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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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眉:“你要是再长些肉,朕更喜欢。”
他坐下,让我也坐在旁边,把玩着我的长发:“等你身体再好一些,三月朕安排你去省亲,让京城的人都看看,慧妃的风采,风姿卓绝。”
睁大了眼:“你要让我去省亲?”
“恩,对啊。青家以前待你不好,朕也知道。但是现在,却也算得上是你的家人,总得回回娘家看看,让他们风光一下,何妨。”
我点头:“是啊,现在不想一起的事,不是亲生,也好过亲生。”
“忘了以前的种种,蔷蔷才会开心一些,你的心,是七窍玲珑心。朕施恩,将青鸾送到了京城外面的浮云寺里。那是清净之地,可以让她敛些心智。”
我很感动,能处处做到细心而又独到妙处。
省亲,我想也没敢想,我从离开青家,从恨,到看开,到有些喜欢青家的这份情分。总是有不同的想法,也不曾认真地跪拜过养育我十六年的青家。
养育之恩虽然淡泊冷寂,但是怎么也胜过那生育之恩了。
他挤挤眼,脸往我的脸前倾,示意我要回报些什么。
我翩然一笑,凑上唇,在他的脸上啧啧有声的亲吻。
“咳。”轻咳的声音在窗外经过,皇后穿着水绿色的衣服,从窗口徐徐而来。
我脸一红,要站起来。
他却紧抱着我的腰:“坐着就好,朕在,何妨。说实在话,你脸红的样子,真让朕想狠狠地亲你。”
皇后进来,看到我,眼中带着惊喜的笑,还是先给皇上施个礼,才喜道:“惠妃身体已好。”
“谢皇后娘娘关系,青蔷好得七七八八了。”
“有何事吗?”灏冷淡地问。一手抱紧我的腰,没让我起来施礼。
有时他就是孩子气一点,想不周全。似是想将皇后这温和的脸皮给扯下来,但是忽略了二人这般共座,不明而喻是什么身份,将我送上浪尖也不得知。他又太自信了些,认为后宫在他的手心中翻覆着,能将我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垂下头,看着干涩黄燥的发丝。一病连发色都变了,乌黑如丝的样子,似是难以寻到。
省亲也好,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青蔷不是得了瘟疫。也要传出去,让九哥知道,我没事。
一旦瘟疫之事他知道,那如何得了呢?
“皇上,臣妾已将今年晋升妃嫔的册子准备好了,请皇上过目。”宫女送上来,摆在桌上。
他随意地翻开,也让我看着。
忽而皱起眉:“朕会斟酌晋升,再下旨。”
皇后又淡笑道:“承蒙圣恩,如今几位染风寒的宫嫔,都有了些好转。”
“你是掌管六宫之后,何处传来谣言,说是瘟疫,朕对你甚是失望,皇后。如果你自觉得你体力不济,做不上来,无力掌管后宫之后。皇后可尽交于静妃,她从不让朕失望。”
皇后眼神一黯淡,还是点了点头:“臣妾知道,臣妾还在力查传谣言之人。不过惠妃妹妹大好,就是破了那谣言,也让人松了一口气。”
看着我,眼中有些苦涩:“蔷妹妹身体虚弱,好些调养,以后也能帮本宫管理后宫。以蔷妹妹的聪明才智,更会让皇上放心。”
我摇头:“皇后娘娘多虑了,青蔷怎堪此任。”
让我插手后宫之事,我才不喜欢。她这是以退为进的话,就不高明了。那权势,对我没有什么用,虽说是恩宠是一时一样,只有把权势抓在手中,才有说话的份。但是无论以后怎么样的状况,我都不会去插手后宫的事。
