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贵女 作者:小立樱桃下(起点榜推vip2014-05-31正文完结)
阿林问了书房的小厮,得知当时同在书房的除了罗文简还有老军师齐与之,便忙去了书房一侧的小偏院,齐与之师傅果然正与几位幕僚在此等候。
齐与之见阿林满脸怒色的来找他,心下沉吟,看姑娘的神色想是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这会儿定要寻某些人的晦气,要不要告诉她呢?
齐与之另辟一室带阿林进去,关切道:“国公爷现在如何了?”
阿林向他福了一礼,答道:“父亲说只是皮外伤。”又忙问:“齐师傅,房梁好好的,怎会突然掉下来,这前院的书房不是也整修过吗?”
齐与之点了点头,叹道:“内务府自来贪腐,只是贪了银子也就罢了,没想到连房梁都偷工减料,也亏得国公爷躲闪及时,不然的话……”
阿林握拳砸向桌面,咬牙道:“内务府得了偌大好处,却要我爹爹吃官司,如今更是出了这种事,这口恶气不出,我们靖国公府以后便没脸出去见人了!”
齐与之忙劝道:“姑娘息怒,内务府总管丁寿是先帝乳母的儿子,今上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此事错在内务府和工部,只消明日将折子送到御前,陛下定会主持公道的。”
阿林却听不进齐与之的劝告,径自道:“丁寿此时应在宫内当值罢,我便带人守在宫外,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着就要出去。
阿林的反应都在齐与之的预料之中,若是阿林先去“小小的”闹上一回,说不定此计更能见效,见阿林已是走了出去,齐与之忙叫道:“丁寿这几日一直都在槐树胡同的宅子里,孔天成他们几个小子去过那……”
阿林远远的听到齐与之的话,也不回头,挥了挥手道:“多谢齐师傅!”
齐与之见阿林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站在廊下看着细密的雨丝,抚着胡须微微笑了。本来还在发愁怎样把靖国公受伤的事悄悄传到丁寿的耳朵里,现在想想,还是叫阿林去闹一场最好。阿林本就未成年,又是个姑娘家,就是把丁寿的宅子砸个稀巴烂,一句“小姑娘胡闹”就能混过去了,这可与世子爷罗承固或者二少爷罗承屿去砸人家的宅子性质不同。
春雨绵绵,路上行人不多,阿林带着十几个腰跨长刀的家将就快马往槐树胡同奔去。
槐树胡同的青石板路窄窄的,却被雨水冲洗得极干净,四周都是三进四进的院落,想必不是小富也是小贵。孔天成将马停在两扇黑漆大门前,向阿林示意就是此处。
阿林眼睛微眯,抬头看了看上面犹自滴水的黛色筒瓦,道:“留两人在外守着,孔大哥去叫门!”
孔天成得令下马,上前去将门环拍得咣咣响。半晌里边有人匆匆跑来,大声抱怨着将门开了一条缝,还没看清外面的不速之客是谁,就已被孔天成大力将门推开,推了他一个趔趄。
阿林也不下马,控着缰绳便催大黑上了台阶,冲进了大门。门房老头看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在他面前骑着马冲了进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宅子虽然只是丁寿众多财产之一,不过却收拾得又华贵又精致。别的不说,只看前院甬道两旁的半人高鎏金瑞兽就知道丁寿有多财大气粗了。
阿林越看越来气,区区一个内务府总管,贪了银钱还不好好做事,自己爹爹受伤在家,他却在这里好生享福!
