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谋






    火盆燃烧起来,药童拿来一件大衣,让她换下湿淋的外袍。

    史大夫很快赶来,看到孤苦的母子俩十分惊讶,二话不说,马上给孩子看病。

    孩子发烧不轻,他连夜给孩子煎药,嘱咐药童给她安排住处,烧热水给她和孩子泡澡。


风云际会12

忙了半天后,孩子终于安静下来,红着眼睛打呵欠。

    药童带她来到房间,热水已经准备好,泡过澡后就能睡个好觉。

    看得出来,史大夫家中并不宽裕,房子简朴,家具简单陈旧,就象这间房间,仅有一床一桌一柜,小得仅能容下三四个人,却让人觉得温暖安心。

    洗好澡后,孩子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脸没那么红了,也不哭闹了,闭上眼睛酣睡。

    她把孩子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刚想睡下,就隐隐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

    虽然哭的不是自家的孩子,但在这样的雨夜,听到婴儿的哭声,还是让她觉得揪心。

    忍不住推开门,斜对面的屋子里亮着,孩子的哭声就从那屋里传出来。

    她掩上门,顺着环形院落的屋檐走过去,想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房间里,一名老妇人正抱着一个娃娃哄,史大夫和一名中年妇人围在旁边,似乎很紧张。

    中年妇人焦急地问:“孩子没事吧?”

    史大夫道:“小三身体好,没事儿,可能是今晚风大,受了点惊吓。”

    妇人嗔道:“你有多少天没抱这孩子了?天天忙着看病,自家的孩子都顾不上了。”

    史大夫呵呵一笑:“不是有你们看着嘛?我看其他两个也该多学点医术了。”

    他们轻声交谈,轮流抱着孩子哄,孩子很快破啼为笑。

    入夜从窗外看着他们,这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吗?

    虽然清贫,他们看起来却很快乐,比她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快乐满足。

    她有些恍惚起来,隐隐地记起她似乎也曾经感受过这样的东西,那时的她,似乎还很小。

    一阵风刮过来,吹断遥远而模糊的影像,她拉了拉外衣,若有所思,慢慢踱回房里。

    一夜好眠。

    天亮以后,药童过来叫她起来用餐,发现房门虚掩着,推门一看,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空荡无人,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怎么不吃早饭再走呢?孩子的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他骚骚脑袋,举步要走,就听到斜对面的屋子里传来李妈的惊叫声,边跑过去,问道:“李妈,发生什么事了?”

    李妈只是不停尖叫,声音传得老远:“啊”

    他冲进屋里,李妈颤抖着指了指。

    摇篮里,孩子睡得正香,桌面上放着一封信、十几粒碎银和一叠银票。

    闻声而来的史大夫夫妇看到这一切,也都呆了。

    碎银大概有几十两,那一叠银票从十两到五十两不等,估计有上千两,这个数目对于贫苦人家来说,是个很大的数目了。

    钱和信都是昨晚收留的女子所留,信上说,感谢大夫全家对她们母子俩的照顾,有朝一日,一定会加倍回报他们的恩情。

    史大夫看过信后,唯有叹息,只能希望她们母子俩平安了,这些钱,就拿去救济难民吧。


死亡陷阱1

楚地自古人杰地灵,触目所见,极为繁华,与别处大不一样。

    在楚地某条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时有行人车骑经过,每隔数里,便有凉亭茶棚供行人休息,绝不荒僻。

    在这些行人中,有一名书生背着个大书箱,急行赶路,在深秋时节,却不停地擦汗。

    在这条官道上,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楚地多人才,每年秋季,那些通过乡试的才子们纷纷赶赴京城,备考会试,在官道上出现这些急行赶路的书生,也就不足为怪。