“青蔷才刚好,谈这些作甚,那些事,只会累着她。皇后要是没有什么要事,就速查后宫谣言,朕得看到结果。”
皇后低下头:“臣妾明白了。”
她告退了出去,一身水绿的衣着,让她更是如柳一般的飘摇。柔弱比去年,更怜堪上三分。
灏拿起笔,在名册上将司棋的名字划去。
我知道皇后苦涩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了,我不会插手后宫的事,自然,我也不会去插手灏的决定。
陈公公来报:“启禀皇上,皇上,陈述大将军求见。”
灏拍拍我的肩:“蔷蔷,先到后面看一会书,朕很快就见完阿述,再陪你回蔷薇宫里去用膳。”
我挤出一丝笑,点点头,站了起来往后面的书架而去。
我现在出去,必是能与他撞见,如果可以,我不想再见到他。
沉重的脚步声进来,雄浑的声音响起:“末将陈述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卿家,不必多礼。”
这个人面兽心的人,为什么官是越做越大呢?在他那沉稳如山,在他那正气凌然的表面之下,藏着是一张多么可怕的脸。静妃是个相当聪明的女子,知进退,可是后来发现真的无什么扭回局面地步。送了不少礼来蔷薇宫里,还一直要请我过去。
我一想到她的父亲,就会觉得恶心。怎么与她深交。
我不想见到他,一辈子都不想,偶尔想到,那会是严梦萦绕着我心。
这世上,并没有说什么好人好报,坏人恶报的。
他越来越高的地位,在无相之朝,也算是个人物。皇上相当的信任他,让他镇守边关,他的女儿陈静兰,也是慧黠之人,在我之前,深得皇上的宠爱。
听他侃侃而谈,像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一般。
我不由的手指抓紧了书,指节泛着表白,紧闭着唇,却是微微地颤抖。
那年,我最漂亮的青荷姐姐,就是让这个禽兽给逼死的。
姐姐,我不提。我提了,只是玷污你。
他凭什么要跟你的名字让人想在一起,以他现在的权势,和灏对他的信任。我也奈何不得三分,人人只会以为我是排挤静妃。
姐姐脸上的泪,绝望的笑,死寂的眼。
对青家的绝望,对人性的绝望。
虽然过去我也对青家绝望过,可是走过来了。
走过了那绝望,仰望到了幸福,触到了所有期盼过的情。
等着吧,老天不会放过他的。九哥不会放过他的。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九哥现在就在边关,着手查他的事。
不会联系到清净儒雅的青荷姐姐,但是,一旦查到有,这禽兽,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一字也看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连他什么时候走了也不自知。
灏扬声叫:“蔷蔷,出来了,给朕磨些墨可好,朕把这些事处一处理,就到蔷薇宫里去。”
我敛回心神,压下心腔中愤激的恨意。
轻盈地步了出来娇嗔地说:“灏,不要在这里批嘛,到蔷薇宫里去,我给你弹弹琴,好久不曾弹了,让沉重的脑子,洗涤一番。”
“倒是好。陈公公,收拾一下。”他没什么好介意的,之前也在蔷薇宫的书房里处理过政事。
我瞧着窗台上的花,点点,装作惊艳地说:“灏,这些花好漂亮,生机勃勃的,我好喜欢啊,送给我可好。”
“陈公公,让人搬到蔷薇宫里去。”他大方得紧。
我笑得开心,暗里松了一口气,送到宫里,就放在房里去,空养着。
他牵着我的手出正清宫,我试探地说:“灏,最近太后怎么样?”