雨天里下人们都躲在屋内偷懒,直到阿林闯进内院方才有人发现,纷纷跑了出来尖叫示警。只可惜了宅子里的许多上品花木,都被马蹄无情践踏,也不知还能不能再长出来。
一时来到内院,丁寿听到动静匆匆撩开帘子出来,穿了一身酱色道袍走到廊下,望着院子里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阿林,又惊又怒:“尔等是何人?竟敢擅闯私人府邸!”丁寿几眼便看出这些凶神恶煞之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匪徒,倒更像是豪门大宅的家将。但是他做官几十年,树敌不在少数,因此匆忙间竟不能确定是谁家上门寻仇来了。
内院只得十几个丫鬟婆子,屋内倒是有五六个正值妙龄的歌舞伎,此时悄悄的趴在窗户边向外瞧。其中一人头戴点翠凤钗,身穿大红洒金轻容纱襦裙,华贵非凡,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却正是不久前阿林在酒楼见过的小唱楚烟。
丁寿在饭局上初见楚烟便惊为天人,将其包下带回这处幽静宅邸,这几日也是为了她才整日在家消磨时间,短短几天已是在楚烟身上砸下几千两银子,楚烟便也决定死心塌地在丁寿身边搏个前程。
这时楚烟向外一看,立时认出了阿林,又看那十几人高头大马,腰挎长刀,外院的管事小厮又都被拦在外面,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且不提楚烟作何想法,丁寿先是声色俱厉的呵斥阿林等人一番,表示自己是朝廷重臣,要是阿林等人主动退出去就不与之计较,阿林听了只是不屑冷笑。
第五十四回 利息
拿话拖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进来解围,丁寿不由有些急了。却不知阿林进来时留了两人在大门外守着,进来后又遣人去后门看着,前院的管事小厮们此时被堵在二门外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更别提出去报官了。
看丁寿仍旧在耍他的官威,阿林不耐烦的指挥道:“你们两个,给我进去砸,所有东西全部砸烂!”挥手就是一鞭子打向正房门口的薄纱竹帘,正好把帘子打落在地。鞭子从丁寿身边呼啸而过,吓得他一个哆嗦,忙躲向一边。
被指的那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领命,推开丁寿就冲进了屋。不一时便听见屋里传来叮铃咣当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尖叫。
家将们军纪严明,自然不会去欺负老弱妇孺,阿林也不担心。丁寿看见不过几息的功夫屋子里就被砸得乱七八糟,这才真的急了起来,跺脚怒道:“还不快住手!”——自然没人听他的话,他又转头看向阿林,咬牙指着阿林骂道:“你到底是哪一家的?因何到我这里胡闹!”
阿林将鞭子握在手里向空中挥了一下,发出呼呼的风声,丁寿忙又向后退了一步。阿林见了冷冷一笑,道:“丁寿,你贪了这么多年都没人动你,就真以为从此以后都能高枕无忧吗?今日本姑娘就先替我父亲收个利息回来!”令一旁候着的周柱:“去把他的两个膀子都给我卸了!”
周柱闻言立时走上前去,三两下就按住了丁寿,嘿嘿一笑:“我们国公爷被房梁砸伤了一条胳膊,如今就先要你两个膀子,不然的话,我们府里的这么些人憋屈得连饭都要吃不下了。”说着就要动手。
正在此紧要关头,一直在屋里缩着的楚烟突然扑了出来,撕扯住周柱的衣服喊道:“你不能伤我们家老爷,我跟你拼了!”一头撞了上来。
周柱手里仍紧紧的抓住丁寿,但是在楚烟的哭喊撕扯之下显得极为尴尬。
阿林一蹙眉,旁边已有人上去把楚烟扯开。丁寿见状感动得两眼泛泪,心中暗暗发誓,要是能躲过此劫,定要把楚烟抬回府做第六房姨太太。
人总是在紧急关头的时候反应格外灵敏,丁寿被楚烟感动的同时,突然猜到阿林的身份,也顾不得多想,忙大喊道:“住手!住手!我知道你是靖国公府的罗姑娘!大家有事好商量,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办得到,定然双手奉上!”仔细一看,那些家将手里拿着的长刀上可不就是罗家军的徽记吗?!
此时丁寿隐隐约约联想到去年靖国公府宅邸整修一事,他一个人从里面贪了近百万两白银,还有许多旁的大小工头和层层采办,并工部派来监工的营缮司主事等人瓜分了余下的一百多万两,真正用在府邸上的银钱最多只有几十万两,质量不过关那是必然的。不过当时的大工头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出差错,丁寿也就相信了他,没想到现在却真的出了大事!
靖国公乃国之柱梁,西北十几万大军唯他之命是从,北方的游牧部落闻之心惊的大将军也只有他一人罢了。若是他被砸出个好歹,那自己的身家不保且不提,说不定还会被判个流放杀头什么的。丁寿越想越怕,官威也耍不起来了,抖如筛糠,强自镇定向阿林道:“罗姑娘手下留情!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朝廷命官,要是被你们靖国公府的人打伤,靖国公定然脱不开干系!还请罗姑娘三思!”
