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
扶着桌子,有些气促:“其实我知道,那时是你动的手脚,我不想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我比较贪心,想知道所谓的手足之情,父母亲情。”
但如果时光回到那时,选择必不会一样。
“青鸾,你的良心,可曾好过。”淡望她,“美丽的夹竹桃,终因有毒,自欺欺人的开得荼靡,吹得七零八落。你要是不曾有这些怨恨心理,你想,你是一个皎若秋月,娇嫣语笑的绝丽女子。一步步走来,心里的痴恨,终是个魔鬼。你驱使不了它,它便把你反噬了,你倒也是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好话,到这为止。
她若是知道我为她好,回头瞧瞧,自己错得有多少。
只为了嫉妒九哥对我的好,到现在这般的田地,她心里是否后悔。
苦涩的年少岁月里,她哪里知道我们的悲哀,我们不像她那般,得尽所有人的疼爱。
我转身出门,申时的阳光,灼得几欲让人睁不开眼。
之桃迎上来说:“小姐,事都处理好了,那公公让他出去了。”
那寒风中,还微微发抖的小公公看着我。
我朝他温和一笑,步过去:“你且告诉我,刚才那公公叫甚名字,我不喜欢他这般的欺人。不论是谁,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岂是让人当狗一样看的。”不仅对手下的人任意处罚,就连冷宫中的人,也随意打骂,实在是让人厌恶甚及。
他怯懦地说:“奴才是小林子,刚才是冷宫里的大公公卓公公。慧妃娘娘,是小林子做来鲁莽,不关卓公公的事。”
“没事。”轻咳下了两声。
之桃上前,关切的抚着我:“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冷宫的事,小姐就不要管了,不管你做些什么,她们都不会领情的。”
我抬头仰望着天,如此的辽阔,冷宫二字,如此的无奈。
我能做些什么时候,就做些什么吧,或者有一天我也会进来,还能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很多都是恩宠一时的妃子,却因为种种的原因,进了冷宫。从来就没有一个,至今天留在皇上的身边。因为她们没有权势,不是慧妃,不是如贵妃,不是皇后。
我也无权无势无所出,他给我巩固,他自己也在担心着,彼此,似乎从来没有安下心来过。
这其中是为什么呢?怎么也是理不清的。
踩着厚雪出去,青鸾拿着那些糕点,往雪地里一摔,哭叫着:“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还是那般的倔傲,人的争斗之心,是否不到死,不会善罢甘休。
到冷宫一趟,看到人生中的大起大落,更多了些用淡定的心态去看待如今的权势冲天。必会再有人,将我拉扯下来。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皇上的后宫中,高位者甚少了,大多都到了冷宫里。
出了冷宫,眸子看着无垠的天地,滑过一些叹息。
小蛮做事,的确是比之桃得力的很。
自从起了疑心之后,终是有一层隔膜,不会像初入宫时那般,什么都发现,是之桃最好。没有宫里那些宫女的俗气,现在的她,倒也是不同的。
不是九哥的不爱改变她,是她自己的想法,和慢慢的地位,改变了她。
宫女窃窃私语的谈论,要给她送些什么,谈论的无非是哪个宫的宫女送了什么,还有敬事房的公公,甚至还有一些不得宠的才人之类的。
我暗暗叹息,曾经为我而哭的之桃,如那年的荷叶露水,一去不再复返。
