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谋
这般谨慎多谋,才是他多年来毫发无伤的主因。
新房四周寂静清幽,走廊里挂满了一排排的红灯笼,照得新房前一片通明。
张大鹏走进新房,只留下两名丫环在门外候命。
新娘子在床沿端庄地坐。
他迫不及待地扯掉新娘的红盖头。
新娘缓缓抬头,微侧着美艳娇媚的脸庞,嘴角微翘,媚娘似笑非笑,似羞似惑。
张大鹏满意地在新娘的身边坐下,搂住她,双手粗鲁地在新娘的身上抚摸起来。
新娘子欲拒还迎,款款立身,解开袍子,轻纱薄裳掩不住丰盈玲珑的身材,诱人春色似要喷薄而出。
她微笑着,玉手在他身上柔柔划过,安抚新郎的欲望后,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回到床前递给他,与他交杯饮尽。
一杯酒下肚,张老爷子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充血的眼瞪着新娘子,眼里喷着火。
新娘子很媚地笑了,双手为他解去身上的束缚,有意无意地在他的皮肤上弹奏出销魂的乐曲。
他放松身体,享受新娘的挑逗。
她的动作太慢了,他控制不住满腔欲火,一把扯过新娘,如狼似虎地往床上压去。
房里灯光明亮,两具赤裸的身躯在被浪中剧烈地翻滚交缠。
张大鹏不喜欢熄灯,他喜欢在明亮的灯光下欣赏女体妖娆盛开的模样,那会让他充满激情。
而这个女人,就是盛开得最美最艳最香的一朵,让他发了狂。
他象年少一样狂热,不知疲倦,不知休止。
这个女人的欲望和诱惑就象个无底洞,吸收着他的精力和体力。
有几次,他感觉自己到了极限,但她就象个女巫,用她的身体和热情对他施了魔法,一次次地使他爆发出超越过去的激情,连他自己都为此感到吃惊。
终于,尽兴了的张大鹏剧烈地喘着粗气,瘫倒在床上。
香汗淋漓的新娘看起来更妩媚动人了,伏在他的身上,轻吻着他的身体。
疲惫的张大鹏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香艳。
看到他筋疲力尽、安然享受的样子,新娘笑了,一双玉手顺着他的胸口往上抚摸,攀爬到他的脖子,鲜红的指甲衬着雪白的双手,异常美丽,触目惊心。
张老爷子发出满意的哼哼着。
新娘的指尖来回轻划,忽地,锋利的指甲迅速地、毫不犹豫地划过他的脖子,几道血痕顿现。
张老爷子爆睁双眼,大喝一声,巨掌拍出。
新娘子已经翻滚下床,躲过了致命一掌。
刚刚还精疲力竭的张老爷子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下,抽出衣服里的宝剑,毫不留情地砍向新娘子,动作之快让身无寸铁的新娘躲过一二,躲不过三四。
江湖第一杀手2
门被撞开了,几十条人影冲进来,迅速分成两批,一批护住张大鹏,一批袭向新娘。
张大鹏的调查并没有太大的失误,新娘并不会武艺,准确地说,武功并不高,充其量也就是轻功不错,根本无法应对这些高手。
她没有再攻击张大鹏,一味躲避,瞅个空子从窗口扑了出去,迅速撤离。
几十名高手,大半追了出去,张大鹏痛恨别人找他的麻烦,特别是要他命的人,必赶尽杀绝。
他喘着气,倒在椅子里。
任他如何天生神力,以他的年纪,如此剧烈的欢爱后再动用内力,已显疲态——他并不是神。
吓白了脸的丫环战战兢兢地端茶过来,他操起茶杯,仰头猛灌。
丫环似乎被吓坏了,端着托盘的手抖个不停,一不小心,托盘撞到烛台,烛火倏灭,屋里暗下来。
他大怒,刚想扬手打人,喉咙间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他拿手去摸,温热的、粘乎乎的液体立刻浸满了双手。
他的眼眶都要爆裂了,对于这种液体,他太熟悉了,就象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
几十年来,他几乎天天都跟这种液体打交道,愉快地看着这种异常红艳的液体从别人的身体涌出来,直至凝固、静止。
而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这种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涌出。
他咽喉上的大血管已经被彻底割断,发不出声音。
他不知道的是,他美艳的新娘在激情中划过他身体的指甲上涂了毒药,不足以致命,却在他尽兴欢爱和运用内力时深入四肢百骸。
在这次蓄谋已久的行刺计划中,老天不再保佑他。
当利刃划断他咽喉的那一刻,他身边的侍卫就察觉到了,但为时已晚,划断张大鹏咽候的短刀顺势划向他们,没有一丝停滞。
张大鹏已除,他们不足为虑。
外面的灯光照进屋里,他们看得到这个丫环——现在已经是个刺客了,身手绝妙,出手无情。
他们很快地倒下去,至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这一切不过是眨几次眼的功夫,房间里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丫环掏出火折子,点燃,往床上一丢。
然后,她淡淡一笑,往门外走去,身后是火光冲天,象暗夜花开。
在奔来救火的人流中,在朝外狂奔的人流中,她恍若一人,从容地穿过花园,穿过大厅,穿过前院,仿佛这混乱的一切与她无关。
没有人会注意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丫环,侍卫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新娘身上。
没人会想到美艳的新娘刺客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手却是这个已经在张府匍匐了数月的老实丫环。
门外停着很多马,其中有两匹是她们早就准备好的。
她翻身上马,如箭驰去。
至于新娘如何脱身,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她们有她们的分工,每个人只对自己负责。
这八个月来,她们一直在追踪张大鹏。
在张府的四个月,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平凡小丫头的角色,静静地等待时机。
她没有想到,张大鹏防备如此严密,他不熟悉和信任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五丈之内。
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作为一个顶尖的杀手,她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出手。
她很明白,对张大鹏这样的人物,只要失一次手,就全盘皆输。
于是,她和夜生香设计了一局棋。
夜生香扮演主角软香,她则完全隐埋起来,所有的调查、怀疑、追击全集中在夜生香的身上,而真正的刺杀实施者却是她。
