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爱我





  “别他妈的放屁,有胆子就往爷爷脖子上扎。来阿,来阿!”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梁悦赶忙后退,她还真怕自己手上的瓶子扎到他。 
  没退几步,他用力握住锋利的玻璃直接掰掉梁悦手上的部分,用左胳膊一把勒住她的脖子讥笑说:“就你一黄毛丫头还敢威胁人?爷爷让你看看到底什么叫扎人!我把脸给你花了,看你怎么打官司!” 
  梁悦顿时脑子里一边空白,眼看着对面那些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这里,她怎么手脚用力也挣脱不开,眼看着老凌子就要下手了,她朝那些人突然喊:“他妈的,东北爷们都死绝了?眼看着人家欺负女人还在那卖呆儿,你妈和兄弟子妹都替你们场祝妓璧牟慌湟钦饬┳郑裁葱芡嬉眨 薄?br />   这话在东北人耳朵里能听出来啥梁悦还真不知道,不过她见过的东北爷们都是比较血性的,换句话说也是极容易煽动的,她刚才听那几个人说话语气估计其中至少有三个是东北的,所以她就咬牙赌一把,看有没有人敢站出来。 
  结果…… 
  “老凌子,你拿一个丫头片子下手干啥,场兹瞬唬俊傲涸迷诿磐饪吹降哪歉鋈艘恢泵挥猩焓郑卦谖葑忧懊嬲咀怕睢!?br />   接着对面又有两三个人也跟着说:“弄那些没用的玩艺干啥,给他们打走就完事儿了,花人脸干啥,埋汰人也不带这么埋汰的!” 
  老凌子朝地上唾了口吐沫说:“至于嘛,跟她玩一玩你们还真心疼了,东北同胞情谊深啊?” 
  “本来欠钱就是你自个儿的事,咱们都不稀说你,让人追着撵着要到家门口来了,你说你要是弄出点事儿,惊动警察和矿上的找过来把咱连窝端,钱拿啥挣?给他们钱打发走了就完事儿了,你那点钱算个屁,我钱都在这里呢,矿要是没了,我他妈的敢卸了你俩胳膊,信不?”那个东北男人不耐烦的说。 
  显然,他们的弱点在这儿,梁悦赶紧喊:“大哥,只要把钱给他们了,我肯定不说咱们这里的事儿,大家都是讨口饭吃,谁能为了他们那点钱真玩命儿啊?我肯定带他回去消停儿的不出来讨人嫌了。” 
  老凌子看看愤怒的合伙人,又看看胳膊底下的梁悦,最后手一松,把瓶子摔到墙上骂骂咧咧的说:“你个讨债鬼,你们进来,我把钱给你们。” 
  梁悦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但是还是勉强走过去搀扶柱子。被人打倒在地的柱子眼睛都被血糊上了,满头满脸的红色让梁悦忍不住想吐。 
  支持梁悦走到屋子里的信念就一句话。 
  钱还没拿到呢,不能吐。   
  2004年的故事(下)   
  在十几个大汉虎视眈眈注目下;梁悦和柱子拿到了一张白条,随后垂头丧气的柱子连脸上的血迹都懒得擦,就往院子外面走,到了开往北京的火车上都没跟梁悦讲过话。 
  也许在憨厚的他看来,只要不是红红绿绿的人民币,给什么都是白搭。可梁悦会乐观一些,至少有了老凌子的亲笔签字和手印儿,最差程度也是打官司的证据又多了一个,更何况还不一定要不着呢。 
  所以回到北京以后,梁悦动员他们先出去找份工作,等她起诉了,开庭了,再通知大家集合。话没出口,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到不屑。他们认为她就是在敷衍他们这些大老粗,等开庭?等到猴年马月?不过她说的那句话倒是实在话,不吃饭睡桥洞子也不是长久的办法,眼看快要过年了,好歹得挣俩钱儿买回家的火车票。所以他们化整为零,又各自找了一些工地去干零活儿,暂时还给梁悦一个清静。 
  梁悦回严规后,原本就没指望严律和韩离能为她山西之行鼓掌叫好,可也没想到,严律真的会为此翻脸,当天就把手里的案子分出一大半给她,还美其名曰说:“你可以单独接案子了,这些算是对你的历练。” 
  梁悦懒得和她计较,把卷宗抱回去挨个去看,中间也接到过中天的电话,她 没多加理睬,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忙自己手头的东西。 
  柱子他们的事梁悦一直抽不开功夫管,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雪也左一场右一场的下,担忧他们生活的她突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柱子带着聚齐的十几个人默默坐在劳动局大门前,有保安上来询问,他们就说有事问我们律师,我们不负责回答。保安听完赶紧汇报,随后一个领导就立即给梁悦打电话。梁悦为难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又叹气说:“我早就帮他们起诉了,可是眼看要过年了,他们没钱回家说什么也不等了,您说,咱们国家对农民工一向重视,可是白条要了几回就是不给,我也没办法。他们不听我的啊,您看能不能帮忙想想解决的办法?” 