“年纪上来了,终是身体差一点,还算是好。朕经常去看母后,你放心,她没有再说你些什么,略略说了几句你的状况,母后也不是心怀狭隘的人。好多的事,朕都是得她指点一二,方能将后宫掌在心中。”
“你对太后真是孝顺。”可是,他安知。
他是一个生活在众人关心的环境之下,没有一个人会想害他的。害了他,就等于害了自己。所以,他很放心,而且他身边,也有陈公公打理着一切。如果他知道太后要扰他心智,让他倍感头痛疲惫。
他心里会怎么样,灏虽然是帝王,可是他的心是敏感而锐利的。
他宽厚的时候,对所有的人都好,当谁伤了他,他会是一根刺,不仅得刺伤别人,也会刺伤他。包括我,都会小心地避开他不可触犯的敏感自尊心。
大概可以了解一些吧,他幼时让人抚养,心里万般皆不是滋味,人间冷暖,自也尝透,所以才会发奋图强,在兄弟之间,脱颖而出。然后养他的母妃去了。就是太后抚养他,那时的他看似对亲情,没有什么样的重视。
但是隐隐之间,他还是在渴求着。
他屡屡出宫,看到九哥对我好,不屑之,其实是他没有。
他信任太后,而太后扰他心智,伤他精神。
就想在处理瘟疫之事上,让他乱了手脚。目的无非就是我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轻声地问。
我淡笑:“没有什么事,我想,身体再好一些,到太后的宫里去请个安。”
“好。”他笑得愉悦。
牵着手,沿途看着湖上的黄尖尖荷叶。
他停下来,指着一处荷叶尖上让我看:“多像你。”
尖尖上面停着一只小鸟,闭着眼睛在打瞌睡一般。
我一推他:“才不像呢。”
他捡起个小石子,作恶地扔在湖中,惊飞那打瞌睡的鸟,差点就落在湖里,扑腾了几下才飞起来。
太液湖中,惹去涟漪一圈圈。
“朕教你玩个好玩的。”他捡了个薄的石片,斜斜一丢。
那石片在水上面刷着,又急急地再跳起来,再刮起一阵水花,又还削着水面而去,激起水的涟漪一波波。
“这个啊,我也会。打水漂,看我的。”我也玩兴起来了,捡了个薄的,一使力丢,奈何力道不好,只跳了二个水花,就沉了。
他耸耸肩:“不好看,没看头。”
这些是幼时的玩乐,在一群孩子中,九哥是最厉害,一抛出去能在水面上轻巧地跳十几跳。
童年,如此的单纯和快乐。
和灏拍拍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往蔷薇宫里走。
让后面跟着的人看得愕然,再相视一笑。
他牵着我的手跑起来,飞过的绿枝,远远地丢在身后。
蔷薇宫里二楼的窗边,司棋抱着孩子步来步去。
让人把杜鹃花特意放在空房里,再陪他处理政事。
手轻捻着琴弦,清雅的声音,细细地响着。
他轻抚着眉尖,让刚处理完政事的疲累得脑子轻一轻,闭上眼听着,轻柔清灵的琴声,能扫烦忧一空,彼此间相处安静又和谐。
吃过饭,宫女抱来了小皇子,已赐名为颖,唤我为母妃,承欢于我膝下。
隔了那么久没见小皇子,现在看着,越发的粉嫩可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像司棋那么漂亮,不过眉宇却和灏一般的傲然。
灏逗弄了一翻,笑道:”蔷蔷,还记得你说过的吗?“
脸上飞过燥红:“不记得了。”
“朕提醒你一下。”
我暗恼羞,宫女都在呢:“记得,不过现在也不行啊。“身子方刚好,哪能受孕,吃过太多的药,也得调理好先。
如果在一起,有了孩子不能要,那会多心痛。
捏捏我的脸颊暧昧的在耳边说:“记得就好,晚上多吃些,朕大概不会过来了,看着你,不能碰,心火上升。”
手肘往他肚子一撞,低斥:“欲火冲脑才是。”
偷得一吻,他愉快地往门边走:“多休息些,别抱多了,你力气没有恢复。”
心里漾起了些甜蜜,看着颖的笑脸:“终于,一切都好了,青蔷可以抱抱小颖了,吃这个,要不要。”
小瓶子装着牛乳,扬了扬,他眼尖地看到,小手挥着要来抓下吃的。
让奶娘喂他,我问小蛮:“司棋用过膳没有?”
“司修仪好像有些不舒服,说不用了。”
不舒服,大概也有点。我一旦好了,孩子就不能跟她在一起,蔷薇宫里的奶娘带着,白天会抱我看看,培养感情一般。这些都是灏的命令,如我所出,他要颖对我有感情。
三个月的时候,孩子就没有让司棋带着睡了。
看着颖纯真无邪的脸,有些叹气,生在帝王家,可以说是尊荣一生,衣食无需,要是天份高一点,以后的地位,更是尊贵无比。
但是,他虽小,却卷着许多的政治因素。
我可以给他爱,但不可以代替很多东西的。我不参与到政治黑暗中,只想着要快乐一点。
黑黑的眼睛看着我,我亲亲他的脸蛋,抱了起来:’走走啊,带你去看漂亮的花儿。“
改变,从指尖,从眼睛,从脸上,身上,发尖,如吸饱水的草,开始欣欣向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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