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会爱你(出书版) 作者:流苏浅吟
话还未说完,大门啪嗒一声开了。
“你进去吧!”
席岩把水果袋子交给保姆,径自上了楼。
脚步不自觉地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住,手握着门把手紧了紧后又松了开来,义无反顾地走向秦臻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似乎听到了响动,睫毛微微颤了颤,声音却没有什么威力:“出去,让我静一会儿。”
席岩后背一僵,难道他知道是她来了?秦臻接下来的话否定了她的猜测,“林罗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怎么,你们又想联手害死谁了?”
闻声,秦臻的眼倏地睁开,见到席岩站在他的床边,眼里满是惶恐,“你,你……你怎么会来?”
席岩弯腰凑近了他一些,冷笑,“你忘了吗?我还没给你答复呢。”
才一个月不见,秦臻仿佛苍老了十多岁,见他不安地挪了挪身体,却只能是小幅度的,席岩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啧啧啧,秦董事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你想要说什么?”
“不是都说了吗,我来告诉你答案。”席岩随手拿了把椅子放在他的床边,坐下,视线扫了一圈房间,最后落在床头的一张合照上。照片上的秦雨默还不到二十岁吧,她用手指轻轻抚了抚上面淡淡的一层灰尘,放回了原处,又看向秦臻,“你是自己亏心事做多了,见谁都像你那德行是吧?”
“真相你都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你,但我还是那句话,离开小默,他是无辜的。”
“哈哈哈……秦臻,你儿子是无辜的,那么我父母呢?他们就死有余辜?就因为我母亲没有接受你这个滥情男人的所谓的爱,他们就应该用生命去承受屈辱的代价?”
秦臻的气息有些喘,“当年,是你父母自己走上绝路的,没有人逼他们……”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
“我说的是事实。好歹我们把你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还不如当年把我一起烧死算了!亏你说得出来,秦臻,我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你真是到死都不知道悔改!”席岩气愤地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咬牙忍着脆弱。
“哼,你的脾气倒是跟你母亲有几分相似,拧得很。她当初要是选择我,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席岩不怒反笑,“是吗?跟你?一辈子做你情人吗?我突然很佩服你的助理,为了得到秦氏能忍受你那么多年,还要人前人后表现出恩爱而不在乎的样子。”
“你,你说什么?”秦臻有些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却只是徒劳。
“秦臻,我真的很同情你,你竟然到死都不知道身边最亲的人是怎么背叛你的。”
“你是说,秦氏……”秦臻恍然大悟,似乎想到了什么,喘得更急了,手抓着床单无力地垂下。
席岩笑中带泪,再次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秦臻,不要以为伊凡插手了,秦氏可以安然无恙。”她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给你的答案就是,秦雨默我要定了!”
说完,她坐直了身子,看着秦臻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嘴巴翕动,半天都发不出完整的一个音来。
席岩利落起身,敛住笑意,“秦臻,我爱秦雨默,我会跟他在一起。如果你还能活着看到我们婚礼的那一天,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讨回血债!我发誓!”
秦臻的嘴角抽动,整张脸涨得通红,额上全是密密的汗,喉咙里只能发出嗯嗯嗯的同一个音节。
席岩走到门口,脚被生生钉住,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为什么自己还会有一丝犹豫?可怜他吗?她立马否定。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吗?不是。这样的行为压根也构不成犯罪。那是什么?她痛苦地抚额,满脑子都是秦雨默……如果她气死了秦臻,让秦雨默怎么办?和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在一起?那么,他们两个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最终,她一咬牙,拉上门,飞奔下楼,直到保姆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岩岩,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我走了。”
“那把香酥鸡带走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和小默经常抢着吃。他一边跟你抢,一边偷偷跟我说多做点。不知道这几年你们的口味变了没有,你带去和他一起吃。”
席岩错愕,“阿姨,雨默没有回来过吗?”