  年前历来是国家集中解决农民工讨薪的最佳时间,或许不能全部解决,但这个时候谁来给谁办也是劳工局不成文的规定。于是,柱子他们顺利的得到了劳工局的接待,并得到有关领导的保证,一定严查到底。还有好心人给他们筹集了车票钱,让他们回家等消息。柱子他们虽然没拿到钱,对结果还算满意,揣着车票早早回家去了。梁悦觉得他们能好好回家团圆过个年也能让自己的牵挂的心轻松不少,所以她也开始着手买回家的火车票。 
  可是,没过几天,诡异的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先是梁悦下班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尾随跟踪,然后就是她家的大门锁眼被人灌了玻璃胶,怎么都打不开,再然后就是严规的张阿姨早上被人莫名其妙的推倒在楼梯间里,一时间严规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韩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方若雅听说以后,不放心梁悦自己在家,勒令她搬过来和他们同住,可是梁悦以寂寞女人看不得人家甜蜜恩爱同居为由笑着拒绝。拒绝归拒绝,她还是找个人不知鬼不觉地时候悄悄搬家了,就在原来租房子的附近先找了一个三层的公寓,准备好歹将就到案子结束再说。 
  “听说是上面去查老凌子那个矿引起的。因为受到讨薪的事儿牵连,那个矿被安全局和劳动局几大局联手给关了,他那个合伙人钱都砸里了,死活要废了他,没地方躲的他只好往北京跑,所以倒霉的你就是他泄愤的目标了。”韩离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敲击车窗,轻描淡写的说。 
  梁悦叹气,无可奈何。想提防亡命之徒确实难了点,所以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吧,那个人最多就是想泄泄愤而已,在堂堂首都他还敢拿她怎么样不成? 
  “管闲事惹祸了吧?咱们这些人拿钱办事都是冷面无情,你要当天使也要看自己长没长俩翅膀,现在人家找你一拿一个准。你没翅膀怎么逃?”韩离瞥她不说话,又损她一句。 
  “逼急了我报警还不成嘛,老板?”梁悦看他没完没了,只好赶紧认错。 
  “报警?嫌严规关门还不够快怎么的?报警以后缠上三月俩月的完事不了,大家一起砸脖子等饿死?”韩离一把把领带扯掉,讥讽道。 
  梁悦看车外面的环路隔离带,蔷薇花风中摇曳,风清日丽下心情却不好,这就是充当好人的报应吗?她最后无奈的问:“那怎么办?难道真坐以待毙?” 
  “女超人你没办法了?早知道结果就不该……”韩离话说到一半嘴角突然一沉,左脚咣咣踹了两下,泄气的往后一靠:“妈的。” 
  她从没看见自诩精英的韩离如此失态过,忙问:“怎么了?” 
  “刹车被人做手脚了!”他咬着牙说,随后告诉梁悦:“你帮我看着点前面的车,把着点方向盘,我蹲下去看看。”说罢他弯腰看脚下的刹车。 
  梁悦用力咽口水,眼睛瞪大负责瞭望。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是这样的死法,车祸?那可是支离破碎的。 
  几秒钟后他从下面抬头,脸色发灰:“刹车彻底失灵了。估计咱们要么撞别人,要么就别人撞死咱们。” 
  “有第三条路吗?”梁悦喃喃的问。 
  韩离冷笑一下,不说话,脚下点点地面说:“有!” 