竟然染上了风寒,连司棋也是。
整日里与汤药为伍,喝得更是苦涩三分。
越发的重,两眼昏沉沉的缠绕于病榻之中。过年的光景,就在床榻汤药中而流逝。
灏到年关,最是忙,忙于政务,忙于各种关系。
每次来看我,总是匆匆。
轻推开门,我睁开沉重的眸子看他,打起精神来:“灏,你又过来了。”
“过来看看,好些没有?”他低声的问着,坐在榻边。
我温和一笑:“还好。别太担心,御医说了,有些风寒,是过重些,会好起来的。你现在那么忙,得注意些保重身体。”
天天两头跑,我真怕他累倒。
他温暖的手,轻轻的抚着我的脸,心疼的说:“蔷蔷,要乖些,药要喝完。”
挤出一丝笑:“大概一过年病些,然后一年就会平安。风寒来得生了一些,不要挂心了,我会喝药啊,每天都很准时的。”
“朕心疼你啊,这风寒,说来就来,可苦了你了,蔷蔷最不喜欢喝药了。”
正好,之桃端了药过来。
他接过,一勺一勺的喂我喝。
苦涩的药入口,酸苦之味,令人作呕,而他所盛之药,却甜润了几分一般。
笑看着他,心里头甚是安慰。
风寒之症,到冬天发生也不为过,就是比以往时都要重些,连着十天,也不见好转。
【第九十一章:忽染重寒】
看着他,俊朗英气,和蔼可亲,敛了帝王尊贵之气,只是一个温柔深情的男人。
现在,就这个时候,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个。
我笑得柔柔的,硬是将心口间的欲吐之觉,压在心口中。
他如此的担心我的身体,再加上忙碌,眼眸中带着微微的血丝,定是没睡好。
“多休息一点。”
他笑:“朕还没有说你呢。”
“我现在一定就在床上,醒醒睡睡的,也没有什么,你呢,就忙得趴在桌上都会睡着了。多休息一点,不太重要的事,也别事事放在心上。”
他笑得温暖:“小东西现在会关心我了,要不是太忙,朕得守在你的身边,陪着你,让你心里高兴些,早点好起来。要不然,让淳几个,来看看你,过年了,拜个年,也不算什么。”
“别想这些了,我这么重的风寒,会传染的。孩子的身体,更是易受感染,我打起精神跟他们玩,我不是更累。”
过年,就是最忙的时候,要拜宗稷等。一年,也就这么过去了,真快啊,这也就是我在宫里的第二个年头,我也不知道,这竟然是我在宫里的最后一个年头。回想今晚,还是温情脉脉。
他再忙,也过来看我,让我颇为欣喜,每天在他过来的时候,总是要之桃给我上些脂粉,看起来精神好一些。
达成了一个期待,总是等着这个时候到来。
生病,如此的会想有人陪在身边,说说话。就是静静地陪着,也是心里舒服。
想着司棋,有些叹气。宫里这一忙,也没有人来探望她。
轻声道:“灏,司棋也是抱病不起,比我的风寒,染得更重些。这风寒,真是有些可怕,抽得全身都没有力气。”
他眼眸柔和:“你要我去看看她吗?”
轻笑,他就是聪明,能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去看看也是好的,一旦病了,就会觉得孤单,小皇子现在也不敢带在身边,一个人卧在床上,心也酸苦了不少。”什么也不必去猜测太多,将心比心,边知会是什么味道。
轻柔地抹去我唇角上的药汁,凑下头,吻着我唇间的苦涩:“蔷蔷,快些好起来,到十五的时候,再带你去看烟花。”
“好。”我也想快些好起来,生病一点也不好受。看烟花,去年的烟花,特别的美,在烟花灿烂的时候,他低头吻我的唇。
“朕去她那边看一下,再得忙去了,晚上过来看你。”
“不要过来了,那么晚,风大,而且我风寒过重,御医也说了,会感染的。”
他心疼地看着:“才十天,就瘦这么多,越看越让朕心疼。蔷蔷,那朕先走了,有什么事,差个人到正清宫里说一声。”
“好,灏,记过你的话哦。”我淘气地挑挑眉:“还记得吗?”