“很久没回来了,夫人天天念叨着,老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是很疼的。”保姆边说边打包好了香酥鸡,塞到席岩的手里,还是热热的,“吃的时候放微波炉热一下,记得戴个手套,不要烫着,小时候那么顽皮……”说着,粗糙的手摩挲着席岩手腕上一个小小的伤疤。
席岩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样暖暖的关心,就像轻柔地抚在心上,热热的液体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毫无预兆地沿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眼前闪过秦臻在他们面前倒下的那一幕,秦雨默刚刚发誓不再喊他爸,却扑了过去,再后来就答应秦臻娶季梦涵来挽救秦氏。所有不管有多恨的表面,却是内心还爱这个父亲的事实。
席岩吸了吸鼻子,深呼吸,“阿姨,叫救护车吧。”
第十八章 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救护车的声音渐行渐远,席岩的意识才算回来,她记得张阿姨最后拉了她一把,急急地让她赶紧离开。全心全意只为她的人,除了秦雨默、伊凡,就只有张阿姨了。
她干吗要离开呢?她救秦臻为的也只是不让张阿姨受连累,让秦雨默不会有失去亲人的这般疼痛。她不能亲手在自己最爱的人心上划上一刀,她最了解这种伤有多痛。
可能是在原地站了太久,脚刚迈开就狠狠崴了一下,顾不上脚上传来的疼痛,她就匆匆拦了车去医院。
等她赶到医院,秦臻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果然如她所料,林罗兰正在指责张阿姨照顾不周。连那么忠心照顾他们几十年的保姆都不顾情分,这样的女人活该得不到幸福,席岩在心里冷哼。
席岩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将低眉顺目的张阿姨拉到自己的身后,瞪着林罗兰,脸上看不出情绪,眼里却有寒光闪过,随之轻佻地来了一句:“您也就仗势欺人的本事还跟秦臻有点夫妻样了。”
林罗兰见到她跟见了鬼一样,怒目圆睁,厉声道:“你个寄生虫,给我滚!”
席岩懒懒地道:“寄生虫也找主的。像您这样的,我怕夭折。”
林罗兰抬手想甩过去,张阿姨想去拦,席岩已先一步牢牢拽住了她的手腕,“林罗兰,你没有资格打我。”直到她不再挣扎,席岩才松开了手,冷笑道:“你除了在至亲那里耀武扬威外,在小三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就差帮着提鞋了。不过,你们应该要感谢她,她为你们说出了这几年憋在心里的真相。”
林罗兰被气得直喘粗气,“席岩,不管你怎么激我,我都不会让你进秦家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的是秦氏,你只是把雨默当成了你的护身符!”
“你以为现在的秦氏还是原来的那个吗?我会稀罕那个破败不堪的集团?”
“你在说什么?”
“林罗兰,作为妻子和母亲,你都是失败者。但幸好你除了自尊心不强外,连基因也很弱,秦雨默没受到半点污染。”
席岩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她过来只不过是怕张阿姨受委屈,但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张阿姨突然拽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夫人说话呢!还不赶紧走!”她边说边推着席岩往过道的转弯处走,在林罗兰彻底爆发前已将她推离了视线范围。
席岩没有走远,在转角处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她感觉浑身都泄了气一般,即使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比干坐在那里痛快,可依旧无法改变事实,更无法让她的痛减一分。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急诊室推进推出的都是血淋淋的或者奄奄一息的重症病人,叫骂声、哭泣声,此起彼伏,扰得她心越来越乱。她从包里拿出前几天剩下的烟,点上一支,刚吸了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按灭扔进垃圾箱,刚站直身体,就听到季梦涵从背后愤怒的一声低吼:“席岩,你给我站住!”