  他突然用力打转方向盘,车在右行辅路上划出大半个弯,直冲冲的奔旁边的一个隔离栏杆上撞,咣当一声,梁悦觉得自己的颈椎从头碎到尾,每个骨缝都嘎嘣嘣直响,脑子更一阵昏迷,朦胧一片。 
  栏杆被车拖出十几米后撞在两边的废旧平房里,死死拖出车前进的力度,晃悠了半天才硬生生的停下来。 
  梁悦想,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下次再也不管闲事了。 
  韩离勉强从包里拿出来手机,就按了四个键。 
  那边接通以后,他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我报警,在花园东路路口我的车撞民房子里了,有人蓄意谋杀。” 
  梁悦听到他报警,把眼睛闭上之前微微一笑,这下可不是五百块的事了,谋杀韩离,他还不弄死那丫的? 
  严规律师事务所终于出名了,替民工讨薪遭到恶意报复,目前受伤的两名律师仍带病工作,坚持要把最后一分钱交到农民工兄弟手上。 
  报纸上虽然只是很细很长的一条,但是梁悦还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心里那叫一个美。 
  那天的事最后出动了救护车,警车,几种颜色的灯光照耀下,梁悦笑的很含蓄。她一辈子都没这么备受瞩目过,尤其知道她就是那个律师之一后,她的房东死活要免去一个月房租,还视死如归的说要帮她站岗,一同为农民工兄弟做点事儿。虽然他们家就住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看房东那个瘦小的体格还不如梁悦彪悍呢,所以,她笑呵呵的拒绝了。 
  事情算是转机吧?毕竟一切在向好的一面前进,估计老凌子的通缉令也下了,那个人很快就逍遥不了多久,而且借这个机会,韩离也把方若雅吃干抹净了,听说订婚戒指也在强制下套上了,一连阴谋得逞的韩离说:“这叫夫妻情趣。” 
  当他笑眯眯说方若雅的时候,梁悦就会很想钟磊,特别特别的想。因为他的工作和她时间正好颠倒,她很少打电话给他,更不可能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以他那种冲动的个性,一定会工作不保,偷着跑回来。 
  于是她只能在晚上紧紧抱着他的衬衫睡觉。 
  谁能不怕,如果不怕,她就没有必要把小匕首放在枕头下面了。即使是怕她也必须要做到若无其事,在他偶尔打来的电话里跟他半夜聊天,因为她知道,还有一年半而已,他就会回来陪自己。 
  想归想,日子还得过,刚下班的她拎着一口袋的菜走到家门口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把菜交到左手上,用下巴夹住手机,右手掏钥匙开门,电话里面的声音很慈祥,就像是梁悦大学里某个教授,斯文而有理:“请问是梁律师吗?” 
  “嗯,我是,请问您是?”梁悦皱眉翻手袋,钥匙哪去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想跟你说一声,有些东西该放手就放手,如果不放就要想到后果!”那个人的声音还是很平和。 
  “例如?”梁悦的口气立即变冷。这些日子她和韩离也接过几个类似电话,无非是威胁和恐吓,韩离因此更加愤慨,直接把目前的事件上升到律师界的尊严问题。讨薪不讨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连法律工作者都没有安全感,普通老百姓怎么办?他们总共为此报案四次,每次他都能把警察同志弄地脑袋发疼,拿他没办法。 
  “有些东西,老凌子和开发商之间就可以解决,有些事情是开发商和上面的人解决,还有一些事情是上面之间的解决,你觉得你能起诉到第几层呢?如果你还有命起诉的话?” 
  “我们不会让他落网,也自然不会让你活着,如果我手上的资料没错的话,你是来自东北吧?父亲是建筑公司的经理?母亲退休在家?她喜欢早上六点去早市?哟,你还有一个男朋友在美国?作投行可以赚很多钱吧?如果工作没了,家里又出了问题,你估计他最快几天能回到北京救你呢?” 
  梁悦最后终于听不下去,扬起手来吧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混蛋!她在心里暗骂。 
  有些松散的手机转了几圈,明晃晃的嘲笑她的无知,故意恶心她,让她想抓过话筒痛骂那个王八蛋。 
  后来,韩离跟她说,他也接到了电话。他们俩在车上无力的各自靠在车窗玻璃上发愁,夜晚明晃晃的车灯柱一个结一个的从他们脸上闪过,无声让人窒息,于是,韩离说:“官司打不打随你,反正我要打,当了这么多年斯文流氓,咱不能白当。明天我就再去公安局报案,我倒要看看抓住老凌子以后能牵出什么大鱼来” 
  梁悦揉着额头看来来往往的车辆,一阵阵打寒颤:“那小雅公司那边怎么办?你不怕他们整垮她?” 
  韩离在她提及方若雅时,笑的温暖祥和,那是一种超脱后的恋恋不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