他叹气地笑,取了个甜枣给我吃,亲昵地刮刮我的鼻尖:“知道了,少喝些酒,你放心,朕答应过你的,不会再喝醉,也不会再多喝。喝酒之前,得先吃些东西,才不会伤身体,要不然,你逼问陈公公,看朕敢不敢不从。”
“忙归忙,身体还是得注意些。”吞下涌上后头的浑浊之气。
他笑着握着我的手,再拉高点被子:“朕先走了。”
轻轻合上门,之桃赶紧就端了个盆子过来。
我掀开棉被,趴着就往盆里吐着酸苦之物。不敢吐得大声,怕让没有走远的他听见。
每次一吃药,总是会吐,风寒来势汹汹。吃了药,就想吐,御医说我心里浑浊之气甚多。
吐了些,之桃端来温水,让我漱口。
躺了回去,有些头昏眼花的。
拍着心口,让气顺些过来,虚弱的感觉着心跳得那般的急促疼痛。
灏现在那么忙,我不想让他更操心,每次都忍到他走了之后才吐。
一天四次的药,一天就会吐四次,快些好吧,我着实是不想吃药,味太难受了。偏吃下去,还会吐。这状况,是我的身体太差,从那次受伤之后,对药,就有些抗拒。御医用了好些法子,却也没有用。
一病起来,什么东西吃在嘴里,也变得淡然无味的。
凭地,宫里的风寒,这般严重。
原以为,十多天过去了,会好些的。还是一样的迷迷沉沉,越发的没有精神。
灏大怒,训了御医一顿,又换了人来诊治,还是不怎么见效。
一样的药,煲一坛,我一半,司棋一半。
可是司棋慢慢好起来,而我,却还是病怏怏的。十五的烟花,就在床榻上从窗口看出去的。
睡的时候比较多,他知道我吃不下药,用些珍贵的东西来让我养气。
又换了御医,先前那些,都被训得凄惨,这一次,再治不好,他便要杀人了。
看着他消瘦的脸,我越发觉得心里难受。
枯瘦的手让他握着,细长的指,在他的手心里,给我细细地修着指甲,有一种时间在飞快地流逝般。
看到他发白脸瘦,看到我苍老皱纹到,还是这样温依在一起。
他心疼地抱着我,让我躺在他的怀里,盖上轻薄又暖暖的雪狐锦被。
“蔷蔷,现在还是很难受吗?”他轻声地说着。
我眨眨眼:“别想太多了,如果真是大限将至,人必有所觉,我不会这般的。”
“说什么?”他冷斥:“不许说这些。”
“我知道你想什么,灏,真的,人是会有感觉的,我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不要太担心。这一病,看看你,也消瘦了不少,我心里也听不好受的。”
他什么都怀疑过了,怀疑御医的药,然后一味一味亲自看着。怀疑煎出来的药,也让人验过。怀疑宫女有问题,只跟小蛮一个人看着药。再就是之桃了,他一样会怀疑,药倒在碗里,也让陈公公瞧瞧。
什么问题也没有,也就是没有问题让他更加烦忧。
灼热的吻,印在颊边:“答应朕,快些好起来,再不好,再瘦下去,再吐,朕的心都慌了。”
心在轻颤着低声地说:“会的,灏,你快走远些,我风寒太重了,会染上你的。”
他低哑地说:“朕不走,要多陪陪你,前些日子忙得糊涂,少看了这些,没想到一病这般久,大半个月了。蔷蔷,朕已下旨,让无相之朝的能人异士来替你诊治。朕要看你好好的,要看你健健康康的。”
他说得那么的清淡,听在我的耳里,无由来的,眸子浮上了一些湿意。
他轻吻去眼角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别哭,朕的蔷蔷。”
展颜一笑,泪更是涌得越多:“你总是让我哭。”
抽抽气,心口越发的难受。
他握紧我的双手,让我看着修剪得整齐干净的十指:“多漂亮啊,蔷蔷的手好小,比朕的,小那么多。”
那是一双满是力道的手,温暖厚实,是一双能挑起天下的手,温柔眷眷的手。
我手让他握在手心里,这就是一种落地的一般的依靠感觉。
“蔷蔷,今天不喝药了。”
“为什么?要喝药,才会好啊?”不喝的话,那不是更难好。
他心疼地抱紧:“再喝,再吐,朕看不下去,宁愿你不喝。蔷蔷,想九哥吗?”
“想。”我迷蒙的眸子有些哀伤:“过年的时候,听说,他不再青府。”
“朕让人把他寻回来可好,跟蔷蔷说说话,陪陪蔷蔷。”
低头一笑,泪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叹息,然后松开我的手,将我眼中的泪擦去,揉着我的眼,威胁道:“再哭,朕就不来看你了,让你睡得变成猪。”
“我想笑的,可是你总让我哭,灏。不要再叫九哥回来,九哥现在在外面,心里会慢慢的静下来,不要再去惊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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