    时值正午,天气炎热,前面正好有家供路人竭脚的茶棚,他一阵心喜,冲进茶棚,点了一碗茶水和小碟饭菜,放下书箱,斯文地吃起来。

    菜棚里坐了十几名客人,有书生,有农夫,有客商,有夫妻,有老小,颇为热闹。

    官道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飞扬的烟尘中,十几骑快马朝这里飞驰而来。

    快马近了,在茶棚前停下,马上的大汉个个高大强壮,凶悍冷酷,衣衫不整,刀不带鞘。

    他们跳下马,走进茶棚,环目扫视,一个个的眼神都象要杀人似的,十分骇人。

    客人们似乎都被吓到了,噤声不语,连正在撒娇的孩子都把脸埋进大人怀里,不敢出声。

    他们见空即坐,转眼就把位置给坐满了,一个个拍着桌子叫伙计们把好吃的都端上来。

    这些人就象刑场上常见的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痞气、横气、狠气和阴气,活人不由自主地退让三分。

    其中几名大汉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对着画打量茶棚里的人。

    触上他们阴森的目光,客人们都胆战心惊,纷纷低头或避开。

    书生似乎也被吓到了,脸色发白地把桌上的书箱搬到桌子底下,缩着脖子猛扒饭。

    一条大汉朝书生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揪起他的头发细细打量。

    “各……各位好……好汉……有……有何贵干?”

    书生的手一抖,筷子掉到桌面上,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问,惹来大汉们一阵大笑。

    大汉上下打量一下,眼里流露出不屑,放开他,他松了一口气,上半身瘫在桌面上。

    看来今天运程不佳啊,他在心里哀叹,本想多呆一会的,看来是留不得了,匆匆扒了几口饭,实在没有胃口吃下去,便结账离开。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匆匆跑回来,扯起桌下的书箱,挂在肩上就走。

    明显就一被吓破胆的白面书生,没见过大场面的,大汉们脸露不屑。

    一直走出数丈之远,书生才用眼光偷觑后面,见他们没有跟上,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只要走过前面那个转角,就可以趁着无人,找个隐秘的地方给孩子喂食,孩子应该饿了。

    没想到就在这种时候,孩子忽然哭起来,而且哭得很大声,仿佛要冲破箱子。

    这几天来,孩子经常哭闹,她不得不放缓速度,留住城中,把精力放在和孩子的亲近之上,等到孩子略为平静后才上路,哪想,孩子会在这种时候哭得这么要紧。

    他心里一紧,没有回头,匆匆加快步伐,只希望那些江湖人不会注意。

    但是,那些江湖人并非泛泛之辈,还是有听觉灵敏的耳朵听到了。

    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的书箱里有孩子的哭声传出来,难道不是一件蹊跷的事情吗?

    常人会怀疑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官差会捉他质问,换了江湖人呢?


死亡陷阱2

那些在茶棚里喝酒的江湖人动了,就象一阵狂风,他们迅速离座,上马,狂奔而来,转眼已奔到他的背后左右,将他团团围住。

    书箱里的哭声越来越大,他看着四面的大汉,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箱子里的是什么人?”为首的大汉问。

    他平静地回答:“孩子。”

    “打开。”

    “不,孩子身体不舒服,见不得阳光。”

    “那就把箱子劈了!”他扬起大刀。

    他迅速放下箱子,护在上面,道:“我打开就是了。”

    箱子打开了,里面的婴儿哭得小脸通红,他抱起孩子,低声哄慰。

    对方又问:“这是谁的孩子?”

    他沉默了一会,道:“我的。”

    对方继续问:“你是孩子的母亲还是父亲?”

    他又沉默了一会,道:“母亲。”

    “孩子的父亲呢?”

    “不知道。”

    “没有父亲的孩子,活着没有意义,我替你杀了罢。”

    她抱住孩子的手猛然缩紧,抬起头来,盯着他:“他有父亲。”

    对方的刀就停在孩子的脑门前:“他父亲是谁?”