阿林盯着丁寿的眼睛,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吓唬人,想了一想,却忽的一笑,直接令周柱:“给我卸了他的两只胳膊,不必手下留情。”
周柱下手极快,不过一瞬的功夫,丁寿两只胳膊就都脱了臼,满院子只听见丁寿的惨叫声。
丁寿叫得比杀猪还刺耳,阿林蹙眉,一鞭子抽过去,正好在丁寿脸上掠过,吓得丁寿窒了一窒,强忍住痛闭了嘴。阿林道:“你尽管出去说你这伤是我叫人打的,只要你把前因后果一并说清楚,本姑娘恩怨分明,但却不是无端端就会欺凌旁人的。”
话已撂下,屋里的东西也早就砸光了,阿林便带着众人扬长而去。背后远远的传来楚烟的哭声,还有管事问起要不要报官的话。
看阿林的背影消失,丁寿痛得直抽气,怒骂管事:“还不快滚去给我找大夫来!报什么官?有什么好报官的?!”管事还没走远,丁寿又喊道:“去找医馆里的大夫,别他/娘/的把太医给我找来!”
管事一脑门子疑惑,不过丁寿正是盛怒之时,他也不敢多问,忙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寻大夫了。
阿林回到靖国公府时雨突然下大了,到二门下马时已是淋得湿透,立时就被等在那里的丁香和木槿她们赶紧用斗篷裹着带回*园泡热水澡去了。
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泡完,沈夫人端着一碗热姜汤进了屋。阿林擅自做主出去把人家的屋子给砸了,颇有点心虚,乖乖接过姜汤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又偷眼去瞧沈夫人。
沈夫人把碗接过放在桌子上,没好气的一巴掌打在阿林头上,斥道:“你是出息了啊!连三品大员的宅邸也敢随便砸!”
阿林揉了揉后脑勺,吐了吐舌头,小声反驳道:“我没有随便砸,我是很认真的砸……”
沈夫人狠狠一眼瞪过来,阿林便把下一句“三品的不能砸,那几品的才能砸?”给咽了回去。
索性沈夫人已是从家将那里得知阿林做了些什么事,知道并无大碍,也没有多说,只叫阿林好好休息,便回了丰乐园。
此事被已经回府的大哥罗承固知晓,竟罕见的哈哈大笑起来,言道真不愧是我们罗家的姑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拉过元哥儿教导他以后要跟小姑姑学,决不能叫人欺到头上。
不一时双卿也从前院打听得此事,不由又笑又叹,阿林的性子迟早要闯祸,以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可算是真正的闯了一回祸。
第五十五回 肥肉
不过双卿细细一想,这次的事自家占着理,阿林也并未把事做绝。且不说此事不会被传出去,就是被传了出去,也最多得个年少轻狂的评语,说不定众人更会赞她诚孝——不管怎么说,阿林毕竟是前段时间刚被皇后下旨奖赏过的“堪为众女榜样”的人啊!
阿林小睡一觉已是过了饭时,刚起床就又去了丰乐园。罗文简此时正站在丰乐园正房的廊下听雨逗鸟,左边胳膊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见阿林来了开怀一笑,道:“快进来,我听说你起床就叫厨房给你做了鱼面,刚送来的。”说罢转身进屋。
阿林跟在罗文简身后进去,小圆桌上摆了七八个碗盘,除了鱼面还有杏仁豆腐、罗汉大虾之类阿林爱吃的菜色,热气腾腾,显然都是刚出锅的。
笑眯眯的看着阿林用了饭,罗文简道:“我与你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两个哥哥都是在军营摔打长大的,唯有你是姑娘家,又素来娇宠,说起来比别人家的姑娘多开了些眼界,其实也不过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罢了。你母亲常说,你虽然看上去气盛不服输,不过却最是心软,经此一事,我与你母亲也算是放心了一大半。”
阿林站起听训,闻言偷偷撇嘴,自己哪有不知世事。
罗文简又郑重道:“你要记得,对敌人心软,无异于在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剑,将自己的生死交予敌人之手。若是在战场上,那便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如今我们全家都在京城,更需时时小心才是。”
阿林点了点头,问道:“那个丁寿会不会去皇上跟前告状?”
罗文简神秘一笑,道:“他要是个聪明人就绝不会去告状,不仅不会去告状,而且还会来送礼求我不要把此事告到皇上跟前去。”
阿林在丁寿那里砸东西之前就想明白了此中关联,此时也不过是向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