席岩后背一僵,略有些蹒跚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幕更吸引她的注意力孙晓茹挽着秦雨默朝着她走来。前后堵住,她无处可躲。当然,她也没必要躲。她挺了挺胸,站得更直,坦然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而手中捏着的包几乎要变了形。
她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秦雨默的脸上移开,他瘦削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给人的错觉就是孙晓茹一放手,他就能倒下去。她的眼不自觉便红了一圈,一侧头,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的泪珠。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有多久没说过话了?张阿姨说他好久没回秦宅了,那么这些日子他都一直和孙晓茹在一起?席岩在心里冷冷地自嘲,身体已下意识不动声色地想绕开他们离开。一天之内连吵了三场,她现在连开口都觉得累,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当她从秦雨默身边走过,手下一紧,手已经被秦雨默牢牢拽住,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
“放手!”
“不放!”
秦雨默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和固执,却让她的鼻头一酸想哭。她也不挣扎,往后微微退了几步,眼睛却不敢看他。
席岩闭上眼,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秦雨默的回应,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拽得生疼。她的视线在秦雨默左右手分别扫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心,“秦雨默你觉得这样靠谱吗?”她用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抽出了另一只手。
秦雨默刚要张口,被季梦涵尖厉的声音打断:“哈哈,席岩,我一直以为劈腿的会是你,搞半天还是秦雨默不要你了!”见其他三个人都不理会她,她便自觉靠近他们些,望着孙晓茹挽在秦雨默手臂的手上,“啧啧,秦雨默你果然没心,你和席岩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转身就和另一个女人恩爱有加了。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闭嘴!”
“闭嘴!”
秦雨默和席岩默契地异口同声。话一出口,他们互看了对方一眼。看到秦雨默始终皱着眉,像在艰难地忍受着什么,席岩有些不忍地撇开了头。
季梦涵被两个人一声厉喝,嗫嚅了一句就真闭上了嘴。
“谢谢你把他送到医院。”
秦雨默指的“他”就是秦臻,席岩明白,“你搞错了,我只会送他到地狱。我只不过为了张阿姨而已,你记得转告林罗兰,不要为难张阿姨,否则,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岩岩……”
席岩看着孙晓茹,微笑,“秦雨默,不要成为第二个秦臻,毁掉一个无辜的家庭。”
“席岩,你太过分了!”孙晓茹终于忍不住,“你不是秦雨默的女朋友吗?好歹……”孙晓茹还打算继续说下去,被秦雨默拦住。
“我要不起!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林罗兰,一辈子在郁郁寡欢中度过。我更不想要你父母这样的亲人!”席岩回答着孙晓茹的话,眼睛却始终盯着秦雨默,撂下话,咬牙忍着脚痛快步离开。
秦雨默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眶红红的,抽离孙晓茹的手,转身,泪从脸颊滑下,趔趔趄趄地往自己病房走去。
“秦雨默,你真的不要秦氏了吗?”季梦涵还是不甘心地喊。
秦雨默脚步一顿,吸了口气,声音低沉地道:“随便。”
秦雨默到达机场的时候天微微亮,空空荡荡的候机厅只有寥寥几人,他站在登机口处大玻璃墙前远眺,耳边时而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和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他记得,三年前也是在这个登机口,他也是独自站在这里。
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表面完好无损,可稍微一用力,便有隐隐的疼痛传来,他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这一次,一切都是未知,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像医生告诉他的,能不能再提笔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他一向运气不错,不是吗?
烧还没有完全退尽,人依旧昏昏沉沉的,站了一小会儿便感觉有点体力不支。秦雨默找了个位子坐下,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往后一靠,叹了口气。想到席岩在得知真相后的绝望,在请求他离开时的无奈,在医院误会他时的决绝,还有午夜梦回时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闭上眼,这些画面都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定格。
孙晓茹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他知道席岩并不是误会他和孙晓茹有什么,她只是借机发泄,他就成全她。
孙晓茹问他,爱她值得吗。他知道孙晓茹指的是,三年前他放弃了国外的事业回到宁州,现在为了席岩手无法画?