    她垂下眼睑:“他父亲姓龙。”

    对方笑了,收回刀:“正好,我们有点事想找他父亲,就顺便送你们一程。”

    他转头看向一名大汉:“你下来,把马让给客人,别让客人受委屈了。”

    她抱着孩子,默默地跳上马前,哄着孩子,把饭团和肉片嚼烂了喂孩子,任他们把她们带走。

    他们是血杀门的人,血杀门是好杀成性的帮派,臭名昭著,地堡最有力的盟友之一。

    他们想杀就杀,从来不会有太多顾虑,她最好不要去惹他们。

    按照她的计划,她想去京城。

    大隐隐于市,而且朝廷素来痛恨江湖人为所欲为,在天子脚下,对她来说应该算是比较安全的。

    只是,这个江湖,总是不会让人称心如意。


死亡陷阱3

屋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上划着几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他过往战绩的记录与证明。

    他身上的刀疤和伤痕更多,这是一具经过无数次血与火洗礼的身体,身体里的心也经过千锤百炼,所以,才有了赫赫有名的血杀门。

    他的身后恭立着一大群刽子手,刽子手在他的面前就象小孩子,他就是血杀门的老二丁杀。

    丁杀盯着蜷在墙角的蓬头垢面的女人,道:“孩子呢?”

    “在这里。”一名大汉抱着个孩子过来。

    他盯着这孩子,伸手在孩子的脸上掐:“这真是姓龙的孩子吗?看起来不怎么样,不会是这个女人给他戴绿帽生的吧?”

    “既然是地堡送来的情报,想来不会错。”

    孩子被他捏得嚎啕大哭,入夜听着这哭声,心里象刀剜一样。

    他们抢走了她的孩子,把她关在这小小的黑屋子里,整天,她都听得到孩子的哭声,心如刀绞,一墙之隔,仿似天涯。

    他们竟敢这么对她的孩子……好恨。

    她站起来,看着他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一边掐着孩子一边道:“当然是为了折磨姓龙的。不知道让他看到他的女人被玩弄,他的孩子被肢解是什么感觉?”


死亡陷阱4

他忽地一笑,白牙森森,就象魔兽的獠牙,不仅能吞噬人的肉体,也能吞噬人的灵魂。

    入夜的心脏一阵阵地紧缩,她从他那兽般的笑容中感觉得到,他们真的会做得出来。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惧意,手下一使劲,孩子的哭声更撕心裂肺了。

    这样的哭声,还有她的反应,令他稍微觉得满意了点,他终于放开手,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长得不怎么样,不过既然是他的女人,就将就着玩了。”

    他大手一撕,衣衫裂开来,露出一片雪白粉嫩的肌肤,这让屋里的男人们眼睛一亮。

    这女人头发凌乱,脸庞憔悴,这衣服下的皮肤却是极为诱人,如果她的身段不行,估计龙王也不会看上她吧。

    她感觉到了这些男人赤裸裸和贪婪的目光,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她根本没有能力抵抗。

    他的大手往她胸口里一伸,又是一扯,她半个完美的胸部尽皆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难堪,她挣扎喊叫也没用,但她还是试图掩住自己的胸部。

    然而,他将她猛力一推,她重重地摔倒在上,有片刻的头晕。

    他蹲下来,大力撕掉她的衣服,越来越多的雪肌在暴露,男人们的目光越来越野兽。

    她的上身几乎全暴露出来了,孩子在哭泣,世界在颠倒,她紧紧掩住自己的胸部,背对他们,不想这样被他们的爪子和眼睛羞辱。

    那双手在她背后一拉,她的背部全露了出来,优美起伏的线条,光滑细致的肌肤。

    这样的身体激起了他的兽性,他扑上去,大手一拉,准备把她的衣服全拉下来。

    男人在四周叫嚣喝彩,孩子在放声啼哭,后面仿佛压了一座山,野兽的手在她身上徘徊。

    她总是站在顶峰,手上的刀锋在滴血,脚下踩着别人的尸首,多少人的命操纵在她手中,她有身为无敌杀手的骄傲与尊严,不可以让人这般凌辱。

    在她的衣服被扯下的一刻,她闭上眼睛,大声地吼了出来:“尸魔的宝藏!”


死亡陷阱5

这句话象魔咒,除了孩子的哭声,镇住了一切动作和声响。

    屋里的男人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她,一眨不眨。

    她象朗诵一样大声念道:“吸魂剑,鬼花宝典,狱来香。神佑二年五月初七丑时,湘西鬼王城,杀尸魔,灭全城,暗藏三宝。”

    她就象从魔界召唤出来的女巫,在念着将人引向地狱的咒语。

    十二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震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