人,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我是七月初七所生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春儿,快回宫里了。”她惊惶失措地在我的眼眸中逃开。
那眼中的惧意,让我看得清楚。
她根本就知道我的身世,对我这么好,那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满园的雪花伴着梅花,再冷寂的时候,依然有梅花相陪着雪花。
而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我闭上眼睛,大声地叫着:“你是不是我娘。”
我忍不住,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脚步停了下来,却不曾回头,颤抖地说着:“慧妃娘娘有些话,你可别胡说八道。”
七月初七所生的人,就是这么的波折不断。
我没有了小孩,我受伤,她送来的东西,很合我的心意。她把我的一切,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今日在这里的偶遇,她眼中藏不住的关心。她情不自禁说出来的话,无意中的泄出,怎么不让我去想呢?
我跟她,根本就不熟,一个素来不怎么和妃嫔打交道的人,竟然只关心我一个。要让我不怀疑她有什么目的,都很难的。
很多东西,我知道,我放在心里。
我真怕我放不下了,在那一天,我都会吼出来。
不敢承认,谁敢承认。
我问出声,我的身世跟这里必是有关系的。
十七年前,宛太夫人,早就是皇上的妃子了。
不要告诉我,我是先皇的帝姬。
我现在和灏,只是报复中的乱伦。
无力地蹲在雪地上,双手捧着雪,将自己的脸洗得冷冷透透的。
不,你千万不要是我娘啊,这样子,叫我如何接受得了。
或者,你只是一个很残忍的人。
你在太后的面前说,让我进宫。
咬着唇,跑出了梅花雪海。
迷惑地四周看着,什么都在打转,都在嘲笑着我。
我的身世,能关系到那一幅画,可是灏不让我看,他是不想让我查下去。
那幅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他说:“朕最珍贵的东西,都送到蔷薇宫里去,奈何你总是不在乎。”
最珍贵的?我擦去眼角的泪,往蔷薇宫里跑去。
最让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八十六章:人心难测】
跑回蔷薇宫里,灏给我的东西,都放满了二间房。
我选了一间,推门进去,里面是满满放着的绫纱等布料。
都是素净之色,价值连城都有,世上仅得的一匹什么的。凡是最珍贵的,只要他看着舒服,就会让人送过来。
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一直以来,也没有进来过。
收拾得还算是整齐,可是我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那画。
我想,不会放在这里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知道我一般不进出这里,凡是要送什么东西,都是让宫女来准备的。那些画,宫女当是平凡之,指不定也会一并给人。
这么大的事,我断定他不会放在这里,他并不是那种太大胆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去做的。
另外一间,也尽是珍贵的药品,还有各种稀世的珍宝。
我叹气,无力地蹲在门边想着,会放在哪里呢?正清宫里有人总是监视着。如果失了画,灏定不会这般悠闲的。
书房呢?我又到书房里去找画。
很多,大多是我所画的,送他的。每次都是他叫着要,但是,却放在这里无人欣赏。
一幅幅展开来看,都不是我想要找的啊。
无比失望地坐在地毯上,难道我记错了吗?难道我把他猜错了吗?
那我的房里呢?我跑进去看。
忽然想着,他总说我怎么就喜欢在床底下放满书呢?
我说,这样好啊,方便。有时睡不着,就会看看。等想睡了,就会一丢。
我房里的东西,都是宫女们不会来动的。
我无聊的时候,会自己收拾。
趴在床底下,将书丢出来。
里面果然有一个小盒子,长长的,一看就是装着什么东西。
这东西,不是我的。虽然我把这里弄得乱乱的,但是是我拿进来的,还是会有印象。
现在是严冬啊,许久不曾在这里睡过。
我伸手去拿,灏的声音却忽然响起:“蔷蔷,你在干什么?”
我伸出头看着他,那般的肃然,淡漠。
我还是将画拿了出来:“我想看看。”
“别看。”他进来,顺后将门给关上,压逼人的气息,往我逼近。
我抬头正视着他:“我想看看。”
“朕的东西,向来收得好好的,没有朕的旨意,岂能由得你性子来。大小之事,也得看个轻重之分。”他板起了脸来说。
我知道,以前我总是不施礼,在他的眼里,这是小事。这画,就那么大吗?