张大鹏武艺高强,一身极品防具,身边更是高手环绕,她没有把握能迅速冲破一道道防线,更没有把握与张大鹏对决时能快速取胜。
想一举成功,唯有在他防备最弱、力量最弱、最意料不到时全力一击。
她详细地调查和研究了很久,才决定从张大鹏贪恋美色却又生性多疑这一点下手。
夜生香没有高强的武功,演戏高明,很难让人怀疑。
在这出戏里,每一个环节都设计得滴水不漏,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事实证明,演出很成功。
江湖都传地堡第一杀手是个绝色的女子,武功出神入化,智勇双全,擅长使用美人计,建下英雄冢无数,夜生香似乎完全符合这些描述。
只有她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第一杀手。
最可怕的往往是最深藏不露的,在这个江湖,谁都不应忽略这个潜规律。
张大鹏是她杀的第九个人,现在,只缺一个了。
但她并没有稍为轻松,反而更凝重。
她知道,最后一项任务会比以前所有的任务都更危险和艰难。
地堡,绝对不会轻易放她走。
十年前开始独立执行任务的时候,地堡向她承诺,只要她完成十项任务,便放她自由。
这十项任务所要杀的人都是别人杀不了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每一次杀人,她都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也许在这次任务中她就会被杀掉。
虽然是杀手,但她并不喜欢杀人,在她看来,杀人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
如果她因此死去,她不会意外,不会怨恨,但她仍然不想死。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想活下去,并且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所以,她到现在仍然活着。
她还活着,是个奇迹,但,最后一次呢?
要杀的最后一人1
夜很深了。
入夜点上蜡烛,微小的温暖的灯光,让这冷清的小楼有了一丝生气。
端来一盆水,倒进药物,撩起刘海,拿块白布沾上药水,对着镜子慢慢擦拭右颊上的红斑。
盆里的水逐渐变红,镜中的脸颊愈发洁白无暇,她已经有半年没有看过这张脸。
她做事向来谨慎,全力以赴,她的职业让她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和破绽。
在过去的一年中,她从来没有露过真容。
她凝视镜中的自己,靠在椅子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杀了张大鹏以后,她一直在路上奔波,几乎没有歇息。
那一天要到来了,她必须赶回来。
在每一次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她只有回到这里,才略会感到一丝放松。
尽管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没有家,但在这里,她至少不必去想如何杀人。
这么安静的夜,她要沉睡过去了,耳边却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象轻轻地唱歌,绵绵不绝。
很熟悉的箫声。
她张开眼睛,起身下楼,慢慢朝树林里走去。
箫声愈发清晰,低沉幽咽,象情人缠绵的思念。
月色下,薄雾中,一个修长的人影伫立在合欢树下,静静地吹箫,背影孤单而飘逸。
她走到他身边。
“你回来了!”他把箫从唇边移开,微笑地看着她,目光象月光一般皎洁温柔。
“是的,我回来了。”她轻轻道。
凝眸相望,无语。
“夜,”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她。
那种强烈的思念、喜悦、激动重重地包围她,纵她如此心静内敛,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担心。”他轻抚着她的发丝,鼻间全是她那清冷淡雅的气息。
“我没事。”她靠在他的颈项间,浅浅地笑,脸上多了一缕柔和和生动。
这是和他在一起时,才会有的表情。
“夜,夜,夜,”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在她发间辗转:“我日夜担惊受怕,害怕不能与你相守,这种日子我……再不能忍受,我要去……”
她的手覆上他的唇,眼睛很幽很深:“不要去,你等着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他凝视着她,眼里有着痛惜。
每次她都这么说,已经过了五年,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受这种苦?
他握住覆在他脸上的手,温柔而坚定地道:“我一定要说。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日子。这件事你不必担心,让我来办吧。”
她垂下眼:“他不会答应的。”
“只要我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苦,相信我。”
“问书,还有最后一次就结束了……”
他紧紧地拥抱她,不让她再说下去,声音有着极力压抑的痛楚和激荡:“我害怕失去你,每一次你出去,我但愿去的是我。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你真的不回来,我怎么……活下去?每一次,我都在想,也许,这一次我真的……会失去……你,我真的受够了,我……不能再冒这个险。你明白吗,我……赌不起……输不起……”
恬淡温文的他,内心是这么固执狂热的一个人。
她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聆听他的心跳,感觉到他的温暖。
只有和他在一起时,她才觉得人是温暖的。
要杀的最后一人2
入夜走进秘室时,里面已经站了七个人,整齐地分列两边,左边四个,右边三个。
她走到左列的最前面。
这种排列是有秩序的,越靠前地位越高,左边的地位高于右边。
多年以前,她就已经站在了左列之首。
在走到自己的位置之前,她眼睛的余光已经把所有人看入眼中。
十名魔字级杀手,包括她在内来了八个,时间已经到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
缺了两人,有一个新人站在右列最后的位置,容貌普通,左手握刀,双手抱胸,目不斜视。
没有人说话。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和感情,除了有时共同执行任务,平素没有什么来往。
他们是杀手,没有感情。
夜生香已经回来了,神色冰冷地站在左列的末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