我深吸一口气,固执地说:“灏,我的身世,跟这画必定是有关联的。我得看,我想看,我要看。”
他脸色阴沉:“胡说什么,那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是青蔷,你自个倒也说了,不必再查下去的。这么久了,你还在生谁的气。朕是护着你,才把那几个宫女杀了了事,不然你以为那么好摆平吗?”
“谢谢你,又是为了我。”我淡笑,笑得心口好闷。我是青蔷,他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说,我姓青吗?我姓青。是青家的人抚养了我,但是当中的缘由,不必我说,他心里比我更清楚。
他抓着盒子的一侧,偏不给我看。
我站了起来,将那薄门推开,冷厉的风,呼呼地吹入,将脑子里的火气,也都吹了下去。不想吵,不要吵,但是我更不想忍住。
白雪在纷飞着,一层的银白,如果初入这里,只会以为是平地,谁知道下面是一个湖。
调适好自己的心情,谈道:“灏,我给自己十天的期限,大道至此,我已是你的妃嫔。要走的,也走远了,你可以放下你的心来。我为了九哥好,也不会什么事把他拖进来的。你事事都说为了我好,是因为爱我,那你的爱,我真的受不起。”他不来,我会慢慢地消化掉这些痛感。
我找画,他来了,他知道了些什么。
平日里有人跟着我,是看不清楚,我对功夫也没有研究。
但是下雪,饶的是你草上飞,总得有落地的时候,有脚印,人就跑不了。
我跟宛太夫人说的话,这么快,他就收到消息了。
这宫里,就像是一张网一样。
几个人在一起,在网上你牵一角,我牵一角,终得是把这网给牵平着。
而他,就是收网的人。他想要谁的一举一支,轻而易举之事。
“朕不知你在胡说什么?那事,朕何曾有责怪过你半句。蔷蔷,你是怎么了?”他还打量起我来了。
不曾有责怪过我半句,那就是,他对我很好了。不舍得了,哪怕就是我做的,他也只是这般而已
我要的,不是这些。
“灏,你还要再查下毒的事吗?算了,我不问这些了。”宫里的事,一牵就连根拔地,想动也动不了什么,他不会笨得去打破这平衡的,这对他有利。
淡淡地说:“你压根就不相信我是吗?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样子。高兴的时候,你哄一下我,不高兴的时候,你板着一张脸。似乎是我欠了你的一样,事实上的事实,你也不必再跟我打马虎眼,我都知道了,你好狠的一招,你把我的九哥,伤得那么的重。我不计较这些,我想着,都过去了,不提了。”
“那今日,怎的就提起?”他竟然这般地问我一句,也就不再隐住他让人袭击我和九哥的事。
在那仙境一样的地方啊,也染上了血一般的红。不应该属于静湖的色彩的。
我笑,笑我的一步步忍让,把好些的东西,压在心头上。
他说,怎的就提起。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不认识他。
我的灏,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半夜过来,就怕我睡不着。他会柔声地哄我吃药,会给我上药,会偷东西来给我吃,会半夜给我裹脚。
捂着脸不忍看那银白的世界,干净得让人心里沉重着。
这世上有一些东酊一,不能总是去想的,那就是回忆。人总不能活在回忆的里头,想着那时多好多好,总是不舍得。
话也就是这么说,伴君如伴虎,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果然是一样的。
是我自己招惹他生气的吧,我不听话了,我不顺着他。我不笑着去迎接他,我想知道更多的事,都是我把平和的日子给打破了吧。
我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会在皇上的面前,再提起这些连我都不想去想的事。你心里有秘密,我心里亦是有秘密。我不妨告诉你,那天晚上抓贼,有人暗里给我使针,针就跟我脑子里插的是一样的。那晚上的贼,也就是来偷这一幅画的。这幅画,跟我的身世有关,我怕,我是宛太夫人的女儿,我更怕,我跟你是兄妹。”
我的怕,我的惊恐,终是说了出来。
画摔在地上,却因为毛毯的关系,而没有摔坏盒子,闷响了一下,就没有了声音。
“你可以去查,我知道,你一直还在找着,我不是青家的女儿,我是七月初七所生的。七月初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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